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我找好自己班的队伍站了过去。
梦原站在我后面：“春野，你袖子上怎么这么多灰啊？”
我不在意地拍了拍：“刚刚不小心蹭到的。”
这时候大家一齐鼓掌，传说中的除灵大师灵幻新隆带着他的徒弟上台了。
我还以为这种很出名的大师应该年纪都不小，没想到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穿着得体的西装，清俊的脸上笑容和煦。
徒弟倒是普普通通，个子有点矮，长了张路人脸。
衣服很眼熟，是调味市盐中高中部的校服，应该和我是同一个国中的，不过之前没见过。
梦原：“小徒弟跟你好像哦。”
我：“？哪里像。”
梦原摸摸下巴：“眼神吧，都很呆。”
我：“……”
怪不得感觉有点眼熟……
台上的黑校服男生轻轻低眸，目光穿过乌泱泱的人头落在我身上，如有实质。
和灵幻新隆说了句什么之后，他略带犹豫地抬起手，在半空悬停。
半晌，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掌心。
我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想着既然师徒二人都在台上，那就不会找到齐木了吧。
这次演讲时间太长，中间还时不时要徒弟递道具，来一些无实物打斗表演。
我忙乱了一通之后精神不济，又不敢打盹，生怕我一睡，台上的俩人拿着道具，直接就去除灵了。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趁这个机会我也学习了更多关于幽灵的知识。
比如我当初在网上看的［拯救万千少女的幽灵领主］的帖子里面的配方居然是真的，而且盐巴确实能对恶灵有克制作用，最好是洁净无杂质的盐。
我寻思着什么时候把“幽灵领主”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
终于结束。
目送灵幻新隆和他的小徒弟坐车离开之后，我忙不迭跑上楼，去找齐木。
美术室里毫无动静，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我忽然有点害怕。
慢慢走过去，手指触到柜门把手，一顿，屈指敲了敲，三下。
咔嚓一响，里面的人拔掉插栓。
我悬着的心落下，拉开柜门。
里面的人抬头，光线照亮暗紫色眼眸。
长而卷翘的睫毛历历可数，少年睡眼惺忪。
“……游戏结束了？”
“嗯……结束了。”
＊
回到家之后打开手机，才发现笹原五月给我发的消息。
我点开那个［78］的消息提醒。
［笹原五月：灵幻新隆去左腹肋町了！！］
［笹原五月：听说是什么科普演讲？是去你们学校吧，pk学园，好土的名字。］
［笹原五月：是不是左腹肋町的恶灵都有难了？！正好让大师验一下你邻居的好坏，总觉得那个什么幽灵领主不靠谱。］
后面还有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
不知道回什么，扣了个表情包过去。
［春春：猫猫愣住.jpg］
发过去不到半分钟，对面直接敲过来视频通话。
我戴上耳机，接通。
粉色包包头的笹原五月凑在到镜头面前，脑袋填满整个屏幕。
笹原五月：“别卖萌，你是不是没让大师验一下你邻居？”
这话说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狼人杀游戏吗，请预言家验货？
我呛了一下，有点心虚。
我：“我确信邻居是好人……好幽灵。”
笹原五月在床上翻了个滚儿：“好吧，看来你们平时没少接触。”
我下意识找补：“因为他是我的邻居兼同学兼我老妈好朋友的儿子，所以才会这样啦。”
笹原五月抬起手，从屏幕里戳戳我。
“可是你在调味市和那个蓝毛当了16年邻居兼同学，你们还是不熟啊！”
我愣住：“对哦。”
笹原五月盖棺定论：“所以，齐木是特别的。”
我趴在床上，拿枕头垫住下巴，回想起我今天的一系列行为。
我发现我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思考齐木怎么不被大师发现，而不是像笹原五月说的，趁这个机会让大师验一下齐木到底是好幽灵还是坏幽灵。
好坏重要么？
我当时根本没考虑过。
换句话来说，不管是好是坏，我担心的是齐木这个幽灵会不会消失而已。
……我人真好。
艰难地捋顺之后，我给笹原五月描述一通。
笹原五月恍然，然后从床上跳起来，坐端正：“那你为什么不想齐木消失？他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你刚搬过去时遇到的那些离谱的现象，还有后来那些奇奇怪怪的，幽灵消失术什么的。”
“我的意思是说，对于科学来讲——幽灵本来就不应该实体存在，消失了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那你为什么不想齐木消失？”
虽然屏幕上笹原五月的表情很正经，但最后一句问得有点暗搓搓的。
我：“……”
我又沉默了。
思绪飘回上个周末，荡秋千时，齐木的手掌抹过我的脸。
微凉的触感，和怦怦跳的心脏。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捂住胸口：“……”
笹原五月盯着我，任由我沉默，在我抬眼的瞬间及时逼问：“所以，想清楚了？”
脸颊发热。
手掌下的震动清晰可闻。
……糟糕，这不对劲。
我甩甩头，努力忘掉这股奇怪的心情。
我咽了咽：“因为他是我的邻居兼同学兼我妈好朋友的儿子，所以才会这样吧。”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
笹原五月：“哈？”
笹原五月的指尖碰在屏幕上，戳得哐哐响。
“可是你之前那个蓝毛邻居在你眼前晃荡了16年你依然觉得他像不存在一样！！”
“而且你就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吗……”
我心虚：“可能是黑子君没什么存在感……”
笹原五月：“啊，好偏心！”
我本来想在心里给黑子君道歉一番，但是发现我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于是只好作罢。
他真的很没存在感啊喂。
笹原五月深吸了口气，略微无奈：“所以我懂了，反正就算是幽灵，你也不想齐木消失呗。”
我点头。
齐木楠雄对我很好。
齐木一家都对我很好。
所以就算他以后可能变成坏幽灵（划掉），我也不想他消失。
没问题吧？
我神情严肃，和笹原五月对视。
笹原五月摸了摸下巴，忽然凑近：“那你喜……”
还没说完。
屏幕里，笹原五月家的奶牛猫猛然跳到她背上，对着屏幕瞄了一声。
我瞬间贴上去：“咪咪来了，我贴贴贴——”
笹原五月捂着胸口，一副要吐血的样子：“这个逆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我继续贴贴：“小奶牛这么可爱你就原谅它吧。”
笹原五月略显无语，把背上的奶牛猫抱起来扔到毯子上，挡住屏幕，坐正：“等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
猫呢，我那么大一只猫呢？
笹原五月严肃：“看向我的眼睛！”
我：“？？”
我无辜地和她对视。
“你！”笹原五月声音神情肃然，“我感觉你……喜欢你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