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了
逢春才带着人出去, 李泉就小跑着进来。
“王爷,那个侍女气势汹汹过来了。”
魏宿:“叫迎生那个?那不是侍女,是花念的妹妹。”
虽然是以侍女的身份在花念身边长大,但是花念待那人明显是当妹妹。
李泉怔了一会儿:“王爷连这都知道?”
魏宿懒得看李泉, 他问:“她怎么来了?”
李泉惹人家了?
魏宿警告李泉:“别惹她。”
住在人家府邸, 对人家妹妹就要放尊重些。
李泉委屈。
他是个太监啊。
迎生气冲冲进来。
一言不发让人将魏宿挖下来的花带走。
她看着魏宿:“这是我给我嫂子种的花。”
吼完带着人跑了。
李泉笑起来:“王爷, 我就说不是我惹的。”
魏宿:“”
他摸着鼻子,他不知道啊,不过她嫂子?花念未来的妻子?
呵, 花念娶妻, 不可能, 这辈子他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都没娶, 花念敢娶?
“李泉,去把花给本王追回来。”
李泉:“啊?”
他小心翼翼问魏宿:“王爷,拿回来做什么?”
这里已经铺上了练兵的细石。
魏宿看着四周, 都改完了, 没地放。
“搬去王府,种在我院子了。”
恶心也要恶心死花念,还想娶妻?做梦去吧。
难怪。
魏宿看着四周,难怪这座院子装得最别致,原来是留给未来女主人的。
他突然觉得进门时夸过的格局都别扭了起来。
“拆了。”
花念此刻正在办公。
沈义那件事有结果了,他的人查到了凉山,徐恒练私兵足够他死上百次,冯家走私生铁, 在外敛财和徐家合作,两家人最近暗地里动作很大。
他看着皇上让人送来的密文, 正在思考应对的办法。
迎生敲门。
花念:“进来。”
看着比前面跑出去时更气了的迎生,花念笑问:“没把花拿回来?”
从花念买下了这座府宅后迎生就开始打理院子里的花草了,屋内的布置也是迎生和他娘这几年一点一点换的。
迎生超气:“他把我的花带走了。”
花念停笔抬头:“带走了?”
迎生咬牙切齿地说:“带去王府了,那个叫李泉的说要把我的花种在他们王爷的院子里,现在还要换我和老夫人布置的院子。”
花念揉着眉心:“我去看看。”
魏宿在闹什么。
花念到的时候,魏宿正在指挥人换阁楼里的装饰。
花念:“殿下。”
魏宿转身,笑盈盈道:“花大人来了。”
花念语气微凉:“殿下要做什么?”
魏宿指着阁楼,笑着给花念说:“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我觉得这阁楼里的东西太没品位了,我既然要在这里住下自然要换一些符合我品味的装饰。”
花念抬手,常玉很快拿着算盘过来。
“主子,一共七百万两白银。”
花念看着魏宿:“王爷是要现在付还是我让人去王府取。”
魏宿:“什么?”
花念指着阁楼:“里面的布置所花费的银钱。”
李泉瞪大眼:“这么多?”
这都可以去买一处精美的宅子了。
花念轻轻点头,
魏宿看着算盘,他笑了:“花大人的医药费还没给本王呢。”
花念拍手:“去请神医来,看看魏王殿下身上有什么毛病。”
他再去看魏宿:“殿下放心,所有的医药费我都出了。”
伸手:“一码归一码,殿下先将这院子的钱给的吧。”
魏宿盯着花念的脸,这张脸算计他的时候还挺好看,察觉自己在想什么,他视线下移,瞧着花念修长莹白的脖颈,衣领再往下写便能看见肩头,他急忙后退,咳了一声:“怎么算出的七百万两?”
花念手拍了拍肩,慢条斯理答话:“里面的所有布置都是我娘和我妹妹为我弄的,光是这心意就是无价的,看在殿下是熟人,所有装饰算起来勉强收你七百万。”
魏宿视线顺着花念的手移动,从前他就发现了,花念的手细长,骨节处是粉的,似乎冷一点便能让这双手连指尖都泛着红,若是没人给捂着,只会冻得带着一丝可怜,用力牵一下也会红吧。
啧。
指腹上的茧并不明显,常年握笔,手指有些痕迹。
“殿下!”
魏宿回神,他看着花念:“啊?哦,钱是吧,李泉,去取钱。”
李泉震惊:“王爷?”
真要给吗?
他咬帕子,七百万两啊,不是小数目。
魏宿瞧着花念似笑非笑的眼睛,摆手:“去拿。”
李泉最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李泉立刻小碎步跑去了,皇上说得对,府里没有一个管事的女主人真的不行,王爷这是睁开眼给花大人送钱呢,上次一张桌子一块地毯就赔了不少,这次赔得更多。
他有些绝望,以后不会把王府都赔给花大人吧。
花念温和对迎生说:“你带着人跟着去。”
迎生喜笑颜开,立刻叫了人跟上李泉走了。
魏宿好笑:“怎么?不放心本王?”
花念淡声道:“王爷想多了,王爷拿了我妹妹的花,自然要拿回来。”
魏宿听见是去拿花,立刻黑脸:“不准。”
花念挑眉:“那是我妹妹的花。”
魏宿:“本王买了。”
花念道:“我妹妹不卖。”
魏宿一噎:“我非要买。”
花念再次道:“常玉,去拿上奏的折子,我要参魏王不顾他人意愿,强买百姓的东西。”
魏宿:“”
花念问:“殿下还买吗?”
魏宿咬牙:“买。”
这么在乎那片所谓给未来嫂子的花是吧,他非要买。
花念疑惑,魏宿为什么揪着那点花不放,魏王想要花,哪儿没有,非要迎生种的这一片。
他让人去给迎生说一声,防止迎生和魏宿的人起冲突。
他揉着手腕:“既然院子的钱殿下给的,殿下慢慢忙吧。”
想一出是一出的,魏宿是还小吗。
魏宿跟上去:“本王不忙了。”
花念凉飕飕问:“殿下不找人了?”
魏宿歪头,花念自己还敢问出这件事。
“花大人,本王还未问你呢,你约本王去的郊外,你人呢?”
花念:“忙。”
魏宿追问:“忙什么?”
花念淡定道:“忙查殿下的人,忙参殿下呢。”
魏宿好笑:“你约了我,我在你约我的时间地点出了事,花大人是不是需要负责?”
花念微笑:“殿下错了。”
魏宿半阖眼,看着花念一副准备狡辩的模样,他:“哦?”
花念:“我那日确实去找了殿下,本来是想约殿下前去查看凉山的铁矿,那日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殿下,或许殿下在忙吧。”
魏宿皱眉,随即想起他是提前一晚去的。
呵。
狐狸,算准了他会提前一天去是吧。
他盯着花念的腰,对方腰身很窄,腰封下显得格外风流,那人腰也很窄,堪堪盈盈一握。
“你该多吃一些了,弱不胜衣。”
花念站定,沉着脸看着魏宿。
魏宿视线从对方腰上抬到对方脸上:“嗯?”
他看着花念的手,挑眉:“又想打我。”
非常肯定。
花念凉凉掀起眼皮。
“殿下可以管好自己的眼睛吗?”
这么直勾勾盯着,腰软。
魏宿流氓一般:“那不行。”
他盯着花念的眼睛:“本王被采花贼轻薄了,这几日正在找贼呢。”
采花贼?
花念嗤笑:“殿下的姿色确实值得采花贼惦记。”
魏宿摸了摸脸:“那人食髓知味,用了本王一次还不够,那夜去赴花大人的约被那人找了机会又用了本王一次,你说那贼是谁?”
花念看着日头,食髓知味?魏宿真敢说。
真不要脸。
“青天白日的,王爷也别自比小倌,过于糟践自己。”
魏宿轻笑:“我哪里比得过那巷子里的小倌,花大人去点人都要给钱,本王却人和钱都没见着。”
他愁眉苦脸长吁短叹:“花大人,你是不是该赔本王点钱。”
花念和魏宿对视。
他笑起来:“原来王爷说了这么多,是舍不得给我那院子的钱啊。”
魏宿看着曲解他意思的人含笑问:“那倒不是,只是花大人,那人呢?”
花念面无表情:“我杀了。”
魏宿点头:“你杀了啊。”
“花大人,那是本王的妻,你杀了他,本王下半辈子怎么办?”
花念眼神暗了片刻。
他笑起来,笑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却又带着一丝成年人的算计。
“那殿下要做什么,一命偿一命?”
魏宿摸上花念的脖子。
“不怕本王杀了你。”
花念仰着头,嘴角还带着笑:“殿下动手啊。”
魏宿定神看着花念,这个小疯子。
他将拦腰环着花念的腰,将人掳到假山后面。
花念心一颤:“魏宿。”
魏宿放下人:“不装了?”
花念踹人,一脚踹在魏宿的小腿上:“别勒我肚子。”
狗东西。
魏宿皱眉:“不舒服?”
花念随口送出一个理由:“反胃。”
魏宿眉头松开:“娇气死你。”
花念又踹了一脚。
“你有病啊。”
魏宿也不在意花念踹的这两脚,反正最近挨的也不少,不差这两脚。
“是啊,这不是来花大人这儿看病吗,神医呢?刚刚你不是叫下人去喊神医了吗?”
花念一顿。
柳闻已经不在宅子里了,他刚刚也是那么随口一说。
魏宿看出来了,花念怎么可能会让神医和他碰上面,他揶揄道:“花大人,你的神医很神啊,不仅会配让人听不见的药,还会配让人软弱无力的药。”
软弱无力四个字魏宿咬得特别重。
花念懒得客气:“殿下说什么,听不懂。”
魏宿滞住,他没想到听不懂三个字有一天他也能从花念嘴里听见。
他看着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人,动手去解对方腰封。
花念睁大眼。
狗东西。
“魏王殿下。”
魏宿抬眼,手慢了下来。
“你”
花念红着眼,冷冰冰问:“你一而再羞辱我,是想看我一头撞死吗。”
魏宿瞬间收回手:“我没有。”
花念暗地里松了口气。
身上痕迹太多,药膏也有不能用的地方,前胸更是惨不忍睹,那晚被魏宿弄的,今早他穿衣服多穿了几层,才保证衣服拉不下来只能卡在肩上。
他不动声色后退:“滚。”
魏宿一怔。
花念眼尾依旧红着,他有些无措。
花念:“你不走,是想继续给我难堪吗。”
魏宿深吸气,看着花念的样子,退开。
魏宿一走,花念靠着假山缓了许久,站不住了。
他自己洗澡都不敢碰自己腰,一碰就战栗,那晚的记忆如潮水涌上来,想忘都忘不掉。
更别说魏宿碰了。
花念咬唇。
他身体是认死魏宿了吗。
狗东西。
魏宿跑到那边房顶上坐着,他看着假山后的花念。
还不出来?
他等不住了,明明知道这只狐狸刚刚是装的,偏偏在花念面前他是不可能讨到什么好了。
魏宿想到这里跳下去,吹了个哨子。
那边迎生没拿回自己的花,多要了二百两。
她的花值二百两!
李泉一脸肉痛,他想讨价,暗卫出来说是王爷强买的,他只能哭着多拿了二百两。
因为怀揣巨款,他出门都多点了几个侍卫。
迎生喜滋滋跟着。
二人才走了一路段,一群人闹哄哄冲了上来,迎生被撞到,一摸腰间她钱袋子不见了,迎生看着跑过去的小偷,立刻道:“追啊。”
跟着迎生出来的侍卫立刻追出去。
李泉没追,紧紧捂着袖中的银票,身旁还有十几个护卫。
这距离王府不远,怎么就有人敢在这偷钱。
嚣张,太嚣张了。
他刚想完就看见王爷的暗卫动了。
他笑了,敢在王府偷钱,这人死定
他就看见暗卫手里拿着帕子,朝迎生捂了过去。
迎生倒了下去。
李泉迷茫。
魏宿从远处过来:“轻点,人伤了我没办法给花念交代。”
李泉:“王爷?”
逢春动作小心:“安排好了。”
魏宿:“去吧。”
迎生从小跟着花念长大,总该知道花念的胎记吧。
他看着李泉:“你跟过去,一会儿告诉迎生,她刚刚被贼子偷袭了,但贼子被我的人杀了。”
李泉深吸气:“好。”
迎生醒来是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她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人。
“娘?”
逢春轻声:“孩子,有人拿了胎记找到了我,我看着像是少爷身上的梅花胎记,你记得提醒少爷注意些。”
迎生努力摇着头:“娘,您老糊涂了吧,少爷哪有什么胎记?少爷还是您喂养长大的,您不是常说少爷生得白净,只有足心有痣,是富贵之相吗?”
逢春心里一跳,看着门后的魏宿。
“我记得有胎记啊。”
迎生:“没有,有胎记的是二少爷,不是少爷,但也不是梅花胎记,是一颗红印,您记混了。”
“砰”
巨大的声响刺激到了迎生,迎生眼底立刻清明。
逢春立刻洒了药粉,让人带着迎生去刚刚的街上。
逢春低头拉开门,这里原本的铜镜被打碎了,王爷的手上正滴着血。
“王爷。”
魏宿:“不可能。”
怎么会不是花念。
逢春没说话。
王爷验证了许多事情,每一件都对不上的话那就真的不可能是花大人了。
“王爷不如直接去问花大人。”
局是花大人设的,花大人肯定最清楚。
魏宿吹着眼帘:“他说的只会比我查的还要离谱。”
花念对着他嘴里永远不会有一句实话。
逢春低头。
魏宿低声:“找,重新找,范围扩大,查花念所有钱财去向,最近接触的人。”
他迷茫看着窗外。
花念连那几日都不会认,哪怕认了,也不过如同上次一般编造出一人。
可他的记忆不会有错,那人腰间的胎记是他那晚唯一看清的部位
花府平静了一段日子。
魏王虽然住了进来,除了第一日,其余时候都像和花念不熟一般,每日走得比花念早,回来得比花念晚。
吃饭也不在一起吃。
迎生看着花念喝药,前几日神医回来了,给主子把了脉后交代他们了好多东西,凉的不许吃,活血化瘀的不许吃,忌口的东西列满了一张纸,开了药交代她要盯着花念喝一个月。
“主子,魏王怎么了?”
花念心情很好:“或许是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吧。”
迎生没听懂,不过她知道一件事,这几日魏王差点将花府翻了过来,所有人都被查了一遍,主子也不阻止。
花念喝完药,他看着迎生:“我给你找了师傅,你要出去学一年。”
迎生顿时将魏王抛掷脑后:“为什么?”
花念吃着蜜饯:“你不是想学吗?”
迎生是想学,可她也不想离开花念太久,一年呢。
花念轻笑:“就一年。”
迎生看着花念,她知道对方肯定有安排,她想了想道:“还有半个月,我盯着你喝完药才走。”
花念:“好。”
该收网了。
那边魏宿出了门,在一个村落抓到了一个人。
谢昔跟在魏宿身后,看着费劲力气才查到的人。
“就是他,当年被柳家换走的药王弟子。”
第32章 五月初十花大人真的在京城吗
柳闻被抓了, 他看着魏宿,心里很平静。
“你找我?”
魏宿一听这个声音,就是他。
他问柳闻:“花念绑了我两次,你算是帮凶吧。”
柳闻整理着地上的药材, 摸着胡子道:“谁?花念?什么帮凶, 老夫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谢昔拿出一沓资料:“真的不知道吗?想清楚, 你害死了太上皇,柳家救你可是死罪。”
柳闻依旧淡定:“无稽之谈,我这等人哪有机会见到太上皇。”
当年花念的祖父柳茂和她做好了一切, 这些人猜到了又怎么样, 这里面的证据十份有七份都经不起推敲, 能有什么用。
谢昔睁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柳闻:“几位是来看病的吗?如果不是, 请出去, 别耽搁村民们就诊。”
魏宿笑起来。
不愧是那狐狸的人,也跟那狐狸一样难对付。
他坐下来伸手:“我看病。”
柳闻给魏宿搭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身强体壮, 康健得很, 之前的眼疾也恢复得不错。
他写了张单子给魏宿:“照着上面抓药。”
魏宿扫过去。
鹿血,牛鞭
“神医,这是什么药?”
柳闻淡声:“专治男人阴气不足,行为不举的药。”
谢昔立刻凑过去看药方,随后上下打量魏宿,真的吗?
魏宿笑了。
“这药真给我喝?我现在可是住在花念的府里,晚上喝了我怕花大人第二天上不了朝。”
谢昔闻言震惊看魏宿。
他知道魏宿不要脸,但是魏宿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不要脸了?
大庭广众之下, 他看向后面,后面等着的村民那好奇的目光让他想给自己找个面具。
“这人雄风了得啊。”
“没听见不举吗。”
“这是神医啊, 这药我能要一副吗?”
“你”
谢昔默默扯过怀里的帕子,在脸上围了一圈。
这要是被认出来,他名声就没了。
柳闻顿了片刻。
他倒是不在意魏宿的威胁,但是花念现在可经不起魏宿折腾,这人是王爷,能说出这番浑话可见也是个浑人,若真是如这人所说。
“你可以年后再吃。”
魏宿坐着,盯着柳闻:“人我已经找出来了,花念腰间的胎记可藏不了,他什么都说了,你给我治好了眼睛,本王该感谢你才是,钱财权势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
他说这话时死死盯着柳闻,对方似乎很意外,意外地问他:“你在说什么?你眼睛有病吗?老夫看看是哪里有病。”
谢昔在一旁看着,明白找到也没什么用,其实将人带回去上刑就不怕对方不吐出些他们想知道的,不过看魏宿的样子是不会选择带人走上刑了。
更何况神医还治好了魏宿的眼睛。
只不过,花大人腰间的胎记?
逢春那边不是查了说花大人没有胎记吗?魏宿怎么还没死心。
死咬花大人啊。
魏宿拿柳闻没办法。
这人声音,气质,以及给他把脉的手都在说明这人就是那个大夫,可惜对方和花念一样,贼得很。
抓人又不能抓,花念要是知道他这边抓了人
魏宿不爽看着柳闻。
“走,回去。”
柳闻笑呵呵:“药方记得带,这个小友不看病吗?”
谢昔一顿,手指着自己:“我?”
魏宿闻言毫不犹豫将谢昔推了过去:“他看。”
谢昔笑起来:“我就不看了。”
他什么情况他自己清楚。
魏宿手里的剑柄将谢昔的手腕压在桌上:“神医,劳烦了。”
柳闻不得不佩服,有些人的脸皮天生是上位者。
他给谢昔搭脉,脸色严肃了起来:“进去脱掉上衣。”
谢昔收回手:“不用麻烦了,我这病治不了。”
魏宿手上的剑晃动,谢昔只见剑光闪过,随后他胸前的衣服破了,当年的伤口恰好露出来。
谢昔:“魏”
魏宿先一步嫌弃道:“你以为我想看啊,你这身材还没我的一半好。”
说完他有些得意:“难怪你到现在连别人的手都没摸过。”
这前后有什么关系吗?
谢昔无语,你划破了我一件衣服不够,还得损我两句是吧。
魏宿:“大方点,又不是没有漏过,军营里没穿上服的时候多了去了。”
谢昔:“”
柳闻仔细查看了伤口,又对谢昔周身进行了检查,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眼冒光亮。
“你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魏宿点头:“确实。”
谢昔:“”
到底是他看病还是魏宿看病。
柳闻看着谢昔,当朝大将军,却只领着闲职,时间多,而且看花念那边给的消息来看还是个可怜的,他坐正摸着胡子道:“小伙子,愿意跟我学医吗?你这个情况最少要疗养三年,来当老夫弟子,老夫保证你三年后和常人无异。”
谢昔愣住:“我,我还能治?”
不可能吧,他这条命都是捡来的,居然还能治。
魏宿按着谢昔的头:“去跪下拜师。”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谢昔就这么稀里糊涂拜了师,然后就被扔在这跟着柳闻给村民义诊。
他看着魏宿的眼色,默默叹气,表示自己会给魏宿打探花大人的。
花大人花大人,魏宿都扩大寻人范围了还揪着花大人不放,难不成是真的喜欢?
花念刚从皇宫出来,常玉过来给他说魏宿找到柳闻了。
花念眼神暗了下去:“他抓了人?”
常玉摇头:“没有,魏王似乎去看了个病就回来了。”
花念闻言:“那不用管,随他吧。”
魏宿从柳闻那里更不会问出什么。
果然,花念回府时撞见了魏宿,他们虽然住在一起,却有一个月未曾见到了,魏宿这个月没有上朝,圣上给批的,毕竟都病到需要住进他府里的地步了。
距离上次迎生说花念腰上没胎记以后,魏宿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花念,他看着花念第一反应,对方最近饭量稍微好了点啊,似乎没那么瘦骨嶙峋了。
花念行礼:“殿下。”
魏宿深吸气:“一月不见,花大人长胖了啊。”
花念微笑:“一月不见,殿下似乎瘦了。”
魏宿盯着花念的腰:“找人找瘦的,一个采花贼竟然这么能藏,花大人说这人会是何方神圣。”
花念:“我不知道。”
魏宿轻笑,又是这句话。
是啊,会是何方神圣呢,有这个胆量还能有这个能力,能布置这样的局,手段人脉不可少,但是最需要的是他皇兄的信任,无论是上次的地点还是这次能将他支走三天让他皇兄不过问。
朝中这样的人他思来想去只有花念。
可就像谢昔说的那样,花念图什么呢?
孩子?可那人是个男人,孩子不过是幌子。
花念可以杀了他可以做些别的,偏偏是这档子事。
等等。
魏宿盯着花念的脸。
庆熙二十三年冬月初九,那人和他有过一段。
那人是花念吗?
花念那个时候也在邀月楼。
魏宿转身出门。
“门口风大,花大人还是赶紧进去吧,别着凉了。”
花念看着六月的艳阳天,热到他今日只穿了两层单衣。
“殿下小心一些。”
魏宿上了马,走了。
花念盯着魏宿的背影,转身进门,他娘来了。
柳茹英坐在花厅,她朝着花念身后看。
花念笑起来:“娘,魏王殿下有事没进来。”
柳茹英松了一口气:“魏王怎么住进你府邸了。”
她这段时间去了柳城,回来就瞧见府里多出来的人,一问才知道是魏宿住了进来。
花念:“圣上的安排。”
柳茹英立刻不问了,她知道花念和圣上正在计划着什么,她这次回去发现柳城大变样了,她爹和花念有事瞒着她,不过想也知道,只能是朝上那些事了。
柳茹英看着花念的脸,半晌试探道:“念儿,可有要孩子的想法?”
现在花念的名声太难听了,就连在柳城都能听见些风言风语,一个男人和这种事挂钩终归不是好事,她知道朝上那些人在花念面前必然不敢说什么,可是背后议论的声音也能砸死人。
她心疼,她舍不得自己儿子被人这么说。
花念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娘,放心,孩子的事我会处理好。”
柳茹英叹气:“真的吗?”
花念轻笑:“真的。”
“砰”
花念转眼,魏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转角处。
他看着打碎的花瓶。
“殿下。”
柳茹英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
魏王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念去看常玉。
常玉刚刚跑到,立刻跪下了。
魏王本来是回院子的,不知为何翻墙过来了,他没能及时阻止。
魏宿盯着花念:“孩子?”
花念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殿下有事?”
魏宿去看柳茹英。
柳茹英被看得一寒,下意识往花念身后躲。
花念冷声:“殿下。”
魏宿收回目光,他看着花念的眼睛:“本王路过听见花大人想要孩子?”
花念不惧望着魏宿:“是又如何。”
魏宿走到花念面前,抬手。
柳茹英立刻将花念抱着。
花念眼里冷得像冰。
魏宿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把手里的玉佩狠狠放在花念怀里。
“你的东西。”
他回来拿出城御令看见了这块玉,另一块已经修好了,却有些许裂痕无法遮掩,他让人重新找玉照着雕,现在还在王府,他看见这块玉就想着先把这块还给花念。
花念被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他看着玉佩,确实是他的东西。
柳茹英见不是打花念心落了下来。
花念摸着玉,眼里的冰化了些许:“你吓到我娘了。”
魏宿脸一僵,花念什么意思?还要他道歉不成。
他看着花念的脸色。
啧。
“对不住了老夫人。”
柳茹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没,没事。”
花念扶着他娘坐下,看着依旧怒气冲冲的魏宿。
“殿下不是有事要处理吗。”
要走就赶紧走,跑过来吓人是什么毛病。
魏宿:“不准。”
花念莫名其妙:“不准什么?”
魏宿盯着花念:“不准有孩子,花念我说过的,你这后院的女人有一个我杀一个,孩子更是想都不要想。”
花念冷漠瞧着魏宿发疯。
柳茹英着急:“不行,魏王殿下,我家念儿娶妻生子和您似乎并没有关系吧。”
魏宿看着柳茹英,声音缓和了不少,说重了吓到了还得赔礼道歉,麻烦。
“本王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花念,你身边敢有一个女人我”
花念问:“你什么?杀了我?”
魏宿气急,他掐着花念的下巴:“我呵,我杀了她,有一个杀一个,你的孩子一个都不准出生。”
花念更加冷漠:“滚。”
魏宿真想真想将这人
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他只能放话:“你敢有孩子,我不会放过那个孩子的。”
花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滚远点。”
站在这看得他肚子疼。
魏宿看着花念,咬牙切齿却又没有任何发泄的地方。
他手上还得收着劲,上次在青楼用力了些,花念那下巴青紫了几天,真是憋屈。
“你最好乖乖待在皇城。”
说完甩袖翻墙出去了。
花念揉着下巴。
“狗东西。”
他坐到位置上,示意常玉别跪了。
“去给我拿碗药,神医开的,让我动气的时候吃的药。”
常玉立刻跑去让人煎药。
柳茹英担忧地看着花念。
“念儿,你在吃药?”
花念深吸气,不气不气,魏宿就是这个狗脾气,好一会儿他才笑起来。
“娘,你知道我的身子的,神医给我配了很多药养着。”
说起花念的身子,柳茹英再次泛起担忧。
“魏王那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允许花念有孩子,魏王殿下刚刚的神情,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她看着花念的容貌,这孩子容貌随她,幼时只觉得是好事,至少没半分花家人的影子,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好事,魏王是亲王,若对方真要做什么
她祈祷不要是这样的。
那是亲王,念儿和这样的人相比永远都是吃亏的那方,她当年嫁给念儿的爹,还好她身后底子硬,若是不硬念儿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念儿对上魏王可没什么底子。
花念平静地说:“他阳痿不举,自己不能有孩子见不得我有。”
柳茹英刚刚的担忧破碎,她诧异:“什么?”
花念:“娘不用理会他说的话,我自有安排。”
魏宿出门揉着鼻子,总觉得有人在骂他。
逢春面色难看等着魏宿:“主子,属下该死。”
魏宿正一腔怒火没地发呢,他看着逢春:“怎么个该死法。”
逢春低头:“您刚刚回去太急,药方掉了,是属下无能,没能及时将药方捡回来,让药方落到了冯家冯固脚下,对方当街就念了出来。”
冯固可记着上次青楼的事,魏宿让他在牡丹面前丢尽了脸面。
而且魏宿一来,花念就来了,随后那里被查封,牡丹一行人都被花念的人带走了,到了如今他也没处寻人,不知道牡丹是否还安好。
而且他大张旗鼓寻人被家里知道了,在宗祠关了一个月现在才被放出来。
现在有了机会,他可不会放过魏宿。
魏宿:“药方呢?”
逢春:“还在冯固手上。”
他们不能去要,去了不就更加坐实了这个事情吗。
魏宿嗤笑,有人来给他泻火了
花念刚刚将药喝了,常玉就进来了。
“主子,魏王打了冯固。”
花念:“为什么?”
柳茹英也在旁边听着,她正在看柳闻给花念写的需要忌口的东西,闻言看过去。
常玉低头:“因为魏王去大夫那里开的药方掉了,冯固捡起来大声宣扬。”
柳茹英:“什么药啊?”
常玉低声:“壮阳药,治不举之症的。”
花念手上剥莲子的动作一停。
壮阳药?魏宿吃?
这是哪个庸医给魏宿开的药。
柳茹英恍然大悟,原来念儿说的是真的。
魏王不举。
可魏王不举也不能碍着别人要孩子啊,颇为霸道。
花念放下莲子:“常玉,收拾一下,我要进宫。”
好机会,魏宿给了一个导火索。
柳茹英看着剩下的莲子。
奇怪,念儿怎么突然喜欢吃起莲子来了,以前不是不爱吃吗。
花念进了宫,等他从宫内出来时皇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魏王不举的事情被冯固抖落出来,恼羞之下当街打了人。
花念听着谣言,心情不错。
花念不举这件事朝中人都是暗暗拿出来说,没人敢放在明面上,但是魏宿不举一事是当街闹的,冯固被打断了两条腿,现在都还下不来床,冯家老夫人当天进宫去要说法,近几年平和,皇城内百姓闲来无事只好传些富贵人的八卦,一天时间全皇城人知道魏宿不举。
可惜魏宿出了皇城办事,没有一段时间回不来。
花念回去就让人给魏宿收拾东西。
都能当街打人了,总不能还以伤势为由赖在他这里吧。
李泉不敢相信,王爷才走,花念居然敢撵走他们!
花念无视掉李泉,进了院子。
院后那片花被改成了练武场地,其余地方居然没有丝毫改变,那天魏宿不是让人拆了吗?
他四处看了一圈,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魏宿的用品。
魏宿在想什么,喜欢给别人送钱吗。
魏宿此刻已经在去花家所在易城的路上。
当年的事他要重新查一遍,只要知道那天在邀月楼那人是花念,那后面也只会是花念,或许那个胎记也是花念设置的障眼法,这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能有这种做法也不足为奇。
跑了半个月,跑死了几匹马,魏宿终于到了易城,他一刻也没耽搁就去查事,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易城第四日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看着下面的人,这人是花念的堂兄。
“你是说花念中了药以后去了三楼?”
花颌瑟瑟发抖。
“那天我没走,后面乱起来我就躲起来了,我看见他去了三楼,但是我去三楼又没找到人,楼下也没人。”
魏宿轻笑,就这种蠢货花念哪怕中了药想要甩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三楼有暗室。
他看着花颌:“你见到本王了对吧。”
花颌低头,不敢看魏宿。
魏宿:“逢春,上刑。”
花颌:“我招,我招。”
魏宿没理,逢春依旧上了刑。
可惜是个不经打的,十板子不到就晕了。
逢春将人浇醒。
问出了话。
他激动给魏宿转述:“主子,是您,那天是您和花大人。”
魏宿长长舒出一口气。
花念这些年都没发现这个人,因为花颌够蠢,蠢到逢春第一次来查人都略过了这人。
若不是这人够贪,信了他给权势的诱惑自己送上来,他都不一定有结果。
魏宿出门,外面花颌的母亲正在哭死哭活地闹。
“我的儿啊,这要是留下疤痕了可怎么好啊,又在腰上,啊啊啊,天杀的,我的儿啊。”
魏宿一顿,留疤?他猛然想起花念腰间的胎记,所有人都说花念没有胎记,那会不会是疤痕。
“逢春,上刑,问问花念腰上的是胎记还是疤痕。”
逢春明白了,立刻让人上前。
花念最近忙,小心翼翼周旋着冯家和徐家的事,怕有人想来鱼死网破。
这日他照常上朝。
朝上却多了个近一个月没见到的人。
魏宿死死盯着花念。
他该想到的。
花念为什么会这么玩弄他,因为他当年差点让花念丢了半条命,哪怕不是他愿意的,却也是他造成的。
他看向花念的腰,那里曾经差点被打断了。
可为什么是两次?
第二次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约他去,为什么?
难不成他第一次的表现很差,差到这人觉得自己受苦了?
这么一想他脸瞬间黑了下去。
花念微微蹙眉。
魏宿的眼神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他知道魏宿去了易城,也知道魏宿肯定能查出点什么,不过应该也不能查出什么,当年事他都没查出什么。
花念想到这里微微泄气,不应该,魏宿为什么会往他身上想。
以前的魏宿哪怕去后宫找人都不会找到他,哪怕知道是男人他也最不该在魏宿的考虑范围内,结果魏宿却像疯了一样盯着他。
魏珏说了最近的事,魏宿都要被参透了,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看着魏宿,对方眼睛全然长在了花念身上,他看不下去问:“魏王可有事上奏?”
赶紧给自己找个借口,打人这事就可以过了。
魏宿笑起来:“臣弟确实有事想问花大人。”
魏珏:“”
他心累:“问。”
魏宿似笑非笑看着花念的眼睛。
“敢问花大人,五月初十那晚花大人在哪儿?”
五月初十。
花念那晚吃了软筋散,只能任由魏宿差点将他的腰腿晃碎了。
第33章 让你暗卫都出去,他们看见了我会挖了他们的眼睛
全朝都盯着花念。
花念慢吞吞说:“在皇宫。”
他还能爬起来回到皇宫, 怎么了,狗东西不行还不准他行吗。
魏宿咬牙,好得很啊。
他还有一丝的理智,没问花念是否在皇宫内, 出入无记册, 这是欺君。
他盯着花念, 这几个月的事情涌上心头,心疼对方是真的,现在恨不得上去咬一口这人也是真的。
魏珏揉着额头, 魏宿想干什么?
“魏王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下面冯家人看你的眼神都能吃人了。
魏宿:“没有。”
魏珏:“”
行, 没有是吧。
“魏王当街打人, 虽事出有因, 却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罚禁闭思过一月。”
魏宿回神,禁闭思过?
思过可以,他不想禁闭, 他立刻想说话。
魏珏摆手:“就这样吧, 魏王下朝就去宗祠禁闭吧。”
现在想说话了,他不爱听了。
魏宿着急:“皇兄,我”
魏珏抬手,身后的太监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纷纷跪下,魏宿站着有些鹤立鸡群,他想要追上去找魏珏解释,但是花念就这么跪在那里, 脚步迈不开。
魏珏气笑了。
让人带魏宿去禁闭,几天没睡觉了, 眼底的青色严重,胡子都不知道有多长了,这个样子就来上朝?给他滚去宗祠睡觉。
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看得人来气。
魏宿被人压着,他死死盯着花念。
“你等着。”
花念摸着腰上挂着的玉,心里有些发慌。
魏宿难不成真的查到了什么吗。
不过那又如何,他不承认魏宿能做什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徐恒走过来:“花大人留步。”
花念瞬间恢复那副温和笑着的表情:“珣国公有事?”
徐恒笑着拍了拍花念的肩。
“花大人,在下听闻你有个弟弟正在书院读书?”
花念眼底泛起寒意,花家人可没有去书院读书的人,他嘴上却是道:“是啊,年纪还小呢,是我外祖那边的表弟。”
徐恒没想到花念轻易就将人说出来了。
这么容易反而让他有些怀疑,花念不在乎?
也是,若是在乎,那人的年纪早已可以科考,有花念在朝中现在哪里还会一官半职都没谋得。
徐恒轻笑:“原来是外祖那边的表弟啊。”
花念六亲不认,还真是一心一意做皇帝的走狗啊。
花念看着徐恒。
“国公近日可还好。”
徐恒皮笑肉不笑,他好不好花念不是最清楚吗,本以为魏宿走了他能轻松些,那魏宿就像条疯狗,抓住了郊外那点事死咬着他,没想到魏宿走了,花念也不遑多让。
这个月花念查了他不少据点。
徐恒:“我无事,倒是花大人最近该小心些,今日观魏王神态,花大人还是注意些吧。”
花念微笑:“我信魏王殿下是明事理的人。”
两人不欢而散。
花念上了马车,脸色沉了下来。
“非瀛,你亲自去一趟柳城。”
安王魏秀还在柳城,对方和徐恒或者冯家有什么关联吗,柳翊和魏秀的关系好,魏秀那次突如其来的提醒,希望是为情法而不是别的。
非瀛:“是。”
花念靠着车壁,他虚虚扶着自己肚子,得加快些动作了,徐恒不动手他也得想办法逼对方动手,他需要时间远离皇城,至少要大半年,让这个孩子安全出生。
还得应付魏宿
花念揉着眉心,又想起魏宿在朝上的神态,圣上无子,早年曾有传言圣上还是皇子时被人下了药,无法有子嗣。
皇室宗亲内倒是不缺乏孩子,但魏宿和皇帝一母同胞,魏宿又未成亲,这个孩子若是被知道,花念眼里闪过冷光,这孩子只能跟他姓,他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可不是为了给魏家留个孩子,也不想未来都被拘住。
魏宿那边只能瞒,神医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药吗?
对此柳闻表示:“虽然你喜欢喊我神医,可我也是人不是神。”
他收回给花念把脉的手。
“两个多月了,一切康健。”
有个孩子也是好事,以前花念整夜伏案处理公务,身形瘦弱,现在这两个月三餐吃得多了些,人也按时睡觉了,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魏宿体质好,也还年轻,这个孩子没给花念带来什么不便。
花念吃着桂花糕,柳闻看着问:“不是嫌腻吗?”
花念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最近喜好总是奇怪多变,这两天就喜欢腻腻的桂花糕。
吃不到半夜做梦都会因为馋桂花糕醒过来。
柳闻凭着经验笑起来:“你以后想吃的还会更多,记得茶每日不能饮超过两杯。”
等月份大些在给花念控制食量,花念现在连正常体重都没到。
花念吃完了桂花糕,点头:“好。”
他看着后院晒药的人:“神医,谢将军怎么跟过来了。”
柳闻看了眼后院,他摸着胡子,满意给花念介绍:“他现在是我弟子,放心吧,胳膊肘绝对不会拐向那个人。”
谢昔早年不学医简直是可惜,这人在这方面天赋太好了,他要好好栽培。
花念失笑,弟子啊,这样说来谢将军还比他高了一辈。
谢昔有苦说不出。
这边是师父,那边是兄弟,他今天跟着柳闻大明大摆进了花府,花府里每一个人对柳闻的态度都在明晃晃告诉他柳闻是花念的帮凶。
他开始觉得魏宿怀疑得没有错了,他师父这医术确实能做到想让魏宿瞎就让魏宿瞎,想让魏宿聋就让魏宿聋,而且,他师父显然认识魏宿,除了花念,他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柳闻冒着杀头的罪名帮忙。
柳闻对自己人真的特别好,教他医术倾囊相授,给他用的药材都是极好的,对他毫不避讳自己的事,完全把他当半个儿子教。
谢昔深深看着皇宫的方向。
兄弟,别怪我。
你问了我就说,你不问我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自古忠义两难全。
花念:“谢将军。”
谢昔回神,他放下药材过去,咳了一声:“花大人。”
花念倒了茶给谢昔敬茶。
谢昔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干什么?贿赂他吗?他不会被贿赂的!
柳闻和蔼说:“接着吧,念儿算是你小辈。”
谢昔惊愕:“?”
小辈?
花念轻笑:“神医是我二祖父,谢将军既然拜我二祖父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将军便是我小叔叔了。”
从哪算出来的小叔叔?不过谢昔看着柳闻的样子,这茶他得接,他若是接了
谢昔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兄弟,现在我可能也是花念的帮凶了。
他接过茶,算是认了这声小叔叔。
花念心情不错,想吃荷花酥了。
谢昔听见花念的话,默默出钱。
魏宿真的被关了。
他当然不会那么老老实实被关一个月,可惜试图跑了八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皇兄过于了解他,他的体力也在告急。
魏珏第二天去看魏宿,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他拍桌。
“魏宿,你是想成仙吗?你看看你几天没睡觉了。”
魏宿被骂了一顿,心不甘情不愿去睡觉。
睡醒了洗了澡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要求见魏珏,他要出去!
魏珏不肯,朝上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现在想出去?做梦。
而且昨日花念进宫来说了对方计划,要让徐恒放松警惕,魏宿还是关着比较好。
于是魏宿被关了大半个月。
终于在第二十六天见到了魏珏。
魏宿立刻道:“皇兄,差不多了,放我出去。”
魏珏冷声:“放你出去做什么?你有什么急事吗?”
一声不吭跑去千里之外的易城,光是去的路程正常走就要走一个月,结果魏宿一个月多几天走了个来回,路上睡了没几个时辰吧,回来面容不整,朝服都没换就上朝,这是在急什么,后面有鬼追啊。
魏宿:“皇兄”
魏珏打断魏宿:“说吧,你去易城查什么?”
魏宿一噎,他什么都没查,他只查了花念当年的事。
魏珏淡淡地问:“为了花念?”
魏宿不想他皇兄对花念不满:“不是。”
魏珏笑起来,魏宿对他还会说谎了,看来是真在乎,他语气软了下来:“这么着急找花念是查到什么了。”
魏宿知道他皇兄这个语气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斟酌了一下开口。
“皇兄,你还记得庆熙二十三年那个冬月吗?”
魏珏自然记得,他就是在那个冬月和魏宿一起,弑父弑兄,杀弟杀侄,一步一步踩着血走上了这个位置。
“你想说什么?”
魏宿低着头,有些失落:“我那次被人算计,眼疾也是那次留下的,那天看不见差点死了,误打误撞进了邀月楼,花念那日也在那里,是他救了我,但是我看不见,不知道是谁,我去易城是查这个。”
魏珏顿了顿,心立刻软了,魏宿第二日强撑着回来震住了虎视眈眈的世家,直到他登基才倒下去,那一年请遍了医师才让魏宿能重新视物,却留下了眼疾。
“救命恩人。”
是该好好感谢。
不过,魏珏问:“这跟五月初十有什么关系?”
魏宿手指握了握:“他骗了我,那天我以为他约我去看花,结果他回宫内查我的人了。”
魏珏听闻,一脸复杂看着魏,恨铁不成钢,都安排住进去一个月了,在朝上居然只敢问人家那天在哪儿。
魏宿不会早就喜欢人家了吧,在朝上谁都不盯就死盯着花念,每次都被花念查都气急,可一旦有事需要两人合作又无比配合,嘴上说是为了朝廷,实际怎么想的只有魏宿自己知道。参花念的折子跟儿戏似的,除了给花念找点事让花念忙起来以外再无动作,花念的钱,权一个没伤到。
他心情格外纷乱,这样幼稚吸引心上人注意力的方法是谁教给魏宿的?
欠得没边了。
换作他是花念,这种人打都要打出去。
难怪花念后来盯着魏宿查,救了对方一命还被对方针对,最后那人行为举止更像有病一样给自己找麻烦,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帮魏宿了。
魏珏疲惫挥手:“去吧。”
魏宿闻言立刻冲出了宗祠。
魏珏看着魏宿的背影,深深叹气,走出宗祠突然意识到什么。
“臭小子。”
刚刚是故意提及往事好让他心软吧。
魏珏身旁的太监突然出声:“陛下,天色晚了。”
魏珏:“知道”
他猛然去看魏宿的身影,这儿哪里还有魏宿的身影,这臭小子不会大晚上翻墙去诉说衷肠吧,这会被打吧,他想起这臭小子上次去脱人家衣服被打了的事,他定定地看着黑夜,打定主意不管明天魏宿被打成什么样他都要装瞎。
“让人给魏王送些擦外伤的药,上次的可能不够用。”
身后的太监领了旨去了。
花府。
花念将今天的药喝了。
本来不用喝药,但是他莫名其妙觉得心慌,就去找柳闻配了药,他现在不同以前,他晚上必须睡,还得睡够。
花念刚躺下就听见常玉的声音。
“什么人。”
花念立刻穿好了衣服。
他早年经常被刺杀,毕竟对于世家而言,让一个人消失是最省力的办法,他有一队暗卫,柳闻在他小时候就给他训的,这才让他多次死里逃生。
他握着匕首,站在床尾。
谢昔和柳闻也察觉到了府里的事。
柳闻很镇定,他将一碗药递给谢昔:“你去送给花念,让他喝了。”
谢昔立刻明白为什么让他送,无论是谁在府里,他终归有个身份。
“好。”
他拿上药朝着花念的院子去。
刚跨进院子就被石子砸了。
他敏锐看过去,随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魏宿怎么在这儿?
那刺客是魏宿啊。
魏宿也想问谢昔,对方怎么在这,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谢昔。
他当初住在花念这里,去花念的院子都有人拦住,怎么谢昔这么容易啊。
谢昔低头,装没看见,他去敲花念的房门。
“是我。”
花念从床尾出来。
“谢将军啊,进来吧。”
谢昔将药放在桌上:“师父让你喝了,安神的。”
花念温和道:“知道了,府里不太平,谢将军当心些。”
谢昔迟疑了会儿,开口:“其实很太平。”
花念抬眼,眼角闪过锐利。
“哦?”
谢昔咳了一声,眼神左右乱晃:“我走了,你小心一点,衣服别脱,这几日变态比较多。”
他走出门看了那边屋角一眼,又回头叮嘱:“要不你跟我去师父那儿看看吧,或者叫个人来陪你,总之不要一个人。”
“变态,真的很多。”谢昔颇为认真地说完,随后看着花念。
花念经常喝药,不是安神的就是理气的,完全不可能是魏宿的对手。
魏宿现在能来府里肯定是不信邪想要看花念的胎记,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花念心里打鼓,猜到了谢昔在说什么,忽然,窗户响了,他往后看什么都没看到,立刻出门:“谢将军,我睡不着,不知道可否邀你下棋。”
门还没跨出去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花念顾忌着孩子不敢挣扎。
狗东西,这一个月还没到呢,他今日什么防备都没做,怎么就提前出来了。
吓他一跳。
魏宿看着谢昔,眼神冷得能杀人,他低声给花念说:“让你暗卫都别进来,要不然一会儿让他们看见些不好的画面我会挖了他们的眼睛。”
随后盯着谢昔。
谢昔头皮发麻,魏宿的眼神仿佛他绿了他。
“不是,魏宿,我是花念小叔子,别乱猜。”
魏宿盯着谢昔,咀嚼着这个词:“小叔子?”
谢昔从哪里和花念攀的关系。
谢昔受不了了,魏宿病得不轻啊。
“你有病啊,你给我拜的师你问我?神医是他二祖父!”
魏宿闻言清醒了片刻。
哦,好像是。
他语气正常了不少,嫌弃道:“那你还不走,深更半夜跑人家院子里来做什么?”
谢昔深吸气。
“魏宿你吃药了没?我来送药啊。”
魏宿往后看,确实看到了药。
啧,谢昔这才学两个月左右就能配药了?
“你配的药能喝吗?”
谢昔气炸了。
“他不能喝你喝,你喝行了吧。”
他转身走了。
对不起了大侄子,他兄弟变态起来连他都不认,他无能为力啊。
真是愧疚。
谢昔走了,魏宿放开捂住花念嘴的那只手,依旧将人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让你暗卫出院子。”
花念有些头疼,让人都下去,示意常玉在院门口守着。
魏宿笑着将花念抱回去,将门关上。
花念跟着走,魏宿手横在他肚子上,他怕魏宿没轻没重伤到孩子。
第34章 一戳就破
魏宿抱着花念进了房, 随后就将人按在了床上。
花念努力平静问:“魏宿你要做什么?”
魏宿嘴角高高挑起,他盯着花念故作镇定的脸:“怕了?”
找这么多理由骗他的时候怎么不见怕,用他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吗?现在怕什么,他会吃了他吗?
花念深吸气:“你冷静点, 别压着我肚子, 不舒服。”
对方的手还横在他腰间。
魏宿撒开了手, 腿压着花念腿,将这人双手别到头顶握着,他盯着花念的脸, 随后埋头在花念颈间嗅着, 气味变了, 这人今日没有用那么多香, 身上只有很淡很清的香味, 像是药草味。
花念心慌,歪开头,口不择言:“你是狗吗?”
别闻了。
魏宿嗤笑, 抬头问:“怎么今日不熏香了?你的香料不是很多吗?放墨里的, 熏衣服上的,还有洗发的,怎么今日一样都不放了。”
以为他还在关禁闭出不来,所以放松警惕没熏香吧,呵,防他比防贼还厉害。
花念慢慢出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魏宿眼里泛起怒火,现在还装,人都被他压床上了还装, 这张脸上的镇定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火大。
“那年邀月楼三楼,你也和现在一样冷静吗?”
花念眼底带起波动, 魏宿居然查到了,他立刻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告诉魏宿的。
魏宿咬牙:“说话啊花念,你当年能这么冷静应付我吗?”
他当时神志不清,头疼到想把周围的东西都砸了,又中了药,最后都发泄在花念身上了吧。
花念缓缓吸气。
“没有,不是我。”
魏宿居高临下看着花念,他死死看着花念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花念看着魏宿的眼睛说:“不是我,我确实看见你了进邀月楼,但我没跟上去”
魏宿笑出声,低头掐着花念的下巴直接就是咬上去。
花念吃痛:“魏宿。”
魏宿看着某人下巴处的牙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你堂弟当时可就躲在邀月楼,他亲眼看见你先进了暗室,他说你中了药,他本来打算给你找个人的结果看见我闯进去了,我也中了药,他觉得与其给你找个女人不如男人更合适,第二天动乱平复,他就跑回去找了你爹,让你”
连编带猜,魏宿不放过花念一丝波动,他瞧见花念垂了眼眸,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的是这样,那个堂弟只打断了三条腿实在是便宜对方了。
花念手指曲起,魏宿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他慢慢冷下来:“那又如何,魏王殿下,上次说起来不过都是意外罢了,当年的事早已经过去了。”
魏宿心口又疼了,气这人不说实话又疼这人当年独自受了那么多委屈。
花念直视魏宿的眼睛。
“殿下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吗?是,当年是我,殿下要做什么?杀了我还是要我给钱啊。”
魏宿被这话一噎,心里立刻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花念此刻像刺猬似的,他神情渐渐有些难受,为这人难受。
花念看着魏宿的神情,不知为何也有些酸涩,他动了动手腕,语气稍微和缓:“魏宿,你弄疼我了。”
魏宿一慌,手上动作立刻放轻,才放松手下一刻就被花念踹下了床。
魏宿摔在床下,忙不迭连滚带爬站起来,看着下床要出去花念,刚刚的心堵烟消云散,他气笑了,小骗子,这种时候都能装,大步向前在对方开门前将人再次捞回来。
花念放声:“常玉。”
立刻有人冲到了门前。
“主子。”
魏宿手放在花念腰带上,他先是一怔,花念的腰胖了不少,似乎圆润了些,之前抱着瘦得像饿了十年的,现在勉强算饿了三年。
花念在魏宿丈量他腰的时候就僵住了一瞬,立刻恼羞:“放手,常玉”
魏宿反应过来,伸手捂着花念的嘴,一只手去解花念的衣带:“他们要是进来撞见我脱了你衣服,我会杀了他们。”
语气平静却很认真。
花念知道魏宿不是开玩笑,对方真的会动手。
他忍不住咬在魏宿手上,随后骂道:“你有病啊。”
魏宿疯子一样笑起来:“你这么了解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有没有病。”
花念又踹了魏宿一脚。
魏宿随花念踹。
花念没办法:“常玉,让人都出去。”
人撤了,魏宿凑到花念耳边温声道:“好,既然说当年事过去了,那我们来说说最近的事。”
这个温和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花念又被魏宿带到了床上。
他躺着,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说,想说什么说什么,烦死了。
魏宿压抑住自己想把对方腰带脱了的流氓想法,花念真的没有故意多穿衣服吗?短短两个月这人能长这么多肉?越摸越假。
他问:“为什么第二次约我出去?我第一次没让你满意?”
话说得随意,神态确实藏不住地在意。
花念愕然,啊?
魏宿就为了问这个?他沉默了。
魏宿仔细观察着花念,顿时想咬人:“真的不满意?”
花念别开头:“我不知道,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魏宿气疯了,他第一次有这么差?虽然他是消极了些,虽然是花念主动的,但就差到难以启齿吗?差到花念记仇还要绑他第二次!
他牙都要咬碎了。
“不知道不知道,好啊,那晚月光好,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的腰上有一朵红梅印记,你要真不知道,我脱了衣服看看是不是你,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魏宿就将花念的腰带扯落,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花念不敢置信,那种情况下魏宿居然还能看见。
他怔愣了这么一瞬间,衣服就被魏宿脱了。
一想到对方能看见他肚子,他抬手一巴掌打过去,随后拉拢衣衫:“魏宿,适可而止。”
魏宿舔着嘴角。
他小时候无论日子如何难过都没被人打过耳光,宫里人最擅长的是不让人伤到表面,他是皇子,从未被人打过脸。
第一次是在花念这里,现在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没劲,没吃饭吗花大人。”
花念抬手又是一巴掌,混死了,狗东西。
魏宿狼似的盯着花念,抓着花念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花念:“嘶。”
魏宿闻言改咬为亲,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下次打两边,一只手扇一边脸,看看,现在给自己手都打红了吧。”
花念急喘气,谢昔不愧是魏宿好兄弟,对魏宿就是看得准,狗变态。
魏宿好整以暇问:“还想打吗?”
花念闭眼,冷声骂:“你脸皮堪比城墙,手疼。”
魏宿低笑,接着扒衣服。
花念挣扎了一下,踹人。
“是我,狗东西,不准扒了。”
三个多月了,不知道平躺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魏宿抵着下颚的软肉:“狗东西?”
花念睁眼:“狗魏宿。”
魏宿品味了一下这个称呼:“花大人骂人都不一样,还挺好听。”
文人骂人都这么有腔调吗?
军营里要是对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一个都少不了,花念却只是说他是狗。
花念滞住。
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打了骂了,魏宿堂堂亲王,却比那流氓还流氓,拿着完全没有办法。
魏宿一动不动瞧着花念嘴唇,颜色还是很淡,不够红,若是
花念察觉气氛不对,他又扇了魏宿一巴掌。
“想什么呢魏王殿下。”
这次打对称了。
魏宿摸着脸,压着花念亲上去。
花念:“!”
这么甜的唇是怎么说出那么多气人的话,魏宿撬开了牙关,毫不客气采撷着里面的汁水,磨着对方唇瓣,直到将淡粉色的唇瓣磨到艳红,染上情.欲的颜色。
花念腿被魏宿压着,双手被魏宿扣在了床上,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个疯狂的吻,同时他心跳得很快,憋的。
魏宿,为什么要亲他?
魏宿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看着想亲就亲了,这人用了他这么多次,他亲一次怎么了。
他不仅亲,他还摸呢。
花念应该是要睡了临时起来穿的衣服,外衫里只有一件松松垮垮的里衣,没有束袖,他手指顺着手腕轻轻松松钻了进去。
一模一样的触感。
那晚摸着就是这个感觉。
这人长了些肉,手腕却依旧纤细。
“唔。”
魏宿抬眼,看着要喘不过气的人,松开了花念:“喘气。”
“那晚亲了那么多次,还没学会换气吗。”
花念大口吸着新鲜空气,眼尾泛着泪光,将那抹红意放大,显得更加魅惑,想踹人,腿被压着了,想打人,手被魏宿扣住了,毫无发泄的余地,魏宿还有脸提那晚,那晚他吃了软筋散,完全就任由魏宿折弯拉直。
魏宿看着这样的花念,如果那晚有光亮,这人脸色也应该和现在一样好看,他吞咽了一下,没给花念喘匀气说话的机会,再次亲上去。
花念睁大眼。
狠狠在魏宿舌头上咬了一口,还来,狗魏宿。
魏宿痛得缩了一下,但是他不松口,以至于两人都尝到了血腥味。
他舍不得咬回去,咬舌疼。
只好吻得更凶,吻到花念受不住,津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花念生气了。
这种事,魏宿每次都将他弄得一丝体面都没有。
等两人分开,魏宿瞧着花念眼底的火气好心情笑起来,眉飞色舞地擦干净花念的嘴角,轻吻:“花大人气什么?”
花念闭眼:“松开我。”
魏宿知道了,这是要打他。
他松开花念的手,果不其然又挨了一巴掌,魏宿现在已经不知道疼了,只觉得花念打过来还挺香。
魏宿放开另外一只手,又挨了一拳。
魏宿失笑:“花大人,拿出当初射我那一箭的力气来。”
花念手停在半空中,打不下去了。
魏宿眨眼:“心疼我啊?第一次我记得你还让人给我抹祛疤的药膏来着。”
花念没好气说:“我那是消灭罪证。”
罪证?
魏宿觉得这个词简直不要太好。
“花念,记住了,我身上有你留下的痕迹,这会是你一辈子的罪证。”
花念有些累了,这一晚上情绪起伏太大,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累。
他问魏宿:“你到底要做什么?”
“是,两次都是我,我绑了你,可我也给你治好了眼睛,那次在山洞你也绑了我,算两清了吧,”花念平静跟魏宿算,他问,“还是说你觉得哪里不能两清,你说,我赔。”
花念一旦平静下来,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惹跳脚。魏宿眼眶泛着猩红,齿缝里哼出两个字:“两清?”
花念仰头:“两清。”
魏宿死死盯着花念:“你休想。”
花念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那缕慌乱逐渐扩大:“魏宿,你想要什么?我怎么做才能两清。”
花念跟人谈判从来没有退步到这个程度,他这次是真的慌了。
魏宿执着:“不可能,这辈子都别想两清。”
花念咬唇,唇瓣碰一下有些疼,肯定被魏宿亲肿了。
“魏宿,你到底想要什么!”
两清不肯,那对方要什么啊。
魏宿闻言有一丝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花念平复了慌乱,今晚不可控的事太多了,他得冷静下来。
“你今晚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魏宿:“抓你。”
花念缓缓吐气:“你现在抓到了,然后呢?”
魏宿哑口无言。
是啊,然后呢?知道了花念就是那个人,然后呢?他找到那人了,确确实实如他所想就是花念,今晚人也抱了,亲也亲了,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花念欠他吗?
不欠。
如果花念喝的药和他不一样呢,他当初喝的酒不知道谁下的下三烂春药,是奔着不上床就死的目的折磨自己想折磨的人,因为变故这酒被他喝了,可是花念的不一定是,柳家还在,花家可不敢将花念害死,给花念下的药或许就是普通的春药。
若没有他,花念顶多难熬一些,熬过那晚就好了。
因为他花念才失了礼和德,就连那腰间的红梅都是他造成的,那个印记要跟着花念一辈子了。
说起来是花念救了他,他却害了花念,这么一看对方那一箭射得好,就该踩着他往上爬,踩死了都是他该得的。
他欠花念的。
他当初能抓着花念当了一次解药,这次花念就能玩弄他。
很公平。
可花念玩弄了他两次。
魏宿似乎找到了理由,他说:“你抓了我两次,第二次我要你还回来。”
花念表情都没动,他将自己的外衣扯下去。
“还,这就还。”
三个月足足的了,这次小心一些是可以的,还完了就两清了,再也不相欠。
他扯完外衣,再把里衣脱了。
魏宿一呆。
第一反应是拉过被子将花念盖住。
花念皱眉:“你做什么?”
魏宿下了床,刚刚的凶狠消失殆尽,明明来时恨不得吃了花念,这会儿却不知所措,他有一种预感,他今日只要做了,就完了。
不知道什么完了,反正就是完了。
第35章 你那晚没有很厉害
魏宿和花念对视, 对方似乎很不解他在做什么,看着花念的眼睛,他又后退了两步,抵着了窗沿, 想都没想就翻了出去。
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花念躺在床上裹着被子, 心绪复杂, 魏宿在想什么,这人做事怎么还这般没头没尾。
屋内没了魏宿身影,花念将刚刚自己说的话想了一遍, 他刚刚有些慌了。
其实还能有更好的应对法子。
魏宿太不按常理做事, 不过也不算坏, 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他看着桌上的药, 现在也不用喝了,心的石头落了,加上情绪起伏有些大, 好困。
魏宿应该不会回来了。
花念将外衣扔下床, 就这个姿势裹着被子睡了。
那边谢昔回去见了柳闻,说了刺客的事让柳闻不用担心。
柳闻望着黑夜,是魏宿的话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剩下的他相信花念能处理好,让谢昔回去睡了。
谢昔进房,拿起医书翻看,真的入了这行才知道有多不容易,看了十几页, 外面的风吹乱了桌上的烛火,他凝神, 抽出了旁边自己的佩刀,还真有魏宿以外的刺客啊。
徐家?还是冯家?
魏宿从窗外翻进去,眼前闪过刀光,他下意识躲开,刀锋擦着他脖颈过去,发丝都被削落了一缕,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口:“谢昔,是我。”
大晚上不睡觉舞刀?
谢昔看清了来人,嘴角抽搐,将刀放回去:“你就不能走门?”
去花大人那里是翻窗户,到他这儿也翻,魏宿和门过不去吗,而且深更半夜的,魏宿不在花大人那儿跑他这里来干什么。
魏宿:“花念那个侍卫追着我不放,我也想走门。”
话音刚落谢昔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他翻白眼打开门:“常玉,人在这儿。”
魏宿:“?”
不是,谢昔你大爷的。
他刚从窗户进来又立刻翻出去。
魏宿躲着常玉,他一直知道花念身边那个叫非瀛的难缠,能力和逢春有得一拼,现在发现常玉这个常年跟在花念身旁的人身手也不错。
啧。
走窗不让是吧,那他走门。
魏宿出了花府,绕到大门处敲门。
开门的小厮见到是魏宿,一时呆滞。
魏宿看着赶过来的常玉,他笑得很欠。
“本王来找谢将军,谢将军还没睡吧。”
常玉:“魏王请稍等。”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谢昔一语将常玉想说的话说了,他也为魏宿的厚颜感到震惊,翻墙进来让府里人忙活了一晚上,现在亮出身份走大门了。
常玉:“谢将军,您要见吗?”
谢昔一脸正经:“见,走门不见估计就要走墙了。”
常玉颔首去将魏王领进来。
魏宿进来盯着谢昔,好样的。
谢昔咳了一声,让其他人下去。
魏宿看着房内的装饰,花念还是太有钱了,谢昔这间房都装得这么好。
谢昔坐下给魏宿倒水:“喝点吧,醋一晚上了。”
魏宿歪头,带着刺一样看着谢昔:“醋什么?”
谢昔再次翻白眼:“装。”
看见他在花念院子,魏宿都要杀人了现在问他醋什么?
想他自诩半个读书人,在魏宿面前也没办法维持读书人的体面,果然,花大人还是太辛苦了,对着魏宿还能带着笑脸。
魏宿瞧着谢昔,谢昔治病是治到脑子了吗?
他走过去坐着,将水喝了。
“啧。”
谢昔真的治到脑子里,拿黄连煮水,苦死了。
谢昔看着魏宿嫌弃的神情,他冷笑:“看什么,去火的,你看看你,火气大到一点就爆。”
魏宿:“滚。”
谢昔喝了水,其实不是专门去火的,是他最近吃药需要喝的,不过给魏宿喝点也没事,恰好魏宿火大,一天天跟个爆竹似的。
他喝完水问:“你怎么半夜翻墙进来,有答案了?”
魏宿闻言,没好气又倒了一杯水。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谢昔心虚。
“其实也没有多早,在你被关禁闭之后猜到的,你也知道,这边是我师父和大侄子,咳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我不说也不过是晚一点。”
就魏宿认死了花大人的态度,他不说魏宿也能找到答案。
魏宿将水喝了。
苦得他眉头皱了起来,谢昔这喝的什么玩意。
他放下杯子:“伤怎么样了?”
谢昔年幼失怙,七岁失恃,空有爵位无人帮衬,也就是这样才能和幼时无权无势的他玩到一起,谢昔肯这样做,只能说明柳闻拿谢昔当儿子,真心相待。
魏宿知道谢昔看着洒脱,其实格外重情。
提起伤势,谢昔笑了起来:“好一些了,我能感觉到有变化,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魏宿也真心为谢昔高兴,不过:“大侄子?你算花念哪门子小叔?”
谢昔发麻,魏宿有种他但凡不给个说法就掀桌的气势。
“我怎么知道,花念叫我师父二祖父,虽然我师父姓柳,但是是花念给我算的小叔叔。”
就像柳家人是本家,花家人才像外家一样,没有外祖,花念喊的都是祖父。柳闻没有子嗣,其中的过往他不清楚,反正花念现在把他当柳闻半个儿子,按照这样的辈分给他代的长辈。
将花家人踢了个干净。
魏宿听见是花念算了,平和了。
行吧。
谢昔真想骂人。
魏宿你有没有心?
魏宿笑起来:“我睡哪儿?”
谢昔:“?”
魏宿看着房间:“算了,我去主院吧。”
谢昔错愕:“你不走?”
魏宿格外自得:“走什么?深更半夜的我去哪儿?来都来了,当然是明日和花大人一起上朝。”
谢昔看着魏宿的背影,深吸气吼道:“滚回来擦药了再走。”
明日上朝顶着这张脸体面得很吗。
第二日花念醒了,听见常玉的回禀,魏宿没走,还去了之前住过的院子睡了一晚,花念缓缓开口:“知道了。”
他穿戴整齐洗漱完出去用早饭,一开门就看见院子门口站着的魏宿。
魏宿:“花大人早啊。”
似乎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魏宿还像之前住在他这里时一样。
花念道:“殿下早。”
魏宿上前:“吃早饭去吧。”
花念顿了会儿:“殿下,府中人并未准备殿下的早饭。”
魏宿毫无波动:“你分我点不就行了,你也吃不完。”
跟吃猫食似的。
花念微笑。
餐桌上,魏宿自己给自己打了粥,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疑惑。
“花大人早上不是喜欢吃清淡些的吗,什么时候喜欢吃鱼了?”
大部分鱼都嫌腥,也就那天他让人抓去的雪鱼吃得多一些,他在花念这里住了一个月,一条鱼都没见上过桌。
花念:“最近换了口味。”
狗魏宿不是才和他吃过几次早饭吗,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魏宿看着食量,这些东西放以前是花念两顿的量。
他拿起筷子,跟着吃。
看花念慢慢吃鱼,似乎鱼有些腥,皱眉的同时又不断夹。
他夹了一筷鱼,没吃出什么腥味。
嘴叼还勉强自己吃,像吃药似的,说不上对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麻烦,看得魏宿不舒服:“让你的人去我那里把雪鱼捞过来做了。”
花念手上动作停了片刻:“太贵,付不起钱。”
雪鱼运到京城有时连上贡的数都不够,若被发现买卖就是欺君,一旦被查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口腹之欲留下把柄,所以从未碰过这种鱼,上次在酒楼是他首次尝到雪鱼的味道,确实和一般鱼不同,没有半点腥味只有一股雪的气息。
魏宿嗤笑:“本王需要你付钱?就当是付你早饭钱了。”
花念抬眼,魏宿已经埋头吃饭了。
他犹豫了会儿,最终没再动桌上的鱼,神医让他每天至少吃一条,吃得他快吐了。
吃完饭魏宿全程跟着花念。
花念:“殿下,要点脸。”
昨晚闹成那样魏宿今日还能跟无事发生过一样,挺让人佩服的。
魏宿:“本王脸好着呢。”
花念去瞧魏宿的脸,昨天打的印子细看之下还是能看见,魏宿没擦药吗?
事实是还真没擦,昨晚谢昔将魏宿叫过去,魏宿擦了药转头就给洗了。
印子消得太快花念就看不见了。
这人自己打的就该自己看着。
他看着花念的表情,打了我我蹭个马车不过分吧。
花念闭眼再睁开。
“殿下和我一起吧。”
全朝上下都知道魏宿在关禁闭,如果魏宿今日从他府里走出去,带着一脸的伤痕
不用想都知道朝上得有多热闹。
魏宿挑眉,跟着上了马车。
他就知道这药不能擦。
马车上,魏宿问:“本王怎么没看见李泉?”
花念:“”
魏宿逼近,追问:“我记得我没从花府搬出去吧?圣上口谕可是说我什么时候伤好了什么时候搬回去,花大人难道不想负责?”
花念扬起得体的笑容:“殿下,您都能当街打人了,哪里还有伤。”
魏宿凑得更近了:“有啊。”
他给花念看他的脸:“本王觉得本王还需要再养上一个月。”
花念笑意顿住,早知道昨晚就不打脸了。
魏宿低笑:“花大人是不是在想昨晚不打脸就好了?”
他看着花念的眼睛:“没用的,你都说了我不要脸,打别的地方我也可以脱了验伤。”
“其实没伤也没不要紧,本王要是在你府上摔了,花大人也是需要负责的。”
花念连表面的笑意都不想维持了。
“魏宿,你赖上我了?”
而且凑得太近了,近到两人呼吸可闻,他后面就是车壁,退开都没地方退。
魏宿:“什么叫赖上?花大人,你打了人不该负责吗?”
花念静静看着魏宿。
魏宿失笑:“好吧,本王就是赖上你了,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次。”
花念也笑起来:“昨晚是你不要的,没了。”
魏宿盯着花念的笑容,这次真心多了,视线移到对方唇上,想亲,昨晚亲红了现在看着又恢复了淡色。
他现在亲上去会被打吗?
打倒是无所谓,但是马上上朝,被看见了还得找理由解释,要不然花念打了亲王这个罪名可比他打了冯固严重多了。
魏宿不说话,直勾勾顶着他的唇,花念觉得车厢内猛然变热了。
他瞧着魏宿的视线,他故意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魏宿压根没听清:“嗯?”
花念似笑非笑:“殿下要发泄欲望就早些娶亲,我不是你发泄欲望的工具。”
魏宿霎时清醒,他抬眼,哼笑一声亲上去。
花念:“!”
狗魏宿,都这样说了还亲上来。
不过魏宿知道分寸,没亲多深,只是将对方唇瓣磨红了些,看起来有血色。
他仰着脸问:“要打吗?”
花念狠狠擦着唇瓣,凉凉看着魏宿。
马上上朝,打了好让魏宿在他那儿再住一个月吗。
魏宿撑着头:“花大人刚刚有话说错了,本王在你身上可没有欲望,倒是花大人拿本王当工具使,还用了这么多次,好用吗?”
花念抬眼,大清早的魏宿就开始说荤话,看来是今早吃太饱了。
“不好用。”
魏宿脸上的气定神闲被打破。
他沉着脸看着花念:“再说一遍。”
花念笑起来:“我说,不好用,殿下也就那样,其实没有多厉害,不必记这么久。”
魏宿脸色五彩缤纷,好看得很。
花念整理衣服下车,经过魏宿时,好心提醒:“殿下最好对男人没欲望,不然皇室子嗣堪忧啊。”
狗东西,没欲望还亲他,恶心他是吧。
那边李泉和逢春接到了旨意拿着朝服进宫等魏宿。
最后等来了的是黑着脸的魏宿,细看还有一丝裂痕,李泉立刻后退,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触对方霉头比较有命活。
逢春虽然不懂,但是跟着李泉后退。
李泉小心翼翼将朝服递过去。
“王爷?”
魏宿笑得瘆人。
好得很啊。
“其实没有多厉害”这句话一直在魏宿脑海里回响,花念第二日还能来上朝,不仅能上朝还能参他一本呢。
没有多厉害。
魏宿牙都咬碎了。
“本王看起来像是不行的吗?”
李泉一抖跪下来:“殿下,我五岁就净身了,没那能力不要问我。”
逢春一时卡壳,他没净身,他低头减低存在感。
外面的太监敲门:“殿下,该上朝了,陛下已经过去了。”
魏宿没时间想别的了,他将朝服换上,跑着过去,在他皇兄到之前先到大殿。
大殿上,魏珏特意去看魏宿的脸。
哦,果不其然被打了,不过花念打人怎么专打脸啊,想到这里他立刻收回视线,或许是在床上,就魏宿的力气,也就打脸能有些效果了。
他咳了一声,提醒魏宿别把眼睛掉花念身上了。
魏宿没听见,脸色极臭。
下面有个官员弱弱地问:“魏王殿下,您的脸怎么了?”
这个话一落,大家立刻去看花念,毕竟早上魏王可是从花念车上下来的。
徐恒笑着开口:“魏王不会被花大人打了吧。”
魏宿居然被放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去看冯家人,一个个像鹌鹑似的。
花念没什么表情。
魏宿冷声:“本王的脸自己撞了花大人的手,怎么了,不行吗?”
花念手一抖,闭眼装死,狗东西,你这样说和直接说有什么区别,他睁眼,余光去看圣上,魏宿是圣上亲弟弟,他打了魏宿的脸。
麻烦事。
魏珏又咳了一声,也被魏宿的不要脸惊到了。
他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
下了朝,魏珏找花念有事,魏宿就像一尊菩萨一样守在一边。
魏珏:“你没有事了吗?”
魏宿抬眼:“有,臣弟这不是在等花大人商量事吗。”
花念只能笑。
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这边是皇权,他只是臣子。
魏珏:“”
受不了了,他招手:“滚出去等,再给自己上点药,顶着这张脸很好看吗?”
魏宿:“不能上药,上药好了花大人不承认了怎么办。”
魏珏服了,魏宿你还记得你在朝上说的吗,是你自己的脸撞上人家的手,这是自己亲弟弟,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魏珏在心里给自己说,他对花念道:“花念,负个责吧。”
花念深吸气,这闹的什么啊。
御书房像是菜市场。
“不知殿下想要下官如何负责。”他看向魏宿。
魏宿盯着花念:“本王要住回之前的院子,膳食要和你一起吃。”
说他不行是吧,他要看看花念有多行。
魏珏心累,前面就算了,后面是什么?
花念也被这个要求无语住了。
“下官遵命。”
魏珏摆手,让魏宿赶紧出去。
魏宿这才出去,一步三回头的,看得魏珏牙酸。
等魏宿走了,魏珏这才恢复往日的样子。
花念也跟着松了口气。
魏宿有些缠人了,他垂眸想着,看来需要想点办法将人支走。
第36章 魏宿,你来早点
从御书房出来, 花念看着一旁的魏宿,轻声道:“走吧。”
这才过了一个早上,他觉得困了。
魏宿跟在花念身后,让李泉几人去将他的东西拿回花府。
李泉和逢春相互看一眼, 立刻去了。
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怪让人捉摸不透的。
上了马车, 魏宿自觉开始泡茶。
花念靠在软枕上思索着事情,鼻尖闻着茶香,魏宿递了一杯茶过来。
他回神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后就放下了。
他不能饮太多茶。
魏宿:“不喜欢?”
花念:“嗯?”
什么?
魏宿盯着花念:“你最近怎么总走神。”
昨晚那种时候也走过神。
花念躺回去, 困得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被殿下折磨的, 精神不济。”
魏宿:“?”
他反思了一下, 他没这么吓人吧。
花念打了个呵欠, 靠着车壁眼睛撑不住闭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给魏宿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睡着了?
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对方呼吸沉稳, 显然睡熟了。
昨晚是一夜没睡吗?
看着不像啊。
他盯着这张脸, 睡着的模样莫名有些乖,渐渐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重合。
“姑娘,对不住了。”
“你瞎了,谁是”
哦,不是姑娘。
魏宿恍然大悟,原来他见过花念啊。
他勾起唇角,和记忆里那张脸比对了一下,现在的花念长开了, 以前过于少年气,乍一看是个清秀的女孩,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张脸不会让人错认,昳丽带着几分凌厉,却又眉眼柔和,很聪明的长相。
都好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魏宿有些喜滋滋,原来他见过花念十五六岁的样子啊。
那会儿这人可不像现在,现在一番话真假混着,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以前眼睛一睁就能骂他。
挺活泼。
他伸手去摸花念的嘴角,察觉自己在做什么后被烫到一般收回来手。
他有病啊他去摸人家。
小心翼翼看着花念,还好没醒。
花念最近觉多,很多时候困起来只要知道周边安全便会连眼睛都睁不开,神医说他之前身体不太好,这是他的身体想保护自己,多休息好好休养。
他踏踏实实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卧房内。
“常玉。”
常玉立刻进来:“主子。”
花念深吸气:“我睡了多久?谁把我弄进来的?”
他记得魏宿还在煮茶,他还在马车内。
常玉低头:“主子,该用午膳了,是魏王抱您回来的。”
一路上还让他们别出声,轻手轻脚将主子放进了屋内的软榻上。
花念坐了会儿,揉着额头:“我居然没醒。”
常玉没说话,主子没醒只能说明主子潜意识是信赖魏王的。
花念自然也知道。
沉默了许久,下了软榻去吃饭,他现在少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菜上完了,他看着中间那条雪鱼问:“哪来的?”
他并没有让人去魏宿那里拿。
常玉:“李泉公公送来的,全养在了府里。”
花念望着鱼又问:“魏宿呢?”
不是告到圣上那里要他负责食宿吗。
他话音刚落李泉就来了。
花念让人进来。
李泉笑着给花念行礼:“花大人,王爷说他今天中午有事要出城,今日午膳就不陪您用了。”
不笑不行啊,这花大人看起来像魏王府未来另一个主子。
他们做内侍的,就是得在另一个主子手下讨饭吃。
花念怔了会儿:“知道了。”
李泉今日怎么也怪怪的,他让人下去,自己吃完了一条雪鱼。
吃完饭非瀛进来禀告。
花念一个月前让非瀛去柳城查事,非瀛查出了结果。
“主子,柳城一切无恙,安王魏秀还未离开柳城,家主知道了您的担心,让您一切放心,柳城有他不会有任何事。”
听着非瀛带来的消息,花念心落了不少。
非瀛拿出一张纸条:“主子,这是我在路上有人刻意让我拿到的。”
花念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消息神情凝重,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哪怕是圈套他也得入,没想到徐恒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上面写着今晚郊外有惊喜,落款是给他的。
花念让非瀛去准备,今晚不管是人是鬼都得下狱。
还未入夜,花念带着人兵分几路出发。
京郊外今日很热闹,这几日正是马市开市的日子,地点就在这里。
马市不是卖马的,里面有着天下各类商人带来的奇珍异宝,里面有些东西不能在明面上卖,马市是寻常人能买到这些东西的唯一途径,马市不固定,可能这次在北城,下次在南城,三月一次,一次开三天。
这次这些人选的位置是京郊。
不在城内是因为城内查得严,有些东西无法拿出来售卖。
花念来到入口处,接过非瀛递过来的面具,凡进入者皆要戴面具,买家和卖家谁都不认识谁。
十年前马市在柳城开过一次,那次花念就想进去看看了。
戴上面具进去。
非瀛低声:“主子,来的人是徐恒的侄子,徐诞。”
徐诞,花念想起来了,是那日他和魏宿藏在床底时听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徐言的哥哥。
徐言被魏宿打成了重伤,回去不治身亡,徐诞当日在青楼的话他可还记得的。
徐家早该完了,一辈不如一辈,徐言是个人见人骂的纨绔,徐诞整日沉迷在将来能接手徐恒位置的美梦里。
徐恒曾经有个儿子,但是新皇登基之时死了,如何死的花念不知道,不过与皇家脱不了干系。
花念:“跟着他。”
非瀛:“是。”
消息会是谁给他的呢。
徐冯两家合作了几年,如今依旧没能统一战线吗。
马市内的东西确实什么都有。
花念看到了三个卖禁品的,除此之外,卖人的,卖蛇的,什么都有。
花念路过一个摊子,被人抓住了。
非瀛立刻持剑过去。
那人戴着一副猴子面具:“这位小友,我见你有缘,算一卦吧。”
花念让非瀛让开:“多少钱。”
那人笑呵呵比了个数。
花念:“三贯钱?”
那人:“三两金,我可不轻易算卦,我的卦象非常准。”
花念盯着这个简易的摊子,坐下来伸手:“行,算吧。”
那人食指摇晃:“我可不是看手相的骗子。”
花念从善如流收回手。
那人掐着指头开口问:“你要算什么?”
花念笑了:“算今日的命吧。”
那人点头,掐着手指道:“时也,命也,这位小友,这枚铜钱给你,可救命可找良人,切记,今晚往东,切记。”
花念收下了铜钱,示意非瀛给钱。
他们今晚要来查事,知道来马市自然带够了钱。
那人又道:“再收你三两金。”
非瀛剑拔了出来:“骗够了吗?”
那人急忙大叫:“你轻点,我收钱可不是乱收。”
花念不慌不忙问:“你说说。”
那人:“这钱是给你良人收的。”
非瀛:“主子,我拖他出去砍了。”
马市内不准杀人,这是规矩,他们不想暴露也得遵守规矩,不过出了马市就没人管了。
花念摆手:“给他。”
非瀛放开人,给了钱。
那人笑呵呵叮嘱:“记得,往东,一切往东。”
花念摸着铜钱,这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上面挂着的红绳莫名给人喜感。
两人走到马市尽头,这是一条长河。
非瀛领着花念往东走。
徐诞就是带着人往东边走。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
马市的喧闹已经听不见了。
越走越安静。
非瀛拉住花念,不对。
暗卫立刻现身,将花念围在中间。
“不上当啊花大人。”
徐诞从树林里出来。
周围火光亮起来花念看清楚了徐诞周围是什么。
是药,致幻毒草,本朝律令,这种毒草非医馆不可用,哪怕是医馆拥有的量总数也不能超过三株,这里粗看之下有上万株毒草,将皇城医馆搬空了都没有这里一半的量。
足够给夜里的皇城造成巨大的动乱,皇宫内也不一定安全。
而他前面是陷阱。
真是惊喜啊。
看来徐恒已经等不及了。
徐诞扭曲着脸:“花大人在看什么?看自己的命吗?这些东西足够买你的命了。”
自从青楼被查封,他在里面的线人一个都联系不上,魏王又查得紧,他这段时日损失惨重,在伯父面前抬不起头,这次那人的计划很好,不管皇帝和花念背地里商量着什么,只要花念死了,皇帝就损失一臂,为此他背着徐恒可是调了不少人。
他牢牢盯着花念:“杀了花念,谁拿到花念人头,赏金万两,来日还有封赏。”
花念退到后面,他敢来自是做足了准备。
随着林子里的火光亮起,花念惊了一瞬,徐诞怎么敢的,对方这是下定决心要把他留在这里了,徐诞身后人的武器上有那日他在山洞里看见的符号,这林子里得上千人吧,全是徐家偷练的私兵。
原来如此。
给他消息的那个人希望的就是这个局面。
今日无论是他死还是徐诞被抓都是那人想看到的,若是他死徐诞赢,圣上便有足够的理由对付徐家,若徐诞被抓,这证据呈上去,徐恒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提前造反。
好算计,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恨徐家。
煽动了徐诞这个蠢货做出了今晚的事,这么多私兵,活动的痕迹无法掩盖,徐诞是拿徐家来赌他的命啊。
他眉眼冷了下来,蠢人无法算到,这么多私兵
花念在非瀛的保护下带着人撤退。
马市已经关闭,郊外猛然变得寂静。
他冷静想着办法,他现在跑不快,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一刻是个累赘。
顺着河流跑出了一段距离,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
非瀛的鼠子回来了,非瀛道:“主子,大部分人都来追我们了,常玉和谢将军那边或许能为我们分散一些敌人。”
花念深吸气:“不行。”
既然是私兵,御史台的人和谢昔不一定敌得过,他这会儿跑了可能会功亏一篑,最主要的是,今晚他看见了太多,徐诞既然是抱着要他死的决心来的,皇城外不可能没有人守着。
谢昔和常玉带来的官兵不多,皇城内皇上给他的他权力再大能调动的人手也不可能有太多,那边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看着四周,花念看着皇城的方向,他摸着那枚铜钱道:“往东走。”
非瀛错愕:“主子。”
花念:“走。”
他决定要赌。
非瀛瞬间想明白了,皇城外有截杀他们的人,走哪边都是赌。
他立刻带着花念往东走。
被追杀跑了一路,花念捂着肚子看着自己人越来越少,等到天色有一抹青色时只剩下非瀛了。
花念拿着剑,跑了一晚哪里都疼。
非瀛看着还剩的几个敌人,他喘着气道:“主子,一会儿跳进河里。”
这条河很宽,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他是死士,他和今晚的所有兄弟都是柳茂救下来的,柳茂救了他们,救了他们家人,他们为花念死是他们的使命。
花念头上的发冠早就散了,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非常狼狈。
赌输了?
魏宿就在这附近查事,他们错开了吗。
花念抹着脸上的血,这是刚刚他杀的那人溅到脸上的血,将剑绑在自己手上:“要跳一起跳。”
他现在这个状态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活
一晚上过去,非瀛的体力也告罄了。
非瀛将袖中瑟瑟发抖的鼠子放在花念身上。
“主子,必要时拿我挡肉盾。”
徐诞追了上来。
他喘着气看着花念,笑得癫狂:“杀了我这么多人,花念,我一会儿要将你一片一片剐了。”
他今日带走了两千人,一半留在了皇城前埋伏,剩下的一千人有七百人来追了花念,本以为用不上这么多人,没想到花念的侍卫居然这么能杀,招招致命。
这么多人被花念几十人杀了,奇耻大辱。
不活剐了花念他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伯父。
花念笑起来:“试试,蠢货。”
艹,最烦和蠢人打交道,永远也想不到蠢人能做出什么蠢事。
今日杀了他又能怎么样,这边的动静估计已经惊动了皇城,他今日死了,这些人,徐家都活不了。
徐诞眼睛像蛇一样盯着花念。
“杀。”
非瀛两只手都握着剑,天要亮了。
他们在夜里更有优势,暗器,毒药都是他们的杀人的手段,现在能用的用完了,只能靠这两把剑。
花念肚子很疼。
他来时请柳闻配了保胎的药,本来是担心活动较大影响孩子,现在看来喝这点药就想保住这个孩子是他异想天开了。
非瀛给花念挡下了不少刀剑。
花念身上只有别人的血没有自己的,他眼眶红着,今日死了也要徐诞这个蠢货死。
非瀛渐渐撑不住倒下,花念的剑和徐诞的同时刺向对方。
“咻。”破空声在花念耳边响起。
他立刻被血糊了一脸,眼睛睁不开。
徐诞不可置信倒下去。
花念抹干净眼上的血,回头。
魏宿从地上爬起来,他驾马跑得太急为了那一箭的准头绞了马,被带着一起摔在了地上,马当场断气,魏宿顾不上疼痛跑向花念:“花念,你没事吧。”
花念缓缓坐在地上,随即立刻爬向非瀛,将脖子上挂的药拿出来喂给非瀛。
剩下一颗自己吃了,刚咽下药他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赶来的魏宿怀里。
这个孩子,听天由命吧。
魏宿:“花念,花念!”
他抱起人着急道:“去花府叫人,去把神医给我找来。”
远处赶过来的逢春马都没下立刻改道去花府。
魏宿摸到了花念的心脉,还有心脉,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确认花念没性命之危,他才去看地上的非瀛,让人给非瀛封了脉络止血,能不能活只能看神医能不能救了。
第37章 你就该干干净净坐在上面看
花念全身都是血, 魏宿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花念的哪些是别人的。
他囫囵给花念擦了脸,简单检查了一下,没看见什么伤口,那就应该都是别人的血, 这让魏宿彻底落了心。
没有伤口, 应该只是太累了才会撑不住倒下, 不过花念脸色很白,那些血被擦干净后白得如纸一样,魏宿不敢动, 他怕花念还有别的伤, 他带来的人没有大夫, 唯一会看脉象的逢春都去找人了。
魏宿抱着人, 看着四周。
他的人过来道:“王爷, 那边发现了谢将军还有御史台的人。”
魏宿看着一旁的兵器,和他在山洞缴获的那些是同一批。
“他们怎么样?”
那人:“都负了伤不过都没性命之忧,谢将军说城门外有埋伏他们紧急撤到了山林中。”
谢昔到底经验丰富, 年少打仗, 撤到山林之中后应对更加从容,而且大部分人都追杀花念去了,这群人的重心不在他们,更加给了他应对的时间。
魏宿瞧着已经大亮的天。
“去调人,这么多人的痕迹,不信找不出点别的。”
那人:“是。”
“冷。”
怀里人迷迷糊糊说着什么,魏宿俯身。
“冷。”
冷?
现在可是酷暑时节,花念怎么会觉得冷。
他将人抱紧, 让剩下的人去催。
去催逢春的人在半路看见了逢春和神医,立刻跟着回去。
逢春已经很快了。
因为柳闻见花念一夜未归, 谢昔也没回来,常玉非瀛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心神不安,收拾了药箱在城门口等着,逢春在城门口见到柳闻话都没说直接将柳闻拽上了马。
“花大人有危险。”
柳闻一听这话立刻抓紧了。
马跑得极快,差点把柳闻这上了年纪的身子骨颠碎,他下了马踉跄着被逢春带着走到了花念面前。
柳闻把脉,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去备马车,赶紧。”
逢春:“好。”
柳闻给花念扎针,又拿出药让魏宿喂给花念。
魏宿不敢耽搁,他看柳闻的神色花念不像没事的。
“怎么样?”
柳闻:“情况不好,你抱着他别动,我还要扎针。”
魏宿心慌了起来:“好。”
他看见柳闻有几针扎在了花念肚子上。
什么意思,花念难不成有严重的内伤?
柳闻拿出一把干草药点燃在旁边熏,魏宿闻见了艾叶的味道,还有其他草药混合在一起,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柳闻收了针,抓起花念的手又扎了几针。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男子和女子不同,这个孩子不能掉,若是掉了男子没办法彻底清干净孩子的残留,对花念来说是隐患。
男子怀孩子本就更加危险,哪怕花念体质特殊。
柳闻对自己的医术自信才同意花念的要求,但那是不出这种意外的情况下。他在花念出发前给了花念两颗药丸,这是早年他师父练的,里面几味药材如今已经绝迹,这颗药丸将这个孩子保住了,不过这药估计才吃下去不久,这个孩子也是顽强,能坚持到花念吃药的时候。
柳闻:“今日算是脱险了,不过这种危险他以后一点都不能涉及,否则性命不保。”
魏宿立刻答应:“好,我会更加注意的。”
答应完他愣住,不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柳闻:“你抱着他,他现在怕冷。”
魏宿瞬间将刚刚的疑惑扔在脑后,紧紧将花念抱着。
柳闻去看非瀛。
非瀛也吃了药,保住了心脉,还能救。
柳闻紧急给非瀛处理了,再去看其他人,全都死透了。
等逢春找来了马车,常玉也到了,看着一地的尸首和满身是血的花念与非瀛,他迷茫道:“神医”
柳闻低声:“非瀛和念儿无事。”
其他暗卫,无一幸存。
常玉沉默了好久,主子没事就是万幸。
他检查了非瀛的伤,随后默默去将其他人的尸首抱过来,能为了主子死,也算是圆了大家的初心。
逢春见状,让人一起去帮常玉。
他们做属下的,明白这是什么滋味。
逢春问:“要在这里埋了吗?”
常玉去看花念,主子还没醒,他便做主了:“烧了,我带他们的骨灰回去。”
他们的家不在这里,在柳城。
主子醒了也会带他们回柳城的。
魏宿抱着花念上了马车,这里交给了常玉和逢春。
柳闻让人抬着非瀛也上了马车,车内一下拥挤了起来。
花念脱险了,魏宿开始思考对策,今晚估计不平静,花念的人在外面折损了大半,花府没有那么安全了。
“回王府。”
柳闻抬眼,立刻明白魏宿的考虑。
他活了这么多年,亲手屠过一代皇帝,更加明白这种事情有多险。
魏宿有些烦躁,究竟是哪个蠢货让一切提前了。
皇城的兵防一日之内根本没法加固。
花念能受伤,估计也是没算到有人能蠢到在皇城脚下动用私兵。
徐恒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后代一个比一个蠢。
魏宿将花念抱到了自己房内睡着,让影一带着人守着王府,他马不停蹄进宫。
御书房内,谢昔和御史台的人全都狼狈到了极点,衣服没一个是好的,甚至连脸都没洗干净。
魏珏听着回禀,等了会儿便有人来道:“陛下,徐恒跑了。”
跑了?
昨晚动静那么大,徐恒跑了是正常的,不过对方真的甘心就这么跑了吗。
魏宿进了宫。
魏珏让谢昔几人下去洗漱,他和魏宿商量着对策。
魏珏和花念原本的计划可不只是徐家,如今这样一搅和,冯家将自己摘干净了。
魏珏和魏宿在书房商议了半日,午后魏宿骑马出了城。
等花念醒来时已经是要日落了。
他神思清醒的第一时间问:“非瀛怎么样了?”
常玉进来:“主子,非瀛没事,不过失血较多,要明日才能醒来。”
花念松了口气,他闭眼问:“其他人呢?”
常玉低声:“已经烧了。”
花念沉默了会儿道:“最多再过一个月,我们带他们回柳城。”
常玉慢慢笑起来:“嗯好。”
花念这才去摸肚子,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神医呢?”
常玉:“神医在熬药,谢将军引发了旧伤。”
花念慢慢坐起来,跑了一夜,腿如今都是颤的。
他身上的里衣还带着血迹,分明是他昨晚穿的那一身,他看着四周:“这是哪?”
不是他的府邸。
常玉偏开头道:“魏王殿下的寝室。”
他和逢春回来的时候就见花府的下人拿着药材往魏王府邸去,问了才知道花念在魏王那里,常玉也没想到魏王殿下是把主子放在自己的寝室里。
神医不让人给花念擦洗,便只能这样了。
花念:“魏宿”
算了,不用问都知道进宫了,他深吸气:“我要洗澡。”
常玉:“神医不让洗。”
花念闭眼:“我换身衣服总行了吧。”
常玉:“”
花念:“换衣服也不行?”
常玉低头:“您的衣服没拿过来。”
太急了,柳闻吩咐去拿药材,下面人就只拿了药材,迎生不在,没人吩咐这些事总会忘记,他也忘记了。
“现在没法去拿。”
街上的人早已经全部归家躲起来了。
花念摆手:“你出去吧。”
常玉:“是。”
他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衣服上的血闻着似乎都有味道了。
常玉出去了,花念在房中看了看,找到了魏宿存放衣服的箱子,胡乱拉了一身出来,耳房内还有热水,应该是刚刚常玉让人放进来给他洗漱的,不能洗澡他随意擦一下总可以吧。
擦完了换上了魏宿里衣,虽然清爽了但是更不自在了。
花念刚出来,门就开了。
柳闻看着花念身上干净的衣服立刻问:“你沾水了?”
花念:“嗯。”
柳闻让常玉去取他的针来。
“坐着,重新扎针。”
花念坐下问:“孩子没事吧?”
柳闻摇头:“没事,不过再有一次就肯定有事。”
花念听见没事彻底稳了下来:“我会注意的。”
柳闻也不想说花念,昨晚那种情况,花念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你这需要养十几日才能勉强可以活动,现在这个孩子很不安稳。”
花念算着时日轻笑:“够了。”
常玉拿了针来,花念扎了针,然后看着下人抬进来的粥。
“哪来的雪鱼?”
常玉轻咳:“我拿来的。”
花念面无表情看着常玉。
这么乱还能记得捞两条鱼带着来,却不记得带他的衣物。
常玉低头避开花念的视线:“主子,您需要补身子。”
迎生走了,有些时候真不习惯。花念将粥喝了慢慢去看了非瀛,随后又去看了谢昔。
谢昔旧疾在心肺,现在看着比花念还虚弱。
花念行礼:“昨夜的事,我在此谢过谢将军。”
这些事谢昔本不用卷进来,他以前只知道谢昔是因为有疾才从战场上下来,年纪轻轻在皇城养老,却不知道是什么病,如今知道了有些愧疚昨晚将谢昔拉了进来。
谢昔笑起来:“大侄子不用谢。”
花念一怔。
谢昔示意花念坐:“这次也不是坏事,发作了师父才能更好医治。”
花念渐渐笑起来。
谢昔看着花念这一身。
不太好意思又移开了目光,这身衣服是魏宿的,他见魏宿穿过,穿在花念身上有些空大,也是,魏宿什么体格花念什么体格。
两人身量差不了多少,衣服虽然长却也还能看,就是花念太瘦了穿着这身衣服莫名多了丝旖旎气氛。
这给魏宿那变态瞧见还得了。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喧闹声传了进来,花念和谢昔同时止住了话,认真听着外边的动静。
逢春跑了进来。
“花大人,谢将军,徐恒造反了。”
明明王爷出城前已经将城门的人换了一遍,却还是让徐恒轻而易举进了城门。
花念闻言知道圣上是故意的。
看来是想钓鱼了。
影一现身在逢春耳边说了句话,逢春立刻道:“花大人,谢将军,请收拾一下,一会儿时机不对要立刻跟我们走。”
花念深吸气:“好。”
谢昔也明白此刻容不得他们儿戏,他和花念两人这会儿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
逢春道:“徐恒队伍里有一人叫沈鹊。”
花念抬眼:“沈鹊?”
谢昔看过去:“你认识?”
花念立刻明白当初查漏了什么:“他是凉山铁矿的负责人。”
逢春补充:“还是沈义的弟弟。”
徐恒的目标是皇宫,那人的目标大概率是花大人的命。
几人说话间,就有人跑来报。
沈鹊带着人围住了王府,放话要花念的命。
柳闻有些担忧,花念现在一点都不能奔波了。
谢昔当机立断:“走。”
他知道魏宿府里有地道,上次去了谢家见到了地道回来让人挖的。
花念闭眼,这两日真是麻烦不断啊。
柳闻给了花念和谢昔一人一粒药:“吃了。”
谢昔和花念一样,两人现在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谢昔感叹:“我们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啊。”
花念:“小叔叔还能开玩笑,看来并不紧张。”
谢昔对这声小叔叔受用得很,他是花念的小叔叔,就魏宿那个样子迟早也会是魏宿的小叔叔,谁年少时没想过当兄弟的爹呢,只是可惜魏宿的爹他没命当,现在能当个小叔叔也不错。
一想到以后能喊魏宿一声大侄子,身上的病都轻了不少。
谢昔:“不用紧张,魏宿肯定是调兵去了。”
圣上那样走一步算几步的人怎么可能没想到今日,甚至他觉得花念也想到了,花念和圣上都是能算的人,他在他们面前可不敢比。
徐恒这次是急了被逼无奈起兵,徐家的祖地离京城上千里,途中必经魏宿的封地,徐恒回不去,带着这么多兵没了去处只能搏一把。
花念扶着常玉,魏宿的衣服太大,走路都是累赘。
非瀛被人抬着已经去了前面。
来到岔路口。
逢春:“这条道接了冯家挖的地道,可直接出城。”
花念看了一眼:“不能出城。”
出城他和谢昔一不能跑二不能跳的,出去也是等死。
逢春:“冯家那头已经将地道堵了,剩下那条路前往的地方是”
他迟疑了会儿。
花念看着逢春。
逢春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是花府。”
他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反正就是让他们挖到了花府。
常玉瞪大眼,柳闻吹胡子。
谢昔立刻咳了一声:“走走走。”
常玉恍然大悟,难怪白日李泉带着人大张旗鼓从他们府里搬东西去王府,生怕别人不知道主子藏在了王府,后面逢春还带着人和他一起大摇大摆去拿了一次东西。
花念没什么表情:“走吧。”
现在没时间给他们批判。
逢春让影一带着人从另一条道走,他跟在花念一行人后面沿途抹去痕迹。
一群人很快到了花念的府邸。
府内空无一人,大家都没点火,只是靠着月光摸索着活动。
到了熟悉的地方,花念稍微放松绷紧的神经,他捂着肚子坐下,走了一路疼痛更厉害了。
谢昔看着花念疼痛的神情,去抓着花念的手腕:“你怎么样了。”
他惊愕到睁圆了眼睛。
花念转头想说没事,看见谢昔的样子心里狠狠一跳。
他今天太累了,防备心没有那么高。
他屏住呼吸,又瞬间放松,没着急收回手,不动声色捂着胃问:“怎么了?很严重?我有些胸闷和胃疼。”
谢昔看着花念的神情,他回神,他应该是诊错了,肯定是。
“我,我才学没多久,学艺不精,我去找师父给你看看。”
完了,他给一个男人诊出了喜脉,他在这方面真的有师父说的天赋吗?
花念笑起来:“好。”
柳闻很快来了。
“没事,你就是睡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奔波了一路,疼是正常的,没有大碍。”
谢昔站在后面对自己怀疑了起来,他学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诊断错。
柳闻拍着谢昔的肩膀。
“诊断错了?念儿的脉象很乱,我给他扎针扎多了,喝的药也多,他现在从脉象上诊断不出病症,你刚刚诊断出的脉象是什么?”
谢昔闻言没再怀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怪。”
柳闻摸着胡子,笑意很浓:“好好学,你天赋很好。”
谢昔:“真的吗?”
他不怀疑花念的脉象,他怀疑自己的实力。
柳闻点头。
当然是真的。
虽然花念有了孩子,可是一个男人这方面的脉想要一次摸出来至少也要是行医十几年的老大夫才能做到,谢昔一次就摸准了,这天赋赶得上当初的他了。
花念稳了心神,知道谢昔不会起疑了。
他靠着窗,有些累。
逢春带着人守着地道入口,常玉带着人守着墙院。
这里只有花念谢昔和柳闻三人。
渐渐的地道那边传来声音,三人也不再说话。
魏宿让人挖的地道九转十八弯,在里面根本判断不出方向,沈鹊的人只能从地道出来,地道口很窄,下面的人想攻上来根本不可能。
花念慢慢有些困。
这个孩子在告诉他他该休息了。
天色慢慢亮起来,皇宫那边的火光也弱了下去,花念靠着柱子刚阖眼一支箭破空而来射在了他旁边的柱子上。
这个变故让几人瞬间清醒,看着漫天的箭谢昔将花念和柳闻带进了房内。
他们之前不敢在房内是因为地道就在房内,而且一旦有人火攻在房内很难跑。
常玉带着人翻上了墙院。
沈鹊一身盔甲坐在马上看着花府。
他和沈义有六分相像,他其实很讨厌他那个哥哥,好色,贪财,在他少年时就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他曾经哄骗他让出了科举的名额,他说过他们兄弟俩这辈子都会被血脉连着永远分不开,他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可沈义才是那个鹊。
所以沈义只能死在他手上,他拿凉山的铁矿和徐冯两家做了交易让他们保住了沈义,没想到会死在花念的手里。
他可以杀,别人不能动。
他承认花念很聪明,弯弯绕绕玩了一手眼下黑。
不过他进京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这个人,他给了徐恒他所有能给的东西,兵器,药材,换来了这支几千人的私兵,他要杀了这个沈义在信中提过无数次的人。
常玉带着抵住了门。
谢昔在房内分析:“宫内没了声响,魏宿该来了。”
花念坐在一旁点头,他现在无力说话。
他们的人终究太少,府门很快就破了,谢昔拉着花念朝着后院去。
柳闻在给受伤的人止血。
谢昔往后看,忍不住骂了一句。
“怎么还有和魏宿一样疯的人。”
沈鹊几乎是拿身边的人当肉盾堵住了逢春和常玉,直直追着他们俩来。
花念不敢跑了,他拉住谢昔:“谢将军,你走。”
他跑不了了,他肚子像是在下坠。
他接过谢昔手上的刀。
谢昔骂了一声,抢过刀硬抗了沈鹊一刀,人被逼退撞到了后面的海棠树,被花瓣砸了一身,他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沈鹊看都不看他朝着花念去了。
谢昔捂着心口站不起来,他大骂:“魏宿,你心上人要死了。”
花念狼狈躲过了一刀,眼看下一刀躲不过了。
打算搏一把死也要杀了沈鹊。
沈鹊持着刀,看花念的眼神近乎疯狂,他挥刀上前,用尽了力气,像要将花念活劈成两半。
一刀下去擦出了火花。
他定睛一看:“啊啊啊啊啊。”
花念被人扑倒了。
魏宿用手垫着花念的头和腰,肩上的盔甲承受住了沈鹊的那刀,他被震到吐出了一口血,顷刻间爬起来和沈鹊打到了一起。
谢昔呆滞,他还以为话本里一喊就出现只是传说呢。
心口闷痛让他喘不过气,他这才想起来给自己吸了两口药,然后慢慢去查看花念的情况。
花念没摔到哪里,魏宿全给垫着了。
两次了,两次都靠魏宿救了才活下来。
他神情复杂,盯着那边穿着一身盔甲的人,又是这身盔甲,和那年一模一样。
沈鹊力气极大,居然能和魏宿打得分不出胜负。
谢昔也惊了。
“这世上还有和魏宿一样变态的人啊。”
花念看着远处的弓,慢慢爬起来。
谢昔:“你干什么。”
花念抹掉脸色魏宿的血,刚刚魏宿那口血恰好落在他眼睛上,搭箭,拉弓。
花念勾唇扬起笑:“我可是素来睚眦必报的。”
笑完敛了表情,狠戾看着沈鹊。
沈鹊和魏宿同时被对方震到后退,魏宿又吐出了一口血,刚刚那一刀震得他有些发晕。
沈鹊找到了机会,才往前一步就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他眼底带着讶色,缓缓转头看着那边拿着弓箭的人。
原来是这样。
沈义
“呵。”
一声气音哼出来,沈鹊重重倒了下去。
魏宿扭头看去,花念的发簪在刚刚就掉了,披着发站在海棠树下,拿着弓箭,眉眼凌厉,一树的海棠仿佛失了颜色,花不如人艳。
他突然笑起来,花念的箭法是他见过最准的,当年谁都不能射中他,就花念中了。
笑完他瘫坐在了地上,再次吐了口血。
花念扔了箭小跑过去。
“魏宿。”
魏宿看着花念,这张好看的脸又被血污了,他伸手将花念眼角的血擦干净,花念身上的血总是那么碍眼,这人不该沾一点污秽。
“没事了,你就该干干净净坐在上面看着。”
像只狐狸,带着算无遗策的狡黠,而不是如今这般沾满了血色,刺得他眼疼胸闷。
花念呆滞看着魏宿,心里似乎有什么塌了。
第38章 记性真好,烦躁
花念深深吐出一口气, 慢慢倒在了魏宿怀里。
魏宿猝不及防抱着人:“花念?花念!神医!”
柳闻从里面冲出来着急抓着花念的手把脉。
他神色难看。
花念靠着魏宿,脸色惨白,其实已经不太能动了。
柳闻紧急扎了两针立刻道:“常玉,赶紧将念儿抱进去躺着。”
魏宿一怔, 手里的刀一扔就将花念抱了起来:“怎么了?很严重吗?”
怎么突然脸色这么白了。
柳闻看着魏宿这副盔甲:“你轻点, 快快快, 送去房里躺着。”
魏宿来不及多问,抱着花念进了房,不行, 这座院子全是尸体, 他又抱着人往花念的院子去。
柳闻:“唉”
算了, 在这也不是个好治疗的地方, 他回头一看, 谢昔已经晕过去了。
他立刻开口:“常玉,快快快,快将谢昔背过去。”
魏宿的人来了, 场面被已经被控制住。
常玉推开身上的尸体跑去背谢昔。
逢春:“这里交给我, 你们去吧。”
几人急忙赶去了花念的院子。
魏宿将人放在床上,这才注意到花念身上的衣物是他的,显得花念脸特别小,整个人都小,这样一看花念还是太廋了,这衣服穿在对方身上过于宽大,只有腰身似乎撑了起来点嗯,又长了点肉?
柳闻:“别发呆, 把他外衣脱了。”
魏宿来不及细想,立刻照做。
脱完外衣他看着里面长了一截的里衣呆了会儿, 连贴身的衣物都是他的吗,对方里衣穿得整整齐齐,可就是莫名让魏宿耳热。
不过这股热不到一息,他看着花念冒着冷汗的额角立刻又皱起了眉头,想给这人擦汗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只好扯了枕巾给花念擦汗,冷汗一直冒,花念眉头也锁了起来。
魏宿着急问:“神医,他是什么病,他看起来很痛。”
柳闻一把将魏宿掀开:“别挡路,有这时间赶紧去将你的盔甲脱了,你的内伤也不轻。”
魏宿被拉着后退了两步,他看着柳闻喂花念吃了什么,随后又是几针,花念眉头才渐渐解开,他就在屋内将盔甲脱了。
随后站在床头看着。
柳闻一边配药一边收针,等药配好了他递给魏宿:“快,拿去喂给谢昔。”
魏宿拿着药,看了眼花念立刻出门。
谢昔的情况也不乐观。
柳闻知道谢昔的病情,谢昔拖一会儿也就是需要疗养的时日多一些,花念一拖这个孩子就没了。
柳闻看着花念的脸,狠下心用药。
魏宿拿着药去了隔壁,和常玉一起给谢昔灌了药。
他摸着谢昔的脉搏吩咐道:“你守着他。”
他要去看花念。
魏宿再次回去却被柳闻关在了门外。
他皱眉:“神医。”
柳闻:“谁都不准进来。”
“你守着门口。”
魏宿:“好。”
他担忧望着里面,怎么会这么严重,花念到底是哪里有伤。
逢春过来寻到了魏宿,将事情禀告。
魏宿摆手:“知道了,将院子清理干净,一点血迹都不要有。”
他现在看不得血迹。
逢春:“王爷,您的身体。”
魏宿摇头:“没事。”
胸口有些闷,那一刀虽然被盔甲挡住了锋利,却还是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身上。不过他自己能感觉得出来,要不了命,比起花念和谢昔,他的伤算是轻伤了。
逢春下去做事。
魏宿一直在门口守了两个时辰,谢昔都醒来了神医还没从屋内出来。
他不断去看窗户,窗户紧闭他也看不出有什么,只是闻到了很浓的药味,魏宿心里打鼓,刚刚花念惨白的脸色再次呈现,他不由得扒在门上想听一听有没有什么动静。
花念你可别出事啊,你出事了谁将之前那一次还我。
柳闻打开房门,魏宿向前扑了过去,好在身段稳固走了两步站住了。
柳闻一脸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魏宿急忙去看床上的人,室内药味更浓,花念盖着被子似乎是睡着了,脸色依旧难看却没有刚刚那么惨白。
“没,没事了?”
柳闻点头:“没事了,这次真的不是开玩笑,在他没养好之前但凡再有一点意外,活不了了。”
大人孩子都活不了。
他用药前弄醒了花念问了,花念让他放手做。
现在不要这个孩子,花念的身子清理不干净未来会有隐患,要这个孩子如果孩子能平安落地,休养一段时间能养回来,如果不能唉。
神仙难救。
魏宿闻言神情凝重。
“我知道了,神医,他到底是什么病?”
柳闻:“你自己问他,我不能说。”
说完柳闻拿着东西走了。
魏宿看着柳闻的药箱,里面有沾血的白布,花念哪里受伤了吗?
魏宿看着睡着的人,伸手想给花念拉被子发现自己手上的血已经凝住了。
他还没洗手。
去洗净手上的血迹魏宿又回来坐着,搬了凳子坐在花念床前。
花府正在逐渐恢复平日的秩序,魏宿呆坐在房内盯着花念一眼都不敢眨。
逢春进来:“主子,宫里来人了。”
今早主子没去上朝。
花大人也没去,告假的折子都没来得及递上去。
魏宿不想走,花念还没醒过来,他兴致不高道:“让他等着。”
逢春低头劝:“主子”
魏宿烦躁,花念怎么还不醒。
这人只有生龙活虎在他面前才让人舒心,朝他射箭也好,说话刺他也好,哪怕是让他给他泡茶都行,就是别这么病恹恹躺着。
逢春顶着压力再次喊了声。
“王爷。”
魏宿闭眼,好一会儿才起身,他轻轻摸着花念的脸,将这人头发认真捋顺才出门。
李泉也来了,李泉手无缚鸡之力,昨日干脆就留在了皇宫,现在带着东西和宫内宣旨的公公站在一起。
魏宿进了大厅。
宣旨的公公一看这位祖宗的脸色立刻长话短说,顺便将给花念的旨也宣了。
宣完旨意他让人将东西放下,朝魏宿行了礼带着人脚下生风跑了。
谁惹这位爷了。
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却冻着一张脸。
魏宿看着大厅里的东西,是他皇兄让人送来的药材和各种珍宝,算是安抚花念的,让花念安心养病。
给他旨意就一句话,晚膳后要在宫内看见他。
魏宿:“让常玉来将东西收着。”
他转身立刻回去。
才到门口就听见了花念微弱的声音正在吩咐事。
醒了!
他几步并作一步跨进房内。
花念撑着软枕给常玉说事情,看见他进来顿了一下,又继续吩咐。
魏宿没出声,傻傻站在床边。
花念吩咐完事常玉就出去了,他看着魏宿,从领口能看出魏宿的衣服还是早上那身,再望着房内的盔甲,他轻笑,喊了一声:“魏宿。”
怎么打了一仗像打傻了。
魏宿回神,将刚刚的凳子踢到一边直接坐到了床上,他盯着花念细细看,会动,神情带着笑,似乎没哪里不好。
花念抬眼:“怎么”
魏宿将花念抱在了怀里,紧紧抱着。
花念仰头,人被魏宿紧紧抱着有些难受,他头靠在魏宿肩颈处,眼里犹豫了会儿最终没有推开人。
“我没事,死不了。”
魏宿埋首在花念颈侧,心里的烦躁总算散了干净。
这个人真的吓着他了。
被抱了一刻钟,花念见魏宿还不放开,他推了一下人:“魏宿,放手。”
魏宿不放,这样似乎要安心一些。
花念轻笑:“你是担心我吗?魏王殿下?”
这话一出,魏宿顿了会儿,焦躁了一天的情绪渐渐消失,心里也平和了下来,他一时有些尴尬,他怎么就将花念抱着了,他是怎么了,这会儿放开人显得他很在意花念的话一样,不放开难道还能一直这样抱着?
花念清晰察觉到魏宿的身体僵住了。
他主动推开人。
对方这会儿力气小得像猫一样,魏宿顺着这点力气退开。
他咳了一声,掩盖似地说:“你要是死了,皇兄的计划会很麻烦。”
花念撑着头:“这样啊,其实也不麻烦,后面的事我已经铺好了,有没有我都可以进行。”
魏宿猛地抬眼:“我说麻烦就麻烦。”
花念好笑。
魏宿瞧着花念脸上的笑意,脸热:“笑我?你还在先把身体养好再笑吧,病恹恹的笑我?”
花念躺下去,他看着魏宿道:“我饿了。”
魏宿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他能看见花念脸上的小绒毛,这人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唇色反而比往日要有气色不少,头发里有一抹粉色,魏宿伸手从花念压着的发丝里捻出一片海棠花瓣。
花念呼吸放轻了,魏宿突然隔得这么近让他不适应,他偏开头道:“我说我饿了魏宿,我昨日一天只吃了一碗粥,今日连一碗粥都没吃到。”
魏宿闻言捻着海棠花起身,莫名这瓣花握进了手心,去拉开门:“来人。”
李泉跑了过来:“王爷。”
魏宿:“饭呢?”
李泉一愣:“王爷你还没吃午饭啊?”
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呢。
魏宿面无表情看着李泉:“我不仅没吃午饭,我早饭,昨天的晚饭和午饭都没吃。”
李泉立刻道:“我现在就去催。”
魏宿:“要清淡滋补的。”
李泉:“好。”
花府的人都在干什么!一点效率都没有。
李泉跑到厨房,几个厨子瘸腿的,瘸手的,找不出一个没伤的人。
李泉当机立断,出去买。
王爷的府邸和花府都遭了重创,外面的总没事吧。
魏宿回去坐着,他看着花念,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问了花念也不会说的。
只要人没事,什么病都可以治。
柳闻从谢昔那里回来,看见魏宿还在房内站着,一看就没处理过伤口。
他拍桌:“手。”
府里就他一个大夫吗?外面那么多治伤的大夫魏宿就不会去看一眼。
花念望着魏宿,渐渐蹙眉:“你还没看伤?”
魏宿伸手给柳闻:“啊?哦,没事嘶神医,轻点。”
柳闻捏着魏宿的骨头:“嘴硬是吧,差点你这只手就断了。”
“后面也没上药?”
魏宿:“没有。”
柳闻吹胡子瞪眼:“那你站在外面的两个时辰在看月亮还是看星星?我走了以后这两个时辰你又在干什么!”
这种不配合的伤患最让人头疼。
魏宿没说话。
那几个时辰他在干什么?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反正就守着花念,他又不是大夫,他守着也没用。
啧。
可能是中邪了。
这段时日他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他余光瞧着那边的花念,或许真的是中邪了,中邪神医能医治吗?
柳闻看着心不在焉的魏宿,他抬手在魏宿面前晃:“回神,衣服脱了,内伤不轻,不过也没伤到要害,喝半个月的药就行,这半个月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魏宿收回视线利落将上衣脱了,柳闻看着这大片青紫很无语,拿出药膏给魏宿擦了。
“三日不要碰水。”
魏宿点头,随后道:“几日?”
柳闻没好气地说:“三日。”
魏宿:“神医,这药膏等会儿再擦,容我先洗一下。”
柳闻气到吼人:“你早干什么去了!”
魏宿将药膏接过来:“神医别气,我一会儿自己擦。”
花念轻咳:“我来吧,神医去休息吧。”
魏王看着再怎么好脾气也是王爷,皇室中人,柳闻态度太容易被拿捏错处。
柳闻顷刻间明白了花念的意思,他看了魏宿一眼,这个身份太麻烦,和念儿
他叹气去看花念的情况。没有恶化。
“多休息,这几日要静养。”
花念微微笑着道:“好,您也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您去休息吧。”
柳闻拍着花念的手,走了。
魏宿看着两人,知道花念的意思,他莫名升起烦躁。
“本王又不会因此怪罪于神医。”
花念笑了笑,虚弱道:“殿下大度。”
魏宿不得劲,非常不得劲,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明明花念刚醒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人一旦脑子清醒了就在算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乖。
他胸腔升起郁气,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发也不敢发作,床上的人现在跟纸糊的没区别。
再看了眼花念,这人还是那副样子,他咬着牙起身走了。
他什么毛病在这守着。
花念出声:“殿下,如果要洗漱的话那边厢房是空着的,我让人烧水。”
魏宿脚步一顿,忍着火气道:“闭嘴,我想在哪里洗就在哪里洗。”
这么想赶他走?做梦,他又跨了进去,直直走进了耳房里。
花念眨眼,魏宿怎么又生气了。
他这里没有魏宿的衣服啊。
提起衣服,花念抬手,他身上的里衣还是早上那身。
他一怔,魏宿没发现吧。
私拿亲王的衣物罪名不大却有些不得体。
他喊人进来,重新给他找了一身。
随后让人将地上的脏衣服收拾了,把魏宿的盔甲拿出去。
魏宿在耳房内洗了冷水,看着光溜溜的屏风想起自己没拿衣服进来,随后又想起这里是在花念的府邸。
“花念。”
花念下床将刚刚下人送来的衣服递进去:“殿下。”
魏宿看着花念手里的衣服和不绕过屏风的人,挑眉将衣服接过来,花念的尺寸他可穿不上,里衣看着像是他自己的,拿起在鼻尖闻了片刻,是干净没穿过的,不是花念身上那套
哦。
是他忘了,他之前非要住在花念这里,前日李泉就搬了行李过来,花念这里自然有他的衣衫。
这狐狸记性真好,好到让他有一丝的不爽。
第39章 变态就是变态
守着花念用了膳魏宿才进宫。
花念慢吞吞挪到了床上, 这两日差点让他失了性命,这个孩子还好是保住了。
躺在床上,花念将近日的事在脑中整理了一遍。
“常玉。”
常玉很快进来:“主子。”
花念盯着烛火道:“清点一下库房,最多一月我们就走。”
常玉:“是。”
柳闻进来:“这么急?”
花念笑起来:“谢昔没事了?”
柳闻将药抬到花念床边:“性命无碍, 伤势很重。”
而且谢昔是京官, 无召不得离京太久。
花念自然也知道谢昔的特殊。
“一个月, 已经算晚了。”
他不能再跟魏宿住在一块,今早那种莫名的情愫让他想起来都心颤,被牵动着太过被动, 如果再和魏宿同一个屋檐处下去, 任由这种情愫发酵, 只会逐渐将他变成一个他从前、现在都不理解的模样, 他不想如此。
只有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他信任。
毕竟哪怕是血缘有时候都不可靠, 花家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也是个最好的例子,若不是一个孝字压死了他, 他得势的第一天就是花家覆灭之时。
可惜他是文人, 他在官场做什么不过是骂他不择手段去贪慕权势,可若是他对自己宗族出手便是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更何况如今他是文臣之首,为了自己更不能做,他可以无情,却不能让皇帝、朝臣、天下人觉得他薄凉至此。
花念:“神医,我养一个月路上颠簸些应该无碍吧。”
想起醒来时魏宿紧紧抱着他的样子,花念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情绪:“不能再拖了, 再拖这个孩子就要瞒不住了。”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之前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随着月份增长开始不一样,他现在的肚子是一天一个样,他以前本就不是健壮的人,肚子大了很难瞒住。
柳闻和蔼看着花念,缓缓摇头:“养一个月路上小心些便无事,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在你身后。”
花念心里一暖,他温和地问:“这次您走不开吧?谢将军那里暂时离不开您。”
柳闻想起谢昔,叹气:“他之前本就是命大才捡回一条命,这次旧伤复发是最好的机会,若成功了他休养几年就能和常人一般,若不成功也无妨,慢慢来总比他现在好。”
花念听明白了。
“所以您暂时离不开皇城。”
柳闻皱眉,无奈点头:“他无法离开皇城。”
谢昔虽然不需要日日上朝,可隔三差五也需要去述职,他最低需要时时看着谢昔三个月,三个月后花念的孩子就六个月了,真的无法瞒住。
花念靠着床笑起来:“二祖父,您不必为此忧心,一个月后您留在谢将军这里,再过两月来柳城找我就行,就两个月,您放心,我这次真的不会再涉及什么危险,难不成还能天天有人造反啊。”
柳闻跟着笑起来:“这话说得大逆不道。”
两个月而已,这个月好好养,胎气稳固,只要不再发生这两天这种事便不会有什么风险。
柳闻想了想:“到时候我找个大夫跟着你去。”
花念轻微皱眉。
柳闻:“别担心,他的命是我救的,妻儿的病也只有我能医,他会尽心的,而且他有眼疾,看不见人,他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放心吧。”
花念:“看不见?”
柳闻点头:“所以他医不了自己的妻儿,不过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老大夫了,照看你这两个月足够了。”
花念慢慢点头:“好。”
柳闻摸着药:“不烫了,快喝了吧,喝完好好睡一觉。”
花念将药喝了。
同一时间,魏宿也在喝药。
皇宫内,魏珏看着魏宿这一身伤心疼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体格都打不过的人啊。”
魏宿将药碗放下,他替花念挡刀的时候院内都是花念和他的人,不担心他皇兄知道。
“那人力大无穷,可惜了。”
可惜这些年籍籍无名,不然进了军营,这样的人绝对是可塑之才。
魏珏叹气:“花念伤得如何?”
魏宿微微摇头,脸色有些担心:“很重,昨日早上我找到他的时候命悬一线,他一个文人,被追杀了一晚上,身边的侍卫足够忠心才让他有一口气撑到遇见我,内伤很重,今早又遭重创,我来的时候连床都不能下。”
他不知道花念是什么病,但显然不轻松,神医那番话还在他心头萦绕,这样的奔波惊吓再来一次必死无疑。
到底是什么病能这么严重。
魏珏神情凝重:“这么严重?”
他去看魏宿,果然魏宿的脸色很不好看。
有些事需要提前了,至少要保证花念能够平平安安活着,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弟弟二十几年才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魏宿深吸气:“皇兄,还有别的事吗?”
魏珏知道魏宿现在是恨不得守在花念身边,他道:“你去挑个御医跟着你回去,直到花念好了再让他回来。”
魏宿犹豫了会儿,拒绝了。
“皇兄,还记得治好我眼睛的神医吗?”
魏珏挑眉:“花念的人?”
魏宿点头:“那位神医曾得花念祖上相救,如今年迈便在花念身边守着恩人的后代。”
听着年迈二字,魏珏放弃了要对方入宫的想法,能治得了御医都无法医治的魏宿,医术当得起神医称号。
“有他在,朕便放心了,你去吧。”
魏宿带着些魏珏给的药材回去。
他进门问:“花念如何了?”
逢春:“无事,花大人这会儿已经休息了。”
魏宿看向花念的院子:“下去吧。”
逢春迟疑了会儿问:“殿下,我们将地道挖到了花大人的府邸这事”
魏宿转头。
他今天昏了头,将这事忘了。
“做个机关将地道藏起来。”
剩下的就看他明日怎么给花念狡辩了。
这个地道也不是没有好处,昨晚不就派上用场了,花念应该会理解吧。
他翻墙来到了花念的院子,这次可比上次轻松多了,花念院内的守卫松懈了许多,魏宿立刻想到了关键,是没人了。
他蹲在花念房顶上深思,他给花念人花念会用吗?
会不会怀疑他别有居心。
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太过关心了。
有些不自然,像是故意送人去监视花念一样。
魏宿蹲在房上左思右想。
他以什么理由给花念送人啊。
花念和他不对付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用他的人。
魏宿想着想着踩滑了瓦片,他低头:“啧。”
今日怎么回事,伤到了手又不是伤到腿,这都能泄漏踪迹,他听着后面传来的声响,一回头,果然是常玉。
魏宿非常自觉道:“我自己走,不用追。”
他将瓦片复原,然后从屋顶下去。
就这么点动静,魏宿听见里面的人醒了,神医的话回响在心头,魏宿开口:“是我。”
不是刺客,别被吓到了。
花念又躺下了。
常玉从房上下来:“殿下有何事?”
魏宿:“”
本王说本王是来看看你家大人有没有睡着的你信吗?不过好像他直接将花念吵醒了。
他看着四周,院内风趣,走廊上的烛台摇曳,他开口:“本王要睡在这。”
常玉眼神一冷:“殿下,慎言。”
魏宿:“本王是来找他给本王擦药的。”
晚饭洗完澡都没给他擦药。
魏宿直接过去敲门,都吵醒了,现在走了也于事无补。
“花念。”
花念已经听见魏宿的话了,他轻声道:“进来吧。”
魏宿进门,屋内一片漆黑,他自己摸索着去将烛火点上。
花念坐了起来:“殿下,药。”
魏宿:“本王睡哪?”
两人同时开口。
花念努力维持笑容看着魏宿,试图让魏宿清醒一点。
魏宿盯着花念那张脸,行吧,他将神医给他的药拿出来,脱了上衣坐在床边:“擦吧。”
微弱的烛光里,花念看着对方肩上大片充血的青紫,抹药的手不自觉轻了很多。
他眼睛盯着这些痕迹,说不出是疼还是别的。
房内很安静。
魏宿闻到了背后的药香以及花念身上的香气,这人洗浴了。
神医有说花念可以碰水了吗?
他胡思乱想,只觉得对方指尖好凉,不知道是药凉还是对方指尖凉,动作轻缓,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花念动作一顿:“你冷?”
魏宿呼吸慢慢重了些。
“不冷,你手重一些,痒。”
花念滞了会儿:“好。”
眼前这片伤,他没办法手重,花念稍微用了点力气,肿成这样按一下都痛吧。
他想着轻轻吹了吹。
魏宿喉咙一紧,想说话又不知此刻说什么,他呼吸更快了几分,绝望闭眼。
他丢人!
花念擦完了药问:“有没有弄疼你。”
他知道魏宿很能忍痛。
魏宿匆匆拿上衣服:“你快休息吧。”
花念:“等等。”
魏宿呼吸又重了几分,他头也没转问:“做什么?”
花念觉得屋内有些怪,他有点热:“你拿的是我的外衫。”
他的外衫从不搭在椸枷上,都是放在床头的春凳上,方便夜里拿取。
魏宿低头一看,真的是花念的衣服,他连忙放回去,重新拿了自己的。
魏宿低头那一顺,花念歪开头:“你穿上里衣再出去。”
光着上身拿着外衫像个流氓,更像是被谁欺辱了一般,这房内只有他和魏宿,他可不想担这种罪名。
魏宿轻咳了一声,穿上里衣,抬头看见花念别过去的头突然不高兴了。
“本王身材见不得人?”
花念不可置信:“?”
魏宿的本意如果就是想这么光着出去他绝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魏宿还就不穿衣服了,他将外衫丢回春凳上,准备上床又看着干干净净的花念,转身去了耳房。
花念一头雾水:“你去哪?”
魏宿:“洗澡。”
“哦,让人重新给我拿一套里衣。”
花念深吸气,真心发问:“魏宿,你是成心折磨我吗?”
魏宿一时没想明白:“什么折磨”
他退出来望着花念亮晶晶的眼睛,哦对,刚刚花念才给他上了药,他从善如流改口:“不用拿了,我简单擦擦,洗漱一番,不会蹭掉你给我上的药。”
花念听着里面的水声,问:“你不能回你的院子洗?”
里面没人回答,但是他知道魏宿肯定听见了,魏宿的耳力异于常人。
他坐在床上有些难安,魏宿这狗东西总是心血来潮做些让人生气的事,这次又要做什么。
花念等了会儿,魏宿出来了。
对方浑身上下透着清爽的味道,然后上了床。
花念愕然。
魏宿理直气壮:“看什么,主院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本王怎么睡?”
花念一时没转过弯跟着魏宿的话走:“又不是死你床上。”
魏宿打的地道在偏房。
魏宿看着床,还行,不算宽但睡下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到底是隔壁死了人,不干净,”说完他看着床边,坐在床尾指挥,“你睡里边,我睡外边,本王怕你晚上滚下床。”
花念突然有些头疼:“魏宿,我院子里还有很多空房。”
魏宿挑眉:“你想让我住侧室?本王只睡主室。”
花念盯着魏宿,魏宿丝毫不让,花念退了一步:“我去睡侧室。”
然还没走就被魏宿揽住了腰,花念心里一突,冷脸:“魏宿!”
魏宿急忙放手,改为揽住花念的肩膀,他将人拉回来。
“折腾什么,你要好好休息。”
花念很在乎他碰到他的腰,魏宿盯着花念的肚子,应该说是肚子,他前几次拉住花念时花念总说不要勒他的肚子。
有伤口?
魏宿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衣服看透。
难不成花念肚子上有什么伤一直未愈,所以才很小心,怕别人碰到。
越想越难耐,似乎除了他看不见的那天,他一直没看见也没摸到花念的肚子,三个多月前摸着还是光滑一片,只能是在那后面受的伤。
什么伤这么严重,他突然回想起今早神医医治花念的药箱里也有染血的布。
“我看看。”
花念想骂人,可魏宿的眼神太明显了,明显到他心慌,慌乱之下他立刻躺了下,拉过被子盖着:“睡觉,我困了。”
魏宿皱眉:“你在回避?”
肚子被盖住了,花念镇定了下来,诘问道:“魏王殿下,深更半夜你想看我的腰是在想什么?本官不是那烟花之地的小倌。”
魏宿被带偏了,他眉眼挑起,眼里有些疑惑。
“我没说你是。”
花念反问:“那你自己想想你刚刚说了什么。”
魏宿一顿,随即道:“我是,我是小倌,我是我可以看了吗?”
花念没忍住骂:“你什么毛病。”
魏宿仔细想了想,认真道:“这次有点小伤,其余应该没病了,我干净得很。”
花念被噎住。
魏宿:“不信?本王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平日一天一洗。”
花念心平气和闭眼。
他告诉自己,不与傻子论长短。
魏宿清醒,哦,偏离主题了。
“我看看,什么伤这么难好。”
花念莫名其妙有了伤,他捏紧被子:“不准看。”
魏宿:“我是你点的小倌都不能看?”
花念翻白眼:“凭什么给你看,你都是我点的了。”
魏宿是只有几岁吗。
魏宿语塞,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道:“本王是想看看你的肚子,看看你肚子上的伤。”
花念躺平,闭上眼,敷衍道:“没伤。”
魏宿看着花念的样子,这语气怎么有些可爱他可能是疯了,他如同平日一样讥讽道:“花大人,伤口还怕见人啊?”
花念应付着说:“是,嫌丑,见了人自卑,自卑得恨不得去跳了护城河。”
魏宿彻底被堵住了话。
半晌他试探道:“男子汉”
花念睁眼:“睡不睡?不睡滚下去。”
魏宿躺下了,睡在里面。
花念冷声:“烛火没熄。”
魏宿又爬起来将烛火灭了,再次爬上床。
黑暗里魏宿瞧不真切花念的脸,有好多话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盯着这个模糊的影子出神,就听见花念的声音响起:“再看挖了你眼睛。”
语气带着暴躁和杀气。
魏宿突然笑起来。
“我不看了,你睡吧。”
真攒劲啊这脾气。
花念将被子拉高,他明天去找神医拿药毒哑了魏宿。
魏宿这边的被子被扯了过去,他跟着睡过去,花念贴到了人猛然睁眼:“你干什么?”
魏宿无辜:“你扯被子。”
花念:“我让人再拿一床被子。”
他还没起身就被魏宿隔着被子揽住了。
花念瞬间消停,屏住了呼吸,狗魏宿要干吗。
魏宿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心突然就静了,他隔着被子轻拍:“睡吧。”
小时候他奶娘还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哄他的。
花念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低估了这段时间他的睡眠,没一会儿就睡沉了,特别沉,沉到魏宿那边的动静都没听到。
暗夜里魏宿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花念的眉眼,耐心等花念的呼吸平稳,然后悄悄伸手去摸花念的肚子,手指灵活解开了对方里衣,碰到那瞬间花念缩了一下,他立刻不动,等了会儿察觉人没醒,又去摸。
没摸到纱布,也没摸到任何疤痕,一如那晚一样滑嫩。
没受伤啊。
就是比那晚肉多了些,手感非常好,他不敢用力,他指腹粗糙,怕弄疼了花念。
魏宿收回手,还将花念的衣服重新系好,单手打结,还原得跟之前一样。
没受伤。
难道病不在外面。
内伤?
魏宿想着想着眉头渐渐紧锁。
神医说可以养好,应该不会有事。
他闻着被子上沾染的香气,这人明明没熏香了为何还是这么好闻。
魏宿躺着,似乎是花念感到了冷,正在慢慢往他这里靠。
这几日天气很好,白日只穿件单衣都有些热,花念居然畏冷,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恐怕真的是伤到了内体。
魏宿带着担心渐渐睡着了,不过花念在他旁边,他睡得很轻,外面一点声响就睁开了眼,立刻去查看花念是否安好,见人睡得安稳才继续睡。
早上花念醒来的时候魏宿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静静摸着那边的温度,冷的,魏宿起得很早。
“常玉。”
常玉从外面进来:“主子。”
花念:“什么时辰了?”
常玉:“巳时了。”
花念慢慢睁大眼,他睡了这么久?足足睡了快六个时辰。
常玉:“昨夜的猫没惊扰到主子吧?”
那只猫不知道从哪来了,踩翻了外面的烛台。
花念慢慢静下去:“没有。”
常玉顿时无话。
虽然魏王这个人很像贼,但是魏王在主子身边主子会安心。
花念知道常玉的未尽之语,他昨晚确实很安心,魏宿做事看上去不着调却很让人信任,他起床洗了脸问:“魏宿呢?”
常玉:“魏王去厨房了。”
花念:“嗯?”
随后花念坐在一大桌菜前,怀疑问:“魏宿做的?”
李泉乐呵呵道:“应该不是。”
他们王爷只会烤肉烤鱼,这种精细的活肯定是宫里的御厨做的,王爷只是盯着这些人往里面放了滋补的食材吧,不过宫里的御厨还够昧王府的食材不成。
魏宿很快换了衣服过来。
“吃吧,你需要好好补补。”
花念看着这鱼汤,又去看别的,人参燕窝,无不精美。
柳闻听见下人说花念醒了过来诊脉,看见一桌的东西道:“这次做得很好,你就应该吃这些,别嫌腻也别挑食,你现在最需要滋补。”
平日让吃都不吃,今日倒乖了一次。
魏宿:“挑食?”
柳闻诊完脉让人将药抬上来,等花念吃完饭也差不多可以喝。
“是啊,他挑得厉害,这桌上有一半东西都不吃。”
“药记得喝,我午后再来。”
柳闻这几天忙,府内四处都是伤员,谢昔的情况又不能耽搁,提起东西就走了。
柳闻走了,魏宿看着花念轻笑,他原本以为花念只是嫌弃鱼腥,喜清淡,没想到是挑食,难怪他在这里住的那段时日,李泉天天对着膳食唉声叹气说花大人是不是内宅没钱了。
花念看着一桌子菜没说话,拿起勺子喝了鱼汤,其余一样不碰。
魏宿抬了盘菜过去:“尝一口,这道菜可是本王亲自做的。”
花念看着里面的山药和莲子,第一月他还喜莲子,让人四处去找,现在看着完全没有胃口。
不喜欢了。
魏宿低声哄:“你尝尝,就一口,要是不好吃我赔你。”
花念不动,他问魏宿:“你拿什么赔?”
魏宿摊开手:“你要什么我赔什么。”
花念没好气说:“要你命也赔。”
魏宿:“赔。”
错觉吧,怎么觉得花念这两日对着他脾气说来就来。
李泉立刻背过身捂住耳朵,他什么都没听见。
常玉见状迟疑了会儿跟着转过去。
两位大人都转了,其他下人麻溜转过去捂住耳朵。
花念懊恼,失言了。
魏宿这两日为何那么依顺他?怕他病死了吗?
“殿下莫开玩笑,厨房不适合殿下,下次还是别去了。”
魏宿给花念布菜:“我乐意去,花大人还管本王去哪儿啊?”
花念挤出一抹笑:“不敢。”
他夹了一块肉。
没他想象中的难吃,山药的味道也很好。
魏宿:“本王在这种事上还是有天赋的。”
花念无奈:“这是好事吗?”
魏宿接话:“怎么不算好事,花大人,多吃两口,就当赏本王个面子。”
这话听着很让人心颤,花念咬着嘴里的山药,他怎么了,魏宿又怎么了。
慢慢吃完这块山药,花念深吸气,露出得体的笑:“谢殿下。”
魏宿挑眉,得,又恢复那个样子了。
他吃着山药,笑意不减,以前怎么没发现花念变脸这么有趣,怪可爱的。
第40章 大傻子
可爱?
谢昔听着魏宿的描述, 再看对方满心满眼都是花念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兄弟没救了。
“喜欢成这样,魏宿你完了。”
魏宿话音一顿。
“什么喜欢?”
谢昔翻白眼。
“行行行,知道你对我大侄子不是喜欢, 啧, 不是喜欢你就能这样觉得, 你完得非常彻底。”
这要不是喜欢,他把面前这堆药渣咽下去,不服用任何水!
服了, 魏宿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吗?
魏宿皱眉:“你今天脾气怎么也这么不好。”
谢昔犯什么病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能是喜欢?他只是发现花念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有些新奇而已。
谢昔毫不客气:“你不喜欢你阻拦我大侄子找人干什么啊?你闲的?”
魏宿好笑:“为什么不阻拦, 他算计了我这么多次, 我都没找他凭什么找。”
谢昔无语:“你什么流氓理论?”
魏宿:“流氓?”
他要真流氓起来,花念今天就不是在这儿养伤了,人都得给他躺在王府。
谢昔:“魏王殿下, 你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你对我大侄子是什么想法, ”
魏宿冷漠看着谢昔。
谢昔暴躁:“你想啊,摸着你的心想。”
魏宿摸着自己的心。
他对花念什么想法?以前恨不得掐着对方脖子让对方还了那一箭。
嗯
真的是还那一箭吗?
他陷入沉思,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让花念还,却从来没有动手过,魏宿一时都琢磨不清当时的他在想什么。是花念看着弱不禁风他不屑于乘人之危?还是花念每次看他的目光总是疏离中带着一丝动容,对方盯着他肩上伤的神色也不对。
对方愧疚?还是心疼!
他想起种种,或许不是他不行,毕竟那七日每次都是花念先倒在他身上花念那种时候好香, 哪哪都香,指尖香, 发丝香,每次撑在他胸膛上写字时都轻飘飘的,指尖异常凉。
嘶。
真软。
那晚被他抱着折腾了一晚,最后只能软乎乎靠着他。
虽然这种事他第一次看不见,花念不出声也没听见什么。第二次听不见,昏暗的房间也看不见什么。但他现在试图将花念的脸放上去,那晚会不会也软着声音求过他,眼尾肯定红了,这人连装哭都会红了眼尾,眼里或者更是盛满了水,一晃就——
谢昔看着魏宿脸上诡异的笑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手一抖泼过去一杯凉水。
邪祟,退。
魏宿幻想被打断,顶着一脸的水杀气腾腾看着谢昔。
谢昔瞪眼:“兄弟,你不要太变态了。”
魏宿醒神,哦,收回了杀气,慢慢擦干净脸上的水。
他深呼吸,然后问谢昔:“你说他算了我两次是为什么?”
谢昔一懵:“什么两次。”
魏宿盯着谢昔看,想起来了,第一次他没给谢昔说。
他说重点:“他第一次治好了我的眼睛,第二次约我出去是为了我,你说是为什么?”
谢昔汗毛竖立:“你正常点。”
魏宿哼笑,两次了,若说只是为了报复,那干吗给他治眼睛,除非
魏宿:“!”
“谢,谢昔。”
谢昔敲着魏宿眼里的光,他一惊,随之又一喜,难不成开窍了!
“你说。”
魏宿斩钉截铁:“花念,花念他心悦我!”
谢昔笑容逐渐消失,真的吗?他看他大侄子那样子不太像啊,对着魏宿不是打就是踢,当然如果是他遇见这样的变态他只会比花念打得还重。
他躺平。
为他大侄子感到心凉,碰上这么一个土匪王爷,还是一个没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就开始提要求的土匪变态,不知道得有多难受。
话说他大侄子到底看上魏宿哪一点了,长得好?魏宿长得确实好,然后呢?
谢昔垂死病中惊坐起,对哦,花念为什么偏偏找魏宿,难不成真的如魏宿所说心悦魏宿。
要不然图什么?
图魏宿身份?可花念是男人,而且花念自己身居高位。图魏宿这张脸,可魏宿长得再好也不是天仙,不至于让人冒这么大风险就为春风一度吧。
谢昔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花念对魏宿的态度从始至终都不一样,太纵容了,今日魏宿调了王府的人守着花府,花念一句话都没说。
“好事啊,兄弟,你这是两情相悦。”
魏宿挑眉笑起来。
“等等,什么两情相悦?”
谢昔再次翻了白眼:“花大人能看上你是他眼神不好。”
虽然魏宿长得真的好,魏家人别的不说,长相一个比一个出挑,虽然魏宿带兵打仗厉害,虽然魏宿至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魏宿的身份不错,虽然
谢昔猛然发火:“走远点,我见不得你了。”
魏宿得意挑眉:“你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连别人手都没摸过,忮忌我也是正常的。”
谢昔深吸气:“走远点啊。”
魏宿被赶出了门。
李泉在后面欲言又止,王爷怎么在花府哪里都遭人
花大人嫌弃,如今谢将军也嫌弃。
哎。
魏宿看着李泉的神色疑问:“怎么了?没吃饱?”
李泉:“没有。”
那苦着一张脸干什么。
魏宿出门拐到了花念的院子,花念正在看书,他趴在窗边盯着看,花念这会儿没有束发,头发松松垮垮任由一支簪子固定,他看着对面窗外的海棠,从这边绕过去折了一枝海棠,仔细削干净上面的凸节,凑到窗外插进了花念的头发里。
花念回神:“殿下又有何事。”
魏宿撑着窗檐:“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花念转头:“你不忙吗?”
造反一事刚刚平定,他哪怕在病中一天都要处理一两个时辰的事,魏宿怎么这么闲,吃完饭出去了一次,现在才过午时又回来了。
魏宿眨眼:“忙啊,这不是忙里偷闲嘛。”
“我给你打支簪子吧。”
就海棠花的,上面再挂些饰品应该很好看,想到这里他看着花念洁白光滑的脖子,再打个项链好了。
花念捏紧了书本。
“魏宿,我不需要。”
魏宿撑着头:“又不让你出钱,我乐意打怎么了。”
花念都心悦他了,他给花念打些饰品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他想打。
“你戴着会很好看的,对了,我那边还有几本古籍,我一会儿让人取来给你,我也不看,放在我那糟蹋了。”
除了年少上学堂时学的书,这些年除了兵书其余书本魏宿一本都没翻开过,他不爱看书,书上的东西总是空泛又乏味,不如带人出去走走来得实在。
不过花念显然喜欢看书。
花念差点将书页撕碎,那几本古籍是先皇后留下来的遗物,留给魏宿的,先皇还在世时就有大儒想要借阅,皇帝昏庸觉得大儒天天惦念这点小事烦到他了,直接让魏宿送给对方,为此魏宿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
后来是大儒跟着去跪了几天,差点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先皇才收回成命。
这几本古籍除了当今圣上和魏宿无人看过,给他做什么,他急忙转过来闭上眼平复慌乱的心,再开口:“殿下,不必,这些古籍你还是收好。”
魏宿:“我收着也没什么用啊,给你还能有些用处。”
这些书他皇兄幼时被他母后带着一字一句教了,他两岁时母后去世,朝政被冯氏掌控,兵权在徐家人手里,他眼睁睁看着母后的宫殿被人烧毁,留给他的只有这几本当时他母后放在皇兄那里,让皇兄给他念的古籍,可他不是个能静下心来看书的料子,这些书留给他完全没用。
花念一时无言。
这些书籍显然不是用来看的,这是先皇后给魏宿唯一的念想了。
“我不要,”他胸口有些闷,将手里皱巴巴的书扔在桌上道,“殿下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魏宿趴在窗台上:“困了?”
花念胡乱点头:“嗯。”
魏宿轻笑:“那去睡吧。”
昨晚睡了这么久今日还困,花念的身子真的很弱。
他贴心将窗户关上,避免风吹进去花念冷。
屋内花念捏紧了衣袖,魏宿究竟要做什么。
他迷茫去看窗外,只看见了透着光亮的窗户。
花念深吸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缓了会儿叫常玉进来。
“魏宿走了?”
常玉点头。
花念:“去书房将笔墨纸砚拿过来,我要给圣上写道折子。”
不行,今日的魏宿让他有些怕。
魏宿对他的态度太明显了,明显到他想忽略都无法忽略,他不是魏宿,算不到魏宿想要什么,如果是情一字,以魏宿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安静,不是情又为何对他这样迁就。
他得让魏宿离他远些,越远越好。
最好今日就走。
别来了。
他承认自己这一刻很懦弱,他怕自己最后败了。
情这个字,自古沾上便没好结果。
花念想着写下了折子,吩咐道:“常玉,去将凉山查到的东西与这封折子一起送入宫。”
常玉:“是。”
花念看着常玉离开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
冯家会是最好的利用点。
魏宿其实真的是忙里偷闲,他连午膳都没在花念这里吃,也是回去找谢昔拿些东西聊了会儿去看一看花念。
说起午膳,魏宿问:“李泉,花大人今日中午吃了什么?”
李泉一懵:“奴才不知道。”
他又没有伺候花大人用膳他怎么知道。
魏宿皱眉,算了,李泉靠不住。
“你去绿香居买些不腻的糕点送过去嗯,一会儿再去买,现在带人回王府将暗格里的那几本古籍送去给花念,然后再去买糕点。”
那会儿花念应该睡醒了,正好可以吃。
李泉震惊:“王爷,古籍真的要送吗?”
魏宿:“是啊,不然放王府给谁看啊?我又不看。”
李泉惊到话都不会说了:“王爷,您可以留给您的孩子啊。”
魏宿闻言一怔,他的孩子?他又不会生,哪来的孩子。
“本王见不得孩子,不喜,哭哭啼啼让人心烦,就送给花念了,快去送。”
李泉不敢耽搁:“是。”
领了一队人往王府去,花念现在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变了,以前只觉得是王府未来另一个主人,现在看来是王府未来唯一的另一个主人。
王爷完全被迷住了。
他跑着抹了一把泪,天杀的,王爷不要孩子了。
李泉回去得很快,拿上东西珍惜擦干净盒子上不存在的灰,带着人马不停蹄赶往花府。
花念并没有睡午觉,他看着窗外的海棠出神,屋内桌上还有一枝海棠,削得恰好能做簪子。
下人进来说:“主子,李泉公公求见。”
花念回神:“让他进来。”
李泉小心翼翼抱着盒子进来,他行礼:“花大人。”
花念看着盒子上的古文愣住。
李泉有些不舍道:“这是王爷让小的给您的,里面是殿下的母后留给他的古籍,殿下说您喜欢,让小的取来赠您。”
花念垂眼,指尖不断碾着那枝海棠上的海棠花,娇艳的汁水沾满了手指。
“我不要,你拿回去。”
李泉傻眼,着急道:“花大人,这是殿下特意送给您的。”
花念抬眼,眼底有着李泉看不懂的光。
李泉听见对方说:“我知道,我不要,拿回去。”
他站在门口,想起殿下说这些话时雀跃的语气,咬牙将东西放在桌上,跪下:“花大人,小的要是没办好差事会被殿下砍了的,求您放过小的一命。”
花念看着李泉,魏宿对身边人好得很,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砍人。
李泉跪在地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都不将东西拿回去,一问就趴,再问就哭,将花念哭得毫无办法。
花念揉着额角:“行了,放着吧。”
李泉这才站起来:“多谢花大人体谅小的。”
常玉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魏王就是不一样,魏王的人也不一样。
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李泉走了,出了门掏出帕子擦干净眼泪,立刻笑着去买糕点。
王爷交代的事他一件都不会搞砸的。
屋内花念起身慢慢移到了盒子旁,他擦干净手。
上好金丝楠木做的盒子,防虫蛀防腐烂,盒身干干净净,细闻还有熏香的残留,这些古籍被保护得特别仔细。
花念摸着盒身的古文,慢慢打开盒子,这些古籍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的拓本,毕竟真的古籍经历不了这么久的岁月。
这些拓本渐渐稀少,如今也只剩这一套了。
读书之人没人会不想要一览古籍,当年的大儒为了这几本拓本最后还是撞死在了金銮殿。
那位大儒并不是要夺人所爱,也并非求先皇让魏宿割爱,他只是在宴会上无意间向魏宿提起一句借阅。先皇听见了觉得这些人烦,这样的宴会还讨论诗书,一怒之下让魏宿将古籍赠人,魏宿跪了三天三夜,将这位大儒的名声,清誉全跪没了。最后求先皇收回成命后就撞死在了金銮殿。
花念不看重那些虚名,不过他也是读书人。
他小心拿起一本摸着书皮,迟迟没有翻开里面的内容。
看了许久将东西放回去,仔细封好盒子。
魏宿要做什么,魏宿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花念将盒子收好坐下没多久李泉又来了。
这次拿来的是一盒精致的糕点。
上次花念吃过的那一家,他也让人去找了,但没找到。
李泉讨好打开盒子。
“花大人您尝尝,这些都是些新款,好消化又不腻。”
花念看着糕点道:“在哪里买的?”
李泉:“绿香居。”
花念询问:“我的人怎么没找到。”
李泉恍然大悟:“花大人您放心,绝对干净无毒,那绿乡居是一户人家,里面的厨娘是宫里出来的,她的糕点不摆出来卖的。”
李泉怕花念不相信,一样挑了一块自己吃了,噎得脖子伸长还在说:“真的,无毒。”
花念:“知道了。”
李泉抬手去找常玉,噎着了。
一样一块全塞嘴里,他咽不下去。
花念无奈,给李泉倒了水。
李泉一口气喝完:“谢谢花大人。”
李泉喝完水赶紧跑了。
好在这次花大人没说什么就将东西收下。
入夜。
魏宿处理了徐恒留下的私兵进宫汇报,他才走进书房就听见魏珏说。
“魏宿,你需要去徐家祖地一趟,就在你封地后,斩草除根,除此之外,我记得凉山离你封地也不远,我需要你去做件事。”
魏宿闻言进门的动作迟缓了一瞬,他吸气问:“去多久?”
魏珏:“路程上需要一个月,除去路程剩下的看你办事要多久。”
魏宿心里一跳,一个月,太久了。
不过确实只能他去。
他看着魏珏:“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魏珏笑起来:“我知道,帮你照顾好花念是吧。”
魏宿点头:“嗯,他身子太弱了,不能再经历一次这种祸乱。”
神医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魏珏想起自己和花念的计划,答应了。
花府内,花念洗漱完才上了床,魏宿就推门进来。
花念沉默了会儿:“你”
现在魏宿已经直接走门了吗?常玉为什么没拦着?
魏宿手里是自己的衣服,他让李泉拿来了。
“我去洗澡,你先睡。”
花念坐在床上,一时不会反应,魏宿为什么这么自然,才两天,短短两天魏宿变化太快了,他不适应。
魏宿洗澡很快,洗完出来发现花念还没睡,他想起什么立刻顿悟,将药递过去,然后脱了上衣坐在床边。
“擦吧。”
他就知道花念关心他。
花念额头一跳,莫名其妙被代入进这样的氛围里,他拿着药犹豫了会儿,开始给魏宿擦药,魏宿身子好冰。
“你洗冷水?”
魏宿笑容更深:“放心,我记得神医说的,冬日不会洗冷水的。”
花念阖眼,魏宿的语气显得他好像很关心对方,他仔细给魏宿擦好药,随后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好了。”
魏宿穿上里衣,灭了烛火爬上床。
花念捏着被角,算了,最后一天,又不是没睡过。
他安慰自己,然后就被魏宿抱到了怀里。
花念催眠自己,魏宿还挺暖和的,就当多个暖床的人好了。
可是他也不会接受别人暖床。
花念突然来了火气。
“魏宿。”
魏宿认真给花念掖着被角,花念最近夜里格外怕冷:“怎么了?”
花念直接问:“你喜欢男的?”
喜欢直说,他好拒绝。
魏宿一下被问住了。
啊?
喜欢男的?
他不喜欢吧,在军营什么男的没见过别说花念这样的就没见过,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不喜欢男的。
男的有的他都有,喜欢男的不就是喜欢自己。
花念:“狗东西你说话啊。”
哑巴了。
魏宿好笑:“又骂我?”
花念很烦躁,这两日魏宿变化太大了,他没把握,魏宿还弄得他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不耐烦开口:“骂就骂了,你想怎么样?”
魏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想发现他好像还真不能怎么样。
“骂吧,喜欢骂就骂。”
花念骂人还挺好听,听得人浑身舒坦。
花念听到这句话更加心烦意乱,魏宿还是之前时不时刺他两句的样子更让人放心。
“快说。”
也不是魏宿不想说,他道:“我不知道,应该不喜欢吧。”
他有病啊他喜欢男的。
花念闻言想都没想就踹了魏宿一脚。
“滚下去。”
魏宿腿动起来将花念的腿压着:“不滚,本王偏要睡这。”
说完他看着花念,没了烛火看不清,床帐放下更加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你怎么了?”
突然生气。
花念冷笑:“我也不喜欢男的,你现在的行为让我觉得恶心。”
魏宿:“啊?”
啧。
“不信。”
他将人抱紧,安抚拍着花念的背脊,低声哄:“好了,我明日就走了,等回来再给你骂。”
花念腿被压着踹不了人,抬手又打不下去,最后泄气。
“魏宿,你是不是有病。”
你他爹的不喜欢男人现在在做什么?他不是男的吗,这几日突如其来的温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魏宿好脾气安抚花念。
“我有病花大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明日我走后你少挑食一些,多吃点,你太瘦了。”
只有肚子上有明显的肉
或许其他地方也有,但那显然不属于花念养的肉。
花念升起深深的无奈感。
他又问不出来魏宿是不是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愫。
想了如何拒绝,却没想到魏宿说自己不喜欢男人。
傻子。
也是好事。
花念闭眼靠在魏宿的胸膛上。
“太硬了。”
魏宿轻轻让花念往下靠,靠在他手臂上。
花念:“你手臂也硬。”
魏宿叹气:“下次,下次我努力软一点。”
花念无声勾唇,将就睡了。
大傻子。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