第24章 稻荷崎vs明光（1） 奈利居然有天然……
“这里是Inter-High排球项目县内预选赛决赛现场, 我们可以看到，奖牌和奖杯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今天的比赛结果出来。”
家电商店门口挂着的电视机里, 拿着话筒的短发记者正在向观众们播报决赛现场情况，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镜头从囊括了整个场馆的远景慢慢拉进，最终聚焦在那个在顶方打光下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奖杯上。
奖杯的主体是金属，底座是一块黑色的玉石，玉石上雕刻着“兵库县优胜”以及举办比赛的时间。旁边的盘子上则放了一摞雕纹精美的奖牌和一张薄薄的奖状。
它们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在镜头里显示出一种优雅沉稳的气质，似乎也在静待今日胜者的诞生。
排球馆里, 选手们的热身环节已经结束, 脆若银铃的广播女声宣布：“接下来为大家介绍稻荷崎高校的首发阵容。”
和前几场比赛相比，下午的决赛多了一个宣读选手名字的环节。
广播会在选手上场时宣读双方首发选手的名字, 选手们则需要在被叫到名字时出去走一圈, 和教练、经理、队友这些在前进路上不断帮助他们的人击掌，最终才走上赛场。
叫人的顺序是按照背号大小排列的，依次上去的是大耳练、尾白阿兰、宫侑、角名伦太郎、宫治、奈利修，最后才是自由人赤木路成。
大耳练和尾白阿兰都是三年级的选手，算是队里的老前辈了。连续参加三年的IH, 他们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十分淡定, 对于应援团排山倒海般的助威也只是抬手致意, 沉稳地走完整个程序。
轮到宫侑时，他步履轻快地走上前, 在两位教练伸手的时候用力拍了下去，发出“啪”的一声响，并在黑须教练抱怨手痛的时候哈哈大笑，转身, 神采飞扬向他的支持者们挥手。
宫治就比他沉稳多了，按照正常的步幅走出去，和教练轻轻击掌，随后朝着应援团和观众席挥手致意。
虽然风格不太一样，但相同的是，兄弟俩上场的时候观众席上都会传来空前热烈的欢呼声，男女都有，女孩子更多。
往观众席的方向看过去，还能看到写着他们名字、画着Q版头像的灯牌和手幅。
奈利修：“侑前辈和治前辈的人气真的很高呢。”
赤木路成：“毕竟长相帅气又刚好是双子嘛，记忆点很深刻。”
其实稻荷崎其他人的人气也很高，作为一支实力强劲又很有特色的队伍，他们在校外也有很多粉丝。比如角名和阿兰，他们都有一批被实力圈粉的支持者。
不过和宫兄弟相比，他们的男粉占比比较多啦。
赤木路成没说的的是，他觉得奈利修也很有潜力。
毕竟奈利看起来就是个长相精致可爱的乖宝宝，光凭脸就能引起一拨人的喜爱了。
而且他的扣球和他的乖宝脸反差还那么大……肯定也是看一眼就印象深刻，久久不忘。
轮到奈利修时，他看了眼赤木路成，在对方肯定和鼓励的眼神里快步走出去。
其实应援团里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时不时就传来几句“是谁？”“没见过”“是那个刚入学的超级新人啊”之类的对话，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敲起纸筒发出欢呼。
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都在教练席等着，举起手来等着奈利修击掌。
等他走到跟前了，大见教练还贴心地降低了手掌的高度。
不过就在奈利修准备学着前辈们的动作重重拍下去时，大见教练面色剧变：“奈利！轻点！！”
奈利修瞬间收力。
他观察着大见教练的表情，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贴了贴。
大见教练松了口气，表情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很好，今天也保住自己的手了呢！
轮到黑须教练时，奈利修抬手，犹豫着要不要也贴一下就好。
黑须法宗笑了笑，主动把手靠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然后按着奈利修的肩膀，让他转身。
“去吧。”
搭在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往外一推，像是推着雏鹰飞向更高远、更广阔的天空。
奈利修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面朝观众，完全站在排球馆的灯光下。
另一侧的队友们等待着他，现场和线上的观众注视着他，裁判和解说员关注着他。
这是奈利修第一次站上正式赛场，从这个视角看，他才发现原来赛场这么广阔，原来来看比赛的观众有那么多。
一向沉稳的心脏加速跳动，心跳的韵律似乎与应援团敲响的节拍重合。
奈利修轻轻呼出一口气，朝队友们走去。
直播留言区上的评论不断滚动，主要讨论的问题是“稻荷崎的12号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今天稻荷崎把5号换掉了？]
[12号是谁？之前没有见过呀。]
[长得好乖，毫无攻击性的感觉啊。]
[听介绍是一年级的小选手，应该是替补吧，昨天都没有上场。]
[稻荷崎会不会是感到压力所以打算调整策略了？看了几场明光的比赛，今年确实很猛耶，那个外国副攻好强。]
两位解说员也在讨论这点。
解说员A：“决赛时稻荷崎的首发阵容出现了变化呢，12号选手奈利替换5号选手银岛上场了。”
解说员B：“12号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目前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资料。但他出场的样子还是挺沉稳的，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吧！”
宣读环节结束后，双方选手就正式站上了赛场。
明光高校那边的首发阵容为：副攻蒂莫西·史蒂文，主攻河手结树、东村祥司在前；二传三田圭作，主攻早田哲义，副攻熊山浩一郎在后。
稻荷崎仍然是宫侑1号位的站位：宫治、角名、奈利修在前，尾白、大耳、宫侑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小野寺栄策在场边待命。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隔着球网偷瞄对面的对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的站位是专门根据稻荷崎调整的。
从IH开始到现在，稻荷崎用的就一直是这套站位。
经过他们的研究，稻荷崎的主要得分点在尾白、宫治和角名身上，而且这三门主炮还是连在一起的。
为了能在最大程度上盯防这三门主炮，教练让史蒂夫站在宫治的对位。再加上另外两位高个子攻手的辅助，他们就能对稻荷崎形成拦网封锁。
但现在对方换了人，就偏离了他们最开始的预期，因为他们不知道12号的实力如何。
主攻手早田哲义有些担心：“这个12号……完全没有资料啊。”
副攻手熊山浩一郎大大咧咧道：“但他昨天完全没上场，应该也不会太强吧。”
史蒂文站的是4号位，奈利修则是2号位，在首发站位里两人刚好面对面，之间就隔了道球网。史蒂文感觉对方才刚到自己胸口，整个人就小小一只。
想起对方坐了两天板凳的情景，还有他们在厕所巧遇时自己轻轻一拎就能抱起来的体重……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扣球时会不会把对方的小胳膊砸断。
要不下手轻点？不然真把人砸伤了怎么办？
主攻手东村祥司：“会不会是5号受伤了，临时让12号上场顶替？”
早田哲义：“我看5号精神挺好的，还在替补席那边给人加油呢……”
身为二传队长的三田圭作沉稳道：“不要掉以轻心，看12号的体型，又安排在二传手旁边，应该是灵巧型选手，多多提防他和双子的快攻。”
其他人：“是！”
不管怎么说，稻荷崎换人对他们有利。
为了今天他们准备了很久，教练带着他们仔仔细细研究过稻荷崎的每一个人。
5号在正面进攻上的得分虽然没有其他几位攻手多，但他很擅长掩护和配合队友的行动；他的发球也很猛，每一记发球都是力道十足的跳发。
稻荷崎主动把他换成一个毫无大赛经验的新人——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比赛开始，先前抛硬币的结果是明光高校先发球。
裁判吹哨，稻荷崎众人转为防守站位。
接球功底比较差的奈利修自觉站到小角落里，防止自己妨碍到前辈们接球。
注意到这个细节，明光高中的人更加确信：12号只是个缺乏大赛经验的新人。
1号位的熊山浩一郎人如其名，长相硬朗，身高接近一米九，且身材很壮，整个人看过去就是一头壮熊。
他的发球很重，是一个标准的大力跳发。
裹挟着巨大力道的排球朝着稻荷崎后场狠狠砸了过去，赤木路成果断迎上去：“我来！”
他双手并拢重心下沉，稳稳将球垫起，并立刻退到旁边，把位置让给二传手。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因为队里就有好几个擅长大力跳发的选手，所以赤木路成并不缺少练习的对象，他不会让接发成为队伍的痛点。
宫侑一碰到球就托给前排的宫治。
两人在赤木路成接球时就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他们的自由人，迅速来到适合进攻的位置。
排球经宫侑的手变向飞出，来到腾空的宫治面前。
不需要提前沟通，只听见紧促的“砰砰”两声，排球就被他利落扣下！
解说员A：“不愧是宫双子！一上场就为我们展示了一个超级快攻，速度很快，默契十足！”
解说员B：“不过明光高中反应很快，副攻手史蒂文挡了一下——主攻早田接到了！”
“史蒂文！”
史蒂文跳起来，身高的优势让他能用更短的时间到达和别人一样的高度，弥补了反应所需的时间差。
一双大手极有压迫感地向前压过来，挡了一下高速飞来的排球。虽然没有完全拦下，但也给了后排选手反应的时间。
早田哲义一个侧扑，硬生生将这个快攻接了起来。
虽然这一轮他们的自由人不在场上，但双子快攻一直是他们最戒备的进攻，他们准备了很久，决不允许一开场就在这里失分！
排球旋转着飞了起来，并不是垂直向上。二传手三田圭作追了过去，将球垫给了前排的攻手河手结树。
河手扣球，排球被角名伦太郎的单人拦网限制了球路，又被后排的赤木路成接起。
宫侑注意到明光高校选手们戒备地盯着宫治和阿兰的表情，唇角微微翘起。
“奈利。”
他轻轻喊了一声，奈利修就从球场右翼跃起。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尾白阿兰也向明光高校发起了后排进攻。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顿时陷入两难的抉择：
两点攻，拦哪边？
尾白阿兰的威胁比较大，但队长说过另一边的新人也不容小觑。
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最后他们还是遵循经验去拦截尾白阿兰，另一边就交给后排的队友吧。
但是——
尾白阿兰的手掌在球网上空挥了个空。
糟糕！
史蒂文扭头看向球网的另一侧，排球已经飞到奈利修面前。
还是要归功于那优越的身高和那双远超常人的大长腿，史蒂文明明才刚扑向尾白阿兰，可在意识到被骗了之后，他还能快步回到奈利修面前。
他的身体就是他拦网的底气，在这两天的比赛里，这手拦网屡试不爽，成功拦下了不少球，还能瞬间扭转局势，让他欣赏对手惊愕的眼神。
然而——
史蒂文在再次跳起的时候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个第一次上场的新人，而他则拥有丰富的拦网经验，这两天已经成功打击了不少攻手的自信心。
但史蒂文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骗他，对这一球报以前所未有的认真。
对面那个曾被他戏谑为“小朋友”的攻手扣球了。
……该怎么形容这一球的威力呢？
大概就像是动漫镜头里的夸张手法一样，在手掌触球的那一瞬间，整颗排球被用力挤压，产生了夸张的形变。最终弹出去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黄蓝色的球体旋转着、高速飞向球网对面，摧枯拉朽般破开前进轨道上的一切阻碍，包括那双挡在面前的手臂。
史蒂文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冲撞开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瞳孔巨震，震撼地看向奈利修，第一次感觉世界那么虚幻。
这球，是这个小可爱打出来的？？？
手掌扣球、破开拦网、成功落地，一共三声，紧密而急促，在宽阔的场馆里产生了回音，听起来简直像是三声枪响。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像是都被这巨大的动静给震到了一样，一时间像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原地。
留言区的评论也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过了几秒，才开始高速滚动，紧接着就被满屏的问号占领。
[？]
[？？]
[？？？]
[？？？？？]
[啊？？我眼花了？这声音是人能扣出来的球？！！]
[妈妈问我为什么被吓得坐起来了Σ(°Д°;]
[12号！公共场合不许开枪！！]
就连稻荷崎的应援团都呆了几秒，随后才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齐齐喊了起来：
“扣的好修，跳吧跳吧修——再来一球！！”
“扣的好修，跳吧跳吧修——再来一球！！”
两位解说员也没淡定到哪里去，连声音都激动了许多。
解说员A：“12号扣下了惊人的一球！！”
解说员B：“天啊，和我们猜测的完全不一样，12号的优势不是快攻，他居然是个重炮型攻手！！”
解说员A：“不仅如此，12号、奈利选手的扣球高度也十分优秀！”
直播屏幕上开始慢放这一球的扣球瞬间，眼睛追不上排球的观众可以清楚地看见当时的情况。
稻荷崎12号和明光13号的身高差了接近三十公分，从侧面的镜头看，那个新人比外国人短了一大截。
但他们的最终高度却是不相上下的！这说明奈利修的扣球高度绝对远超大部分选手！
稻荷崎众人大概是全场最淡定的了。
注意到别人的震惊，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看见奈利扣球时的也是这副表情，眉梢扬起，与有荣焉：
被吓到了吧，这可是他们的新武器。
而且刚刚完成一个暴力扣杀的奈利修还保持着乖乖仔的样子，转头看他们，谦虚地询问他们这球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知道谁才能懂这种队友在外是大魔王、在家却是小萌物的爽感。
啊——简直爽死了！
趁着刚开赛，他们的手还没脏，一群人排队rua脑袋。
被揉到头发乱翘的奈利修看见记分牌上的数字变为1:0，目光穿过球网，看向对面的史蒂文，小声说了句话。
解说员A：“这是奈利在正式赛场上扣下的第一球，也是稻荷崎在本次决赛中取得的第一分——”
解说员B：“选手奈利，从查无此人，到一鸣惊人！”
**
“原来那只狐狸宝宝还会记仇啊。”史蒂文呆愣地喃喃。
因为两人离得近，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用很轻的语气说：“不是小朋友。”
像是在回应昨天的误会一样。
因为赛前就见过奈利修，所以史蒂文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更别说，他引以为傲的拦网还被对方挥挥手就干脆利落砸穿了。
他之前怎么还担心自己的扣球把奈利的小胳膊压折？该担心的人明明是自己吧，他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
接下来站位轮转，轮到奈利修发球了。
稻荷崎应援团在发球间隙中奏响熟悉的曲调，并在裁判吹哨时瞬间停止。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观众、解说员、应援团，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位超级新人的发球——
12号跳得那么高，力气那么大，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力跳发、甚至是暴力跳发吧？
说不定会是ACE发球呢！
奈利修抛出排球。
按照记忆力侑前辈教过的，一步、两步、三步……
蹬地，起跳！
挥动手臂，用力击球！
少年从后场底线后腾空而起，柔韧有力的身体拉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观众们的脑袋跟随着排球的轨迹转动，呆呆地看着排球直线射出，飞过球网，飞出明光的场地，随后就是“哐当”一声巨响——
排球砸到了远处摆着的桌子上，像推土机一样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了出去，连桌子都差点被掀翻。
奈利修：“……”
其他人：“……”
稻荷崎众人刚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想扶额。
可靠的尾白阿兰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没……”
“啊——全垒打！”
他的话被指着桌子大叫的宫侑打断了。
宫侑丝毫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抱着脑袋叫道：“奈利，我都说过你力气太大，抛球的时候要小心了，不然会出界的！”
稻荷崎众人：“……”
侑你快点闭嘴啊，没看见奈利都要碎掉了吗！
奈利修愧疚地说：“对不起，我还不够熟练。”
他的发球是宫侑和宫治一起教的，奈利修学的时间不长，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跳发球和普通扣球虽然都有个“扣”的动作，但区别其实挺大的——
扣球时只需要在合适的位置起跳，二传手会贴心地将排球送到你的面前；但发球却需要自抛自扣，抛球的高度、距离、时机都有讲究。
奈利修刚才就是没把握好抛球的距离，不小心抛太近了，排球就被他水平打了出去。
面对着奈利修愧疚至极的眼神，宫侑挠了挠头：“呃，好吧，下次再加油就好了。”
宫治：“……”
他敢说，要是自己发球全垒打，侑那家伙非得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不可。
现在就那么温柔啦？
解说员A笑道：“虽然这个发球失误了，但能把球发得这么远，声音还那么响，也说明奈利选手的力气真的很大呢。”
解说员B：“奈利真的跳得好高，虽然我们没有拿到摸高数据，但目测应该在330以上，这个数据在这个身高段的小选手身上可是很罕见的。”
对手白送一分，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松了口气。
但他们也不敢放松太多，因为这一次只是失误，对方的实力已经在这一球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力道太大，球速太快，刚才直到排球砸在桌子上，他们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球在界内……他们能接到球吗？
“先别慌。”最后还是队长三田圭作稳住局面，“虽然12号的扣球吓人，但他的接球功底应该不太行，发球和扣球的时候都可以重点‘关照’一下，他的前辈们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他。”
“况且，我们还有史蒂文呢。”
被队长投以信赖目光的史蒂文：“……”
呃，其实他想说他的压力也很大。
但队友们都这样信任他，他也只能故作轻松地撩了撩头发，硬着头皮地说：“交给我吧。”
决战吧奈利！！
赌上他的人格！他就不信自己拿对方完全没办法！
史蒂文身上冒出了名为“斗志”的熊熊烈火。
队友们：“……”
史蒂文看起来风流轻佻，本质上却傻傻的，被队长激一下就支棱起来了呢。
三田圭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在下一轮里，攻手东村祥司果然如队长所安排的一样，专门朝着奈利修的方向发球。
不过稻荷崎众人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在排球飞过来时，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托球，奈利修从三米线后起跳。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史蒂文感觉头皮都绷紧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跟着奈利修起跳了，后排的自由人小野寺栄策也做好了拦网漏球的准备。
明光高校准备万全，宫侑却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
他把球托给了球网另一侧的尾白阿兰，尾白阿兰干脆利落地重扣得分！
稻荷崎应援团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扣得好阿兰，跳吧跳吧阿兰——再来一球！”
“扣得好阿兰，跳吧跳吧阿兰——再来一球！”
解说员A：“漂亮！尾白选手用一个标准的左翼进攻拿下一分！”
解说员B：“宫侑选手看起来是有预谋地让奈利成为‘诱饵’的呢，成功利用奈利把明光高校的防守力量引开了。”
解说员A：“没办法，奈利选手扣下的第一球实在太惊人了，我想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一时半会还没法忽视奈利的存在。”
宫侑跟尾白阿兰击了个掌：“嘿！”
尾白阿兰抱怨：“你吓我一跳啊，我还以为那球还会给奈利，没想到真飞过来了。”
宫侑笑眯眯地说：“你来扣球才能让明光高校的人混乱一段时间嘛。”
先用奈利的暴扣先声夺人，再趁所有人都还没有脱离那个暴扣的阴影时，以奈利为饵，趁机让其他人得分。
奈利的存在太耀眼了，就算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意识到奈利的存在是个干扰他们的诱饵，短时间内也无法调整过来。
昨天没让奈利上场，就是为了这种效果啊！
宫侑的策略一直延续到下面几轮。
在明光高校的选手盯奈利的时候，他就让宫治发起快攻，或者让角名来扣球。
在明光选手们的注意力被阿兰他们分散时，他又忽然把球托给奈利修，让奈利用他那个特别吓人的暴扣拿下分数。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被骗了好几次，却无计可施。
宫侑的柔韧性很好，腰部的核心力量也很强，而且敢于尝试别的二传不敢尝试的托球动作。
他的大脑中还总是涌动着别人想不到的奇思妙想，让人难以判断他的下一个目标。
是快攻？左翼进攻？时间差？还是自己亲手扣球？
这也符合了狐狸队历来给人的印象——灵活变换，无法预测。
第一局比赛才刚过半，又一次轮到宫侑发球时，明光高校就用掉了第二次暂停。
一局比赛里一支队伍最多只能主动申请两次暂停，算上技术暂停，这一局的明光高校已经暂停三次，没有退路了。
他们围成半圈听教练讲话，镜头扫过时，每个人都表情凝重，胖胖的教练更是满头大汗。
稻荷崎这边，罪魁祸首宫侑却眉飞色舞，笑容爽朗，俨然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翻译一下，就是玩爽了。
线上观众都忍不住叹气。
[可怜的明光，被狡猾的狐狸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之前还觉得今年的明光很猛，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嫩啊。]
[没办法，谁能想到稻荷崎还偷偷藏了个超级新人啊，而且昨天还没上场，搞得所有人都被他吓一跳……]
[侑的表情蔫坏蔫坏的呢，哈哈哈哈。]
奈利修趁着暂停时间喝水时，脑袋上忽然落了块毛巾。
把遮住视线的毛巾掀起来，他才发现给自己毛巾的人是宫侑。
宫侑说：“擦擦~”
尾白阿兰吐槽：“他现在正春风得意呢，恐怕看到路边的猫都要冲过去把人家撸到掉毛。”
奈利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弯起眉眼：“谢谢。”
他擦了擦脸颊和脖子，就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了，放下水瓶，远远看向对面围成一圈商讨对策的明光教练席，盯着其中某个人。
奈利修不说话的时候，一向是没什么表情的，看起来有些严肃。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
“明光……”
下一秒，他就被人猛地捂住嘴。
奈利修：●x●？
宫治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摄像机，小声说：“千万别，现在还在直播呢。”
他主要是担心比赛结束后奈利会被人套麻袋——归功于某人，他们已经非常遭人恨了，奈利在这个时候配旁白，肯定会被误会成嘲讽的吧？
呃，虽然他觉得奈利不会怕麻袋，甚至能够轻松把麻袋撕开并反杀就是了……
宫治想了想，又补充：“等没人拍我们的时再配旁白，好吗？”
奈利修乖乖点了点头。
宫治看他眼神很诚恳，这才把他松开。
奈利修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解释道：“治前辈，我刚才只是想说明光高校的13号好像有点焦躁。”不是想配旁白呀……
宫治：“……喔。”
刚才奈利的表情有点严肃，结合昨天的经验，他还以为这是旁白出场的前奏呢。
结果只是个乌龙啊，看来还是他太敏感了。
宫侑发出了毫不客气的狐啸：“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治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开：“你刚才不也一脸紧张的样子，滚滚滚！”
尾白阿兰却察觉到了奈利修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奈利你是觉得待会那个13号会露出破绽吗？”
明光的13号就是史蒂文，那个被宫侑耍的团团转的两米副攻。但尾白阿兰觉得对方已经逐渐进入状态了，这几轮动作越来越快、拦网越来越猛了，他刚才才被封死一球……
奈利怎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奈利修点了点头。
史蒂文虽然能够凭借身高优势硬生生追到合适的位置上，但连续的拦网失利还是会对他的心态造成影响。
从他平时的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一个自尊心较强、比较骄傲的选手，在这种情况下想为队伍夺取分数的心情会更加强烈。
几轮观察下来，奈利修觉得他每一次起跳的动作都有些微的区别。
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或许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是失误的预兆了。
听完奈利修的想法，稻荷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天使面孔恶魔心了。
如果这话从宫侑嘴里说出来，他们说不定还见怪不怪，但奈利这是在用最纯真的表情、最无辜的语气说出坑人的计策啊。
赤木路成感叹：“奈利的观察力真的很强呢。”
尾白阿兰：“不然也没办法每次都配出恰到好处的旁白吧。”
“观察力……旁白……”宫侑低声念了几遍，眼睛忽然一亮。
已知：奈利修的观察力很敏锐，有时甚至能够接近“上帝视角”，他还很擅长用文字表达出他的意思。
那么——
这项能力能不能应用在比赛里呢？
他是指利用敏锐的观察力洞悉对手的状态、意图，从而提前做好应对的对策，甚至引导对手的行动。
如果每一场比赛里，奈利都能用上帝视角观察对手，他们不就多了一个全新的信息来源了吗！
理论存在，实践开……
就在这时，尖锐的哨声吹响，裁判宣布暂停时间结束。
宫侑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新想法，默默将它记在心里。
比赛，继续。
史蒂文看着记分牌，上面的数字是17:12。
在和稻荷崎的比赛开始之前，他还非常自信，信誓旦旦地和前来合照的女同学说今天一定会好好表现，大杀四方。
但现实却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两天四场比赛，他们还是第一次被拉开这么大的比分。
他一定能够做些什么，队友们都那么信任他，同学们都那么支持他……
这一轮，是宫侑发球。
这次他发的是跳飘球，排球飞到明光后场时，轨迹飘忽不定。
小野寺不敢去赌这一球落在界外的可能性，上手接球，成功把球接了起来。
紧接着，二传三田托球，攻手早田扣球。
这一球被尾白阿兰接了起来，宫侑立刻跑到排球下方，准备托球。
一轮快节奏攻防战就这样拉开了，每次排球过网，攻守双方的身份都会发生改变。
当排球再一次回到稻荷崎场内时，史蒂文注意到了宫侑在背后打手势的小动作，以及仰着脑袋用视线追随排球轨迹的奈利修。
——是奈利扣球！
不会错的，他用了半局比赛的时间观察他们，那个手势就是让奈利修进攻！
史蒂文果断放弃了球网另一侧的角名伦太郎，快步跑到奈利修面前，蹬地起跳。
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小攻手，他的胸腔里似乎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郁气。
说实话，他这样高大的身躯猛地出现在网前，强壮有力的手臂像倾倒的高墙一样压过来时，给人的压迫感还是非常强烈的。
但奈利修面色不变，照常扣下排球。
无法发泄的郁气在这一刻燃烧成迫切迎击的烈火，手臂组成的高墙主动迎向排球。
它们被排球震得晃了晃，却第一次没有直接被球冲垮。
排球反弹回稻荷崎场内，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下意识伸手去接。
但这个封杀实在出人意料，角名最后接了个空。
排球落地了，“啪”的一声响，声音比不上先前的几次重扣，却让全场观众再一次目瞪口呆。
线上观众们：
[拦下了？？]
[拦下了？！！]
[那个怪物12号的扣球居然被封杀了！！]
史蒂文落地后，激动地握紧拳头，用最原始的吼叫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明光高校的其他选手也欢呼雀跃，庆祝着这一球的突破。
这一球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不仅鼓舞了持续低迷的士气，而且也代表了他们对于那个12号的扣球并不是无计可施的，他们可以正式开始追分了！
明光那半场的选手们蹦蹦跳跳，奇怪的是，稻荷崎的选手们却一脸淡定。特别是奈利修，完全没有失落的样子。
他只是看向裁判。
果然——
下一秒，裁判伸手交叉于胸前，手指指了指球网，又指了指史蒂文，随后手臂伸向稻荷崎的方向，表示这一轮是稻荷崎得分。
记分牌上的数字也跳转为18:12。
刚才还欣喜若狂的明光选手们呆住了。
解说员A叹气：“通过回放我们可以看到，史蒂文选手的胸口和手臂都触网了。太可惜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成功封杀奈利呢。”
解说员B：“这次奈利的扣球点有点低，威力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大。史蒂文或许是认为自己绝对能够拦下这一球，结果太急躁了。”
触网算是排球比赛中比较常见的失误，常发生于选手拦网或前排攻手扣球时。身体压得太前，胸口和手臂就会碰到球网。
一般来说，除了被动触网和触网对比赛几乎没有影响的时候，场上选手身体的任何部位碰到球网时，都会被判触网犯规，从而直接丢失一分。
一分事小，关键是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上一秒还在为这个史诗级的封杀激动，下一秒就被裁判告知犯规，这一分属于稻荷崎……
情绪急转直下，后半场的心态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线上观众们：
[刚才稻荷崎的选手那么淡定，是不是早就知道明光触网了啊。]
[其实我感觉这一球就是怪怪的，跟之前的水平都不太相符，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嘶，细思极恐……]
关于这一球，奈利修确实有特意请宫侑托得低一点。
对于攻手来说，高度恰到好处的托球才能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
但奈利修就是想要矮一点、离网近一点的球，人为制造自己的破绽。
眼前摆着一个鼓舞士气的大好时机，为了拦下他的扣球，本就心态不稳的史蒂文大概率会因为过于急躁而出现失误。
最后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想到这里，奈利修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好啦，史蒂文的名字可以从记仇小本本上划掉了，这一球就算是一笔勾销啦。
赤木路成搓了搓胳膊：“奈利绝对是在记仇吧……而且他居然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好可怕……”
今天之前他们都没发现奈利还有天然黑的属性啊！
宫治看向宫侑，若有所思：“我要引以为戒，以后绝对不去招惹奈利。”
宫侑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他。”
第25章 稻荷崎vs明光（2） 右手受伤
触网的失误给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在之后的几轮里，他们的心口总是堵堵的，失望、不安、紧张、焦躁等负面情绪像蓄水池里的水一样不断积累着。
教练小冈亮一郎也意识到自家选手状态不对, 但他们已经用完了第一局的暂停机会，他没办法把选手们召集在一起，通过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帮他们稳住心态，只能站在场外不停喊着“稳住稳住”。
但稻荷崎有意把比赛节奏拉快，明光的选手们只能被动地参与到快节奏的比赛中，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也完全没有整理情绪的机会。
在排球场上, “快”, 有时候是最强大的武器，有时候却能成为催命符。
在本就焦躁的情况下被迫加快节奏可不是什么好事, 外部环境带来的压力会让选手们放弃思考, 受到情绪的支配，完全凭借本能行动。
于是，在狐狸们的不断加速的进攻里，明光的选手们在接下来的几轮里频频失误。
一直到比分拉到25:16，尾白阿兰扣下最后一球时, 他们还狼狈地趴在地上, 完全不想爬起来。
太丢脸了……明明丢了一局, 但他们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明光高校的经理叹气：“一开始我们的分数就被拉开那么多，输掉第一局也没办法。”
小冈教练：“是, 我们几乎没有挽回第一局的机会。但是怎么输很关键，如果最后大家能把士气拉回来，那就可以安慰自己第一局只是我们了解对手和试错的必要尝试，可惜……”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把状态调整好。
他们的选手太过于依赖之前分析出来的数据了, 以至于发现稻荷崎不按常理出牌、而是派出个超级新人时，就被打得措手不及。
唉，谁能料想到这样的变故呢，本以为对面只是派新人出来历练，凑到跟前了才发现那是门大炮，任谁都会被打懵吧。
解说员A有些唏嘘：“太可惜了，那个触网对明光高校的影响可能有点大，大家下半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啊。”
解说员B：“但是心态管理也是比赛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只能期待他们在下一局中调整好心态了。”
在第二局开始之前，双方选手有3分钟的场间休息时间，明光的选手们终于有了喘息的间隙，闷头擦汗或喝水，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不过很快，这种沉闷古怪的氛围就被史蒂文打破了。
因为他突然放下水瓶，抱着脑袋崩溃大喊：“啊啊啊啊啊奈利也太残忍了！！”
众人齐齐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史蒂文本来就是情绪外放的性格，这下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我不就是抱着他转了两圈问他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吗！”至于记仇记到现在吗！
那个触网……可恶啊啊啊都是因为那个触网！
明光众人：？
河手结树拍了拍史蒂文的肩膀：“什么情况，说清楚。”
史蒂文就像是悲伤的水牛一样一边呜呜呜一边把当时的情况跟队友们说了。
他干嚎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像水牛叫，其他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原来你早就背着我们得罪人家了！”
他们之前还奇怪呢，为什么每当史蒂文轮到前排的时候，那个12号就扣得特别猛！
他们还以为12号是想通过正面击垮他们的拦网核心来挫伤他们的士气，就跟有些自信的选手会故意冲着对面的自由人发球一样，根本没想到两人本来就有旧怨。
史蒂文有点委屈：“可当时我真没看见他的队服，我真的真的只是担心小朋友走丢……”
其他人：“呵呵呵。”
身高只有一米七三的小野寺表示：“你该庆幸12号只是在比赛的时候坑你一下，而不是在比赛结束后暗杀你——哦，不需要暗杀，我觉得你们的武力值对比大概是他一拳，你九泉吧。”
明光众人开始吐槽史蒂文外强中干，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武力值却很低，连胆子都是迷你的，刚入部的时候还被学校里的小猫挠过脸。
当时他也是这样，崩溃地发出水牛一样的哭声，要不是三田及时赶到，把他解救出来，他在学校里的帅哥形象早就崩塌了……
史蒂文：“喂喂别突然翻旧账啊！”
好吧，虽然很无语，但听史蒂文嚎了几声，原本笼罩在明光众人头顶的低沉气氛居然消失了。
小冈教练看他们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沉浸在第一局的失败里，略略放下心，开始给他们讲第二局的战术。
他看向史蒂文：“史蒂文，并不是只有完全封杀的拦网才是好拦网，就算是在那种拦网大队里，通过封杀拿到的分数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在大部分时间里，拦网的职责是辅助后排的防守。”
“如果刚才你多依靠一下身后的队友，或许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史蒂文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只敢用余光观察偷偷教练的表情。
小冈教练直接走到他面前，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第二局，改变一下你的打法吧。”
外国小伙立正了：“是！”
小冈教练又看向他们的队长：“还有，要学会换个视角看问题，不要只畏惧对手的长处，也要看到对手的短处。三田，第二局你看着点，我们没有退路了。”
三田圭作：“好。”
IH和春高不同。春高县内选拔赛的决赛赛制是五局三胜，IH预选赛决赛却是三局两胜。
他们已经输了一局，第二局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
三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选手们交换场地，重新回到赛场上。
解说员A：“稻荷崎的开场站位没有发生变化，看来他们还是打算以最强火力开局呢。”
稻荷崎首发站位其实就是最有利于进攻的位置。
首先，宫侑的发球就是稻荷崎强大的武器；其次，前排同时存在了能够灵活选择多种球路的角名伦太郎，又能攻又能传的宫治，现在还多了一门大炮奈利修。
还有后排的尾白阿兰——开场的4号位正是这位王牌主攻最拿手的进攻位置。
至于明光那边——
解说员B发现了明光选手站位的变化：“第二轮里明光高中对开场站位进行了调整，看来他们是打算将防守重心右移了。”
明光的首发站位顺时针轮转了一个位次，也就是二传三田、副攻史蒂文、主攻河手在前，主攻早田、副攻熊山、主攻东村在后。
将开局的防守重心往右挪了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为了提防谁。
被提防的那人却只是淡定地用手抱着后脑勺，等待后面的宫侑发球。
稻荷崎应援团还是一如既往地配合宫侑的指挥，在他握拳的瞬间戛然而止，线上观众都忍不住吐槽：
[侑发球的场面还是那么大啊，好酷~]
[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说服应援团配合他的，每次手一捏应援团就不吹了。]
[我也想问，真的好有默契哈哈哈哈哈哈。]
和留言区欢快的画风不同的是，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
在抛出排球的那一刻，他就扬起嘴角——抛球的手感很不错，这球稳了！
高度和距离都恰到好处，待排球下落到合适的位置时，宫侑起跳击球。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被砸向明光高校场内。
小野寺和早田哲义先后伸手去接，但排球速度太快，直到排球落地，他们的手还僵在半空。
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欢呼声，那几位举着手幅的女孩子更是激动得脸颊绯红。
稻荷崎应援团有节奏地喊着：
“发得好侑，跳吧跳吧侑——再来一球！”
“发得好侑，跳吧跳吧侑——再来一球！”
解说员A：“宫侑选手无接触发球得分！”
解说员B：“一个漂亮的ACE，球速太快了，而且位置选的很不错，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完全招架不住啊。”
明光高校那边，三田圭作拍了拍小野寺的肩膀：“Dont mind Dont mind！”
小野寺栄策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球，一定能接下来。”
随后，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小野寺栄策凝神静气，专注的视线追随着那颗黄蓝双色的球体。
在排球旋转着朝他的方向飞来时，他眼睛微微睁大，双手并拢、双膝下沉，成功将球接起！
虽然一传并不完美，但——已经足够了！
“好一传！小野寺接得漂亮！”
三田圭作将球托给了史蒂文，史蒂文再次发挥了他的身高优势，高大健美的身体在球网前腾空，长而有力的手臂向前挥去。
稻荷崎那边，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组成了双人拦网。
史蒂文避开角名伦太郎，对准了奈利修的手指，用力扣球！
他的扣球虽然没有奈利修的那么吓人，但健壮的体格摆在那里，力气怎么看都不会小到哪里去。
排球旋转着射出，从角名伦太郎的手边擦过，撞开奈利修的手指，朝着稻荷崎后场飞去。
赤木路成扑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排球擦着他的手臂砸在地上。
记分牌上的数字翻到了1:1。
解说员A：“小野寺这个一传很及时了，史蒂文的进攻也非常漂亮！”
解说员B：“这次明光只用两轮就破了宫侑选手的发球轮，很不错，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这大大鼓舞了明光高校的士气。不过想起了上一局的教训，明光众人没有立马开始庆祝，而是谨慎地盯着裁判，等裁判做出明光得分的手势后，才欢呼雀跃起来。
线上观众们：
[哈哈哈哈感觉明光的人都有点心理阴影了，连庆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稻荷崎12号虽然跳得很高，但拦网表现比较生疏呀，这点肯定会被明光针对的吧？]
[他才一年级啊，那手扣球已经很可怕了，就不要要求人家太全能啦。]
稻荷崎这边，奈利正悄悄揉着自己的手指。
刚刚被排球擦到了，有点痛。
这时他听到角名在喊自己。
“奈利。”
“昂？”
角名伦太郎抓住奈利修的手，把他的手指合起来，说：“手指不要开花，拦不住，而且容易受伤。”
他把奈利修的手指掰成了正确的样子：“就像这样。”
奈利修并起手指，活动了一下，乖乖应道：“好的。”
随后，轮到明光高校的河手结树发球。
他的发球被赤木路成接起，一传很稳，宫侑来到排球下方，余光观察着球网两端选手们的站位。
最终，他将排球托给了奈利修——
既然刚才那球没能拦下，那就亲手报仇吧！
奈利修凌空跃起，挥出去的手掌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巨响，被压扁的排球朝着明光高校的方向高速飞去！
史蒂文瞳孔缩小，再一次被奈利修的暴扣惊到了。但他强忍住心里升起的惧意，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无限循环滚动着小冈教练的话：
相信身后的队友相信身后的队友相信身后的队友……
向前压去的手臂被排球砸穿，同时也削减了排球上的部分力道。
后排的小野寺栄策在察觉到这一轮是由奈利修扣球的时候，就早早守在史蒂文身后。
高速旋转的排球在他眼中急速放大，小野寺来不及做出更完美的反应，只能并拢双臂，重心下沉，并在排球砸过来的同时顺着它的力道向后翻滚一圈，完成卸力。
线上观众们：
[啊？？]
[这也行？！！！]
解说员A：“小野寺接到奈利选手的扣球了！”
解说员B：“啊排球要过网了——不过三田把它捞了回来！”
再次抬头时，小野寺迫不及待地确认排球的位置。
只见排球朝着球网对面飞去，眼看就要成为稻荷崎的机会球，三田圭作轻轻一跃将球拨回，喊道：“史蒂文！”
还等着排球过来的宫治脸黑了：“啧。”
明光高校已经触球两次了，这一次史蒂文直接把飞回来的排球又扣出去！
宫治刚才跟着排球起跳，现在已经落地，想要再次起跳就有个时间差；而其他人已经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退后转成进攻站位了，来不及救球。
排球最后擦着赤木路成的手臂落地，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1:2。
解说员A：“明光选手在第二局开场的状态很不错呢！”
解说员B：“看得出来，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稻荷崎的新风格，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欢呼雀跃：“小野寺太棒了！真的接起来了！”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史蒂文也翘起尾巴：“最后得分的那球是我扣下去的，也夸夸我啊！”
“行行行，你的扣球也很重要！”
虽然现在才刚开局，明光高校才领先一分，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确认了教练指导的方法可行！
……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比分不断累加，即使宫侑继续使用诱饵战术，将领先的地位抢了回来，但双方的分数还是咬的很紧。
明光确实是一支优秀的队伍，选手的整体素质很高。他们的队长是理智型二传，会在每一次得分的间隙跟队员们简单交代几句话，让大家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而且他应该已经摆脱了奈利带来的阴影，时常能透过诱饵看到宫侑的真实目标。
这种被窥视内心的感觉让宫侑很不爽。
更重要的是——
宫治双手叉着腰：“这几轮里他们都特意瞄着奈利扣球啊，不管是在前排还是后排……奈利被他们盯上了。”
赤木路成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入部以来，奈利修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学习进攻上，在防守上的基础就不怎么牢靠。
这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痛点，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地方。只不过在第一局中，他的出场太惊艳，明光高校一开始就被压着打，所以没反应过来。
现在明光选手们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再将关注的重心放在“12号是个重炮攻手”上，而是放在“12号是个防守功底薄弱的新人”上。
明明只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面，但如果能换个角度看问题，就会对他们的情况大有助益。就像上一局里奈利修利用史蒂文的心态不稳的特点一样，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奈利修的劣势。
稻荷崎众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因为赛场考验的是选手的综合水平，选手们不可能像平时训练一样只扣球不防守或者只防守不进攻。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排球轻盈地在球网两边跳跃、弹起，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完全准确地预测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赛继续。
在比分来到19:17的时候，排球飞到了明光那边，三田将球送出，史蒂文在球场中央起跳，重重扣下排球。
球网对面，宫治、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迅速组成三人拦网。
按照史蒂文起跳时身体的朝向，他原本要扣的应该是直线球，也就是宫治和角名守住的方向。
但在面对三人拦网的时候，他硬生生靠着腰部力量改变了扣球方向，排球朝着奈利修的方向高速飞去，而他本人也因为临时改变姿势而在空中失去平衡，落在地上时踉跄了一下。
但排球已经过网了！
史蒂文抬头，期待地追随着排球的轨迹，却发现它直直飞了出去，最终落在界外。
出界了？
史蒂文有些懊恼，却听见了队友们惊喜的叫声：“史蒂文！”
他意识到了什么，朝裁判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裁判抬起双手，右手手掌划过另一手，表示这一球是打手出界，这一轮由明光高校得分。
打手出界就是选手扣球时排球先碰到对手的拦网再出界，这样一来，得分的就是扣球的这一方，因此也衍生出了一些故意借手得分的打法。
原来刚才排球擦到奈利的手了？真是幸运，他只是想避开另外两个人，冲破奈利的拦网来着……史蒂文挠了挠头。
稻荷崎那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不是因为这一球失分了，而是因为角名伦太郎注意到奈利修的手指在发抖。
“奈利，你刚才拦网的时候手指是不是又张开了……”
他把奈利修的右手拎起来，果然发现右手食指和中指都红了一片。
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肿胀起来，笔直漂亮的手指肿成了小萝卜。
尾白阿兰看见了，果断向教练打了个手势，让教练申请暂停。
于是稻荷崎用掉了今天的第一个暂停，狐狸们纷纷围过去查看奈利修的情况。
黑须教练摸了摸肿起来的地方，确认骨头没事：“只是挫伤，会很痛，但问题不大，待会用运动绷带缠一下吧。”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非常不爽。
借手，大概是拦网选手们最讨厌的手段，因为排球擦过手指后，手会很痛，还要丢分，严重一点的时候，指甲盖都可能被借烂。
虽然能得分的方法就是好方法，但那个史蒂文力气那么大，明明直接扣球也能得分的，怎么还借手啊！
奈利都疼哭了！！
狐狸们不知道对方也只是误打误撞，简直要喷火了。
帮忙缠绷带的理石平介：“我把你受伤的指头缠在一起吧，可能会很疼，奈利你忍一下。”
奈利修摇头：“没事，不怎么痛。”
理石平介：“……真的吗，奈利你的眼泪滚出来了哦。”
他看见了，玻璃珠一样剔透的蓝眼睛水润润的，晶莹饱满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将浅金色的下睫毛打湿。
因为曾经有过一戳一泡泪的经验，奈利修无比肯定：“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真的不要紧。”
但他的手指看起来实在太惨烈了，大家都觉得奈利肯定是在勉强自己，对他更加怜惜。
黑须教练也在考虑要不要让奈利修下场，他们又没有缺人缺到要伤员坚持上场的程度，虽然目前还不算严重，但万一造成二次伤害了怎么办。
奈利修却主动提出：“教练，我还能打的。”
黑须法宗：“嗯？”
奈利修：▼.▼
前辈们之前开过玩笑，说如果在预选赛里把左手扣球的技能藏着，进全国后肯定又能吓到一堆人。奈利修觉得很有道理，本来是不想在这次比赛里用左手的。
但奈利修不喜欢让他痛的人。
他在训练时受的伤，是他自己找的；但别人带来的疼痛，他不喜欢。
所以奈利修决定给史蒂文再记上一笔。
他举起了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我还有一只手可以用。”
第26章 稻荷崎vs明光（3） 奈利是游戏里的……
宫侑挑眉：“现在就要用左手扣球啊？”
他还以为这次比赛用不上呢, 赛前一礼拜都没怎么侧重练习，只在奈利右手累了的时候才改练左手放松一下。
奈利修还以为他不太赞同，仰头看着他, 恳求：“可以吗？侑前辈。”
金发少年抬头看着别人的时候，脸颊肉的弧度显得圆润了点，眼睛刚刚才被泪水浸过，看起来又圆又亮。
宫侑被他blingbling的眼睛闪了一下，撇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挠头：“呃，那是你的武器啊, 要不要使用取决于你自己。”
感受到那道视线仍然停留在他身上, 宫侑仰着下巴，骄傲道：“而且就算这几天没怎么练习, 我也有信心把球送到你面前！”
宫治：“哇喔——”
角名伦太郎：“霸气。”
宫侑：“……你们不要用这种棒读的语气说话啊！”
跟面无表情棒读的两人相比, 奈利修就捧场多了，嘴甜道：“谢谢侑前辈。”
宫侑翘起尾巴：“嗯哼~”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轻轻松松就被奈利拿捏了呢。”
大耳练：“确实。”
都不需要太多的话语，用一个真诚的眼神就足矣。
侑那家伙，根本招架不住啊……
如果奈利修要用左手扣球，其他人的打法也需要跟着调整, 这样才不会出现跑位混乱的情况。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黑须教练也同意了。
黑须法宗：“虽然把新技能藏到全国赛使用的效果会更好, 但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的话，也留不下太多可以研究的资料, 说不定还会让看过录像的对手感觉我们的攻手更神秘。”
“况且，到全国大赛的时候，奈利肯定和现在不一样了。”
毕竟是亲手培养起来的新人，大家都对奈利修很有信心。
使用左手进攻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但黑须教练还是建议奈利修暂时下场休息一下。
在他们说话期间，经理已经去找工作人员要来了冰袋。
黑须教练：“先用冰袋敷一下手指吧，顺便用场外的视角看会比赛。刚好也可以看看银岛是怎么打的。”
在赛场之中和赛场之外，两个视角看到的景象、关注到的细节差异很大。有时候，身在局外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楚。
平时就喜欢以第三视角观察别人的奈利修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更加认真。
暂停结束，银岛结换奈利修上场。
银岛结一整个下午都站在替补席，早就手痒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上前，要上场的时候还向奈利修眨眨眼：“哦哦——就看我的吧！奈利你好好休息，说不定我直接以闪电速度拿下这场比赛哦！”
奈利修右手手指夹着小冰袋，左手做出了加油的姿势：“银岛前辈加油！”
解说员A：“可以看到，暂停结束之后稻荷崎换5号银岛选手上场了。”
解说员B：“这样一来，稻荷崎就会回归之前的打法，不知道好不容易适应了新打法的明光高校会不会感到不适应呢？”
线上观众们：
[还真换人了……刚才有个镜头拍到奈利的手了，肿得好厉害，看起来就好痛啊。]
[我看他用胶带缠了手指，两根手指受伤的影响有那么大吗？]
[如果骨头没伤到就不要紧，拦网和接球当面也没什么事，但会影响到扣球，奈利扣球的力气那么大……真的会超级痛的哦！]
[看12号小体型扣暴力球的样子好像很轻松，我还以为他是金刚芭比……没想到居然还会掉眼泪，真的怜爱了。]
[呜呜呜可怜兮兮的狐狸崽T_T]
银岛上场时的比分是19：18，明光高校发球。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主攻手河手结树。
普通的跳发球对稻荷崎来说没有威胁，所以在发球的时候，他瞄准了宫侑跑位的必经之路。
一般来说，二传在球网前的视野是最宽阔的，能够同时观察到攻手和对手的位置和状态。所以当二传轮转到后排时，需要在队友接一的时候进行跑位。
如果二传手在跑位的时候被迫接了对手的发球，那么二传的工作就只能由其他人来做，托球的质量必然会受到影响，对手也就有更大的可能拦下这次进攻。
这就是发球时的智慧，也是常见的发球策略。
当然啦，稻荷崎显然不是一般的队伍。
因为，他们的二传拥有一个最最奢侈的搭档——
在宫侑被迫接了一传之后，前排的宫治果断跳了起来。宫侑将球垫向前排，宫治双手上举手指用力，就这样将球推了出去。
解说员A：“这一轮由宫治托球，不愧是双子啊，宫治虽然是攻手，但二传的手法也很娴熟呢！”
尾白阿兰从球场左翼发起后三进攻，刚上场的银岛结也在球网右侧起跳！
注意到排球被宫侑推向左侧，明光高校的前排选手们朝着银岛结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们的时机把握得很不错，几乎和银岛结同时到达球网的最高点。
然而，银岛结挥了个空！
又被骗了？！
史蒂文和三田圭作咬牙朝着尾白阿兰的方向看去，却见尾白也空手落地。
而在这时，他们头顶才忽然传来了“嘭——”的一声。
解说员A：“喔，银岛和尾白都只是诱饵，宫侑选手接了一传之后，就再次发起进攻了！”
解说员B：“刚好和银岛选手配合了一个时间差呢，这串配合真的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来真正的进攻点在哪，不愧是以狡诈闻名的狐狸队啊。”
宫侑落地后，先是激动地和宫治击掌：“好诶！阿治你看到那个史蒂夫的脸色了吗，我们也算是给奈利报仇了吧哈哈哈哈！”
宫治：“人家叫做史蒂文……”
宫侑：“哦对了，还有刚才那球传得太高了，我差点就扣不到！”
宫治：“不是高球的话怎么创造时间差啊……而且我又不是专业二传，要求不要那么高好吗！”
兄弟俩吵吵嚷嚷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只要是看过稻荷崎以前比赛的观众，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双子拌嘴真的是每次比赛的固定节目呢hhhhh]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其实还是非常了解对方的嘛。]
[感觉他们打配合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提前沟通啊，每次都好突然！]
比分来到20:18，这一轮由稻荷崎的银岛结发球。
“银岛发个好球！”
“哦！”
银岛结站到了发球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其实在讨论决赛时要不要让奈利首发时，教练和队友都来问过他的意见。
当时银岛结爽快地同意了，因为他认为有必要给新人一点锻炼的机会。奈利前两场都没上，最后一场首发也没问题啊。
最后奈利修的表现也比他想象中的惊艳，倒是给他这个前辈带来压力了。
现在，他需要在奈利休息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情。
虽然因为后辈的优秀产生了危机感……但他可不会轻易就向天才后辈认输！
此时裁判吹哨，银岛结抛出排球。
排球旋转着高高飞起，就像无数次的训练中所做的一样，银岛结助跑、蹬地、起跳，抡臂——击球！
排球朝着明光高校的场内砸去，在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纷纷后退准备接球的时候，砸中了球网的上部！
稻荷崎众人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向前扑去。
好在排球很给力地朝着明光的方向滚过去了，眼看前场防守空虚的明光众人：“啊啊啊可恶！”
史蒂文和早田哲义同时冲向球网，史蒂文先一步扑到网前，长臂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救了起来！
“哇——”
精彩的救球总是激动人心，观众席上传来了阵阵惊叹。
解说员A：“银岛选手的扣球出人意料地触网了！明光的选手们都没料到，好在史蒂文及时赶上了！”
解说员B：“兼具了高大和灵活的身体真的是史蒂文的最强武器啊。”
但是这个仓促的救球还是导致了明光高校的混乱，排球飞起的高度不够，早田哲义只来得及用脚尖将球踢起来，跑到中场的三田圭作直接抡臂送上了最后一击。
眼看着排球飞过球网，宫侑喊：“机会球！”
明光高校那边：“退后退后！”
银岛结将这一球垫了起来，并精准地送向宫侑所在的位置。
宫侑一个背传将球送了出去，宫治已经起跳腾空，做好了扣球的准备。
双子的快攻向来是令人津津乐道的，几乎是在二传手将球送出的那一瞬间，就紧接着出现另一只手，将球扣下。
明光高校网口防守空虚，后排的选手们也还没反应过来。
稻荷崎，再得一分！
稻荷崎应援团又一次开始欢呼。
这支应援团里大部分人都是真正的球迷，甚至还有很多抽空来看比赛的大人。他们就喜欢看这种气势十足、干脆利落的扣球。
“扣得漂亮治，跳吧跳吧治——再来一球！”
“扣得漂亮治，跳吧跳吧治——再来一球！”
宫治长叹：“啊啊，扣爽了！”
尾白阿兰：“都是银岛那个发球的功劳啊！”
银岛结笑道：“都是误打误撞啦。”
记分牌上的数字翻到了21:18，银岛结一上场就连续拿下两分。
场外，奈利修正襟危坐，专注地盯着赛场上发生的一切。
天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场上选手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某些连选手本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
那个发球并不是用一个“误打误撞”或者“运气好”就可以概括的。
无论是起跳时的气势还是击球时的力道，从中都可以看出来，银岛结一开始就是冲着必须拿分的目标发球的。而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在他发球的时候纷纷退到后场。
奈利修能看出来银岛在场上时和自己在场上时的区别。
如果说银岛的存在是一枚完美衔接其他选手的齿轮，或是让选手之间的联系更加顺滑的润滑剂，那么奈利修就单纯只是一柄暴力的尖刀，受他影响的不只有对手，还有他的队友。
银岛结能够在自由人不在场上的时候稳稳接起一传，也能在其他队友意图进攻的时候提供掩护。他串联起了从一传到进攻之间的所有角色，如果将场上六人的角色游戏化，那银岛的定位就是个优秀的辅助。
奈利修就无法做到这点。
他是一位相对极端的攻手，扣球暴力、高攻低防，是一柄朝向对手的利刃，同时也是会破坏稻荷崎本身的和谐。
所以这就导致奈利修上场时，稻荷崎的整体风格会转向猛烈而暴力；银岛在场上时，则是流畅而美观。
这是两种不同的得分风格，说不出谁好谁坏，但队友们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看来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样想着，奈利修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旁的理石平介震惊了：“奈利你从哪里掏出来的啊！”他们的队服没有口袋啊。
还有，右手受伤了就用左手写字——这也太酷了吧！
这时，黑须教练忽然说：“我们并不惧怕现有的‘秩序’被打破。”
奈利修唰唰写字的动作顿住了，他觉得教练意有所指。
黑须教练却看着场上的选手们：“一味坚守过去的成果毫无意义，只有主动接受新的事物，不断追求新的变化，我们才能完成新一轮的进化。”
见奈利修朝他看过来，黑须教练笑了笑：“我们队的选手有些特别，特别是双子——他们打比赛的时候经常热血上头，一味想着往前冲，而不会关注队友的脚步，经常有人说跟不上他们。”
“但是奈利你可以。”
“休息得差不多了吗？如果休息好了，就上场吧。”
“去将我们的队伍带入全新的、强制的、不可逆转的‘变化’中吧。”
奈利修再次上场时，两队比分是24:24。
是的，在他看比赛的这段时间里，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又凭他们顽强的意志力和对稻荷崎的了解将分差追平了，并且一路追到了局末平分。
其实对于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来说，奈利修离场后的稻荷崎才是他们研究了最久的配置，也是他们一开始就做好准备对付的目标。
结果他们有针对性地研究、练习所得到的成果，却在第一局毫无用武之地，直到现在才终于有种“押对题”了的感觉。
解说员A：“稻荷崎申请换人了——诶？教练又让奈利选手回到场上了呢！”
解说员B：“居然在局末平分的时候申请换人吗？稻荷崎的教练也是很有魄力啊。”
“好了——那我们就看看，换人的举动对于稻荷崎来说，究竟是拿下比赛的加速剂，还是自取灭亡呢？”
线上观众们：
[在局末平分的时候上场，光是想想心理压力就很大啊。]
[而且12号的右手还受伤了，扣球的威力会不会受到影响？感觉明光高校的自由人已经能接到他的扣球了。]
[今天该不会还要打第三局吧……]
奈利修握着写着“5号”的小木牌，在和银岛结交接时，听见银岛结叹气：“看来我还是没来得及在你上场之前结束比赛呀。”
奈利修说：“银岛前辈，你已经很厉害啦。”
两人击了个掌，奈利许站到了球场的4号位，他的队友都笑盈盈地看着他。
“欢迎回来~”
这一轮，由明光高校的熊山浩一郎发球。
裁判吹哨，熊山浩一郎用一个大力跳发将球击过球网。
他的发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一传质量不算完美，但对宫侑来说已经足够了！
宫侑的视线迅速扫过球网两侧，发现明光众人都对刚上场的奈利修有些戒备时，将球托给了球网右侧的大耳练！
大耳练起跳扣球，史蒂文立刻反应过来，出现在大耳练的面前，有力的手臂向前压去。
排球被他拦下了，弹回稻荷崎的场内，紧接着又被赤木路成一个鱼跃救起，稻荷崎再次组织进攻！
比赛节奏很快，排球在球网两端飞了两个来回，又一次飞到明光的场内时，三田圭作托球，攻手东村祥司进攻。
奈利修此时正在后场中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球在自己眼中高速放大，瞬间意识到这又是针对他的扣球。
已经来不及伸手接球了，他后退两步，让排球砸到了他的肩膀，再次弹了起来！
这一球的力道也不小，奈利修疼得眉心蹙起。
排球直接向前飞去，一直飞到球网之前。
而宫侑则跟着排球跳了起来，双手抬起，做出托球的姿势。
另一侧，奈利修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和尾白阿兰一前一后，朝着明光高校发起进攻。
见宫侑面朝奈利的方向，史蒂文和河手结树组成了双人拦网，拦在奈利修面前，后排的早田哲义和三田圭作也警惕地提防着拦网漏球。
然而，奈利的手挥了个空！
两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才发现宫侑根本没有托球。
他在即将托球的时候改变了手臂的姿势，唇角扬起，眼睛睁大，挥手将球扣下！
这是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二次进攻！
解说员A：“漂亮！宫侑选手用一个假传真扣骗过了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现在的比分是25:24，稻荷崎拿到赛点了！”
解说员B：“稻荷崎只要再拿一分就可以顺利晋级全国，明光高校究竟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将第二局追回呢！”
明光高校的小冈教练在场外喊：“稳住！下一分必须拿下！”
队长三田圭作也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接下来这球，必须要接到！接到后就直接进攻！”
下一轮由稻荷崎的大耳练发球。
在副攻的发球轮次里，自由人会暂时离场，所以现在赤木路成不在场上，局面对明光有利。
他们好不容易将比分追上来……怎么甘心就这样以2:0的大比分收场！
尖锐的哨声吹响，大耳练发出排球。他的发球被小野寺栄策接了起来。
“小野寺接得漂亮！！”
就算是在对手拿到赛点的危急关头，小野寺的一传也非常稳。三田圭作将球托给了史蒂文，史蒂文重重扣下排球！
后排的尾白阿兰勉强接到了，但是手臂朝向不对，排球并没有向上弹起。
它在低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而此时的宫侑还在两米之外。
一般来说，面对这种高度不到胸口的一传，正常的二传肯定会选择下手垫传。
然而就在这时——
宫侑左脚踏出一步，膝盖弯起，右腿快速滑开。
他的重心迅速下降，上半身一下子降低到排球下方。
他仰着头，黄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旋转下落的排球，眼含微笑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虔诚。
“奈利！”
宫侑喊了一声，同时十指触球，将球推向网前！
解说员A：“在一传这么低的时候宫侑选手仍然选择上手托球，他对自己的二传技术真的很有信心，也真的很有魄力！”
解说员B：“精湛的技术，柔韧的身体，赤诚的热爱——宫侑真的是一位非常耀眼的二传啊。”
奈利修早在宫侑喊他之前就做好了助跑的准备。
而球网的另一侧，史蒂文也早早提防着他的扣球。
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娇小的身影，不放过奈利修的任何一个动作。
奈利修手臂向后扬起，从三米线后开始助跑。
为了拦网而360°观察了奈利修整整两局的史蒂文一怔，觉得对方这次助跑的动作有些奇怪，但他一时间无法形容奇怪之处。
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了，一步，两步，三步……奈利修已经起跳！
史蒂文快步跑到奈利修面前，卡准时机，跟着他跳了起来。
他双臂前压，确保自己的手臂能够拦在排球的球路上，要么为后排的队友削减力道，要么让缩小队友需要防守的范围。
此时排球已经飞到奈利修的面前，史蒂文更加困惑。
嗯……？
这个托球？是失误了吗，怎么有点靠左……？
而在看到奈利修挥臂的动作时，史蒂文的心里更是警铃大作，不对劲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不对！
完全不对！！
为什么拦网的位置和击球点差了那么多——至少相差两个肩膀！
史蒂文双眼瞪大，本就不太聪明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过载。
他已经起跳腾空，没有办法调整拦网的位置。
奈利修用力扣球！
“嘭——”
又是那声音大到仿佛惊雷炸响的夸张扣球，而且这一次，史蒂文连球都没能碰到。
后场的小野寺确认前方拦网漏球了，反应极快地朝着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成功碰到了球。
但小野寺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惊喜，反而面色大变——
球上的侧旋不对劲！！
它并没有随着手臂卸力的动作向上弹起，而是粗暴地撞开了小野寺的手臂，朝着场外的方向飞去。
早田哲义试图冲过去救球，但排球却直接冲出围在场边的广告板，一路飞到了观众席。
一位头戴“明光必胜”发带的观众呆愣愣地伸出手，恰好抱住了这个球。
寂静——
全场寂静。
就连稻荷崎的应援团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欢呼。
解说员A有些语无伦次：“奈利选手的扣球为稻荷崎拿下了最后一分，比分来到了26:24，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但是、呃，奈利刚才的扣球？等等，让我们看一下回放——”
史蒂文缓缓重启了自己过载的脑子：“……”
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震惊太多次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他们丢了最后一分感到伤心，而是颤抖着嘴唇，不敢置信地指着扣下这一球的罪魁祸首：
“那家伙是游戏里的boss吗？！怎么打完第一阶段，还有第二阶段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奈利扣球时用的是左手吧？
为什么右手受伤了，就拿左手扣球了啊！！！
第27章 稻荷崎vs明光（4） 祝贺稻荷崎拿下……
在比赛直播里, 每一次得分后，电视台都会对得分球进行多机位回放。
从三个角度看了三遍扣球瞬间后，线上观众们：
[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也感觉……]
[就是怪怪的！12号是用左手扣的球！！所以明光自由人明明碰到球了, 可排球还是弹飞了。]
[啊？？？奈利居然是左撇子吗？？可是他之前扣球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啊！！]
留言区又一次被问号大军占领了。
[好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史蒂文会大喊奈利是boss了……]
[试问一阶段刚打完，还以为boss战终于结束了，结果boss又开了新形态，明光高校的选手们该有多绝望……]
解说员A终于回神了：“咳咳，通过回放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最后一轮中奈利选手是用左手扣的球, 从助跑到扣球的动作都很漂亮, 看得出来，这球应该不是偶然打出来的。”
解说员B：“难道奈利选手是罕见的双利手？那为什么在前半场不用左手呢？”
解说员A：“不管怎么说, 这位来自稻荷崎的新人真的是狠狠吓了所有人一跳呢！让我们恭喜稻荷崎拿下预选赛的冠军, 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解说员B：“也非常感谢明光高校以及参加本次预选赛的所有选手，感谢大家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掌声，如响彻天际的雷鸣，如滔滔不绝的海浪，为胜者, 也为败者, 响彻整个场馆。
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26:24, 大比分定格在2:0，正式宣告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
“耶！！”
狐狸们击掌庆祝, 场外的银岛结和理石平介等人也冲到场上，在应援团奏起的欢快旋律中抱成一团。
耳边的欢呼声和音乐声真的太大了，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震动起来。
右手的手指还是疼的，左手则因为最后那个扣球有些麻。胳膊和小腿都酸酸的, 身上又流汗了，回去就得赶紧洗澡。
但头顶的灯光耀眼到炫目，此刻的气氛热烈到异常。
这还是奈利修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体验到“赢”的感觉。
虽然平时的练习赛也有输有赢，但此刻的感觉似乎不一样。
奈利修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融入这个氛围，去领悟人类才有的情感。
“奈利你扣的那球超棒的！”
“哈哈哈哈，我的托球也超级好啊！”
也就是在这时，他被宫侑给揽了过去，一开始还只是亲亲热热搭着肩膀，众人围过来之后，奈利修就被夹在最中间。
他感觉自己都要被挤成狐饼了。
“唔！”他想伸手抗议，可根本没办法把手伸出来，还不小心发出了被挤压的小玩具一样的叫声。
北信介提醒：“注意伤员。”
不知道是谁大笑着说：“北桑你也来！”
于是下一秒，北信介就被拉了过去，同样逃不过被挤压成狐饼的命运。
北信介：“……”
他面无表情，开始飕飕往外放冷气。
危机警报瞬间拉响，狐狸们立马老实了，安安分分散开。
最中间的奈利修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被挤得脸颊红扑扑，柔顺的金发炸炸的，像一团炸起的海胆。
赤木路成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大概就是小个子的命运吧。
就连北信介的头发都翘了起来，一向服帖的M字发型有些炸毛。
看着有点滑稽，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北桑呢……
稻荷崎众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忍着笑。
北信介板着脸：“赢了比赛确实值得庆祝，但也要有个度。”
见大家或望天或望地无比心虚的表情，奈利修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奈利你……”
众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震惊地看着笑出声的金发少年。
奈利真的很少笑，他们最开始还因此担心过他的心理健康；偶尔笑起来时，也只是无声的浅笑，看起来很含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奈利笑出声！
好稀奇，简直跟看见北桑笑了一样稀奇！
宫侑忍不住说：“奈利，以后多笑笑，好看。”
奈利修停下来了。
宫治踹了宫侑一脚：“都怪你！”奈利都不好意思笑了！
宫侑叫唤起来：“这也能怪我？！”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明光众人终于从最后一球的震撼之中挣脱了，有的脱力般地跪倒在地上；有的顺着最后救球的动作往地上一躺；有的仰着头，任由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顺着面颊的弧度淌下。
体育竞技领域里，胜者和败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有人被镜头和掌声包围，就必定有人在另一侧默默垂泪。
史蒂文哭得最奔放，用火力全开的水牛哭折磨着队友的耳朵。他觉得自己作为队友和同学信赖的拦网，今天根本没有表现好，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对不起……如果最后我能碰到球的话，可能不会输得那么快了呜呜呜！”
三田圭作：“排球没有如果，现在再谈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有——”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史蒂文愣愣地看向他们的队长。
一向冷静温和的三田圭作毫不客气道：“你以为你是我们‘全队唯一的希望’？你以为我们寄希望于你能把所有进攻全都给拦下？没有！开赛之前教练就交代小野寺守好你的后方，让我们多多关注你的状态。你也只是今年才入队的新人而已，经常热血上头，经常判断失误，我们对你的期待没那么高——”
“所以，不要哭了。”
这样说着，他自己倒是忍不住流了泪。
史蒂文“呜”地一声又哭出来了：“队长你别哭，你超级棒的！”
……
等双方选手整理好情绪，就到了赛后握手的环节了。
选手们列队站在球网两侧，把手伸过球网，向对手表示尊敬和感谢。
或许是因为背号比较接近，跟奈利修排到一起的恰好就是史蒂文。
两人站在球网之前，身高的差距非常明显，连手臂的粗细、手掌的大小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握手的时候，史蒂文的手能轻松地包住奈利修的。
但今天的比赛过后，已经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看似娇小的金发少年了。
大家都知道，这具看似纤细的身体下面，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史蒂文的眼眶还是红的，看起来有点惨。
奈利修将手抽回去时，他还是不甘心，扒住球网，叫住奈利修：“等等——”
奈利修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嗯？”
史蒂文问出了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为什么刚才你能用左手扣球？”
奈利修举起右手，把被运动绷带缠着的两根手指给他看，认真道：“因为右手受伤了呀。”
“还用右手扣球的话，会很痛。”
史蒂文好奇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
啊？不是……啊？这人说的还是日本话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啊！
什么叫做“因为右手受伤了所以只能用左手了”啊？那如果连左手也受伤了，是不是还能用左脚和右脚、直接飞起来踢球啊？
“还有问题吗？”奈利修耐心地问。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类。
见刚才史蒂文哭得比他伤心多了，奈利修就默默把对方的名字从记仇小本本上划掉了。
所以他跟史蒂文说话的时候，非常心平气和。
但在史蒂文眼里，就变成了大佬特有的云淡风轻。
他吸了吸鼻子，还是不甘心：“我、我们还会回来的！10月春高代表选拔赛见！到时候我一定要打败你！”
奈利修点了点头：“嗯，加油。”
“不过要打败我的话可能有点难，”他浅浅笑了，“我的队友可是非常厉害的。”
IH预选时间安排很紧凑，毕竟只用两天时间就要将所有程序走完。
在选手们拉伸完毕、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直接举办闭幕式，给获奖的队伍颁奖。
最受瞩目的当然是冠军队了，在稻荷崎众人上台时，他们简直被几十个镜头包围了。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着等下可能一时半会走不了，说不定还得留下来接受采访。
奈利修不太清楚这些：“还有采访吗？”
赤木路成：“对呀，可能还会有运动杂志请我们去做专栏采访或者拍封面哦。”
北信介上前，捧起了金光闪闪的奖杯；尾白阿兰则接过那张写着“兵库县优胜”的奖状。
优胜者的奖状并不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遍布精美的浮纹，鎏金字体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团体奖项颁发完毕之后，就该给个人发奖牌了。
不只有首发选手有奖牌，整支队伍12个人都有份。
大家排成一排，奈利修昂首挺胸，期待着他的奖牌。
来为他们颁奖的是兵库县排联主席，一位关西口音很浓重的爷爷。
在他给奈利修戴奖牌时，奈利修乖乖弯腰，好让老人能将奖牌套在自己脖子上。
绸带材质的奖牌带挂在脖子上，胸前沉甸甸的重量令人安心。
老人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笑着说：“￥@%&##……”
奈利修眼睛睁圆。
他还以为自己能听懂双胞胎的话，就已经把关西口音修炼满级了呢。
宫治小声提醒：“主席的意思是他很欣赏你，让你好好加油。”
奈利修向老爷爷鞠了个躬：“谢谢！”
随后就在主席走向下一个选手的时候，偷偷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金牌。
冰冰凉凉的，上面雕了很多精美的纹样。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胸口胀胀的，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是比开心更高一层的感受。
奈利修还是不太懂，但他愿意用接下去的时间慢慢体验和领悟。
解说员A在此时说：“好了，本届Inter-High预选赛到此结束！让我们再次祝贺稻荷崎拿下今天的冠军，并且衷心祝贺稻荷崎在8月的全国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第28章 枭谷联盟（1） 位面管理局的回复……
闭幕式结束之后, 果然还有个采访环节，而且采访他们的就是兵库县电视台。
稻荷崎众人本来正准备返程，被记者礼貌拦下后, 就挨挨挤挤推推搡搡，在镜头中探头探脑。
看得出来，宫侑很想上镜，但他刚冒头就被众人按了回去。
回应采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北桑比较可靠。
作为代表的北信介一脸淡定地看向镜头。
记者：“首先恭喜稻荷崎拿到全国大赛的门票！请问你们对这次预选赛有什么看法呢？”
北信介：“谢谢。我们的队员很享受这两天的比赛。这次遇见对手都很出色，很感谢他们为我们的队员创造了进步的机会。”
记者：“稻荷崎的大家也都非常棒，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特别是奈利选手。听说他是今年才入部的新人, 今天之前大家都不认识他，可以透露一下这位选手的信息吗？”
北信介：“是的, 奈利今年4月才入部, 也是从4月才开始学习打排球的。他很认真也很刻苦，是个努力且优秀的孩子。不过他也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学习，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线上观众们：
[终于问到我最关心的问题了。]
[我们的奈利大boss居然才打球两个月！！]
[boss有没有去白鸟泽进修过啊，我好像能在他扣球的时候看见牛岛的影子……]
[hhhhh为什么你们都叫奈利boss啊，是因为史蒂文的梗图吗？]
[对的, 听到史蒂文说出‘boss二阶段’的时候我都要笑喷了哈哈哈哈！]
记者惊讶了：“4月份才开始打排球！那到现在才两个月啊, 奈利选手真的很有天分呢, 那手扣球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有最后那个左手扣球……请问奈利选手是双利手吗？”
北信介：“抱歉, 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之后的战术，现在暂时还不能回答。如果不是右手受伤，我们本来并不打算让奈利在这次比赛中使用左手。如果想知道更多细节的话，请关注之后的比赛, 在全国大赛中多多支持我们吧。”
[懂了，奈利目前还是隐藏boss~]
[这是藏点底牌留着全国大赛用的意思嘛。]
记者：“好的，那么对于全国大赛，请问稻荷崎的选手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北信介：“过去的胜利和荣誉如过眼云烟，我们不会沉浸在过去的成功里，更不会停下脚步。全国大赛也会好好加油的。”
在北信介淡定回答的时候，缩在镜头角落里的狐狸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赤木路成：“不愧是北，回答得滴水不漏呢。”
既谦逊又不乏进取心，在选择性回答记者问题的同时又传达出一种“奈利的左手扣球还不成熟”的信息。
银岛结开了个玩笑：“如果刚才让阿侑上去，恐怕我们的老底都会被抖完吧。”
宫侑：“我才不会！”
在他们打趣期间，奈利修探出脑袋好奇地看向镜头。
注意到他的动作，尾白阿兰紧急投喂了一根香蕉。
“奈利，今天打了一整场比赛肯定又饿又累吧，先吃根香蕉垫垫。”
香蕉是他们每次外出比赛时的必备食物，赛前和赛后都可以吃。因为香蕉中含有丰富的碳水和钾元素，可以迅速补充能量，还不会给选手们来带消化负担。除此之外，这种水果甜而不腻软而不烂的口感也很受欢迎。所以就算在一些国际比赛里，也经常能见到选手们在休息时间拿着根香蕉啃的画面。
这根香蕉就是尾白阿兰刚才找经理拿的，还没剥开就给了奈利修。
奈利修很自然地接过了：“谢谢前辈。”
随后就吃得嘴巴鼓鼓，完全沉浸在香蕉香甜软糯的味道里了。
稻荷崎众人看到奈利修专心嚼嚼嚼的画面，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镜头照到奈利的时候，他们都会十分紧张。
或许是刚开赛那天奈利的旁白被电视台的收音设备录进去、还刚好接上记者的话这件事给他们带来太大心理阴影了吧……
唉，孩子不说话的话，他们害怕孩子孤僻；孩子太爱说话了，他们又担心自己社死。
又不能每次都强行捂嘴，会惹人怀疑的。
所以只能用投喂大法堵住奈利的嘴巴了，反正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奈利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食物的。
又过了几分钟，北信介那边的采访终于结束。
看到电视台的记者笑容满面地离开，大家就知道他对北队的回答很满意。
北信介回到队伍里，又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SPORTS》杂志社邀请我们去做一期专栏采访，到时候可能还要拍照，教练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
《SPORTS》是兵库县本地的一个比较有名的运动杂志，虽然在排球领域的知名度比不过《月刊排球》，但还是有不少人看的。
赤木路成：“无所谓啊，就是去拍个照嘛。”
宫侑：“拍照没问题的，让摄像师给我们拍得帅气一点就好。”
尾白阿兰：“等等，采访的问题应该可以提前给吧？”
无人反对，这件事就愉快地拍板了。
大家不用专门去杂志社的场地，杂志社会派人来学校现场取景。
因为提前给了问题，大家也都准备好了答案，所以采访环节十分顺利。
不过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后被卡的居然是合照环节。
最开始，摄像师希望大家拍一张体现队友情和热血感的大合照。
但在他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他却发现不止一个选手面无表情。
好吧，北同学似乎一直是这个表情，很有队长风范；但那位力气超大的小选手怎么也没有表情啊。
宫侑戳了戳奈利的脸颊：“奈利，笑一个啦。”
奈利修试着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很努力地释放笑意了，但大家还是一阵无言。
“好僵硬的笑容……看着好不情愿哦。”
尝试了好几次还是觉得怪里怪气的，尾白阿兰向摄影师提出建议：“要不我们这次拍‘全员恶人’风格的照片？”
摄影小哥想了想，觉得可行。
稻荷崎被许多粉丝亲切地称为“狐狸队”，一方面原因是队名和稻荷神有所关联，另一方面原因则是这支队伍的风格如狐狸一样变幻莫测、凶残嗜血，稍不注意就能把猎物咬个粉碎。
如果能拍出他们身上的凶残感，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但随后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宫治戳了戳奈利的脸颊：“奈利，凶一个啦。”
奈利修用力瞪着镜头。
但或许是乖巧脸蛋带来的buff加成，就算他已经很努力地瞪着镜头了，看起来还是乖乖的，跟其他人身上浑然天成的恶人感相比，就像混进狐群的小猫咪。
稻荷崎众人陷入了沉默。
笑也不行，凶也不行，难道奈利年纪轻轻就只能拥有面瘫脸了吗？
这时银岛结忽然想到了办法，把奈利修拉到一边，循循善诱：“奈利，你现在想象一下——你刚刚用仅剩的零花钱买到最喜欢的水果味小蛋糕，可刚刚拆开包装盒，摄影小哥哥就把你的蛋糕掀翻了，毫无抢救的可能。”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甚至再次强调：“而且，他还不跟你道歉！”
奈利修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随后就开始嗖嗖往外放冷气，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操作着摄影机的人，已经在心里的记仇小本本上写了一百遍摄影小哥的名字了。
摄影小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12号小选手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了呢。
凶残得好像要把他生吃了一样。
“好——就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就按下快门。
于是，一张被称为“狐狸下山图”的照片就被定格在这一刻。
在照片中，狐狸们表情冷酷，眼神凌厉，最小的那一只浑身冒着黑气，异常凶残地盯着镜头。
众人看到成片之后都乐不可支。
除了他们，谁会知道奈利的眼神只是因为一个小蛋糕被掀翻的幻想呢？
对此，伟大的米国五星上将麦克阿兰评价道：“或许奈利这辈子的真爱就是小蛋糕了吧，就跟阿侑的真爱是排球一样。”
**
到此，IH预选和IH带来的后续影响总算告一段落，大家又回到日常训练之中去了。
奈利修继续潜心练习扣球和发球，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发球成功率又提高了不少。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之中过去了，眼看日历被翻到6月底，大家都开始期待他们的暑假。
大概没有学生不喜欢放假，况且，对于排球部众人来说，暑假意味着更多合宿集训的机会和时间，到时候又能和厉害的队伍一起训练。
但这种期待中，总会夹杂着烦恼。
因为——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来了。
或许每个社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学渣，在期末考试期间，总会有人抱着脑袋哀嚎。
在期末考试正式开始的前一个礼拜，北信介特意叮嘱：“教练说7月份还会安排合宿集训，但暑假期间学校会安排考试不及格的学生集中补考。补考的时间也在7月，很可能会和集训时间重合。如果不及格，就可能错过本次集训。”
排球部里，有人发出哀嚎：“不——”
如果朝声源看过去，就能发现哀嚎的人正是宫双子。
尾白阿兰：“……那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平时无所谓，一到考试的时候就开始痛苦了。”
赤木路成倒是不担心自己没法通过考试，兴致勃勃地问起了集训的安排：“可以透露一下是去哪里集训吗？”
北信介：“这次组织集训的大概率是东京的学校，就是你们想的那几所。”
宫双子：更期待了！
但也更担心考试了！
不要啊他们不要不及格啊，他们不要补考啊，他们也想参加集训！
于是他们的学习压力陡增，为了临时抱佛脚，还把同年级的角名伦太郎请去跟他们一起复习。
为了配合学生们的考试，大多数社团活动都被学校叫停了，排球部的活动虽然没有完全暂停，但也减少了部活的时间。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那几天的考试。
大多数人都忙得很，只有奈利修和北信介还雷打不动地保持着早出晚归、按时来排球部报道的习惯。
他们知道北桑完全不需要担心考试，可为什么奈利也一脸平常啊？
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宫治发现奈利修还是和平常一样留下来练习发球，终于忍不住问：“奈利，你没有考试的压力吗？”
奈利修：“没有呀。”
宫侑：“？你不需要复习吗？”
奈利修：“不需要，每天上课的时候认真听，回家把作业写完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记住了。”他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会那么烦恼。
宫治：“……”
宫侑：“……”
其他人：“……”
怎么会有人能把学习这种事说得那么轻松？
有时候他们确实认真听课了，可是一下课，刚进入脑子的知识点就随着叮铃铃的铃声溜走了啊。
只有北信介深感赞同：“我也不理解考试不及格的世界。”
认认真真把每一个步骤做完，怎么会不及格呢？
尾白阿兰扶额：“你们两个学霸体质的人真是够了。”
就算他不像双胞胎那么担心考试，可他也受不了这两个人云淡风轻的态度啊！
最后的成绩出来时，北信介理所当然地拿到了全科A+的高分，奈利修也基本拿到了A+，除了国文。
理石平介小声说：“其实奈利本来可以拿A+的，只是国文老师嫌弃他写字太丑，所以才没有给高分。”
奈利修无辜道：“……我已经有努力练字了。”
至少已经完成了从狗爬字到小学生字体的进化！
打听到奈利的成绩单，宫侑感到了一丝心理安慰：“原来奈利也不是十项全能的嘛。”
至少还差一门国文，才能达到跟北桑一样优秀的程度。
宫治有些无语：“……你这种好几个科目都是低空飘过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宫侑瞪眼：“你不也跟我差不多嘛！”
宫治反驳：“不，差很多，我有两个科目比你高了整整两分！”
宫侑不屑撇嘴：“切。”
角名伦太郎：“你们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宫侑：“诶？”
角名伦太郎：“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你们辅导到全科及格，你们就要请我吃饭啊。”
他这几天天天都去宫双子家里复习。
天知道这短短一个礼拜内，他回答了多少个愚蠢的问题。
现在考试都结束了，总得给点精神损失的补偿吧？
宫治：“今天放学就请！”
尾白阿兰吐槽：“也就只有考试的时候才能清楚地感受到阿治和阿侑确实是共用一套DNA的了……”毕竟连成绩都差不多啊。
**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排球部众人全部顺利通过考试。
而教练，也在成绩公布的那天向他们正式宣布了暑假集训的地点。
黑须教练：“这次我们要参加的是枭谷联盟的集训，枭谷联盟里的学校你们都知道吧？你们之前不就想去吗，我联系上那几所学校的教练了，他们都愿意让我们一起参加。”
稻荷崎众人齐齐欢呼：“好耶！”
之前听说集训学校在东京的时候他们就在猜测究竟是枭谷联盟还是井闼山联盟了，对他们来说，不管跟谁一起集训都很有意思。
毕竟这两个联盟里都强校云集，不论参加哪个集训都是锻炼的好机会。
黑须教练：“不过这次集训的地点不在枭谷，而是在森然。7月份东京的气温太高，去埼玉会比较凉爽一点。”
说到这里，黑须教练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听说埼玉排球馆旁边就有一片通往树林的草坡，很凉快，很适合做惩罚活动。”
呃，枭谷的集训居然还有惩罚环节？？玩得好花哦……稻荷崎众人默默抖了抖。
这次集训的时间是7月7日到7月12日，一共五天。
在7月6日，大家就坐上了前往埼玉的列车。
他们连宫城都去过了，本次埼玉之旅根本不算什么。
奈利修大概是得了一上车就会昏睡的小毛病，刚坐上车就熟练地窝在座位上，眼睛一闭就安详地睡了过去，只剩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北信介也熟练地在他身上盖了件外套。
这次都不需要提醒了，前面的双子也自觉安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次出发的时间在下午，排球部众人已经自主练习了半天，加上坐车的时间比较长，大家居然不知不觉间全睡了过去。
见狐狸们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睡得香甜，两位教练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要下车的时候，把所有人叫醒。
大家迷迷糊糊下了车，被埼玉县凉爽的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过也有人因为个子太矮又走在后面，根本吹不到风。
睡眼惺忪的奈利修一头撞到了宫侑的后背。
宫侑痛得跳了起来：“哎！奈利你修炼了铁头功吗！”
“昂？”奈利修没听清楚，仰起脸，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宫侑：“额，没事，你继续睡吧……”
稻荷崎众人憋笑。
大耳练自觉承担起了把奈利修拎走的任务，提溜着他的衣领子把人带到森然。
也就是在这时，奈利修忽然听到自己的辅助面板“滴”了一声。
大概没有哪个打工人会对老板发来的消息无动于衷，原本还没怎么睡醒的奈利修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管理局终于给他发消息了！
大耳练被他突然抖一下的动作吓了一跳，关心道：“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谢谢大耳前辈。”奈利修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只有他能看见的辅助面板，果然看见了收信箱里的一封未读信件。
说到这个，其实跟两个月前他刚入部时打的报告有关系。
奈利修在第一次被北信介抓包、得知这个人类能听见自己旁白的时候就向位面管理局打了报告，反应人类居然能听见旁白声音的问题。
管理局处理员工信息的效率一向很慢，过了整整一个月才回复他。
第一封回复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员工SSR-036：
您好！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关于您反馈的问题，技术部门正在抓紧时间处理，请您耐心等待，感谢您的支持。
而在白鸟泽联盟集训期间，奈利修被前辈们关起门来谈话，才知道是个人类就能听见他旁白的时候，他又向管理局打了第二封报告。
管理局的工作作风实在太松弛了，以至于到现在，他才收到了新的回复。
他点开邮箱，发现第二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员工SSR-036：
您好！经查询，您反应的bug无法修复。因为您已抵达人类世界，上界旁白守则不再适用。
已修改员工守则中注意事项第98条：进行旁白工作时，若无法找到无人环境，只需要远离“主角”、远离“镜头”即可；若无法远离“主角”和“镜头”，也可以正常进行工作，只要旁白的内容不涉及剧透即可。人类的思维逻辑会自动帮您补全所有可疑的地方。
感谢认真工作的您为管理局创造的价值，今后也要加油哦！^_^
员工守则居然修改了？
奈利修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邮件，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新的守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他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旁白啦？
第29章 枭谷联盟（2） 奈利在给《动物世界》……
其实并不是所有场面都适合旁白。
按照员工守则上的建议, 适合旁白的场景要么是激动人心的比赛现场，要么是热血可爱的欢乐日常。旁白的内容最好要与角色之间的碰撞、人设的塑造，以及角色成长的瞬间有关。
在一次旁白工作结束后, 系统会根据旁白的内容、时机和场合打分，最终结算点数。
在传统运动番里，一场比赛就能凑齐包括角色关系、人设塑造、成长变化在内的大部分内容。这也是之前的奈利修会由于比赛时的旁白工作被教练或路人抢走而失业的原因。
不过除此之外，合宿集训也是剧情的大头，把来自不同学校的选手们凑在一起，自然会碰撞出有趣的火花。
现在员工守则放开了对旁白场合的要求，他们还刚好来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
这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吗！
奈利修摩拳擦掌, 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大干一场, 一举赚到永远花不完的点数了。
什么千层蛋糕水果派，烤肉薯片小饼干, 已经在他的幻想中排着队走过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 他就握紧拳头斗志昂扬。
围观了奈利修由昏昏欲睡到斗志满满的稻荷崎众人：……？
发生什么事了？
奈利怎么一下子燃起来了啊！
尾白阿兰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我也……”
好像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他们！！
……
作为本次集训的举办学校，森然当然也派人来接应了。
来给他们带路的人是一个头发蓬蓬卷卷的男生，奈利修认识他，他是森然的“花椰菜一号”小鹿野大树, 因为发型神似花椰菜而得到了这个外号。
小鹿野大树：“你们终于到了, 我是森然的队长小鹿野大树。坐车很辛苦吧, 饿了吗？食堂有准备点心，我先带你们去食堂吧。”
宫侑震惊了：“居然还有点心！”
宫治做出了同款震惊脸：“考虑得好周道！”
两人音量不小, 小鹿野大树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就是稻荷崎的传奇双胞胎，朝他们笑了笑：“还有西瓜哦。”
稻荷崎众人：“好耶！！”
北信介也说：“谢谢，麻烦你们了。”
小鹿野大树：“不麻烦, 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才麻烦呢。其他人傍晚就到了，还有人闲不下来，跑去自主训练呢。”
两位队长并肩走在最前面，狐狸们跟在后面，一边左右欣赏着这座校园的夜景，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体育馆。果然，才刚靠近，他们就听见了排球砸地的声音。
不过还没等众人走到门口，他们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我这手帅吧！”
“啊啊啊啊黑尾！！下一球一定行！”
球网一侧，一个头发翘起来的公鸡头正捂着肚子猖狂大笑；另一边，一个白发冲天而起、发根却是黑色的男生满脸不甘。
他们身边还站着个稍矮一点的黑发男生，正抱着排球站在一旁。
奈利修眼睛一亮。
是音驹的黑尾铁朗，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
稻荷崎的其他人还不知道黑尾他们的名字，但这种三人配置大家都很熟悉。
他们了然：哦，这是在做扣球vs拦网的训练吧，那个公鸡头小哥估计是拦网的那一边。
银岛结小声说：“他笑起来的动静跟阿侑有的一拼。”
宫侑反驳：“比我夸张多了！”
在他们说话期间，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小鹿野大树：“你们还没练完啊？再过一个小时澡堂就要没热水了哦。这是稻荷崎的选手，现在刚到，我带他们认认路。”
黑尾铁朗笑眯眯地跟稻荷崎众人打了声招呼：“哟，你们好啊。”
虽然公鸡头笑起来的样子不像好人，但他至少没有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突然砸过来一颗球……稻荷崎众人默默想。
木兔光太郎反应过来后，也笑容开朗地朝他们挥手：“你们就是稻荷崎的？欢迎欢迎，要不要来和我们自主训练？我们好缺人啊！”
小鹿野大树替他们拒绝了：“人家刚到埼玉啊，坐了那么久的车，你好歹也等他们收拾一下吧。”
木兔光太郎遗憾道：“好吧……那明日再战！”
看啊，枭谷联盟的气氛多友善！
稻荷崎众人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仿佛纪录片里的低沉男声忽然出现了。
【告别了宫城的白鹫，来自关西的狐狸们又一次踏上了新的旅途。这一次，和他们相遇的是东京的猫咪、猫头鹰和来自宫城的乌鸦。】
小鹿野大树：？？
稻荷崎众人：！！！
奈利你怎么又……！！
在他们在心里尖叫的时候，奈利修还在继续：
【当猫咪、乌鸦、狐狸、猫头鹰齐聚森然，这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或许是今天的风格不太一样，稻荷崎众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捂嘴。
尾白阿兰忍不住说：“奈利没提起的话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几所学校的代表物都是动物……话说今天的旁白风格是《动物世界》吗？说话的腔调真的好像纪录片里面的啊。”
银岛结吐槽：“不得不说奈利的功底真挺好的，真的像在解说动物们的迁徙活动……现在这个时候算在草原里应该是旱季吧，动物们刚好都要迁去水源地。”
宫侑：“可是为什么森然和生川不配拥有姓名，因为他们没有动物作为代表物吗？”
宫治：“很有道理。”
这次的旁白来得太突然，好在他们站在门口，黑尾铁朗等人都还在球场里面，在这个距离下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现场只有小鹿野大树这个外人能听见。
他挠了挠头，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提到了狐狸猫头鹰什么的……有人在看动物世界吗？”
稻荷崎众人：“……”
是捂住奈利的嘴还是做掉花椰菜，这是个问题。
但奈利修已经自己闭嘴了。
见他们都朝自己看过来，他还用疑惑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们。
稻荷崎众人：“……”
算了，孩子都已经自觉停下来了，刚才应该只是一时忍不住。除了原谅，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彻底消灭这次社死的痕迹的话，就只能……
众人齐齐看向小鹿野大树。
小鹿野大树搓了搓胳膊：“……？”
怎么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
森然提供的住宿环境是日式风格的大通铺，不是白鸟泽那种配有双层床的标准四人间。
不过一个房间同样是睡四个人，大家自己铺床睡。
放好行李后，奈利修就趴在地上铺床——先把被子卷吧卷吧弄成一团，再找到合适的位置，歘一下推出去，他的小床就铺好啦。
再耐心地把边边角角弄平……
旁边的宫兄弟正在因为睡觉的位置争论。
“治你过去点，别一个人占那么大位置啊。”
“明明是你的被子伸过来了好不好，我铺的很整齐啊，你看你那一坨。”
“你的才是一坨！”宫侑把枕头丢了过去。
“哈？！”宫治沉着脸提起枕头。
事态升级，两人由动口转向动手。
吵吵闹闹打了一会儿，争论的初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纯粹是举着枕头互殴。
角名伦太郎果断掏出手机，把两人狰狞的表情和像野人一样跳来跳去进攻对方的动作拍下来。
然而就在他寻找了个新角度、试图拍下第十张照片的时候，一个枕头飞过来，精准无比地砸到了他的脸上，连手机都哐当一下掉到地上。
角名伦太郎：“……”
他面无表情地举着枕头站起来。
“是谁？”
宫治指着心虚的金毛狐狸：“是他。”
宫侑扯着嗓子大叫：“是他！”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角名伦太郎决定一起收拾。
两人大战转化为三人大战。
奈利修充耳不闻，仍然在仔细擀平自己的被角。
等整条被子变成四四方方、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时候，奈利修终于满意地松了口气，跪坐在地上围观三人的枕头大战，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现场配一段。
双子枕头大战这么有趣的画面就已经值得他开腔了，这次还多了个角名前辈，肯定很好玩。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被宫治和角名两人围攻的宫侑慌里慌张跑过来，一脚踩在奈利修刚铺好的被子上，平整的布料呲溜一下滑了出去。
辛辛苦苦铺了十分钟的奈利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被子，为它默哀一秒，随后就抬起头，气鼓鼓地瞪着宫侑。
宫治和角名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安分坐下，一个认真研究纯白枕头上的花纹，一个打开手机浏览起手机相册。
总之他们都很忙，只有宫侑还呆在原地没动。
奈利修铺好的最后一片净土已经随着那一脚消失了，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宫侑觉得奈利修的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优秀二传手的大脑高速运转，最后他总算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在IH预选时，奈利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史蒂文的！然后史蒂文就被奈利“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宫侑大惊，缩在墙角里，抱紧枕头瑟瑟发抖：“嗷嗷嗷奈利你别过来！”
他的身板真的经受不住奈利的一拳头！
奈利修毫不费力地把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严肃地说：“侑前辈，我要罚你给我铺被子。”
“不然以后就不请你吃小蛋糕了。”
说起来，他给侑前辈单开的那页小本本还没清算呢！
第30章 枭谷联盟（3） 奈利：主角？抓住！握……
宫侑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虽然这个威胁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甚至还有点可爱，但他还是乖乖给奈利修铺床了。
他老老实实跪坐在地上，在奈利修的监督下, 把皱巴巴的被子摊开，再将每一个角落擀平。
宫治全程都在幸灾乐祸，虽然没笑出声，但他一直在宫侑旁边捂着嘴巴嘲笑。
宫侑气愤地瞪了回去，用口型回怼：都怪你！
要不是他们追着自己跑，自己哪里会踩到奈利的被子嘛！
可恶啊为什么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受惩罚！
奈利修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无情提醒：“侑前辈, 这里还没弄平。”
宫侑一秒低头, 低眉顺眼道：“好的，我这就弄。”
除了面对北队的时候, 宫治哪里见过他这么乖顺的样子, 于是憋得更狠了。
至于角名伦太郎——他早就退出相册界面，开始咔咔拍照了。
耗时8分钟，宫侑终于铺好了奈利修的被子，忐忑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质检环节。
奈利修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心满意足地点头：“好了, 下次侑前辈可不能踩我的被子了哦。”
宫侑乖乖应了：“好的。”
然后转头就跟宫治掐了起来。
当然, 这次他们只敢在小范围里掐架, 而且还不敢骂出声，只用激烈的手势表示自己对对方的不屑。
看起来更喜感了——角名伦太郎愉快地收获了一组新照片。
直到最后要睡觉的时候, 兄弟俩还是相互嫌弃，谁都不想挨着对方。
宫侑气哼哼地占好自己的位置，宫治拖着被子跑到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之间，奈利修只好被迫成他们之间的分界线。
不过他觉得哪里睡都一样啦, 在关灯瞬间钻进自己的小窝里，和前辈们小声说了“晚安”，然后就抱着软乎乎的被子睡着了。
铺在下面的被褥是森然提供的，似乎特意洗晒过，很软和。肚子上盖着的被子则是奈利修自己带过来的薄被，上面的图案是一只超大的胖狐狸。这是他最喜欢的被子，只要抱着就能睡得很安稳。
但也有人做了一晚上噩梦。
或许……也算不上噩梦？
梦里的宫侑发现自己跪坐在一个盒子蛋糕形状的宫殿里，饼干堆砌成的台阶通往一个装饰华丽的巧克力王座。
台阶下的各色甜品纷纷拜倒：“拜见甜品大王，甜品大王万岁，甜品大王永康！”
格格不入的宫侑一脸问号地抬头，才发现被拜见的人在哪里。
浅金色头发的甜品国国王头戴奶油蛋糕王冠，身穿糖衣做的彩色小礼服，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举起pocky和草莓做的权杖，一脸严肃地宣布：
“从今以后，甜品国禁止罪人宫侑入境，水果蛋糕、千层蛋糕、牛奶面包、香蕉派、芒果布丁……通通禁止售卖给宫侑！”
一只由糖雕成的银毛狐狸卧在王座旁边偷笑，所有甜品都遵循国王的指示，蹦蹦跳跳地远离了罪人。
罪人宫侑绝望地伸出手：“不——我的芒果布丁和牛奶面包！”
但他很快就被圆头圆脑的饼干警察无情地拖了下去。
饼干警察冷酷地说：“你得罪了伟大的甜品国国王，国王甚至在圣典中记录了你的罪行。罪责叠加，数罪并罚，罚你以后只能吃野菜团！”
宫侑愣了：“什么？什么圣典？我没有得罪国王啊！！”
饼干警察端来了一大盆野菜团：“总之好好反省去吧！”
只能吃野菜团的悲惨余生把宫侑给吓醒了。
甚至在他睁眼的时候，他还感觉野菜团的味道残留在嘴巴里，不由得捂住嘴，一脸菜色。
恍惚地放空了一会儿大脑，宫侑才发现房间里乌漆嘛黑，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熟睡的人清浅的呼吸声。
什么嘛……原来只是梦啊。他狠狠松了口气。
黑暗静谧的环境让宫侑彻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他挪了挪身子，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低头一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怼着他的胸口呢。
怼过来的力道还很大，跟地鼠打洞似的。
宫侑凭发色认出了这颗脑袋属于谁，懵懵地想：这是让他叠完被子还不够，还试图用头槌把他闷死的意思吗？
好吧，昨晚的奈利看起来确实很委屈……
宫侑默默把奈利修的脑袋推远了点。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窗帘没有拉紧，一丝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让他能够勉强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滚到他旁边的金发少年被推开后，仍然面对着他侧躺，纤长的睫毛弯出了挺翘的弧度，浅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开，有几缕较长的轻柔地落在脸颊上。
他似乎在安详地做着美梦，白皙的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唇角微微翘起来。
想到对方居然在自己梦里成为了国王，还高高在上审判自己，罚自己只能吃野菜团，宫侑就有些愤愤。
什么罪责什么圣典啊？难道奈利还会专门拿本小本本记仇吗？
他上手戳了戳看起来很软的脸颊。
果然很软，还弹弹的。
他戳阿治的时候怎么没这种感觉？
宫侑又新奇地捏了捏。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他捏脸的动静太大了，奈利修忽然往宫治的方向滚过去，翻身的时候把另一手放下，刚好“啪”地一下拍宫侑脸上。
忽然挨了一巴掌的宫侑：？？？
他还以为奈利醒了，下意识躺平，把眼睛闭上。
但等了一会儿，奈利修都没有其他动静，他才睁开一只眼睛偷瞄。
什么啊，只是翻了个身，吓死他了……
不过这巴掌可真疼啊……
宫侑疼得龇牙咧嘴，可一想到是自己先动手的，也只好忍气吞声，安安分分平躺着。
在等待脸上的疼痛消散期间，他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
角名伦太郎是四人组中最早醒来的那一个。
他坐起来，发现身边的三个人已经躺得乱七八糟了。
奈利修几乎是横着睡在宫侑和宫治之间的，脑袋靠在宫治肩膀上，右脚大大咧咧搭着宫侑的大腿，橘黄色的被子卷成一团，只剩一小片还缠在他腰上。
宫治的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脑袋微微侧着，吃了一嘴头发。
而宫侑呢，则睡得四仰八叉，脸上怎么还有一个……巴掌印？？
在认出那个红印的形状后，角名伦太郎瞬间清醒了。
看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记录美好生活，从掏出手机开始。
不过没等角名伦太郎拍几张，奈利修也醒了。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蹲在旁边拍照的角名伦太郎，一开始还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后，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有些心虚地想：
嗯……在成为人类之前，他只是一颗球呀，睡觉的时候会滚来滚去很正常吧？
对的，很正常。他坚定地点点头。
说服自己之后，奈利修就轻手轻脚地把被自己滚乱的床铺和被子拉回去。
再过一会儿，角名实在找不到新角度拍照了，这才把宫兄弟叫醒。
宫治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宫侑也呵欠连天地爬起来，眼角还残留着生理性眼泪。
大家都注意到他脸上的红印子了，浅浅的，不怎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手掌的形状。
但角名在看戏，宫治故意不提醒，奈利对比了一下那个手印的大小，有点心虚……
所以直到宫侑大摇大摆地走到水房洗漱，他才看见自己脸上的红印子。
“我去！”他捂着脸，实在没想到昨晚的印子居然能留到现在。
难怪刚刚阿治一直看他脸！
奈利修愧疚地说：“对不起，侑前辈，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
治前辈和角名前辈的手都比他大，这个印子只能是自己留下的。
完蛋了，他该不会真的半夜抽了侑前辈一巴掌吧？
他还是第一次睡这种大通铺……
见奈利修愧疚得好像要钻到地里去了，宫治帮他说话：“没事，说不定是这家伙主动把脸贴上去的呢。”
奈利修愣住了：“啊？”
宫治撇了撇嘴：“他就喜欢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搞事情。以前半夜爬起来捏我鼻子，还在我脸上画画。”
奈利修：“然后呢？”
宫治笑了：“然后我就代表正义揍了他一顿。”
奈利修：“噢……”
宫治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奈利你一定也是正义的那一方。”
宫侑的拳头默默硬了：“混蛋阿治！明明我才是被打的！凭什么好话都被你说完了！”
他本来也没跟奈利计较的意思啊！
**
那点浅浅的印子被宫侑用力搓了搓就消失了，完美融入了搓得通红的脸色里。稻荷崎的其他人都忙着去食堂吃早餐，痛失了一次看戏的机会。
在黄金周期间，枭谷联盟就已经举行过一次集训了。6月还举行过一次三日集训。
除了稻荷崎的人，在场的选手都已经在前两次集训中相互认识过了。
所以在稻荷崎众人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稻荷崎众人早就见怪不怪，淡定地等着教练发话。
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后，教练团开始宣布本次集训的规则。
参与这次集训的学校共有枭谷、音驹、生川、森然、乌野和稻荷崎六支队伍。听说乌野也是今年才开始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的，就比稻荷崎多参加了一个黄金周。
教练们说了很多，黑须教练最后概括了一下：“这次集训的大致安排就是循环练习赛，练习赛的安排比在白鸟泽集训的时候紧凑，基本上每个半天都要打两场，而且输掉比赛的队伍要接受惩罚。”
宫侑举手：“什么惩罚？”
黑须教练：“看你们选择，可以去排球馆后面那个草坡折返跑，也可以在馆内绕场鱼跃一圈。”
听起来都不怎么轻松啊。
半天打两场本来就意味着他们没多少休息的时间，如果还要接受惩罚的话……就只能在疲惫状态下迎接下一场比赛了。
输掉比赛意味着这支队伍本就在某一方面存在薄弱点，如果还要在体力尚未回满的情况下去打其他队伍……这不是恶性循环吗？
尾白阿兰吐槽：“这是在逼大家进化吧？”
赤木路成赞同道：“就是啊，如果比较弱的队伍不在这几天里完成自我突破的话，很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接受惩罚吧？”
好吧，昨晚他们还觉得枭谷联盟的合宿集训很有人情味，现在才发现，温情的背后，藏着的是魔鬼训练啊！
这简直——
“太有意思了吧！！”宫侑兴奋地喊。
不止是他，稻荷崎的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显然是燃起了斗志。
稻荷崎的选手可从来不会畏惧挑战，或者说，越有挑战的事情越能让他们感到兴奋。
他们乐于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积极迎战更多、更强的对手。
宫侑：“好！那我们的目标就是——”
宫治：“接下来的五天都不受惩罚！”
上午的比赛顺序是抽签决定的，稻荷崎抽到的是生川和枭谷。
在比赛之前他们就专门了解过了，生川的特色打法是“发球&拦网”。
简单来说，就是先用发球扰乱对手接一和进攻的节奏，再用强而有力的拦网直接将球拦下，通过拦网得分。当然，如果能够直接发球得分，就可以省略拦网的步骤，就再好不过了。
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术作为口号，可见生川的发球和拦网都很有一手。
在第一局里，稻荷崎派出的是最初始的阵容，奈利修在一旁待命。
教练说待会会让他上场，但他也闲不下来。
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看着自己剩下的点数，再兑换成小蛋糕的数量……奈利修下定决心。
于是接下来，球场一角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稻荷崎和生川激战正酣，旁边还专门配了个解说员。
“生川自由人接球失误了，宫侑选手用一个跳飘球拿下了本场第一分！”
“角名选手引开了生川的拦网，尾白选手用一个后排进攻拿下一分——漂亮！！”
“强罗选手直接发球得分，好标准的大力跳发，排球上的侧旋很重啊。”
“生川高校的跟进拦网反应好快，直接跟上去了，哇——完美封杀！”
场上的选手们热血沸腾，场下的“解说员”也激情澎湃。
因为轮到后排被自由人替换而暂时下场的角名伦太郎看到这一幕，感觉天都要塌了。
虽然奈利声音不大，对面的人都听不到，但他一直碎碎念的动作还是挺明显的，已经有其他球场的选手开始关注这边了。
“奈利……”角名伦太郎欲言又止。
“嗯？”奈利修看了他一眼，见角名伦太郎一时间没说话，还以为他只是跟自己打招呼，点点头，就继续投入到工作状态里。
毕竟，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点数啊！
虽然看起来不多，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嘛。
“生川选手们的‘发球&拦网’策略很有效果，稻荷崎这边为了接一，阵型已经被打乱了——银岛选手扣了一个大斜线，啊还是被拦下来了！”
“不过稻荷崎的选手并没有坐以待毙，自由人赤木选手一个滑铲把球踢回去了，二传宫侑再次组织进攻！”
不得不说，奈利解说的还挺专业，眼神也很好，坐在这个角落居然还能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但场合是不是有点不对……？
角名伦太郎左看右看，愣是没发现北信介在哪里。
怎么回事，难道是被教练叫走了？
北前辈！北队！北桑！我们需要你！
然而他在心里的呐喊并没有什么用，北信介迟迟没有出现。好在赤木路成马上就要轮到前排了。
在赤木路成跑下来的时候，角名伦太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浅笑，迫不及待回到了赛场上。
赤木路成：？
刚开始他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明白角名伦太郎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了。
奈利……你怎么又开始了啊！！
他就没角名伦太郎那么委婉了，直接捂住奈利修的嘴巴。
奈利修心痛地看着本次旁白任务中断的系统提示：“唔唔唔？”
赤木路成松开手，叹气：“奈利……你又忍不住了吗？”
奈利修愣住了：“不可以吗？我是不是给前辈们添麻烦了？”
赤木路成：“呃……”
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奈利伤心呢？
算了，交给下一棒吧！
于是他摇摇头没说什么，在大耳练发球结束之后就迫不及待冲上场了，交接的时候还郑重地拍了拍大耳练的手臂：“大耳，就交给你了！”
忽然受人嘱托的大耳练：？
看见奈利修的大耳练：……
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二年级的部员跟奈利混得比较熟，还是交给角名吧。
于是，“如何让不伤人地让奈利闭嘴”这件事就这么一棒一棒传递下去，在这期间，奈利修又解说了好几轮。
认真工作的旁白君完全看不见前辈们扭曲的表情，认认真真观察着赛场上的每个细节。
直到——
“你在说什么呀？”
奈利修回头，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橘发选手。
他的身材比自己还要娇小，但是很有活力。他那边的比赛或许已经打完一局了，发现奈利修在自言自语，就蹦蹦跳跳跑过来跟他搭话。
一头橘发蓬松翘起，橘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他还穿着黑色的队服，奈利修怎么都不可能认错。
这是——
主角！
虽然在群像运动番里，所有人都可以是主角，但其中肯定有出场最多的那一个。
怀着对主角的敬意，奈利修的第一反应是停止工作，抓住主角伸过来的手，郑重地握了握：“你好！”
日向翔阳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诶？”
他们场就在稻荷崎隔壁，他只是隐约听到12号一直在自言自语，有些好奇对方在说些什么，才探头过来问问。
怎么突然握上手啦？
而且他的力气好大！
嗷好痛——好像被钳子给夹住了！
日向翔阳下意识抽回手，奈利修也反应过来了，松开爪子愧疚道：“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没事没事……诶？”为什么会激动呢？日向翔阳有些疑惑。
见奈利修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另外几名没上场的选手都坐在另一边，而且身体的朝向都在努力侧开，好像很想远离。
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过于社死才尽力逃开的日向翔阳忽然产生了一个的猜测：
这个12号……是不是很孤单啊？
所以才会在自己搭话的时候那么激动，激动得都下意识和自己握手了。
日向翔阳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乌野那边的场地，发现第二局还没开始，就决定跟他多说几句话。
他又挑起了最开始的话题：“你刚才在说什么呀？”
奈利修想了想。
员工守则里的新规则说了，只要他不剧透，随便怎么说都行，人类的思维逻辑会自动帮他圆好一切。
他刚才配旁白的时候，前辈们也没有说什么，可见这条守则没有问题。
于是他诚实地说：“我在给比赛配旁白。”
日向翔阳露出了星星眼：“是类似于解说员的那种吗？”
奈利修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在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
日向翔阳“哇——”了一声，惊叹道：“好酷！”
奈利修眨了眨眼，感动地说：“我也觉得！”
这还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人认同他的工作呢！
他太开心了，掏了掏放在椅子下面的包，拿出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想了想，又掏了一小把各种口味的软糖，放在日向翔阳手上：“给你吃。”
日向翔阳差点捧不住，受宠若惊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