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云端 嗯,想你。(新年快乐,求求让我……

    子时刚过, 林安安撑不住早已呼呼大睡,林萍萍也打算回屋睡觉。

    新年的钟声在心头敲响,在最亲密的家人面前坦白并到了她们的支持, 江盼心间一片火热, 蠢蠢欲动。

    他看着掌灯出门的林萍萍欲言又止。

    林萍萍发现了, 她犹豫了下问:“哥,你是不是担心阿远哥?”

    江盼:“嗯, 他一个人, 没人和他守岁。”

    “哥,你去看阿远哥吧,反正安安已经睡熟,我也要去睡觉,你去看看他吧。”

    “萍萍, 我……”江盼动容。

    林萍萍:“去吧, 夜里黑, 你路上小心。你出去后我给大门上锁, 放心去吧。”

    “那明早你们醒来前我会回来。”江盼确实想去,萍萍和安安都要睡觉, 他们也一起守过岁,他留在这也辗转难安,不如去看看时远归——

    寒夜的天幕,星光稀疏, 天空被云层笼罩,不见一丝光亮。竹林暗影幢幢, 在一片静谧祥和中沉睡。

    夜色柔软,将穿梭的人影包裹其中。

    这条路江盼走了无数遍,没有那一次如此时这般急迫。

    时远归在做什么?想必已经熟睡了吧, 会不会梦到他?看到他是惊喜还是惊吓?惊喜吧,时远归会开心的吧。

    穿过竹林,来到院子门口。院子大门关着没有上锁,江盼轻轻推门而入,大黄在门口的狗窝里探出头,闻到来人的气息,摇了摇尾巴继续睡觉。

    屋子里没有灯,时远归已经睡了。

    江盼来到窗前,让激荡的情绪逐渐平复,他敲了敲窗,轻唤:“时大哥,开门。”

    时远归和衣躺在床上,想着江盼。辗转难眠之际,听到江盼喊他,初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自嘲的想,江盼这时候怎么会过来?

    下一秒,窗户被敲。

    时远归立马起身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跑过去开门,看清门外站的真是让自己难眠之人,他喉头发紧,哽咽道:“你……”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呀。”暗夜里江盼的眸子宛若星辰,让人无限沉沦。

    时远归低头吻住江盼,双手箍紧他的腰背,狠狠吻着他。

    江盼被时远归抱的紧,胸口挤压在一起,好像要融为一体。他搂着时远归脖颈的双手收紧,微微用力跳了下,时远归就默契地将他托起,他双腿盘在时远归的腰胯上,时远归托着他。

    体位的变化让江盼比时远归高,江盼双手抱住时远归的头向下深吻着他,时远归举托着他激烈回应,也不知是他掌控着时远归还是时远归掌控了他。

    两人亲的难舍难分,时远归用脚带上门,就着亲吻的姿势抱着江盼回屋将对方轻轻放在床上,没给江盼反应,又压了下来。

    狂风骤雨转为徐徐清风,时远归吻的温柔又绵长,最后不停啄吻:“外面冷不冷?”

    “不冷。”

    “这时候过来,怕不怕?”

    “想着你就不怕。”

    “萍萍和安安呢?”

    “睡了。”

    屋子很暗,不见一丝光亮,时远归微微抬头,长舒一口气,摸着江盼的脸轻声询问:“我去点灯?”

    “嗯……”

    油灯点燃,床头蕴起柔光,江盼眨了下眼睛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他这才看到时远归衣衫完整,光着脚站在床边。

    “怎么不穿鞋啊?”江盼靠坐在床头,嘴唇粉润透亮,说话时一张一合,很是诱人。

    时远归将油灯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江盼旁边,捏住江盼下巴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喉结滑动,声音低沉性感:“想你了。”

    答非所问,江盼却意外的听懂了。

    “你和衣睡的?还是一直没睡?”江盼眼睛清澈,直勾勾地看着时远归。

    “刚躺下,”时远归突然笑了下,“结果一直睡不着。”

    江盼:“想我啊?”

    时远归:“嗯,想你。”

    “上来睡呗。”江盼挣开时远归捏着下巴的手,往里面挪了下,让出旁边的位置,像只诱人的精怪,言语间全是循循善诱:“我陪你睡好不好呀?”

    “……冷不冷?要不要喝点热水再睡?”

    “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精怪诚心引诱,山野猎户再也经不住抵挡。

    时远归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江盼顺着钻到时远归怀里,头埋进对方胸口,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对方。

    时远归将江盼冰冷的双脚勾过来夹在□□用自己的体温取暖,心疼道:“脚这么凉,这么晚,外面又这么冷,就别过来了。我明天一早就过去找你了啊。”

    江盼仰头看着时远归,如愿在对方幽深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凑上去亲亲时远归下巴,小声道:“想见你呀,特别想见你,除夕夜你不想跟我一起吗?”

    时远归怎会不想。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江盼呆在一起,可今晚的江盼不独属于他,要跟家人一起守岁,他不想江盼为难。

    江盼见时远归没说话,啃咬他的下巴:“说,你不想吗?”

    时远归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江盼自己到底有多想。

    ……

    他心头一惊,刚打算松手,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覆在他手上,迫使他的手指重新收紧,耳边传来时远归压抑到极致的沙哑的声音:“帮我,江盼。”

    江盼被逼着,跟时远归一起。

    时远归吻的缠绵。

    ……(求求审核大大了,我真的改不动了,再删要没了,呜呜呜磕头,让我过吧)

    江盼不干了,被子里踢了时远归一脚,抱怨道:“你快点儿啊,怎么那么久啊。”

    时远归没说话,握紧江盼的手,带着他一起动作。

    ……

    平息后,时远归扯过床头的布巾,给江盼细细擦完手,然后简单收拾自己。

    江盼的手还有点酸,时远归轻轻捏着放松。江盼也少了先时的羞涩,想到刚刚情形,他半是撒娇半是调侃道:“怎么回事啊时远归,那么慢,我手都酸了。”

    时远归:“……”

    “舒服吗?”江盼看时远归慌乱的眼神,玩心顿起,凑到对方耳边道:“嗯?”

    “舒服,爽。”时远归餍足又宠溺:“为了报答你,只能让你也体验一下。”

    “不,不用……”不等江盼拒绝,时远归就亲了过来。

    时远归一路亲下去,等江盼反应过来时时远归已经钻到被子里褪下了他的底裤,双手握紧他的腰。

    江盼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赶忙出声阻止:“别……”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江盼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双手用力揪着身下的床单,快要受不住时,赶忙去推时远归的头:“快放开……”

    时远归将江盼的手牢牢摁在身侧,动作不停。

    江盼的脚狠狠地踩了几下时远归肩背,双腿无力的从对方肩上滑落。

    时远归钻出被子,借着油灯看到江盼脸上一片潮红,喉结滑动几下。

    江盼大喘气过后恢复清明,就看到时远归吞咽的动作,再看对方唇角还带着水迹,想起刚刚的事,急忙道:“你快吐出来,咽下去干嘛!”

    时远归舔了舔嘴唇,凑过去亲江盼。

    江盼嫌弃自己,用力推时远归,没躲开,反倒被时远归亲了个正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江盼也认命了,做也做了,爽也爽了,再推拒就矫情了。

    他搂着时远归轻轻回应。

    吻毕,江盼枕着时远归胳膊,用手轻戳对方胸口,开始算旧账:“怎么那么会啊?都在哪儿学的啊?”

    时远归闷笑几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舒服?嗯?”

    “快说。”江盼踢他。

    “之前当兵,听营里老兵说的。”时远归捏着江盼手指把玩,慢悠悠道:“他们说花楼里的人会这样伺候客人,想来承受的人会舒服。”

    时远归没有任何类比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样舒服,他想让江盼舒服一点。

    江盼眯眼审问:“你不会也去过花楼吧?”

    “当然没有!”时远归立马否认道:“在你之前我想都不曾想过,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真的?”

    时远归就差发誓了:“真的,那会年纪小,再加上对……之前的家还抱有期待,挣的钱都攒了起来,除了吃喝,其他都很省,而且我当时对这些都没感觉,老兵们说,我就跟着听了一耳朵,没产生过其他想法。”

    “那你之前身体都没啥,嗯……欲念吗?”江盼不解道:“比如晨起反应什么的?”男人不都会这样嘛,时远归哪处那么……这身体也不像有啥毛病的啊。

    时远归用下巴蹭了蹭江盼头顶,抱紧他道:“反应当然会有,大多数情况下会克制,极少数会自己用手。”

    “那你平时不做梦吗?”江盼好奇道,他以前就会做梦,穿越过来后年龄小,发育的不好,倒是很少有反应,直到跟时远归在一起后……

    时远归:“也会做梦,只是比较模糊,不真切。后来,嗯……知道自己心思后,就总会梦到你。”说着腰往前一下,又开始蠢蠢欲动。

    江盼脸悄悄变红,假装很困,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快睡觉吧。”

    时远归:“……”

    他没想干嘛……

    第62章 敬茶 新的一年啦,真是美好的开端!……

    次日, 江盼悠悠转醒,粗黄纸糊着的窗户透着薄光,江盼眯着眼睛分辨时辰, 半天没分辨出来。

    他想撑起身看, 身子刚动,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后方颈侧传来:“醒了?”

    江盼这才发现时远归从后面抱着他,他整个人如同婴儿般窝在对方怀里, 贴着他后背的胸膛随着说话带起轻微震动, 搭在他腰腹间的手轻轻摩挲着。

    “什么时辰了?”江盼在时远归怀里转了个身,迷蒙着睡眼轻声问。

    时远归看起来醒了有一会儿,眼神清明,只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沉:“天刚亮,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江盼闭着眼睛醒神片刻后挣扎道:“还是起吧, 赶在萍萍和安安起来前过去。”

    屋里光线暗, 只有透过窄小的窗户泄进来的一缕晨光, 江盼逆着光, 脸上还有未收的倦意,说话时声音软糯又慵懒。

    时远归心里软成一片, 低头在江盼唇角印下轻轻一吻,鼻尖贴着对方,柔声道:“你再躺会儿,我去烧水, 等水烧好你再起来洗漱好不好?”

    “唔,好。”江盼揪着被角看时远归起身, 穿衣,下床,临走前还捏了捏他的脸蛋。

    江盼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嘿嘿傻笑。

    新的一年啦,真是美好的开端!——

    江盼和时远归过来时,林萍萍已经起了,在厨房烧水,林安安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穿哥哥给他买的新衣服。

    看到两人相携而来,林萍萍还有些不适应,她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开口道:“哥,阿远哥,你们先去堂屋坐会儿,要是安安还没醒,就把他喊起来。”

    “我起来啦!”林安安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出来。

    时远归听林萍萍对他的称呼有所改变,挑眉看向江盼,江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先自己猜去吧!

    看江盼和时远归进屋,林安安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江盼控诉道:“哥,我醒来就没见着你,你怎么半夜就跑啦。”

    江盼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前半夜陪你们守岁,后半夜去陪时远归,很公平的嘛。”

    “哦。”林安安被江盼歪理说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带着泪花,含糊问好:“阿远哥,新年快乐。”

    时远归:“……安安新年快乐。”

    谁能告诉他只是半夜未见,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萍萍和安安都对他换了称呼,叫的这么亲切?

    江盼不说,其他人更不会告诉他。

    时远归带着满腹疑问,直到做好早饭摆到桌上吃饭时,才有了答案。

    堂屋里,竹制方桌上摆着四小碗大米粥,一碟凉菜,一碟藕夹茄盒双拼,一海碗凉粉,还有……四只茶杯。

    林萍萍朝林安安使了个眼色,林安安从凳子上下来学着姐姐用托盘端起两只茶杯站在姐姐旁边。

    “哥,阿远哥,请喝茶。”林萍萍将托盘往桌前并肩坐着的二人面前递过去。

    时远归有点发懵,心里有了某种猜测,又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向江盼。

    江盼笑眯眯地接过林萍萍的茶杯,眼神示意时远归也端起来,眉眼弯弯笑着道:“谢谢萍萍,阿哥很高兴。”说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时远归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地跟着江盼道谢,喝茶,而后继续发懵。

    接着是林安安,敬茶,道谢,喝茶。

    弟弟妹妹的茶喝完,江盼才正色道:“见面礼你们阿远哥昨晚就给了,今日就不再单独给,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要像敬我一样敬你们阿远哥,你们阿远哥也会像我一样疼爱你们。”

    林萍萍、林安安点头:“知道了。”

    “吃饭吧。”江盼给每人夹了一筷子菜,道:“新年第一顿饭,以后餐餐有肉吃,顿顿有酒喝。”

    林安安摇头晃脑稚声稚气道:“我还小,不能喝酒。”

    “醪糟酒果酒都是酒,你不也喝了嘛。”林萍萍咽下嘴里吃着的藕夹撇嘴,故意逗安安。

    时远归看这兄妹三人都已经聊上了,也没人跟他说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是改称呼又是敬茶的?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太过匪夷所思,太过痴心妄想,也太过大胆,他怕期待落了空,希望太多失望越大,想都不敢多想。

    他看向江盼,眼里装满小心和期盼。

    江盼喝着粥,像是说着家常般随意道:“哦,我昨晚跟萍萍和安安说了下咱俩的关系,他们两个觉得应该给阿嫂敬茶,叫阿嫂不好,就让叫你阿远哥了,以后你多了两个弟妹,要好好爱护她们呀。”

    “啪嗒”,时远归手里的筷子落了地,林安安赶忙跳下凳子弯腰捡起,下意识用手擦了擦,感觉不干净,又“噔噔噔”跑去厨房换了双新的递给时远归,“阿远哥,你用这双筷子吧。”

    时远归这才从怔愣中惊醒,他嗓子发紧,张了好几次口都无法发声,憋地一双狭长的眼睛通红。

    “称呼也改了,茶也喝了,就不能赖账了啊。”江盼乐呵呵调侃道。

    “我……”时远归眨了眨眼睛,看向萍萍和安安,不停重复:“谢谢,谢谢你们。”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我会对你们哥哥很好的,也会对你们好。”

    林萍萍:“嗯嗯,我们也会把阿远哥当亲哥对待,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林安安跟着点头。

    江盼手覆上时远归放在桌上微微蜷缩的手捏了捏,温声道:“好了,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要凉了。”

    林萍萍看他哥跟时远归手贴手,有些脸热,眼观鼻鼻观心地埋头吃饭;而林安安,眼里只有好吃的,只有他哥跟阿远哥亲密举动?不跟往常一样么,有啥好奇怪的!

    饭后,时远归借着收拾锅碗的借口,拉着江盼躲在厨房里深深吻了一记,分开后哑着声音道:“什么时候说的啊?怎么就突然说了?万一她们两个不能接受怎么办?不说也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啊。”

    江盼任由时远归像狗狗一样蹭自己的脸颊,他环抱着对方,笑着道:“就说了呗,昨晚你走后说的,怎么,不高兴嘛?”

    “高兴。”时远归头埋在江盼脖子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从未想过,没敢想过。”

    “怎么这么傻啊。我可没想一直跟你偷偷摸摸的,尤其在自己弟弟妹妹面前。”

    时远归:“我怕别人知道了会说三道四,对你不好。”

    “哪又什么,”江盼让时远归抬头,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管别人做什么,自己开心就好。日子是咱们两个过的,跟其他人无关。”

    “江盼……”

    “我跟萍萍和安安说的时候就想过,我是没法改变了,他们若无法接受,从此不愿见我,我就按时给他们生活费,暗地里照顾他们,总归会对他们负责。”江盼道:“万幸她们能接受,万幸。”

    时远归嗯了一声,哽咽道:“她们都是好孩子,遇到她俩是咱们的幸运。”

    “是啊,何其有幸,能得家人理解。”江盼有些感慨道:“现在你已经过了明路,以后可不能反悔,你跟我一辈子都锁死了。”

    “怎会反悔?我恨不得把心掏给你看。”时远归眼里盛着化不开的柔情,叫着他的名字深情又黏糊:“江盼……”

    江盼:“……好了好了,别撒娇了,收拾收拾,万一有人来串门。”

    时远归:……他不是,他没有——

    大年初一能到江盼家串门的只有林进宝。

    早饭刚过没多久,林进宝就来了,空着手,他也没有不好意思,还没进门就扬声道:“哥,我来给你拜年啦。”

    林萍萍笑骂:“你就光着手给哥拜年,也不害臊!”

    “给哥拜年讲究那么多干嘛,我有啥好害臊的?心意到就行,再说,”林进宝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且有理:“家里走亲戚的东西都是我娘准备的,他巴不得我给哥拿点让哥记得她人情呢。”

    “那还是算了。”林萍萍直摇头。

    江盼笑出声:“别说大实话。”

    众人都哈哈大笑。

    笑过后,林进宝看时远归一大早就在他哥家,比他来的还早,攀比之心顿起,阴阳怪气道:“远归哥,你咋来的这么早啊?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你家,你住这儿呢。”

    熟悉之后,林进宝也不那么怕时远归了,对方只是面冷,心很热,脾气也挺好,摸清脾气后他就经常试探,在狮子头上拔毛,时不时刺对方几句。

    时远归今日心情甚好,不理林进宝的阴阳怪气,甚至巴不得他再多说几句,挑眉微笑顺着他道:“差不多吧,就跟我家一样。”

    林进宝:“……”几日不见,脸皮这么厚了吗?佩服佩服。

    “哦,原来只是差不多啊,”林进宝不甘心,牵强道:“我就不一样了,江盼是我哥,我哥家就等于我家,差的不多。”

    时远归好心纠正:“堂哥,还是分家时立了字据没有关系的堂亲。”

    “你……”林进宝鼓着腮帮子瞪向时远归。

    江盼看两人跟小孩儿一样斗嘴,忍着笑意打断,问林进宝:“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没去给你外租家拜年?”

    这边习俗,大年初一初二要回娘家,拜岳父外租。

    “别提了,吵架呢。”林进宝恹恹地躺在林安安小床上,有气无力道:“从昨日傍晚就开始吵了,你说一家子过日子,和和气气的不好嘛?非得天天吵吵吵!”

    一家子自私刻薄的凑到一起,不吵才怪。

    江盼说不上,也不想说。

    第63章 日子 他们家多了十二亩地!

    林家从大年三十傍晚就开始吵闹, 起因是走亲戚的年礼。

    往年年礼都是赵桂芳这个当家女主人准备,今年也不例外。循着往年的份额准备,多点少点原也不打紧。

    只是今年家里多了个新妇。

    林老太钱金花, 娘家在隔壁小庙村, 家里还有个兄弟。年轻时钱金花就紧着娘家兄弟, 贴补了不少。后来赵桂芳借着江燕进门一事,加上林老头有心, 分了家拿了管家权。

    村里人平时没啥走亲戚的固定路数, 离得近的就逢年过节回去一趟,离得远的几年也见不着。

    林家往年年礼,赵桂芳明面上准备的一样:一斤猪肉,一包饴糖,一兜馒头, 一份炒货。

    四样礼, 不算很多, 但在林家村还是能拿的出手。

    四样礼是明面上的, 实际林老太和赵桂芳都会私下添置一二,林家众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眼, 这几年来相安无事。

    直到今年,新妇进门。

    先不说新妇孙巧巧进门不足一年,新女婿头一年上门就要多准备礼物,孙巧巧还自己赚了钱, 就想给年礼里添置一二。

    除了赵桂芳准备的四样礼外,孙巧巧又额外加了二斤肉, 一包蜜饯,一包糕点,二斤酒。这一下子比林老太和赵桂芳的多出很多。

    林老太本身就是个伏弟魔, 遇到弟弟的事情就迷了眼,见孙巧巧礼多出那么多,就算是新妇也太重了,除夕傍晚包饺子时念叨了几句,赵桂芳虽跟娘家不亲,但心里也不痛快,跟着林老太一起说道数落。

    “巧巧,你这礼带的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要不把蜜饯和糕点留下,你们头年回娘家,肉和酒各添一斤,就这在整个林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有带那么多的。”

    一听这话孙巧巧就不乐意了。

    不说她刚嫁进来没有一年,年礼本就该重些,就说多出来的都是她自己添置的,她就不信婆婆和林老太私下不会添置?

    更何况她每个月给赵桂芳上交近一半的钱,林钱来平时读书写字用的纸笔也慢慢的让她从县城买回去,年货大部分还是她花钱置办的,而且平时家用的东西她也会置办,怎么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带点东西还不行了呢?

    孙巧巧这几个月在县城干活,又管着后厨,加上自己挣钱有底气,就比以前强势了许多。

    赵桂芳和林老太说道数落的时候孙巧巧也没有忍,回呛了几句。

    “我给娘家带的也是我自己挣的钱添置的,再说我嫁过来大半年了,除了刚嫁过来回门时回过娘家,就一直没有回去过。钱来头一次给岳家拜年,礼多人不怪,也是应该的。”孙巧巧包着饺子手上不停,嘴里回道。

    孙巧巧不出声倒好,一出声可捅了马蜂窝。

    林秀本来对孙巧巧很有意见,觉得她哥一个读书人娶了孙巧巧,孙巧巧应该感恩戴德,在家伏低做小,她好歹是家里的姑奶奶,孙巧巧还不得讨好她?

    结果,孙巧巧就装了两三个月,自从去给江盼干活后,就越发目无尊长。

    是,她孙巧巧是赚了钱,是给她娘上交了近一半。可她林秀并没有沾到什么光啊!

    非但没有沾光,反而还多了很多家务。要是孙巧巧不出去干活,家里这些活不就不用她做了嘛,以前林萍萍在的时候她就没有干过活。

    最让林秀生气的是,她让孙巧巧给她买一支跟林萍萍一样的银簪,孙巧巧竟然拒绝了。

    拒绝了!

    林萍萍那支银簪都不到一两银子,孙巧巧给江盼干了快半年的活,她不信一两银子都没有攒下,就是不想给她买,故意气她而已!

    她想着江盼那边的破钱,有啥好挣的,挣了也不给她花,还不如别去了,在家干活。

    林秀这样想着,这朝听孙巧巧拿自己挣钱说事,便这样说了出来:“那你就别出去挣钱,挣的钱也没有给家里花,留家里干活算了。”

    林老头跟林二柱在外面跟村里男人老人一起坐着聊天晒太阳,林钱来钻屋子里看书没出来,林进宝蹲在灶头烧豆子吃,此时屋里只有林老太赵桂芳和孙巧巧林秀四人准备年夜饭。

    林秀这话一出,林进宝吃豆子的嘴停了一瞬,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林老太和赵桂芳好似真的心动,一时没有说话。

    孙巧巧见此,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说我挣的钱没给家里花,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买的,你嘴里吃的糖果里面也有我出的钱,还有家里的油盐酱醋,哪一样不是我买的?我没有给家里花钱?你哥读书的纸笔过完中秋后就一直是我买,我这叫没有花钱?”

    林秀被孙巧巧怼的哑口无言,又不甘示弱道:“什么叫你的钱?那还不是江盼给的钱?若你不是我们家的媳妇,江盼会给你工钱?会让你干活?占我家的光,不记我家的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真正是个白眼狼!”

    “既然你觉得江盼是因为你们家的面子才雇我,那你怎么不去呢?怎么不让江盼给你发工钱呢?人家孙万霞才十一岁,都能干活,你比她大两岁,可别说你年纪小干不来。”孙巧巧嘲讽道。

    林秀被孙巧巧嘲讽炸毛,开始口不择言乱喊乱叫:“哥,你快出来,你媳妇嫌弃你读书费钱,在江盼店里找了相好,怪不得非要去县城干活,原来是偷……”

    “啪!”孙巧巧甩了林秀一耳光,冷冷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你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是作践我还是作践你哥?亦或者作践你们整个林家?”

    “巧巧!”林秀挨了一巴掌,赵桂芳赶忙去护,看着林秀白皙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心都在滴血。

    只是林秀说的话确实过分,赵桂芳也不敢多说孙巧巧什么,只能呵住她。

    孙巧巧最后放话:“年礼我就这样带,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你们要不让我出去干活,大不了我跟林钱来分开过,以为赖着你们家不成!”

    说完,孙巧巧饺子也不包了,年夜饭也不准备了,洗了手回屋。

    厨房只剩下林秀哭天抹泪,始作俑者林老太倒是不再吭声。

    孙巧巧回屋后又跟林钱来吵了起来,只是压着声音,林进宝没有听到,晚上年夜饭吃的一团糟,谁也不待见谁。

    今日一早,孙巧巧就回了娘家,林钱来倒是也跟着去了,林进宝出来时林秀还在骂骂咧咧,他也就不知道他娘跟他奶有没有各自回娘家。

    唉!——

    人类的悲喜是不相同。

    正月里林家吵吵闹闹好几次,江盼他们却过的喜气洋洋乐呵呵。

    正月初三,江盼去里正家拜年,顺便打听村里有没有人出售田产,里正问了他的需求,答应帮他打听留意。

    正月初四,江盼带着时远归几人做辣椒酱。之前在院子里种的辣椒长得很好,产量颇丰。他们这近半年做生意用了些,自己吃了些,还剩少量。

    眼看着之前种的挨着后院的那一亩辣椒马上丰收,江盼就打算把家里剩下的留出一部分店里备用,余下的做成辣椒酱。

    之前关店时贴了通知,说年后开业有新品推出,现在做辣椒酱预热,开启限购,等地里的辣椒收获后正好出售。

    一举数得。

    辣椒酱做法不难:辣椒清洗干净晾干水分后舂成碎沫,加入盐、白糖、花椒粉、黄豆酱、豆豉搅拌均匀静片刻备用,锅中烧油炒香蒜末姜末,倒入腌制好的辣椒,加入适量白酒,翻炒均匀后加入白芝麻和花生碎,炒至没有水分,辣椒酱就好了。

    装辣椒的容器是森*晚*整*理江盼提前定制的陶罐,一罐大概能有一斤的量。

    辣椒酱做了三种口味:原味辣椒酱、香菇辣椒酱和鸡肉辣椒酱。

    他打算原味的每罐售价一百二十文,香菇的每罐一百三十八文,鸡肉的每罐一百五十文。

    江盼不承认自己是奸商,他觉得定价很合理。

    辣椒酱里面油多,芝麻多,花生多,更不要说辣椒绝无仅有,物以稀为贵,这个价格不贵吧!?

    林进宝看的啧啧称奇,奸商,太奸了!

    正月初六傍晚时分,里正上门,带来了好消息:“……也是咱们本家,按辈分你们得喊一声五奶奶,只是年纪不大。你五爷爷早年征兵,去了就没回来,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你五奶奶这几年带着女儿过的不容易,年前她姑娘出嫁,家里就剩她一个,小庙村有个鳏夫托了谋人问,你五奶奶见那人是个踏实肯干的,就同意了,走之前想把地卖了,留点银子傍身。”

    “人踏实肯干就好,两个人过日子有个照应。”江盼唏嘘道,又问:“那五奶奶要卖的地在何处?要价如何?”

    里正:“就桥前头拐弯坡上那片旱田,连着十二亩,都是她家的;这几年家里就她们母女两个,地打理的不好,原先那块都是上等肥田,现在只能算中等田。她想要十五两。”

    这个价格其实有些贵,城安县地势平坦,人少田多,林家村就有许多荒地,只是大家都不缺地故而没去开荒。

    五奶奶要的这个价格,算下来都快够得上上等田的价格,她家那地这几年伺候的不用心,值不了这么多钱。

    江盼要是不打算要,他就再帮着打听打听,只是五奶奶这地一时半会儿很难出手。里正心里想着。

    “行,十五两就十五两,我要了。”江盼思索后道。

    目前虽说只能算作中等田,但那块地向阳,又连成一片,跟他家离的也不远。最主要的是一时半会儿碰不上卖地的,现在他买了,开始施肥,等过段时间春耕时留出几亩种辣椒,两三个月后就又能收获,辣椒也能大卖,很划算。

    里正没想到江盼这么干脆,想来跟村里人说的一样,真是赚到钱了。

    双方都有意,田地买卖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

    田产落在林萍萍和林安安名下,他们家多了十二亩地!

    第64章 营业 你不觉得他们太亲密了吗?

    田产手续办好后, 赶在店铺开门营业前江盼找人给新得的十二亩地施肥,肥料主要是农家肥和枯油饼,量多, 价格便宜, 效果好。

    正月初十, 江记串串开门营业。

    还在正月里,街上人不多。江盼几人早早就来了店里, 关门十多天, 桌椅都落了一层灰,众人分工打扫卫生。

    孙巧巧带着林萍萍和孙万霞在后厨收拾,江盼领着时远归几人在前面忙活。

    都是勤快踏实不会躲懒之人,不大的店铺很快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桌椅归置妥当, 桌上用来插花的竹楼放了林萍萍冬日做的树枝花, 上头的花是用松子做的, 很别致。

    孙巧巧和孙万霞看的啧啧称奇:“萍萍这手也太巧了吧, 竟然做的这样好?是怎么想到用树枝和松子做花的?”

    林萍萍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 笑着道:“之前庙会摆摊看我哥用荷叶树枝弄过一次,效果很好,后来我学着做过几次。冬日没有其他花,我想着松子可以组合拼装, 便试着做了,没想到可行。”

    “好看, 跟咱们店里的风格也搭。”林进宝手里还拎着扫把,细细打量完树枝松子花后感叹道:“没想到萍萍你还有这天份,不错不错, 以后店里的布置就交给你了。”

    江盼也觉得林萍萍很有天份,很有艺术气息,以后得往这个方向多多培养才行。

    店里收拾妥当,时间还早,江盼想去牙行问问租房子的事,跟大火交代道:“街上人少,看这情况今日店里生意不会很好,你们准备东西不要太多,趁没客人轮换着休息,我跟时远归先去一趟牙行。”

    “对了,给窗户外面的木板上摆几罐辣椒酱,再给盘子里倒一罐放外面试吃,客人问就说限量,每人每日限量一罐。”

    说完就拉着时远归出了门。

    林进宝看着江盼和时远归相携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萍萍看到后问:“你发啥呆呢?”

    “你觉不觉得哥和时远归怪怪的?”

    林萍萍默了下,不动神色试探:“哪里怪了?”

    “就感觉啊,”林进宝挠了挠头,困惑道:“你不觉得他们太亲密了吗?做什么都要在一起,而且还经常拉拉扯扯。”

    林萍萍心头警铃大作,面上不置可否:“那是你感觉出了错,我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再说亲密怎么了?从我们搬家后阿远哥就帮了我们不少,跟家人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是这样嘛,”林进宝不太信:“还有,我发现你跟安安怎么都改口叫阿远哥了,这个更亲密好吧?你们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

    林萍萍:“!!!”狗鼻子吧!那么灵敏。

    “我们对他变的亲密是因为阿远哥给我跟安安送了新年礼物,收了人家东西,我们当然会亲近。”林萍萍避重就轻。

    林进宝果然被林萍萍口中的礼物吸引,尖叫道:“礼物?时远归给你们礼物?给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林萍萍嗤笑:“凭啥给你?凭你天天阴阳阿远哥?”

    “林萍萍,我才是你哥吧?你怎么向着外人。”

    林萍萍:“阿远哥不是外人。”

    “萍萍,我跟你说,你年纪还小,不要被某些人的糖衣炮弹骗了,时远归他肯定有所图谋……”

    林萍萍心想,对,你说的都对,时远归确实有所图谋,人家图谋的是她亲哥!

    哼!——

    江盼和时远归来到曾经合作过的牙行,牙行正月初五就开始营业,他们找了上次的熟人计掌柜。

    寒暄过后江盼说起自己的需求:“这次是打算住人,不要离我们店铺太远,三四间房都行,最好是单独院子,两家人合租也行,租客事少好相处的。”

    计掌柜:“行,我一会儿就找找,明日去店铺找你看房子?”

    “如此就有劳计掌柜了。”江盼道谢,又道:“对了,我还想找个婆子,后厨洗碗,不邋遢,爱干净,手上麻利齐整。”

    计掌柜思索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就住在东街头的石榴巷子里,四十出头,平日也会从我这里接些洒扫的零散活计,手上是麻利的,人也齐整干净,就是……”

    江盼看计掌柜犹犹豫豫,直接问:“可是有什么顾虑?”

    “情况比较特殊,有些开门做生意的老板会忌讳。”计掌柜叹了口气,道:“此人姓梅,大家叫她一声梅娘子。年轻时曾在咱们县城的醉伶坊做过,后来跟了个商户老爷,那商户年纪大,没过几年就离世了。”

    说到这里,计掌柜停了停,觉得江盼年岁还小,说这些不太好;又想起面前这人看着不大,开的串串店已响彻整个城安县,倒是他又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计掌柜暗叹一声,继续道:“那商户前头夫人有个儿子,竟比梅娘子还大一岁。商户老爷去世后,梅娘子就跟继子搞到一起,还生了个女儿;只是女儿刚出生没多久,男的走商出了意外死了,钱也赔了个干净。”

    “众人都说梅娘子命中带煞,克夫克子,加上名声不好,就一直没人雇她,梅娘子只能靠着接些零散活计维持生活。”计掌柜唏嘘道:“梅娘子跟继子生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平日不咋露面,见过的人都说生的花容月貌,有梅娘子当年之姿。”

    江盼、时远归:“……”

    两人对视一眼,江盼问:“梅娘子后面没再嫁人?”

    计掌柜摇了摇头:“也不知她咋想的,当时年轻又貌美,就算在醉伶坊做过,也已经从良,用心挑还是能挑个好人家的。你说她长情吧,商户老爷去世不久就跟继子搞到了一起,说她无情吧,又为继子守了十几年。母女俩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江盼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梅娘子女儿生的漂亮,梅娘子名声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儿,生活艰难可想而知。

    计掌柜见江盼半天没说话,以为江盼也在意,有些惋惜,又能理解,遂笑着道:“瞧我,一说就停不下,梅娘子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帮你留意,开年找活计的人不少,到时候你再挑挑。”

    梅娘子人其实挺好的,唉。计掌柜心理叹气。

    江盼看眼时远归,时远归轻轻点头。

    江盼:“计掌柜,你让梅娘子下午过了饭点来我们店里,见过人之后我们再决定用不用。”

    江盼没这些忌讳,也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帮厨,如果一份工作能让梅娘子母女好过点,就当顺便做了件善事。

    他看时远归是怕时远归介意,毕竟时远归生长在这个时代,思想和观念跟他不一样也正常,他充分理解并尊重时远归的想法,只要对方有一丝迟疑,他就不会考虑梅娘子。

    结果,时远归也不在意。

    从牙行出来,江盼朝时远归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时远归被江盼的笑容感染,修长的眉眼情不自禁带上笑意,打趣道:“刚刚看我干嘛?怕我介意啊?”

    “不是怕你介意。”江盼舒了一口气长气,温声道:“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咱们现在一起,有事就得有商有量,如果你有不一样的想法,我当然不会拗着你的心意做事,外人再大也大不过你。”

    时远归被江盼突如其来的直白情话浇地心头滚烫,四下扫了眼见没人注意他两,他便快速捏了下江盼脸颊,小声道:“家里的事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江盼斜眼睨他,眼睛充满黠促。

    “当然,我也是真不介意梅娘子的事情。”时远归赶紧补充道:“人人皆有难言之事,外人所知的未必就是全貌,见一见人也好。”

    江盼感叹道:“是啊,世人对女子多约束,可一旦有事,便会推到女子身上。就说梅娘子这事,她去醉伶坊,难道是她愿意的?商户年纪大寿终很正常,外出走商遇到意外也很正常,为何要说女人克夫克子?还有梅娘子的女儿,仅仅因为是梅娘子的女儿,仅仅因为生的貌美,就要平白遭受污蔑。”

    “有些男人就是利己主义,他们约束女人,打压女人,遇事又要怪着女人;他们怕女人出头,怕女人见过世面后不再受制于他们,便编造了种种规矩困住她们。男人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既然无才便是德,为何男人自己要读书?还有什么君子远庖厨,都是狗屁道理。”江盼嗤道,面上带着无尽嘲讽。

    时远归一直知道江盼大胆,想法新奇,时不时冒出的想法观念都跟他们接触的不同,但他没想到江盼能说出这些话。

    他没有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他亲娘的苦楚,知道他亲爹的自私。

    时远归感觉说这话的江盼在发光。

    他不由的讷讷出声:“江盼……”

    “吓到你了?”江盼回神,刚刚没忍住把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可别吓到时远归才好。

    时远归摇了摇头,眼里的爱意和柔情溢了出来:“就是觉得,你说的太好了。”

    你懂女人的不易,懂世人的苦难。

    你用自身的能量感染旁人,带着大家改变。

    你博爱却不泛滥,你知世故却不世故,你有自己的坚持,心中自有方圆。

    待爱你敬你之人一片赤忱,对欺你辱你之人睚眦必报。

    你爱恨分明,博览天地。

    这样的你,怎能不让人着迷。

    第65章 书生 好端端的作何又起争执?

    梅娘子和计掌柜是下午过来的, 此时店里没有客人。

    孙巧巧几人在后厨忙活,江盼让林进宝领着孙万军去院子里吃饭,只留下时远归陪他坐在桌旁。

    江盼指了指对面的桌椅, 让两人坐下, 他细细打量梅娘子。

    同样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面容比张屠户娘子还要苍老几份,岁月优待美人这句话在梅娘子身上并未体现;右眼皮到脸颊的地方有一道一寸长的疤痕, 布满沧桑的面容下透着疤痕也难遮掩的昔日风姿, 可见年轻时有多貌美。

    梅娘子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脚下的布鞋起了毛边,但不见一丝污垢。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身上未戴一件首饰。

    拘在身前的双手露了出来,手上布满皱褶, 看的出来经常干活;指甲修剪的短又整齐。

    梅娘子坐了三分之一凳子, 眼神平视前方, 任江盼和时远归打量, 不躲不闪。

    江盼心里满意,暗自点头:干净, 爽利,不卑不亢,不曾因为他们的打量局促,也没有因为急需一份工作而讨好取巧。

    计掌柜看江盼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看不出他是否合意,心里着急, 开口问道:“江老板,你觉得如何?”

    梅娘子面上镇定,手心却捏了把汗, 心都提了起来。

    她已经接不到零散的活了,如果这边不要她,她不知道接下来日子要怎么过;她们原先的房子早就抵债卖了出去,现在跟人合住,合住的邻居中有一户人家有个儿子,已经好几次偷偷将她女儿吴蓉堵在屋子里,要不是她去的及时,加上吴蓉大声喊叫引来了其他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梅娘子到现在都一阵后怕。

    只是女儿虽未失去清白,但那户人家反咬一口,到处散播谣言,说自己女儿不检点,不要脸勾引男人,加上她之前的经历,她们母女生活越发艰难。

    名声事小,被豺狼虎豹盯着,总是不得安稳。

    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她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刮花吴蓉的脸,带她去其他地方生活……

    “……我这边没问题,看梅娘子的意思。”梅娘子快要放弃之际,听到对面那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徐徐开口。

    “我可以!”梅娘子从进门一直镇定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激动地表情让右脸的疤痕有种狰狞之感,梅娘子却恍若不知,她又重复了一句:“我可以,多谢江老板。”

    江盼沉吟片刻,道:“工钱第一个月四百文,做满一个月再看情况。你平日里负责后厨洗碗和店面的洒扫,其他不用你做。你如果觉得行,明天就可以过来。”

    “多谢江老板。”梅娘子起身行了一礼。

    江盼摆了摆手让她坐下:“我们吃饭都在店里自己做,你也跟着一起。听计掌柜说你家里还有个女儿,来店里她不方便,若一个人在家不好做饭,你可以给她也带一份,店里吃食一般,好在能果腹。”

    梅娘子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想起身道谢,被江盼止住:“咱们店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踏实干活,勤快别躲懒,不用动不动行礼。”

    梅娘子低头应是,江盼又问她:“计掌柜说你住东街,离这边有些距离,不过倒也不远。我们原打算要找房子给店员住,你住家里的话就不给你安排了?”

    梅娘子欲言又止,纠结几番,到底是想要寻求安稳的心占了上风,憋红着脸咬牙道:“江老板,如果可以,能让我们也搬到店员的住处吗?我女儿可以洒扫洗衣,不白住。我们现在是租的房子,那边住不下去了……”

    梅娘子说到后面,声音颤抖,带着恳求之意。

    江盼默了默,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沉声开口:“有些事我得说在前头,我们的房子居住条件也不好,店里员工住一起,大人小孩都有,虽说屋子会分开,但男女都在一个院子里,我们几个男的年纪也都不小,你女儿住一起,名声上怕是会吃亏。”

    梅娘子露出一抹苦笑,事到如今,她们母女两哪还有名声可言,只要安全,其他她们都不在意。

    “我们不介意,只求江老板让我跟我女儿住过来。”梅娘子祈求道。

    “那行,等我们房子找好你们就搬过来。平日你女儿就帮着看屋子,在屋里做些洒扫的活计,吃住都在店里,就不再额外给她发工钱。”

    梅娘子再次道谢。

    江盼又对计掌柜道:“计掌柜,帮我们尽量找单独的院子,不跟人合租了。”

    计掌柜感叹江盼大义,暗暗决定房子好好找,用心找——

    次日,计掌柜如约找江盼看房子。

    房子选的很顺利,就在串串店铺后面的巷子里,独门小院,里面有三间屋子能住人,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杂物间。

    月租金一两五钱银子,押一付三,江盼租了一年。

    屋子收拾出来后,最大的一间里面置办了两张大床,留给几个女的住,梅娘子,孙万霞,林萍萍,梅娘子女儿吴蓉,孙巧巧因为林钱来不同意在外面留宿,还是每日回家。

    一间屋子给林安安和林进宝孙万军住,一间屋子留给他跟时远归住。

    屋子安排好,江盼想了想还是对林进宝交代:“晚上得留人看店,你跟万军平时就还是住店里吧,你们两个也有个照应。”

    林进宝没意见,跟几个女的住一起他也很不自在。孙万军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店里住也挺好,晚上还能随时起来煮宵夜吃。

    住宿的事情解决,江盼便开始操心生意的事。

    年后开业这几天,生意一直不咸不淡,没多少客人。也不止他家,其他店铺皆是如此。主要是大家潜意识觉得,过了正月十五,结束走亲访友,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过完年,才会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见此,江盼也不心急,有客人就招待,没有客人就自己做点吃食打发时间,快活的很——

    这天,林萍萍将晚上烤好的面包带到店铺跟大家分享,众人正在吃,进来了三个书生打扮的客人。

    孙万军笑着上前招呼:“几位客人里面请,要吃点什么可以自己到选菜区选菜,咱们店里还有各类特色小吃,菜品在柜台上头,大家可自行选择。”

    三位书生循着孙万军的介绍四处打量,先走到选菜区,看了一圈,三人中稍微年长的书生问:“这就是选菜区?想吃什么自己选?放篮子里拿好牌子就行?”

    “对,你们再看看是否需要酒水和小吃,去柜台点餐。点好后找个位置坐,菜煮好后我会端上来。”孙万全笑道。

    年长书生感叹:“此店倒确实新奇,怪不得怀安兄来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夸了又夸。”

    “是啊。”白面书生应道。

    三位书生又点了一壶米酒,一碗凉粉,一份小酥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一直没说话的黑脸书生有些局促道:“好是好,就是价格太贵,我这等穷苦之人无法承受。”

    “慕兄说笑了,咱们都是穷苦之人,也就偶尔来尝一遭罢了。”年长书生长叹道。

    谁说不是呢,这家江记串串从年前就响彻城安县,县学家境富裕的学子只要有空就往这边跑,偏偏那些人吃完还一个劲在他们面前说,他们是想吃也吃不到,真是有苦难言啊。

    过年好不容易攒了点钱,都想尝尝这人人称赞的串串到底是何滋味,三人一拍即合,选了个休沐的时间一起过来。

    三人见这家店又是自选菜品,又是没见过的小吃酒水,倒也觉得不虚此行。

    再看店里的装饰,很有文人气息,温馨中透着一股山野乡趣,甚是巧妙。

    等菜期间,三人对着店里装饰品谈-

    白面书生:“不知墙上画作出自何人?那石榴憨态可掬,让人看着口齿生津。‘

    黑脸书生:“我倒觉得这墙上的字很有意思,你们看这句‘食一串人间烟火,饮几杯人生起落’,明明不见诗韵,读着反倒让人心生感慨。”

    年长书生:“这句也不错,‘只要碗里满满的,人生就不会空虚’,民以食为天,细细想来,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却不知这些语句都是何人所作,想必也是位妙人。”黑面书生感叹道:“能写出这么有深意的话语,想来是经历过世事沧桑,得是位老者,才会有此感悟吧。”

    白面书生不认同:“我倒认为此人未必是老者,你们看这句,‘吃自己的饭,让别人流口水去吧’,诙谐中带着调皮,想来此人年岁不大。”

    黑面书生:“年长者未必失了童心,年纪小却少了阅历。”

    白面书生:“阅历不止源自年岁,书中自有见地。”

    黑面书生:“沈兄是觉得我读书不多,少了见识?”

    白面书生:“我并无此意,慕兄何必如此多疑?”

    黑面书生:“那你是说我小心眼?”

    白面书生:“你的心眼本来就不大。”

    年长书生见这两人不到三句话又掐起来,无奈扶额,叹气道:“好端端的作何又起争执?想知道此作是何人所为,问问老板不就行了?”

    正好孙万军端着煮好的串串过来:“你们的串串好了,三位慢用。”

    “哎,这位兄台留步。”年长书生赶忙叫住孙万军,打听道:“贵店墙上的语句,是何人所作?”

    孙万军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道:“我们老板?”

    年长书生:“你们老板在店?可否引荐一二?”

    第66章 读书 他们打什么禅语,他怎么听不懂?……

    孙万军就去后院找了江盼过来。

    三位书生看着一身粗布衣物打扮的江盼, 再看看站在旁边的孙万全,面露疑惑,似乎再说:你在说笑?这是你们老板?这么年轻?

    江盼跟三位书生行了一礼, 温声道:“在下江盼, 这家串串店的老板, 几位客人可是有哪里不满?”

    孙万军叫的匆忙,江盼没来得及问什么事, 这朝见叫他的是三位书生, 担心是他们在吃的过程中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很怕读书人搞事。

    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书生讲起来道理能说会道引经据典,他害怕打嘴仗啊!

    年长书生连忙摆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瞧着贵店墙上的语句格外新颖有趣,想知道是何人所作。听店里伙计说是老板写的, 便想认识一二。”

    江盼听是这事儿, 提着的心放下, 遂笑着道:“实不相瞒, 字是我写的,东西却不是我作的, 是我借鉴他人之言。”

    “可否请老板引荐此人……”

    江盼摇了摇头,“抱歉,我目前也找不见此人,只怕无法引荐。”

    年长书生面露遗憾:“可惜。”

    白面书生赶忙道:“老板想必见过此人, 可是老板朋友?”朋友的话应该年岁相当。

    黑面书生跟着道:“可是老板家里长辈?”长辈的话肯定是老者。

    江盼纳闷几位书生怎么问这个,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这是21世纪伟大的网友所作,跟他非亲非故。

    白面书生不死心, 直接问:“看文字满是童趣,此人年岁应该不大?”

    黑面书生不甘示弱:“看文字满是沧桑,能作出如此深刻的语句,想来是位老者吧?”

    江盼:“……”

    他懂了,合着这两人是在打擂台呢!

    “两位若觉此语受用,何必纠缠年岁?受用的是话语本身,而非话语背后的人,寻其根本,倒失了初衷。”江盼故作高深道。

    三位书生听了竟都觉得十分有理,不争了,也不吵了,纷纷点头应是:“合该如此,是我等狭隘了。”

    江盼:……他就说,他最怕跟书生打交道了!

    “贵客尝尝菜品味道如何,可还满意?”江盼转了话题。

    黑面书生:“味道十分满意,就是价格寻常人承受不起,老板定价忒高,此等美味不能遍及万千民众,倒是遗憾。”

    “说来惭愧,”江盼歉意道:“本店是比寻常店铺略贵,只本店用料扎实,里面有几味调料是花了大价钱所得,实在是成本太高,不敢低价售卖啊。”

    年长书生点头:“确实如此,这味道我不曾在其他地方尝过,贵也合理。只是我等寻常人,就不能经常来吃了,只能眼馋。”

    “这有何难。”江盼看三位书生好奇地看过来,他跟孙万军耳语几句,笑着道:“刚好本店新推出了一款辣椒酱,几位可先品尝一番。”

    孙万军拿了一小碟辣椒酱,江盼放到桌子上,让三位书生尝。

    白面书生先用公筷夹取一些,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再用筷子蘸了点儿,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被辣的吸气,惊呼道:“好吃!你们快尝尝。”

    其他两人也跟着尝了点,三人互相对视,一下子就想到此物的妙用。

    江盼像是知道三人心中所想,缓缓道:“此物名为辣椒酱,里面加了许多清油,芝麻,花生,豆酱等炒制而成,平日吃面条,米饭,馒头烧饼,都可以就着这辣椒酱,不仅味美,还不用额外加菜,随身携带也方便,省心省力。”

    三位书生都十分心动,黑面书生迫不及待问:“此物作价几何?能存放多久?”若是价格不贵,他一定要多买点,以后就用来下饭,再也不用额外花钱买油买肉了!

    “取用时注意些,不要沾到水,能存放两三个月。”江盼道:“辣椒酱有三种口味,原味,香菇和鸡肉;售价分别是一百二十文,一百三十八文,一百五十文。”

    江盼话音刚落,三人齐齐吸了一口气:真贵。

    江盼知他们嫌贵,耐心解释:“这一罐有一斤,清油一斤一百文,芝麻花生这些也都是贵重材料,最主要是这里面的辣椒,真正是有价无市。”

    三位书生对视一眼,点头。年长书生咬牙:“行,要一罐原味的,我们三个合起来买。”

    江盼笑了笑,拿过孙万军提前准备好的三罐辣椒酱放桌上,爽朗道:“这是三罐原味辣椒酱,赠与三位,若是方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三位帮忙一二。”

    三位书生顿时心生戒备,他们虽穷,但绝不做有违法纪道德之事。

    无功不受禄,年长书生收起笑意,淡声道:“江老板折煞我们,我们三人身无长物,怕是帮不上江老板。再者,我们与江老板萍水相逢,实在愧受所赠。”

    年长书生说完,其他两位书生点头附和,竟都生出戒备之色。

    江盼叹息,没想到这三人戒备心这么强,果然文人多清高么?

    他叹了一口气,面带愧色,语气十分诚恳:“是在下唐突,冒犯了众位,还请见谅。实在是我见识有限,适才动了歪心思,今日这顿饭我请,就当是我赔礼道歉,请众位务必不要与我计较。”

    三人面面相觑,被江盼这一出搞的有些不知所措,都是一心读书的学子,没见过什么套路,以退为进欲情故纵什么的,只在书上看过,从未见有人演地如此出神入化,诚恳真挚。

    心里有些恻然,白面书生试探道:“江老板不妨先说说是何事,我们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另外两人跟着点头:“对,江老板先说说吧。”

    江盼泪目,果然还是学生好骗,他顺着书生爱听的往下说:“我自小对读书人十分向往崇拜,只是幼时家贫,无法供我读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积蓄,便想送我小弟去读书,不求考取功名,只求让他沾一沾文人气韵,让他学会明辨是非,不至于像我一样粗鄙无状,一身市侩铜臭之气。”

    “只我太无用,竟找不到可供我小弟读书的学堂,今日见三位气宇轩昂,胸有丘壑,想必认识不少读书人,故而贸然生出为我小弟引荐学堂之事,不想言语冒失,惹了几位不快,唉。”

    江盼说完还假意擦了擦眼睛。

    旁边听着的孙万军:“?”真的假的?江哥不是读书识字的么?怎么就粗鄙无状市侩铜臭了?

    三位书生都是良善之人,听江盼对读书向往,又低声下气的为弟弟读书一事求人,顿觉江盼高大了不少。

    黑面书生是贫家子,对江盼尤为共情,看也不看其他两人,直接道:“这有何难,沈兄有亲戚在白云书院当教谕,等他修书一份,你带着过去,这事就成了。对不对,沈兄?“

    白面书生:“……是。”他虽不满慕兄直接安排他做事,不过江盼这个忙他还真能帮,于是痛快应下:“江老板可有纸笔?我此刻就修书。白云书院是咱们城安县最森*晚*整*理大的书院,也是唯一一家招收蒙童的书院,你弟弟去那里再合适不过。”

    江盼连忙备上纸笔,伺候白面书生写推荐信。

    白面书生边写边问:“你弟弟几岁了?可识字?读过什么书?”

    江盼:“说来惭愧,小弟已经虚岁七岁,只读了三字经和千字文。”

    “不错啊。”白面书生惊讶道,他以为江盼弟弟白丁一个,不想还读了开蒙书。这下更好办了。

    “那这事儿更好办,白云书院招生严格,尤其对蒙童,非引荐不得入学。你弟识字,进去更方便些。”

    城安县大大小小的学院有三家,一家是县学,只招收有功名的人;一家是文宣书院,富人子弟多,他们进不去,而且不收蒙童,进去前有考试。

    再者就是些私塾,收费贵不说,要求还奇多。

    江盼没打算送林安安去私塾,他想让林安安去正规学院,感受学校的读书气息,将来更好做选择。

    只是唯一招收蒙童的白云书院需要人引荐,他认识的人不多,一时没有头绪,恰好今日碰着这三位书生,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白面书生写好推荐信,掏出随身携带的个人印章,盖好章,交给江盼:“有这份书信,你弟读书之事应是没有问题,后续所需的费用及其他准备的东西,你们就按着书院规定来。”

    江盼抱拳行礼,真诚道谢。

    吃过饭,三位书生打算告辞,江盼没收他们钱,给他们每人装了一罐辣椒酱,一竹筒米酒,四个面包,十分真诚道:“我知众位皆是良善之人,帮我也是出于好心,不计回报。只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一定收下,否则我寝食难安啊。”

    江盼都这样说了,三位书生也就没有推辞,说笑几声告辞。

    三位书生走出店门,年长书生回头看了眼店门的牌子,‘江记串串’几个字写的苍劲有力,没有几年功夫写不出这样的字。

    再回想店铺墙上的标语,老板说是借鉴他人之言,自己亲笔所写。

    三人对视一眼,年长书生问:“沈兄,江老板所言你怎么看?”

    “真真假假。”白面书生淡笑道:“不过为弟求学之心到是真诚。”

    年长书生朗声大笑两声:“果然是个妙人。”

    黑脸书生:“???”

    不是,他们打什么禅语,他怎么听不懂?

    难道大家不是被江老板感人肺腑的一番说辞和经历感动嘛?

    为什么又说对方是个妙人?

    第67章 入学 还是古代小孩太内卷!

    有了推荐信, 林安安入学的事办的十分顺利。

    白云书院学费一年十二两,另外就是束脩六礼:干肉条-感谢恩师、芹菜-勤奋好学、莲子-苦心教学、红枣-早早高中、桂圆-功德圆满、红豆-红运高照。

    其他的东西都好准备,就是芹菜难寻。

    现下正是正月, 市面上绿色蔬菜少见, 最后还是找人打听, 在一户给富人家运送时蔬的温棚找到的。

    颇费一番功夫,好在束脩六礼总算备齐。

    学费是去书院报名那日就交了的, 束脩礼等拜师的时候再带过去。

    正月二十三日这天早上, 林安安换上新得的书生长衫跟着哥哥和阿远哥,去白云书院拜师。

    白云书院位于城安县西街最大的住宅区,他们步行过去将近两刻钟,书院占地面积极大,周围绿树环绕, 环境十分清净雅致, 书香气息浓郁。

    江盼前世不算幼儿园读书整整十六年, 对学校有种天然的畏惧和敬重, 刚踏进白云书院大门,庄严肃穆之情顿起, 收起平日的随和笑意,一派正直目不斜视地跟着门童往前走。

    时远归倒没有那么多心思,进门后随意打量几眼后就跟在江盼身旁。

    只有林安安,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哪哪都新奇,哪哪都感叹:哇, 房子竟然还有三层的!池塘里竟然还有鱼!这就是哥哥说的假山吗?那块场地好空,好像阿远哥院子里的靶子,还有弓箭暧!这书院可真大啊, 比十几个他家院子加起来还大……

    门童领着三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名为敬修堂的院子,在门口站定,指着里面道:“在此处行拜师礼,陆夫子已在里面等候,几位快进去吧。”

    白云学院蒙童设三个班:青苗班,青秀班,青云班。每个班分设不同的学长、讲书和堂录,而蒙童班由陆夫子统一管理,自然是给陆夫子行拜师礼。

    陆夫子跟江盼想象中的古代夫子形象一致:一身青灰色儒衫,满头华发束在头顶,胡须修长,面容肃穆。

    江盼三人行礼问安,陆夫子淡淡应声。

    就算是熟人举荐,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陆夫子开始对林安安例行询问:“今年几岁?何时开蒙?可曾识字?读过何书?”

    林安安不懂,求助地看向他哥。

    陆夫子掀了掀眼皮,捋了捋胡子,沉声道:“自己说,随便说说即可。”

    江盼朝林安安轻轻点头,林安安就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夫子,我今年七岁,读了千字文和三字经,哥哥还教了算数。开蒙……不知道。”

    陆夫子这才抬头看了眼江盼,那眼神宁静而深邃,透着岁月沉淀洗礼过的厚重,仿佛蕴藏了无尽智慧,江盼心头一凛,不自觉直了直脊背。

    陆夫子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为何读书?”

    “阿哥说读书能明理辨是非,我……我想成为阿哥那样的人。”林安安被此刻肃穆的氛围搞地有些紧张,声音带了颤抖。

    陆夫子不置可否,提笔写了几句话,让书童带林安安去案几答题:“上面的算术题做出来,另,默写千字文,能默多少算多少。”

    林安安跟着书童走了,江盼跟时远归还在立在原地。

    陆夫子看向江盼,淡声问:“你是他亲哥?怎地不同姓?家里长辈何在?”

    “回夫子,父母去年遇意外离世,家中只我们兄妹三人。”江盼简单解释了下家庭关系:“……我们同母异父,故而不同姓。”

    陆夫子默了默,感叹道:“怪不得。你倒是个好心的。”

    “我爹善待我跟我娘,我必然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道理都会说,能做到的却少。”陆夫子长叹一口气,这才正视江盼,询问:“你弟是你开的蒙?你是在哪里读书,怎地没有继续读下去。”大启朝读书人都穿儒衫,江盼一身布衣打扮,陆夫子才有此问。

    江盼像是回到了前世被老师训话,微垂着头乖乖回答:“算不上开蒙,只是教他认几个字。我幼时跟着曾外祖父识过几个字,曾祖父故去后就没机会读书了。”

    陆夫子从林安安的报名信息上知道他们出身农家,知道农家读书不易,故而没有追问江盼为何没有机会读书,只问现在:“现如今你们收入尚可,如何不继续读书?”

    江盼简直汗流浃背,从古自今,老师果然都是一样的,都爱劝人读书!

    “说来惭愧,店铺需要人操持,家里只剩一个不满十岁的幼妹,我实在放心不下。”江盼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谨慎措辞:“再者,我自知愚钝,没有读书的天赋,就想踏踏实实经营铺子,让安安以后有个好的读书环境,也不枉我爹娘相托。”

    陆夫子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惆怅:“古来学子逐名利,不识人间众疾苦。你有如此打算倒也难得,只是可惜啊。”

    陆夫子是真觉得可惜,他从林安安和江盼的言谈举止中,发觉江盼并非愚钝之人,要有条件,必将……

    罢了,寒门难出贵子,如今有次境遇,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说话的功夫,林安安那边也作答完毕,跟着书童过来站在江盼身旁,等候夫子阅看。

    陆夫子接过书童递过来的纸张,第一眼先看字,摇了摇头;再看算术题,不错,答对了;最后看默的千字文,基本都默了出来,只是错字别字不少。

    “字不好,太潦草,不规整,没力道;千字文有遗漏,错字太多,开蒙太晚。”陆夫子评价道。

    林安安心里啊了一下,他觉得他今日写的可好了,自从他哥给他找好书院后他就一直练习来着,还是不行吗?那会不会不要他啊?如果不要他,哥哥会失望吧?

    林安安沮丧地低下头。

    江盼也挺纳闷的,他觉得以安安这个年纪来说能认识这么多字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前世他这个岁数还没上小学呢,能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就不错了。

    不知是这陆夫子要求高,还是古代小孩太内卷!

    “按他这个年岁,本应去青秀班,”陆夫子摸着胡子道:“但他基础太弱,就先安排他到青苗班吧,大是大了点,好在认的字多,接下来好好练字,争取明年转到青秀班。”

    失而复得,林安安眼睛都亮了,也不用哥哥教,朗声道谢:“多谢夫子,我会用心练字的。”

    陆夫子对林安安这种乖巧懂事的小孩也比较满意,大手一挥:“好了,行礼吧。”

    林安安按着指引,行了拜师礼,从此就是白云书院青苗班的一名学子啦。

    陆夫子:“以后早间和下午上课,中间有两个时辰休息时间,他年纪小,上下学需有人接送,你们尽心些。”

    “是,有劳夫子。”

    行完拜师礼,林安安跟着书童去了学堂,江盼和时远归正准备告辞,又被陆夫子喊住。

    陆夫子给了江盼两本书,叮嘱道:“虽说你要操持家里营生,但读书之事不可荒废,这两本书你先拿去看,下个月同一时间过来,我会细细考校,到时再给你其他书,切不可敷衍了事。”

    江盼知道陆夫子是好心,他接受了这份“厚重”的心意,老实道:“多谢夫子,晚辈定当用心研读。”

    “去吧。”——

    从敬修堂出来,时远归看江盼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耸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蔫的,跟平时开朗阳光的模样大不相同,可怜又可爱。

    他好奇道:“这书很复杂吗?怎么你一直这幅摸样?”

    江盼有气无力地回道:“你不懂,复杂的不是书,书籍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时远归:“……”好吧,他确实不懂。

    “那你说说人怎么复杂了。”时远归好奇道:“刚刚在里面,你对着陆夫子就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即将要读书的是你呢。”

    江盼心说那可不得小心谨慎,任谁活了二十几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读书、写作业、考试、受老师批评中度过,都会战战兢兢吧!

    他还是轻的,最起码见了老师不会跑。他前世有个小学同学,看见老师就像老鼠见了猫,大老远都会躲起来,而且感观及其灵敏,在其他人都没意识的时候,他就发现附近有老师出没,如果去网吧带着他,保准不会被抓包!

    江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我怕夫子就像老鼠怕猫,都是天生的!”

    时远归:他表示不懂,他大受震惊——

    林安安入学的事办好,江盼就了了一桩心事。

    此后都是早上他跟时远归送林安安去学院,中午接回来吃饭,休息过后再送回去,晚上接回来。

    自此林安安就住在他们在县城租的屋子,有时候他跟时远归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林家村,接林安安的活就交给店里其他人。

    城里有了住处,林进宝,孙万军,孙万霞和萍萍安安晚上就不回去了,只有孙巧巧坚持每日从林家村来回。

    江盼跟时远归商量过后,买了一头骡,做了一辆骡车,早上张世忠送菜,晚上载人回村,都很方便。

    他们两个也大部分时间都回村里,毕竟时远归要做家具,在村里方便。

    只是萍萍和安安住城里,家里的鸡就没人喂了,杀了吃肉!

    第68章 卖酱 看到啥了?一脸傻笑。……

    转眼到了正月底, 十月份种的一亩辣椒全熟了,红艳艳,绿油油。

    江盼站在田埂上, 无限快意, 这都是钱啊!

    据他所知, 在前世大棚或土地肥沃的地方,一亩地能收获四千到六千斤辣椒。这个时代土地肥力低, 粮食产量不高, 那一半总能有吧。就是最少最少也能收个一千斤左右。

    一斤鲜辣椒可以做出两罐辣椒酱,五斤鲜辣椒能得一斤干辣椒。用五百斤鲜辣椒做一千罐辣椒酱,五百斤鲜辣椒制成一百斤干辣椒。

    干辣椒就不卖了,留着自己店铺用。

    辣椒酱平均一罐算一百三十文,一千罐就是十三万文, 合一百三十两银子;辣椒酱成本高昂, 利润按四成算, 能净得五十二两。

    这不比种地划算?!

    而且这还只是一茬, 辣椒生长周期两到三个月,家里刚买了十二亩地, 留出一半种辣椒,三月播种,六七月份就能收获,收完辣椒后田地醒两三个月, 刚好赶上冬小麦种植。

    城安县都种冬小麦,夏水稻, 一年收一茬。江盼想试试轮种,两年三收或一年两收。这里冬天温度不低,降雨量也充足, 完全可以试一下。

    等过些天他就把新买的地剩下的一半种春小麦,秋收后醒完地,就可以在冬天种植辣椒,这样辣椒和小麦轮种间作,分别一年两收,既能增加粮产,又不会让地空置太久,一举多得。

    当然,可能会出现土地肥力缺少的情况,到时候到花点钱买点油枯饼施肥,应该也行。

    如果效果好,他就把这种方法告诉里正,让他在村里推广,也算是借助后世的知识帮助先人了。

    当然,他的辣椒酱事业可能不会长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效仿,种植,卖买,他守不住独家也没想过守。

    他可以挣两年快钱,一世无忧……

    时远归见江盼看着前方傻乐,不由好奇道:“看到啥了?一脸傻笑。”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咱们口袋了!”江盼嘿嘿直笑。

    时远归知道江盼的盘算,不过他还是打趣道:“口水收一收,还没到肚子里呢,先找人收辣椒吧。”

    “走走走,找人去。”——

    一亩辣椒不算多,江盼找了张娘子,孙万军爹娘,里正家林三叔,加上他跟时远归六个人,一天就收完了。

    给干活的几人各付了二十文工钱,又每人装了两斤辣椒,就没有留晚饭。

    几人都知道辣椒昂贵,一瓶辣椒酱最少的都要卖一百二十文,他们都推辞不肯收,江盼笑着道:“拿着吧,家里这么多呢,你们回去尝尝鲜。这两天还得再找你帮忙做辣椒酱呢。”

    张娘子:“我们这又拿钱又拿东西的,多不好意思啊,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

    其他人跟着道:“是啊,这太贵重了。”

    江盼摆摆手:“贵不贵重的,端看给谁。若用来卖钱,那可能还算昂贵,但用来让叔叔婶婶尝尝鲜,那就不值什么。之前遇着事,多亏你们帮忙,这一点辣椒算什么。”

    众人就不好推辞,只能忐忑收下。

    林三叔开玩笑般打趣道:“你就这样把辣椒送我们,若是我们也试着种出辣椒,就要跟你抢生意了。”

    江盼乐了,他还怕别人不学呢。

    赶紧学,赶紧种,等他们都种辣椒他就不种了,坐在家里收辣椒,制作辣椒酱,反正辣椒酱的方子别人不知道,而且他会的辣椒酱可不止这一种,他坐着收钱岂不美哉!

    “你们都试着种种看,能种出来是好事。”江盼给他们分享种植心得:“辣椒里面籽就是辣椒种子,要晒干才行。种辣椒要先培苗,再移苗固植,对土壤的肥力要求比较高,你们可以先在院子里少种点,多用心伺候,试试看,有不清楚的回头来问我。”

    林三叔本来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不曾想江盼真的不介意,反倒用心教他们种植方法,一时有些感叹,格局这么大,活该人家挣钱。

    江盼又跟他们商量:“明天开始我准备做辣椒酱,需要几位婶子帮着洗辣椒,磨辣椒,三叔,三婶方便的话让她也过来帮忙,加上张婶子和孙婶子,你们三个人能做三天时间,工钱还是每天二十文,如果不想要铜钱,就每人一罐辣椒酱,如何?”

    几人都没有问题,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地选了辣椒酱,三天工钱六十文,辣椒酱售价一百二十文,她们占了江盼便宜。

    江盼无所谓,亏点就亏点,在其他地方赚回来就是——

    因着要做辣椒酱生意,江盼提前定制了印有江记标志的粗陶罐,买了芝麻花生豆浆等所需原料,又专门买了一架小石磨,辣椒多,再用手锤打得累死人,还是让骡子拉着磨吧!

    江盼和时远归准备其他配料,张娘子带着林三婶和孙母洗辣椒。

    一半辣椒洗干净后直接晾晒在院子里,晒干后磨成辣椒粉;剩下的一半洗干净后直接磨成碎末,用来做辣椒酱。

    做辣椒酱用的油多,江盼他们买油一直是在村里油坊李富家,一斤油做四罐辣椒酱,这次一共买了二百五十斤油,刚好是一千罐辣椒酱的量。

    油是江盼提前预定说好的,钱是拿到油后才交的。

    李富两口子一次性拿到二十五两银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江盼一次性就买了?

    听说江盼是为了做所谓的辣椒酱,里面不仅油多,还有香菇鸡肉啥的,而且里面还有不少芝麻花生之类的,这些东西都精贵,那江盼还赚不赚钱哦。

    江盼赚不赚钱,李富两口子不知道。但村里人倒是跟着江盼赚了不少钱!

    不说李富家一下子收入增加这么多,就村里其他人,在江盼店里干活的几人每月都有工钱拿,都是半大小子,工钱竟然比一个成年劳动力还多;还有养鸡的,种菜的,晒蘑菇笋子干货的,甚至做竹筒的,都挣的比往年多!

    好像自从江盼兄妹三人搬家后,村里人就跟着沾了不少光。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江盼沾光。

    比如林家。

    林家整个正月都因为钱吵吵闹闹,赵桂芳甚至还找过江盼,想让林秀也跟着去店里串菜,江盼当然拒绝了。

    其实林家也并不是没有沾光,孙巧巧和林进宝都在店铺干活,每个月有近一半的工钱上交,林家的日子也是比往日松快不少。

    但是,赵桂芳是不满足的。

    她觉得江盼就不应该找其他人,让自家人去店里不好吗?林秀能串菜,林钱来能算账,她能洗碗,她男人能送菜。再让林家二老在村子里收菜,这样安排不挺好?

    为什么要让外人挣这个钱?

    只是她想归想,江盼不理她就是了,她现在可不敢惹江盼,连林老头都再三叮嘱她别给江盼找事,毕竟家里确实因为林进宝和孙巧巧上交的收入好过了不少。

    让不让林进宝和孙巧巧继续干,还不是江盼一句话的事?

    所以赵桂芳心里想归想,私下骂归骂,面上是不敢做什么的,唯一做的就是让林秀去帮忙,还给拒绝了!

    林家不是没沾到光,是贪心不足。

    田大娘家就是完全没有沾到光了,不仅没沾到光,家里东西还被砸的稀巴烂,重新购置都花了不少钱。

    关键是她还拿江盼没办法,横的怕疯的啊!

    要说没有上次事情之前,田大娘可能还会趁着江盼家没人,去地里偷点辣椒啥的,但有了上回的事,田大娘愣是没敢,哪怕再馋,都忍着没动手去偷。

    开玩笑,被江盼知道还不得再砸一回家!——

    村里人的想法江盼不知道,花了五六天时间,一千罐辣椒酱全部做好封存,江盼开始卖辣椒酱啦!

    村里不全是穷人,积攒下家产的人家也很多。从张娘子几人口中听说辣椒酱后,就寻摸着问江盼买酱。

    江盼见都是一个村的,就三种口味各降十文,再低他就挣不到多少钱了。

    在村里买了大概有三十几罐,剩下的全部运送到县城店铺里,放店里卖。

    上赶着的不是好货,江盼始终牢记这句话,所以他的辣椒酱搞活动,限购!

    一、凡进店消费(含打包)每满五十文,可购买一罐辣椒酱。

    二、每人每天每种口味的辣椒酱限购一罐,既每人每天最多可购买三罐。

    三、一次性消费满一百文,可赠送一碟辣椒酱尝鲜,不可累积。

    你说辣椒酱太贵?不不不,一点都不贵,一斤油都要一百文,有了辣椒酱就不用单独放油了,吃面来一点,炒菜来一点,馒头饼子都能来一点。

    你说搞限购不讲武德?不不不,若是不限购,怕是你我普通人根本抢不到,早被各个大户人家收走了。

    你说我是专门请来的托?啊是是是,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赶快让开,我要去江记串串消费买辣椒酱啦!

    活动一经推出,江记串串一时间客如云集,座无虚席。

    就在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69章 合作 江盼惊呆了。

    “江老板, 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啊。”

    中午饭点刚过,正是店里人最少的时候, 江盼跟时远坐在大堂里看店顺便吃午餐,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盼回头看过去, 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丁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快快这边坐。”

    来人正是丁熊富,之前在林家村庙会摆摊时在他们对面卖烤串, 当时江盼还提了些改进建议。

    看丁熊富满身富态, 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想必这半年来生意很是不错。

    “丁老板今日怎么过来了?”丁熊富入座,江盼倒了一杯米酒递过去,笑着道:“一别半年,丁老板愈发硬朗了。”

    丁熊富尝了一口米酒, 眼睛顿亮, 赞道:“好酒。”他又抿了一口米酒, 眯着眼睛品味半响, 才道:“托江老板的福,用了上次你给改进的法子, 我这生意倒比以前好上许多。庙会结束后,一直未曾得见江老板,我这想感谢也找不到门路啊。”

    江盼:“丁老板客气,我当时说的那法子也并无特别之处, 相信丁老板自己尝试一番也能想到,不值得专门道谢。”

    丁熊富心里叹气, 真叫江盼说中了,那法子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他们做生意的, 都节俭惯了,没往多加调料上想过。

    有他在前头探路,镇上同行见他舍得用料后生意不亏反而赚的更多,一下子就来了好多效仿的。

    毕竟那料汁也真没啥特别,大家的原材料都差多,就是加多加少的事情。

    不过生意之事,就在于一个‘先’字,抢得先机,就抢了客户,抢了市场,抢先赚到钱。

    有了竞争后生意虽没有刚开始好,但他也确确实实因为江盼的法子大赚过三四个月,他是真心实意感谢江盼。

    “江老板谦虚了,你那法子确实帮我不少。”说着,掏出一枚锦盒打开,四枚五两的银锭子躺在其中,丁熊富推到江盼跟前,“这二十两银子,是我的心意,还请江老板一定要收下。”

    看着几枚白花花的银子,江盼惊呆了。

    倒不是他没见过这么多钱,从店铺开业以来,他们每月净收益也有六七十两,二十两银子倒不至于让他震惊。

    他主要是没想到丁熊富会专门给他送银子过来,毕竟当时就是随口一说,那法子尝过后多试几次就能调出来,不值得丁熊富特特地送银子感谢。

    江盼看着丁熊富没说话。

    丁熊富看出江盼的迟疑,果然,他就知道对方年纪虽小,却不容小觑,于是他放下商人的委婉试探,直接表明来意:“这银子确实是我的心意,当时你那法子,让我赚了不少钱,算是给你的报酬。当然,除此之外,我还想跟你谈笔合作。”

    “不知丁老板想跟我谈什么合作?”

    “辣椒酱。”通过这两次的交谈,丁熊富也知道江盼是干脆之人,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我想从你这购买辣椒酱,可以比你零售的价格再高一成,但你要保证每月给我供应一百罐,且不能再卖给坝子镇其他烤串店。”

    江盼挑眉,可以啊,这就有签独家的意识了,不错不错。

    不过江盼可不想签独家,而且这个方法也不好操控,“每月给你供应一百罐倒没有问题,就是没法保证不卖给坝子镇其他烤串店,我也不认识其他烤串店的人,而且就算我认识了,人家下次换个人来,还是没法嘛。”

    丁熊富一噎,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就想着这辣椒酱一定不能让其他同行发现。

    江盼看丁熊富沉思,他想了想提议道:“我倒有个法子,丁老板要不要听一听?”

    “洗耳恭听,江老板请讲。”

    江盼没有马上说话,他让时远归拿了一碗干辣椒面过来,指着辣椒面对丁熊富道:“丁老板不妨先猜猜这是何物?”

    丁熊富盯着碗里的红色粉粒物,手指捻了一点,伸进嘴里品尝,刚沾到舌头,他眼睛就亮了,强按耐住激动,道:“这,这是……?”

    “没错,这东西叫辣椒面,是干辣椒磨制而成。”江盼笑着解释:“用此物,跟丁老板合作,不知丁老板意下如何?”

    丁熊富一尝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他是做烤串生意的,辣椒酱虽好,终究中和了其他味道,口感跟烤串不是很搭;这个所谓的辣椒面就不一样了,可以直接边烤边撒上去,还能用热油泼了调汁,里面再加入其他东西,效果岂不更好?

    江盼还不知道丁熊富只尝了一口辣椒面就触及了烤串的灵魂,他这会儿只看到对方憋的一张脸通红。

    他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没说话,等对方反应。

    丁熊富激动半响,才想起回江盼的话,他忍着激动问:“不知江老板打算怎么合作?这辣椒面作价几何?”

    江盼:“一斤鲜辣椒能制两罐辣椒酱,一罐原味辣椒酱售价一百二十文,而一斤干辣椒需要五斤鲜辣椒才得,丁老板觉得作价几何合适?”

    丁熊富心里默了下,若按照这种算法,一斤干辣椒就得一千二百文,去掉成本,也得一两银子。

    这样下来,他就赚不了多少钱了,看来江盼不想单纯卖给他,是有其他的打算……

    “想必江老板已经有合作的方案,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痛快,江盼徐徐道:“一斤辣椒面算你按二百文,不计吃食种类,整个坝仔镇我只供你一家。”

    天大的馅饼,但丁熊富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双手搭在桌子前,直视江盼,平静地问道:“条件呢?”

    江盼:“不论你做什么生意,只要用到辣椒,我要分一成的利润,要五年。”

    这话一出,不光丁熊富愣了,时远归也很诧异的看了江盼一眼。

    江盼没理会其他,淡笑着等丁熊富做出决定。

    “这,一成利润,这也太多了。”丁熊富有些迟疑。

    “丁老板此言差矣,一成利润虽多,但我是独家供应与你,你到时候赚到的何止一成?你做烤串生意已有时日,此物的妙用想必不用我多说。舍一成利,能赚更多,这笔账丁老板肯定能算的来。”

    丁熊富就是知道如此,才会犹豫和迟疑。

    不过也不能江盼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咬了咬牙道:“好,一成就一成,不过只分三年,三年后我按市价从你这里购买辣椒。”

    江盼本来打算的也是合作三年,可能用不上三年,过个一两年市面上就会出现其他人种辣椒,他之所以先提出五年,就是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朝丁熊富让步,江盼也就松口道:“成,就按你说的来。”

    “那你要保证这三年里辣椒面坝仔镇你只能供应我一家。”丁熊富再次要求道。

    “这个是肯定的。”江盼声音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咱们合作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把控原料,你那边生意好了,我这里收入也多啊。”

    丁熊富:“江老板说的有理,不过咱们还是去立个锲据?”

    江盼不置可否,丁熊富有些担心江盼生气,语气讪讪地解释道:“江老板不要介意,我不是怕你失约,只是以防万一,这也是做生意习惯了,咱们先有合约,再谈交情。”

    “哪里哪里,丁老板所言甚是,咱们这便去立契据,到衙门做个公正。”江盼还怕对方不签呢,现在对方提出,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三人去了衙门立好契书,一式三份森*晚*整*理,江盼和丁熊富签字画押,每人一份,另一份衙门存档。

    合作便定下,合约内容简单概括——

    一、江盼给丁熊富提供辣椒面,每斤独家售价二百文。

    二、江盼得丁熊富名下含辣椒面营生的一成利润,分三年。

    三、三年里,江盼不得将辣椒面售于坝仔镇其他食铺。

    四、三年后,若有需要,丁熊富按市价优先从江盼处购买辣椒面。

    其中利润按公账计算,大启朝这方面管控严格,很少有商人擅做假账,江盼便很愉快的同意了。

    从衙门出来,双方都很满意,三人又回了店里。

    先前的二十两银子丁熊富无论如何都要赠于江盼,江盼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在店里招呼丁熊富用餐:串串,各类特色小吃,米酒,还有林萍萍烤的面包,丁熊富是尝一样夸一句,吃的两眼放光,停不下来。

    吃过饭,他便打算告辞,江盼给他装了十斤辣椒面,五斤米酒,八个面包,另外加了一份醪糟汤圆。

    江盼意外发现丁熊富很喜欢吃甜食,更他高大威猛的形象不符,很有反差感。

    东西没收钱,算是回礼,以后丁熊富需要辣椒面,就直接来他这边采买,自己来也行,央人也行。

    为防有人冒充,两人对了口信,合作谈成!

    丁熊富走后,时远归才问出了困惑半天的事情:“你怎么想到跟他合作的?还提出一成分利?若是他不同意,或者同意后不履行,怎么办?”

    第70章 大卖 没见过长胖还能碰瓷的!

    刚送完丁熊富, 此时两人就站在门口台阶上,江盼站的比时远归高一阶,两人看着一样高。

    江盼两手从后搭在时远归脖子里, 做出让时远归背他的姿势, 歪着头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他一定会合作的, 之前做生意尝到了独家的甜头,已知辣椒酱我不可能单独供应给他, 辣椒面的生意他肯定不会放弃, 至于同意后不履行么……”

    江盼停顿下,故意对着时远归耳朵吹了口气,揶揄道:“他若不履行,我就找一个叫时远归的人去凑他,凑到履行为止。”

    时远归睨了江盼一眼:“别闹, 你好好说。”

    “怎么?怕打不过丁老板啊?”江盼从时远归背上下来, 将对方转了个圈, 上下打量一遍:“不应该啊, 除了没他胖,哪里不如他, 莫非是被……了,没力气了?”

    中间两个字江盼说的含糊,时远归还是听到了,他简直对这样的江盼无法, 红着耳朵道:“有没有力气,你不知道?嗯?”

    江盼:“那我哪里知道, 让你那啥,你总推三阻四。”

    两人自从除夕夜后,偶尔也有个互帮互助, 只是江盼不经撩拨,容易动情,时远归顾着江盼身体,很少应他,不妨这人一直惦记,如今还借故打趣。

    时远归无奈道:“你还小,那个太多对你不太好,等再大点。”

    “我小?你嫌我小?”江盼满脸不可思议,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时远归顿时慌了:“不是不是,我没说你那个小,我是说你……”

    “我马上都十七了!”江盼悠悠接道,他前世都二十八了!

    时远归一口气没说完,被江盼堵在嗓子里,看江盼狡黠的神色,就知道他刚刚是故意逗自己,宠溺着点了点他的头:“你啊,就知道欺负我。”

    “哪有欺负你,我冤枉死了。”

    时远归抿着嘴没说话,江盼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啦好啦,我跟你好好说,为什么不怕丁老板不履行,一则,分成是按月分,若他断一个月,下个月我便不提供材料,直接卖给他对家,他肯定会想到这种情况,故而他不敢,再则,我也相信他的为人,应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哼,你倒是相信别人。”

    “怎么滴,这醋也吃?”江盼戳了戳时远归的酒窝:“这有什么好醋的,再相信,那也是别人,你是我内人啊。”

    “咳咳咳。”林萍萍出来喊两人,刚好听到这句“你是我内人”,对着他哥有些无语道:“哥,你好歹收敛点,大庭广众的,就跟阿远哥卿卿我我,让人看到了不好。”

    江盼:“有什么不好的,看到就看到呗。再说谁看到了会乱想啊,我们是兄友弟恭的兄弟情!”

    时远归:……神特么兄友弟恭的兄弟情!

    让江盼收敛是不可能了,林萍萍只能时常帮他们遮掩一二,好在店里众人,除了林进宝整天盯着江盼深思,其他人并未察觉什么。

    至于林进宝,林萍萍也不管他,有他哥治呢!——

    合作无独有偶,好事就得成双。

    跟丁熊富谈成合作没几天,又有熟人找上门。

    这天江盼跟时远归留守店里,没有回林家村,见外面天色不早,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他们就打算关门歇业,于贵就是这时候找上门的。

    “江老弟,等等,先别关门。”于贵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店铺门前,拦住了江盼关门的动作。

    江盼看着来人,一时没认出来,迟疑道:“这位……”

    于贵跺脚:“哎呀,我这几个月胖了不少,你认不出我也正常,我是满香楼的厨师,姓于。”

    “啊,原来是于师傅,失敬失敬,快里面请。”江盼是真挺诧异,这跟上次见面简直胖若两人嘛,他带于师傅坐下,问他要吃点什么。

    于贵摆了摆手,随意道:“东西不吃了,听说你们这的米酒不错,要是能来一壶尝尝就好了。”

    江盼便让时远归准备,他坐于师傅对面陪对方聊天。

    “稍等片刻,东西马上就好。”江盼笑着道:“几月未见,看样子于师傅过的不错啊。”

    看对方满脸红润,不像生病,那就是吃的太好,生活太恣意。

    说起这个,于贵颇有些一言难尽,露出既感激又怨怼的表情,对江盼道:“唉,我如今这幅模样,说起来倒与你有些甘系。”

    江盼:“!!!”没见过长胖还能碰瓷的!

    于贵看江盼一脸困惑的神情,叹气道:“就你上次说的那个烤鸭的做法,我试了几次,没想到成了。”

    “那是好事儿啊,有机会我也去尝尝。”说起来,江盼还真是怀念北京烤鸭的滋味。

    “对酒楼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后面我一直想找你,未曾得见,年前听说这边开了一家江记串串,被食客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你,直到最近你们辣椒酱大火,我才想到可能是你。“

    江盼:“哦?可是有什么说头?”

    “城安县这么些年,特殊吃食就那几样,各家酒楼也都是在样式和口味方面做些调整,新颖的倒不曾见,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烤鸭的方子,可是让我们店大赚一把,这朝又出现新鲜的串串和辣椒酱,我就想到是你了,也只能是你。”

    刚说完,时远归端着托盘出来,一壶米酒,一碟小酥肉,一碗凉粉,还有几个面包。

    于贵先喝了一杯酒,朗声道:“好喝!我就说要论这新奇玩意儿,还得是你。”

    江盼笑着摇了摇头:“于师傅说笑了,我也就是随便做个吃食,挣几个糊口钱,比不得香满楼,那才是大店。”

    “谦虚。”于贵吃着桌上其他东西,随意道:“你们这酥肉,这凉粉,还有这面包是吧?要是都拿出来卖,那也没我们满香楼和对面醉春楼什么事儿了。”

    江盼看于师傅说着话,还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塞,再看看他满身的肉,好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果然,下一刻于师傅擦了擦嘴道:“刚刚说到我如今这幅模样,于你有些干系,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个烤鸭,实在太好吃了,我几乎每天都要来一只,这不知不觉的,竟然长胖这么多。”

    江盼、时远归:“……”鸭肉多肥啊,还每天一只,不胖才怪呢。

    江盼咳了下,尴尬道:“烤鸭油脂多,确实容易长胖。”

    “何止是油脂的原因啊。”于师傅是又爱又恨,无奈叹气:“你教的那个用糖沫蘸着吃,那滋味,啧啧……”

    江盼:“……”这,油和糖都是肥胖神奇啊,怪不得。

    江盼看出来于师傅是个随性之人,于是便大胆建议:“这糖和油都及易让人发胖,于师傅还是要节制才行。”

    “我何尝不知道啊,这不是忍不住么。”

    时远归嘴角忍不住抽抽。

    江盼笑了笑没再劝说,转而问道:“于师傅今日过来可是为着辣椒酱?”

    “正是。”于师傅正色道:“你赠食谱于我,但酒楼我说了不算,不曾正经感谢你;如今又厚着脸皮上门跟你讨辣椒酱,我实在无颜,只是为着酒楼,我不得不来一趟,再则,也是想当面对你道谢。”

    江盼摆了摆手,表示理解:“于师傅言重了,赠菜谱之情当日已收到酬礼,更何况那菜谱也是我借鉴他人之物,于师傅能将它复刻出来,丰富乡亲们口味,也是一桩美事,不值得专门道谢。”

    于师傅惭愧,因着烤鸭,他们店铺一朝成名,稳稳压过昔日对手醉春楼一头,老板赚的盆满钵满,他自己也得了老板的奖赏,只是真正有功之人,却只有当时的一顿饭菜和几碟糕点……

    想到这儿,他面露愧色:“其他我未必能做主,只盼江老弟改日一定要去店里一坐,尝尝我做的烤鸭,也让我表一表心意。”

    “这个好说,就是你不提,我也想带家人去尝尝看。”江盼承了于师傅情,他真没想要什么回报,当时他们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于师傅没有看低他们,就已经很难得了。

    此事按下不提,江盼问起于师傅真正的来意:“你说你是为辣椒酱而来,不瞒你说,目前辣椒酱数量不足,只怕能给你的不多。”

    他们这次全部做了一千来罐,这几日店铺引流,已经卖出去两百多罐,就这,还是限购的。如果不限购,可能早没了。

    剩下的辣椒酱,他还打算继续留着引流做活动,毕竟下一茬的辣椒酱还没影呢,最早也要到六月份才有,剩下的几百罐,这几个月他打算慢慢卖。

    还真不能给于师傅太多。

    于师傅也知道这东西人家店里用来引流,不一定愿意让给他很多,但他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既然来了,他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知江兄必然不只做这一茬生意,这一次江兄若能匀出一百罐给我们,等江兄下批辣椒酱出来,我们可以长期采买,数量上好商定,到时可以立个契据,约定每月最低采买多少,不会让你吃亏。”

    江盼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