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挖笋
【真的好帅, 导播快给元宝贴脸!男友力max,元宝一个人提两个箱子会不会太重,宝宝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瑟瑟瑟瑟瑟瑟】
【此男是神~】
【忧郁男上来了, 我去他也好man,现在的好苗子都上交国家了吗, 好想看帅哥拍戏, 没化妆的情况下, 眼尾都有阴影, 天生文艺范。】
【额, 这男的是不是来蹭我们元宝的镜头来了。】
【磕上了磕上了,各位元宝姐们, 忧郁男刚刚碰到元宝的手了, kswl】
宋元自己的行李箱滚轮,缠上了杂草,怎么拽都拽不动,举步维艰,康家辉默默无言的伸出一只手, 帮他拉。
宋元松了一口气,和康家辉道了句谢,男人波澜不惊,往上牵了牵平直的嘴角。
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行李箱带到分配的住宿之家。
年久失修的房子, 主家是一个耄耋老人, 带着一个皴着脸的奶娃娃。小娃娃躲在奶奶的身后, 探着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节目组早前和老人商量过,此时石头累积的院墙内,密密麻麻的都是拍摄机位。
李泽介绍主家奶奶听力不好, 并且分配了住宿。
都是平房,三名男生被分配到靠近猪圈的房子,原来放置的犁田的工具,如今也被搬出来放在了院子里。
女生住在正屋,和奶奶的房间相邻。
房间里的床也很上年纪,四个脚是树干,中间的床板部分用布条编织。
四个人两张床,说拥挤倒不至于,说宽敞也不至于。
【笑晕,导演,我的评价是不如打地铺。】
【这种床我睡过,以前和老公回贵州老家,那边也是这种床,睡着很软,就是年龄大了腰不好,睡软床腰疼。】
【导演不是你给俺哥干哪来了,三个人一个土炕,别告诉我睡一床被子。】
【我不纯洁了,66666,咳咳,元宝嬷嬷过年了。】
【只有我想求这床的同款吗,感觉好新奇。】
【导演单走一个6字,我以为这一季会好一点,没想到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突破底线,比上一季住蒙古包还要寒颤。】
【我感觉这种环境到了雨天,是会漏雨的程度。】
王悦可和许多珠睡一张床,另外两位女生一张床。
奶奶告诉大家被褥叠在柜子里,她颤颤巍巍的要去拿。
“奶奶我们来。”
女生们一拥而上搬动被子,连带着套好了的被套直接抱下来。
王悦可有生活经验,被子抱到手,一摸质感就不对,很轻盈,蓬松。以往老家做的厚实棉花被子都极其笨重,她压下心中的疑惑,铺床。
到达西塘将近10:30,中午之前大家忙着打扫卫生。
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孩住,即使再干净也做不到一尘不染,这里擦擦,那里洗洗,脸盆里的水就变得浑浊。
阿嬷家因为年轻人来了,变得朝气起来,中午阿嬷给大家烧饭吃,用柴火锅煮了一大锅糯米饭,甜香弥漫了整个厨房。
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升起,没有风,笔直的往上飘。
村长从东头小溪捕来了鱼。
阿嬷烧了鱼汤,鲜浓奶白的汤底,咕嘟咕嘟的冒泡,香的馋虫都要出来。
宋元打扫一上午的屋子,累得人要翘腿,乖乖地搬着板凳,坐在锅前烧火。
他一个劲的添柴,火红的光在他的脸上摇曳。
杨知乐和康家辉在院子里劈柴。
女生们自发地出去拔菜,鲜嫩的水芹蒙在塑料薄膜底下,翠绿,保持了一整个冬季的新鲜。
许多珠拔的一手泥,泥土松软,不小心崩到了鼻尖,痒痒,许多珠挠了一下,不小心留下一块黑印,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好可爱,有没有人能懂一下。】
【如此萌物!】
【萌得小小的老子一命呜呼。】
【这真的是科学家吗?看起来像童模。】
【求同款,她头上的草莓发圈好可爱。】
【我养的宝宝就是可爱,太可爱了珠宝,回来妈妈一定给你好好补补。】
许多珠毫无察觉,她的任务差不多完成,其他的成员要么在拔葱,要么在拔白菜。
阿嬷家里的物资简单,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今天都拿来招待学生们。
小小的木桌挤着一圈人,木桌经过时间长河的洗礼暗的发黑,单薄,像一位瘦弱嶙峋的老人。
因为人太多,宋元把小宝抱到腿上,小宝很乖,宋元捏捏小朋友的脸,粗糙且热。他今天晚上一定要给孩子抹水乳。
小孩的手冻得红肿青紫,一个冬天过去了,冻伤形成很恢复,手指像萝卜一样,肿的并拢在一起没有缝隙。
宋元的大手包裹着小手,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也不能责怪,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用看都知道这一定是留守儿童,父母一年到头在外打工养家糊口,留着奶奶陪伴孩子。
每个人都尽了全力。
阿嬷做的菜,不能说都好吃,只能说非常新鲜,家里的调味品局限,没有鸡精、蚝油。再加上老年人味觉衰退,平时吃什么都一样,调味这样的精密工作把握不到位也是正常。
好在大家上午忙来忙去肚子都有些饿,吃点清淡的,食物本味,喝点鱼汤,也算舒坦。
午后,大家继续在厨房里忙活,柴火锅一刻不停地烧,开水中倒入切成条状的春笋,片刻后捞起。
焯过水的竹笋,水气旺盛,需要太阳蒸发,春笋的营养价值很高,城里的商户会到农村挨家挨户的收,对天道酬勤的庄稼人来说是大地给予他们一笔天然的收入。
春忙时节,家家户户下田插秧。
村子的地势高,水田在聚落下方,可以看到潋滟水光上赤膊光脚劳作的人,嫩绿的禾苗随着的人的动作慢慢覆盖镜面一样的田亩。
苗奶奶家比较特殊,儿子儿媳在外务工,老伴去世多年,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孙子,家里没有劳动力可以务农,田早就包给同村的农户。
所以对苗奶奶来说,春天山野间蔓发的春笋,是大自然对她的馈赠,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中,可以通过交换自己微薄的劳动力来体现价值。
一个人上山下山不容易,这几天断断续续从山上挖下来的春笋不过几篓。
有人剥笋,有人洗笋,有人切笋,有人烫笋,有人晾笋。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一个小时,院子一角铺上的蛇皮口袋上满满是煮的软耙耙的笋条。
可惜还远远不够,笋条晒干之后几斤变成几两。
所以今天节目组布置的任务之一就是挖笋。
苗奶奶家只有一把工具,节目组自然不能让学生们徒手挖,大发慈悲的,每人发了一把锄头。
顺着村里的石阶往上走,大概十几分钟到了竹林。
落叶堆叠,明显的冒头的竹笋,已经被村民们挖掘过。剩下的不明显的都要靠经验。
可是一行人里,也只有苗奶奶会。
苗奶奶指的右边的竹林,“这边的笋会多一点。”,她背着小竹篓,竹篓盖住了佝偻的身体,上来之前换掉了儿子过年给她买的新鞋,脚下一双黑布鞋,结结实实地踩在落叶上,发出脆响。
她用手上的铁锹,敲了敲一根竹子,众人的视线跟过去。
她才把铁锹下移,到了竹子根部,“像这种竹兜长滴,那它旁边的笋就很深,如果竹兜都比它短的,笋就会浅。”
【学到了,学到了,怪不得我以前挖笋的时候,不是挖断,就是挖不到。】
【注意一下,林子里可能有蛇!】
【挖笋很累的,大家一定要保护自己的手,不然到晚上会起泡,亲身经历,血泪。】
大家听苗奶奶讲解之后,准备大显身手。每个人各自找了一片地方,没有经验的只能靠第六感。
【珠宝是不是开挂了?】
【她找得好准。】
【我现在相信有人是极品菜灵根了】
短短几分钟,许多珠面前的篓子里已经躺了三个笋,还都是浅层的,轻轻一撅就冒头的那种。
最关键的她还不是在同一片地方,相隔数米,精准定位,在其他学生颗粒无收的情况下,她仿佛开挂了一样。
下一颗她定位到了宋元身边,宋元在草叶里拨来拨去,始终没有头绪。
许多珠蹲下,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指了指地上。
宋元没头脑的看她,“?”
许多珠开口,“这里有。”
她再次指了指脚边,潇洒走开。
【谁敢赌?到底有没有!】
【我疯了,有点激动了,怎么回事?????】
【没事吧这女的,对元宝动手动脚。】
【她好潇洒,感觉和外表不符,执行力超强的样子。】
【给我看激动了。】
【宋元快挖!】
宋元半信半疑,直起身子,向手中呼出一口仙气,摩拳擦掌。
一锄头下去,弹幕上都安静了。
寂静。
慢动作,延长。
锄头撬动,黄泥飞扬。
唰!带出一个黄色圆锥型固体。
【……】
【wdf】
【谁能告诉我是什么原理?有这么高速的原理进入中国,我怎么不知道!】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极品菜灵根
【深藏功与名, 事了拂衣去【1】】
【太帅了,一秒钟就能爱上的病到底怎么治疗。】
【王秘书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女孩的所有信息!】
重物砸在宋元的脚背上,他惊讶出声, “我k,KKK咳。”
他看向许多珠的方向, 女孩找到了下一颗, 精准的用锄头挖下去, 似乎连深浅都精准的计算过, 一刨一个准。
【元宝惊呆了, 有没有姐妹做动图啊,好搞笑。】
【目瞪口呆的具象化】
【妈妈我傻了。】
【这女孩是绑定什么系统了吗……建议严查……】
【不会是节目组, 自己做的记号吧。】
许多珠不管尘世, 坚定地挖掘土层下面的笋,挖的越多,奶奶的收益越高。
但是她毕竟能力有限,挖了半筐,累的扶腰, 手心也火辣辣的疼。
于是她开启了指导模式。
苗奶奶是她进度的一半,剩下的六个人加起来还不到她的总和。
杨知乐挖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力气大,动作也大,挖了半天没见成果,倒是把他浑身都挖出了汗, 他撸起袖子, 麦色的肌肉鼓胀, 阳光穿透竹林,零零散散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低头找寻,迟迟不敢下手。许多珠拿着锄头点了点他的脚边。
“你挖这里试试。”
杨知乐听话的照做。
【毫无悬念。】
【百分百有。】
【真的有这么神吗?】
杨知乐朝后退了一步, 眼神死死的盯着刚刚站立的地方,心里连锄头下地的抛物线都计划好了。
镜头外的观众们和他同一频率呼吸。
锄头缓慢地扬起,到达最高点,飞快的落下,风把落叶都掀翻。
【有没有!有没有!】
【我赌一百!有,要是没有我就捐款慈善机构。】
【我赌二十,没有。】
【要是没有。我马上冲一年的会员!】
锄头深深的埋进土层里,杨知乐感觉不太对,好像没有什么。
不出他所料,翻上来的全是泥土,连笋尖都没见着。
【!!!!?】
【wokkkkkkkkkkkk】
【补药啊,补药啊……】
【呵呵记错节目组的位置了吧。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他不信,抡起锄头,狠狠地挖了十几下,坑已经有半个小腿怎么高,可是还是没有动静。
他一脸遗憾的看着身边靠着竹子休息的许多珠。
“好像没有诶。”
【狗狗失望ing】
【没事的下一次一定可以挖的到。】
【这女的也不行呐,据我观察,旁边的竹子会有,这个地方一看就是秃子,不要在这里误人子弟。】
许多珠打开身上挂着的水杯,补充水分,缓解干渴状态之后,对着拄着锄头,擦汗的人说,“再挖一会。”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密林里,杨知乐看着许多珠琉璃一般的眼睛,再度涌起一股干劲。
他长呼一口气,给自己加油。
继续刨土。
【狗狗好坚持。】
【这女的什么态度,她自己怎么不上来挖,之前不是一直都挖得到吗?这不是耍人吗?】
【楼上敏感肌吗?正常语气都听不了?】
弹幕上炒的不开交。
办公室里,钟鹤举着手机反黑,在许多珠的直播间里和喷子对线。
他吵不过还另请了外援。
金米,第一次在老板的沙发上做了整整一个小时,她吵的都累了,但是她的老板精神依旧。
那能怎么办,谁让老板给她发了个8888的大红包。
她趁着老板不注意,停下来,专注于看大小姐的美脸。
金米第一次想用肥美来形容一个人的脸,这点活对于许多珠这种人来说已经是极限,靠在绿竹上的脸顶着两朵红云,红绿搭配,经典。
爱吃糍粑的小女孩:【好甜的雪媚娘,隔着屏幕都可以闻到草莓味。】
【楼上好会形容!就是这个感觉,呜呜。】
这边岁月静好,钟鹤那边战况激烈。
我养的猪:【不许说我们家珠!不要恶意揣度别人,这非常没有礼貌的,如果别人这么说你,你也不会喜欢,赞美的话可以脱口而出,诋毁的话要三思。你伤害别人的话,可能无意间就让别人失去对这个世界的热爱,把自己的不如意发泄给别人,这非常的low。如果可以你可以看看一些文学,说不定你就可以在书中找到真善美……】
他用心的打下这一段话,发出去的瞬间淹没评论区,他往上滑动看也看不到,再也不发长评了。
累了个半死,结果攻击力为0,好挫败。
许多珠歇了一会,缓过劲来,提着锄头出走。
面前的杨知乐已经把坑刨到了一个大水盆那么大,晶莹的汗珠粘在脸上,摇摇欲坠。
【乐乐放弃吧,真的……没有的话就算了。】
【能不能别信那个许多珠的一面之词,她又不是专业搞这个的。】
【哥们,别被女人迷惑了。】
【动作慢一点,小心肌肉拉伤。】
……
没有盼头的重复,就像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永远不知道你是不是正确的。
一遍一遍重复,汗水从下巴滑落,喉结滚动。
【别挖了,我心疼。】
【做学术的都是这么死脑筋吗?】
【k,那个女的别走啊,留我们乐乐在这干什么呢?】
【这男的也是鲨bee】
【?????不是,不是大家快看!】
【???????】
【我去真有!真有!!!!】
【真的,真的,真的】
【喜大普奔,黑子呢,出来说话。】
真的有?
杨知乐扶着锄头半蹲下来,用手剥开湿润的土层。
像一棵小草的芽,就这样静静地深埋在那里。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动,竹笋头渐渐显露在空气中,没有见过阳光的叶子,黄黄的,像是营养不良。
他心里说不凉是假话,他还害怕这是一颗小竹笋,没关系,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自我安慰道。
坑是越刨越深,他蹲下去,连旁边的架着的固定机位都拍不到他,杨知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这颗“小草”越来越茁壮了。
越往下延伸,越粗壮。
周围人都被他吸引过来,摄影机对着他拍。
苗奶奶挖了半天,累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把刨出来的土填回坑里。
休息片刻直起身后,拎着竹篓里的赶往下一个地点,途经杨知乐。
她惊讶出声,“我滴乖乖,你要挖到笋王喽!”
其实杨知乐心里也有隐隐的预感,只是他不那么肯定,听到阿嬷这么一说,脸上才敢浮现一抹喜色。
宋元,也自己吭哧吭哧挖了几颗出来,他拍手起身,过来帮助杨知乐。
大坑像浴缸一样,杨知乐和宋元一左一右,两人的手上沾满了泥巴,衣服上也不免落了尘土,颇具喜感。
汗霹雳啪嗒的往下掉。
两人一直挖,一直挖,一直挖。
高度足以达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腹。
两人一低头,仿佛隐形了一样,摄像师只好把机器扛在肩上往坑里怼。
【我无话可说。】
【真的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头?】
【等等,我在思考……】
【牛波一,是不是节目组?节目组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2】
女孩们避嫌不敢上前,最后三个男生合力刨出一根一米多高的笋王。
杨知乐精神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演都演不出来。
他强忍着眼中的泪。
不能哭,不能哭,全国观众的面前不可以哭!
他吸吸鼻子,合力把竹笋抬上来,爬上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许多珠。
导演组的人把他们围得像铁桶一般。
他透过人缝,看到许多珠背着他们,在地上不知道忙些什么。
许多珠这边的直播间,同样沸腾。
【宝宝,你回头呀,你快去看看杨知乐,他挖出笋王了!】
【孩子,你是有什么秘籍吗?可以传授一下吗?很需要!】
【宝宝,别在这挖野菜了。】
【你咋啥都敢吃,刚挖的都敢吃,万一有细菌咋办?】
【你别说,她生吃的这些都可以。】
【我真的膜拜了。】
杨知乐这边,节目组疯狂了。
“太棒了,太棒了。”
“哈哈哈哈哈,这下阿嬷春天就不用劳作了,把这棵笋王拍卖,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你们真是苗奶奶的福星。”
一旁的苗奶奶诚惶诚恐,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这都是孩子们自己挖的,钱俺们不能收,何况你们过来住宿已经给过了,不能收不能收。”
提议挖的人是许多珠,动手的是他和宋元。
杨知乐自己可以靠平台挣钱,宋元大明星,而许多珠是不缺钱的人,他自作主张的说。
“没关系的奶奶,这笔钱不给你,咱们给小豆丁用来上学用。”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知道村子里有人卖过,价格太高,太高,你们真的要给我老婆子,就是折我的寿。”
话说得难听,但是大家都知道人的好坏。
笋当然是越新鲜越好,一圈人和笋王合影留念,就赶紧让节目组的人把它送到市场。
苗奶奶始终不愿意收,最终的钱大家决定捐给山区小学。
那天杨知乐在微博po出合影。
实时热搜关键词【爆】
许多珠、《加油吧,毛孩子。》、笋王、公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习惯
每一期直播时间在五天, 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情况下开播第一天的流量最好,第二天回落, 第三天一个小高潮,后续回落。
这是根据节目组的调性, 也和节目的趣味程度挂钩。
《加油吧, 毛孩子!》选址山区或草原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节目是以救助动物为主题。
近几年国家大力打击捕杀野生动物的行为, 犯罪逐年减少, 但是这些年遗留下来的捕兽夹还仍然存在在山林里。
几乎每一天都有数十只动物因为踩到捕兽夹而受伤, 死亡。
今天帮苗奶奶干了农活,第二天就是跟着护林员进山, 寻找因为捕兽夹而受伤的动物, 护林员有着自己的路线和对山林的熟悉度,一般情况下找到的概率会比普通人大很多。
但即使是大很多的概率,一天下来,也未必能找到一只,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乏味枯燥的过程, 也使得观众疲劳。
受伤或者死亡的动物会送往附近的动物医院,特别情况会送到江大这样的大学研究中心,以供研究野生动物身上携带的病毒和基因。
前几季的节目不是没有爆过,但没有哪一天的收视热度会一直延续下来。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院子里的鸡开始打鸣, 青色的天边亮起了白肚皮。
院子里除了固定机位还在拍摄, 摄影师都还在睡梦里没有醒来。
老年人觉少, 生物钟到点起床,苗奶奶洗锅做饭,屋子里的学生们还在睡觉。
她喊醒小豆包起床吃饭, 蒸好的菜包冒着热气,小米粥黄澄澄的。
苗奶奶安静无声的清晨活动很像《舌尖上的中国》无旁白版。
直播间里蹲守的夜猫子网友们,录屏这一段,当作以后吃饭打发时间的纯享视频。
吃饱饭苗奶奶把小豆包送到山脚等路边的校车,等待车子把孩子带到镇子里的小学,回来后舀了一瓢水在锅里,让浓稠的小米粥不再收干。
殷红的木炭还在烧着。
清晨的山里雾气重,也湿冷。
苗苗奶奶坐在锅前,借着余温,开始剥昨天的笋。
大部分的笋都在昨天处理过,现在剥是为了中午的午饭。
孩子们昨天上山下山,累得够呛,都是城里的小孩,没有长期干过农活,第一天强度就这么大,肯定累得受不了。
节目组没让人睡到日上三竿,6:30一过就去敲门,工作人员确定学生们已经穿戴整齐,新一天的镜头开启。
宋元昨天睡在炕旁边,中间是杨知乐。
本来昨天杨知乐吵着要把宋元放到最中间,说什么晚上太冷,中间比较暖和。
他捶了一下杨知乐的胳膊说道,“冷个毛,一人一个被筒,又不是盖一床被子。”
杨知乐被他锤得眼睛一眯,下午刨笋的时候神经太紧张,导致肌肉有点拉伤,这一拳头下来那酸爽劲,真的是回味无穷。
宋元晚上嚷着要洗热水澡。
苗奶奶家倒是有一个大木桶是给孙子洗澡用的,要容纳一个成年人,必须要自己抱腿缩起来。
导演组问他愿不愿意。
有就行了,他也不挑。
苗奶奶要给他烧水,他没让,推着人出了厨房,“奶奶你就回去睡觉吧,我一个人能搞定。”
苗奶奶拗不过他,帮他点了火就回去睡下。
宋元给固定摄像机蒙上毛巾。
【别呀,哥哥~】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啊啊啊啊啊啊】
【见外了奥。】
【疯了吧,人家洗澡也要看,有点底线行不行?】
【元宝送个飞吻。】
宋元盖上毛巾,把厨房的木门也关上锁死。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小板凳上,掏出手机拨了个视频。
他带了半只蓝牙耳机,留着的一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身上的麦已经关掉。
耳机里铃声响了很久,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起。
镜头里的人面色坨红,粉红的嘴唇水润晶莹,仰面躺在床上,长发披散。
他用气声说道,“姐姐。”
宋青林今天宴会上喝得太多,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在秘书的帮助下,卸了妆,洗了澡,她迫使自己眼神聚焦屏幕。
“节目录制的——还算顺利吗?”
“很顺利。”
宋元紧紧盯着屏幕,舔了舔嘴唇说道,“姐姐今天有看我吗?”
酒精入侵了她的大脑,宋青林木木的摇摇头,使殷红的耳垂暴露在镜头中。
宋元稳住自己的呼吸,从手边拿起一块柴火扔进锅底,木材相撞激起一片猩红火星。
他看到房间熟悉的装饰,坏心眼的问道,语气里全是引诱。
“姐姐在哪一个家?是不是在我们的家?”
宋青林点了点头,小巧的鼻头瓮动,嘴唇微张,漂亮安静的躺在那里。
宋元偷偷开启了屏幕录制。
他委屈地说道,“西塘夜里好冷。”
“那我派人给你送点东西?”
这下换宋元摇头,“不要。”
宋青林脑子已经无法快速运转,她想猜测弟弟的心思,可是猜不透,在她疑惑的时候,对面来了答案。
“我想抱着你睡。”
床上的人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甚至觉得举着手机很累,翻身将手放在床上侧着脸跟他讲话。
两颊的肉鼓了出来。
卸完妆的宋青林,少了平日里风轻云淡的气质,女总裁私下里也不过是一个成年的小女孩。
“不想一个人睡觉。”
“快了。”
宋青林困得五迷三道,躺在床上已经睡了一阵,助理害怕她下床会栽倒,家里灯都没关。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镜头里的人维持着这个动作,闭上了眼。
宋元没有挂断,他也不说话,甚至洗澡的时候特意关静音不吵她。
手机没有支架,他就把桶挪到草堆旁,把手机架在草堆上,他在屋子里唯一没有遮挡的镜头前赤身L体。
不书写任何欲望,只是单纯的习惯。
习惯陪在她身边,习惯她看到自己的一切,习惯自己被掌控。
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一直睡在她的怀里,习惯她的温度和柔软。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上山
晚上节目组的人准备了火盆。
烧红的炭火暖烘烘的充斥着房间, 四个女孩住在一起,条件有限,用热水和毛巾擦了擦身子。
床边不宽敞, 分两头睡,王悦可睡醒的时候, 发现脚不能动, 原来是对面的许多珠抱着她的脚。
节目组的人来喊, 女孩们陆陆续续醒来。
房间里的水气蒸发, 许多珠睡得有点干, 嘴巴张不开连嗓子都闭合,她想喝水, 于是在吵吵嚷嚷中迷迷瞪瞪的起床穿衣服。
昨天给她累得够呛, 吃完饭擦过澡什么都没干躺在床上闭眼睡着,现在醒来后知后觉手心疼,腿疼,腰疼,哪哪都疼。
连外套都展不开胳膊穿。
动作慢的像乌龟。
不好耽误节目组时间, 王悦可给自己穿戴好,忙给这只乌龟捯饬。
紧接着就是出门打水,刷牙洗脸。
屋檐下一排小蘑菇,整整齐齐地蹲着,姿势整齐划一, 牙刷搅动泡沫。
大家都没睡醒, 就连宋元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偶像包袱, 大呲啦啦的往那一蹲。
许多珠刷着刷着眼睛闭合,仅凭着手上的肌肉记忆在动。
两三分钟过后。
蘑菇大军,集体撤离, 一个接着一个到水槽里吐出白沫。
【wdf】
【真的好乖,他们几个好有化学反应。】
【本来要闭眼的,结果他们醒了,该不该继续看下去,感觉要猝死。】
【蠢如死。】
【好想吃苗奶奶的早饭,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现在就只能吃清淡的。】
【谁懂现在在地铁上看的含金量。】
蘑菇大军清理好自己,有序的到厨房排排座。
苗奶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他们刷牙的时候,煮了鸡蛋,把稀饭盛出来冷凉,把板凳放好。
真的很像自己喂的小鸡,几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等待被投喂。
等到苗奶奶把锅里新蒸的菜包拿出来,大家才开动。
滚烫的稀饭盛出来没几分钟变得温热。
许多珠抱着瓷碗捂手,好像想起什么,小小的身体一震。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打开,果不其然首页已经沦陷,密密麻麻的都是微信消息。
有许有仪的,钟鹤的,许年的,陈路言的,导师的还有杨知乐的?
第一条就是杨知乐发的,就在出门没多久,问她手疼不疼需不需要药膏。
她没回复,因为人坐在自己对面。
她点开微信,草草的扫了一眼。
大多数人都在夸她并转发热搜,钟鹤问她适不适应。乱七八糟的话,说了一箩筐,没有重点。
许多珠象征性的回了一个猫猫的表情包,王悦可坐在她的身边,侧着身子给她挡镜头。
【为什么一大早就起来看手机其他人都没看,对待节目也太随意了吧?今天这姐又准备立什么人设背什么台本?】
【珠宝,挡住镜头了!我要看珠宝。】
【楼上的,你说话不心虚吗?你不也在这拿着手机看的吗?】
经过昨天一役,许多珠一战成名。
今天早早蹲守在镜头前面的,不仅有观众,还有同行。
谁能第一时间发出话题,引爆热搜,谁就能给自己的账号引流。
昨天热搜第一,微博转发飘红的几个大v,粉丝咔咔咔往上涨,后台合作广告费直线上升。
抖音、小红书各大博主剪辑的视频,播放量破亿,带动他们自己热度的同时,更是直接让《毛孩子》整季的广告商投入激增。
导演昨天一整晚没睡,光是电话上谈合作的就数不过来,今天还得线下去谈,超凡那边给出的最新预测很可能这一季上星播出的时间,会调整到黄金档,具体的要看这几天后续节目会不会更火爆。
许多珠收起手机,端着碗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缓解了一下嘴边的干涩,发白起皮的嘴唇被米油抚平。
许多珠饿了,一顿早餐她吃了四个包子,两个鸡蛋,两碗粥。
还不够,她继续伸手拿了第五个。
【……】
【好能吃,谁家养得起?她一个人把桌上的东西全吃完了,好没品。】
【吃的好香,看饿了,马上出门赶地铁,路边买个煎饼果子吃。】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学校门口的包子难吃到我难以下咽。你的包子我的包子好像不一样~】
【有没有人发现他是杨知乐微博拍的那组照片的女孩?】
【滚啊,又开始立人设了,我说导演组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最讨厌吃货人设的?要立也不立点好的……我无话可说。】
【好可爱,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表白元宝,吃饭的样子也好看。】
不仅是网友,桌上的几个人都对许多珠侧目。
杨知乐怕她噎到,又到锅里给她盛了一碗稀饭。
他递了过去,被王悦可接过放在一边。
许多珠眼里没有镜头,她也不管这些东西,舆论和她无关。
整个房间的人都在等她吃饭,其实氛围挺好的,就是外面已经骂翻了天,说许多珠,没有素质没有人品。
微博上已经出现了词条。
《珠是猪》《五个馒头,三碗稀饭》等等。
许多珠还没吃完,副导演已经开始发布今天的任务。
“今天由连先生带你们进山,需要注意,这次节目组不会所有人都进山,为了实现对山林里珍贵动植物的保护,每个人身边只会有一个跟拍Pd。”
导演扬了扬声调。
“注意不要随意活动,更不许单独行动!”
学生们点头,许多珠抱着包子啃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由连先生为我们讲解以下今天的行程。”
掌声不断,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外表平凡的男士。
连丛是西塘本地人,从小生活在这里,35岁退伍之后,应聘了护林员的工作,一套军绿色上衣和工装裤的搭配一穿就是20年。
“大家好我是连丛,今天就由我带领大家进山。春天到了山里的野生动物会明显增多,希望大家到时候遇到的时候保持镇定,一般来说动物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他举起手里的节目组配备的电话说到。
“等一会儿会给大家每人都分发一个卫星电话,大家一定要拿好。山里早中晚的温差大,建议大家待会儿去换成节目组提供的冲锋衣,鞋子也要穿的轻便合脚。”
“如果身体不适,立刻要说出来,不要坚持。”
众人点头,连丛继续嘱咐,他说话有军人的威严,让人忍不住认真听讲。
“还有如果有带补给的,千万不要把垃圾留在山上,装在包里带下山。今天我们的任务之一是收集林间垃圾。”
“北山的核心区,我们今天不会去,今天的范围在缓冲区外围。”
连丛解释完,就让节目组纷发了用品,大家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我要笑死了,这都是哪来的新兵蛋子。】
【怀疑节目组在搞抽象,但是没有证据。】
【女生都好可爱。】
带好干粮,背包,水壶,整理好装备。
开始进山。
清晨的山间薄雾缭绕,初春时节,山林是绿色的海洋。
护林员的工作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轻松,他们在徒步的过程中需要检查植物的生长情况,是否有人非法伐木,注意有没有山火要及时扑灭。
一行人跟在连丛的身后,他今天至少要徒步15公里,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责任并不会因为身后的人而减缓脚步。
一开始大家走的是马路,高度渐渐爬升,变成了人脚步踩出的小径。
春天万物复苏,有不少动物活跃。
许多珠敏锐的察觉到斜上方的树枝上有东西存在,她看过去,那只松鼠傻乎乎的抱着山栗,坐在枝桠上同样看着他们,它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吱溜一下从树上爬下来,跳到了连丛身上。
连丛继续往前走,对攀在身上的小家伙摸了摸毛,松鼠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身上养的溜光水滑,林间的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漂亮的光泽。
许多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尾椎的地方有着卷土重来的痒意。
脚下的枯枝败叶踩起来啪嗒啪嗒的响。
松鼠在连丛身上吃完板栗,一溜烟跳了下去隐匿在丛林中。
许多珠注意看路,山坡逐渐抖了起来,脚下着枯草变成了碎石。
连丛自己捡了一根趁手的木枝,向后面的大部队说道,“大家可以把拐杖拿出来用,前面的路不好走,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的话,摄像师暂时就别拍了,注意安全。”
大家不敢懈怠,纷纷停在原地,掏出拐杖。
唯独摄影师们没有动作。
许多珠看向镜头后面的人,语气担心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周立摇头,表示没关系。
“那我扶你?”
周立再次摇头,开玩笑,他1.87米的大高个薄肌男,23届全国武术冠军,用的着一个小女孩扶吗?
虽然说他离飞檐走壁还有一点距离,但自我感觉八九不离十,可惜跟拍Pd不能说话,否则他一定狠狠为自己证明!
他再次用微笑拒绝,孩子你可瞧好了吧!看看我待会儿怎么身轻如燕如履平地。
许多珠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不太需要自己的帮助。
很自信,很自信。
【珠宝脸贴的近一点,太萌了,妈妈给你做一个动图。】
【太可爱了,我要鸡叫,我要鸡叫,珠宝,你知道你的微博超话已经60万人了吗。】
【天哪,可爱的人神共愤,妈妈要生你。】
【天知道,不上班的一天,就是爽!大屏幕配着珠宝的脸,更是净化心灵~】
【我老公问怎么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怎么办?珠宝到底怎么生出来的?】
许多珠的一颦一笑全部都被收录。
“注意了,大家稍微叉开来走,碎石容易打滑。”
于是大家就像之字形一样往上爬。
许多珠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周立。
周立果然如他所说一般,稳稳当当。不露一丝难色,反观其他摄影师,有走得好的也有走得不好的。
踉踉跄跄举着几十斤重的摄影机,脚颤抖地像老年人。
镜头无意识是扫到他们。
【对不起,虽然但是发出爆笑。】
【比我爷爷的腿还抖。】
【可以跳EXO的《history》了,无意冒犯,噗哈哈哈哈哈哈。】
【杨知乐还是很有担当的。】
【笑死了,杨知乐扶起你的摄像师,两个人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楼上的history昨天挖的笋王是不是你。】
【他看起来需要打120】
杨知乐接过摄影师手中的摄像机。
“诶!”
摄像师急忙出声。
“怎么了?”,杨知乐扛着摄像机对着摄像师。
摄像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变成了镜头前的主角,“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什儿,别给摔喽。”
杨知乐胳膊其实还在疼,他掂量掂量身上的重量说道,“放心,我拿得稳。”
【哎呀妈呀,东北老乡。】
【那咋了。】
【笑死了,杨知乐,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了,但是你的精神值得表扬,赞赞赞。】
许多珠的摄像师把前面发生的事都拍着了。
弹幕上笑成一片。杨之乐直播间的人看不到人都跑到许多珠的直播间。
流量只是转移,没有流逝,山下的副导演并没有通过麦,做出什么指示。
碎石路难走,大概走了10分钟,坡度才变得平缓。
大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啊!”
许多珠前面的女孩尖叫。
跟拍Pd也快速地往后退。
连丛快步从前面跑过来。
一条长达两米,婴儿小臂粗细的菜花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嘶嘶嘶嘶——
它隐藏在草丛里,黄色的鳞片像是枯草,三角形的脑袋和扭曲的身体让人下意识的恐惧。
许多珠原以为这条蛇会像先前的松鼠一样对连丛客气。
没有想到这条菜花野性十足。
“你们先过去。”
大家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希望不要惹怒地上的家伙。
地上的蛇盘踞自己的身体,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女孩们被吓懵,男孩们更是狂吞口水。做实验的时候遇到的蛇一般都很温驯。
“没事儿,春天发情期。”
蛇的位置正好把人从中间截成两对。
许多珠前面就是连丛,小径不宽,他不走,后面也没办法走。
擦着身边可以过,就是害怕激怒地上的蛇。
蛇的状态,像是求偶失败,身上带着血丝鳞片翻起,生气时身体鼓起显得更有气势,眼睛凶狠的盯着连丛。
【靠,救命!】
【测,这怎么办?】
【完了,我一看到蛇就头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摄影别拍了,求放过。】
【我眼睛先死一下。】
这个状态看样子不是你捉到它,就是它咬你。
“你们退开一点,快点。”
蛇最害怕居高临下的东西,因为他的天敌全部来自天上。
连丛放低自己的高度,用手里的木棍去尝试按压蛇的脖颈。
蛇头灵巧的躲开,扑上扑下的要咬人。
许多珠还贴着他站,连丛焦躁的喊她离开,语气不免带上点凶,但是关键时刻谁也没注意,“快过去,别靠在这边,小心被咬到。”
连丛想上前捉住蛇七寸,无奈发情的蛇步步紧逼,他后退缓冲,可是再往后退无可退。
算了,咬一口就咬一口吧,连丛想。
他站定举起棍子,准备击打蛇。
岂料,侧边站在小径上的女孩往他前面一挡。
“许多珠!”
杨知乐和宋元异口同声。
自然界中蛇怕猪,怕野猪。
野猪身上有坚硬的毛发,包括猪皮肤厚,蛇的毒素需要进入血液中,才可以发挥毒性,一般的蛇刺不穿野猪的皮肤。
他们在攻击野猪的时候,野猪天然的防御系统保护了他们,给了野猪的反应时间,蛇被反杀。
许多珠,猪时候虽然没有坚硬的毛发,但是她身上沾染了同类的气味。
她的族类没有害怕蛇的习惯,自然也让她不害怕。
在她看来,蛇和蚯蚓没有分别,蛇就是大号的蚯蚓。
菜花对着她梗着脖子,亮出獠牙示威,发白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
许多珠从口袋里掏出手,连丛看见空气中划过一片白色。
【我草】
【卧槽】
【我艹】
【我操】
【我靠】
【我曹,这是什么剧本?我靠靠靠靠靠靠靠?】
【?】
【真的吗?】
【6翻】
【6】
【秀儿】
【来不及打了,单走一个6】
蛇没有想到,人也没有想到,只有许多珠就想到了。
蛇疯了,人疯了,只有许多珠没疯。
钟鹤坐在皮椅里石化。
签署文件的手发抖,笔墨将签名处点出一朵花。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有没有受伤?
周立扛着摄像机两片嘴唇张合, 欲言又止。
山林里只有风拂过树叶摩擦的声音。
镜头里的人细白的手掐住蛇的七寸,黑黄色的蛇身挣扎中盘踞在她的腰身上,用劲的缠绕。
许多珠不得不拿出另一只手钳制, 蛇身的鳞片翻起,不小心划破她的手心。
2米长的蛇身完全用力缠绕的情况下, 把宽大衣服下玲珑的身体勾勒。
大家都被吓傻了, 大气都不敢喘, 想上前也没有勇气。
分叉的蛇信子吐露, 在众人眼里是威胁, 在许多珠眼里是玩耍。
连丛站在许多珠身后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蛇尾应激的盘在她身上, 他心急的问, “有没有咬到你?”
同时快跑到许多珠身边,只见蛇被背一双细手死死的扼住脖颈,连嘴都张不开,无法露出獠牙。
许多珠单手无法把住蛇,双手像捧茶杯一样, 抱住蛇头。
连丛放下一口气。
许多珠手上移摸了摸蛇脑袋,应该是遭受过猛烈的攻击,蛇眼皮有一条血痕,鳞片上也都是摩擦的痕迹。
她说,“不漂亮了。”
“得想办法把它弄下来, 你先别松手, 我接过来。”
连丛想要找寻一个合适的角度接手。
岂料女孩来了一句, “不用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连丛一头雾水,这个状态怎么往前走?抱着蛇?
对就是抱着蛇。
“我带着它走一段。”她抬起头来迎接四周的目光, “这样就不用耽误时间,我们走吧。”
“可是这样很危险,它要是咬你呢?”
许多珠捏住蛇嘴,拿出一只手俯上腰间的蛇身,神色淡然的说道,“没关系,它咬不了我。”
“不行太危险了,虽然它没有毒,但是这个体型的咬合力特别强,一旦蛇牙嵌到你手里,整个手掌都会被戳穿,到时候必须得上工具才可以掰下来,那就难弄得多了。”
杨知乐也站出来说话,他狂咽口水来打消自己对蛇的恐惧,“多珠你就把蛇交给连先生吧,太危险了,大家都不放心。”
许多珠想要坚持,她是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这东西对于她来说没有威胁。
连丛焦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真的不怕蛇,换做别人估计已经吓破胆,但是怕与不怕不重要,安全最重要。
连丛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他指了指斜坡,“你把它给我,我给它扔了,我不弄死它,就从这儿给它扔到下面的坡。”
“它这个样子不会死,小伤对它也是磨练,人没有伤害它,它反倒上来咬人,是该给它一点苦头吃。”
“给我吧,它老是缠在你身上,你也不舒服。”
冰凉的伤口麻痹许多珠手心伤口的疼痛。
蛇眼里的怒气不消反涨,浅色竖瞳经过阳光透射,显得更加冰凉。嘴巴不能张开用蛇身紧紧环绕,不通人性的东西。
【不是这姐妹也太勇了吧,换我都要吓尿了,妈呀,那蛇在她身上缠了几圈呀?】
【真不怕死,虽然说蛇没毒,但要趁她不注意,咬在脖子上,甩都甩不掉,那时候也是致命伤。】
【今天这又是什么剧本?不会蛇也是剧组搜罗的吧】
【倭寇,我晕晕晕晕晕晕晕晕晕】
【k,眼睛瞎了,我真瞎了。】
【怕蛇星人路过,怎么节目组一开头就遇到这么大条蛇,俺不中了。】
连丛单手掐住蛇脖子,他起皮干裂的手也如同翻起的鳞片,丝丝缕缕的滑在许多珠的手背上。
蛇趁着空隙间疯狂挣脱,他提醒到,“小心。”
许多珠点头回应他。
连丛的力气大了许多珠不知道多少倍,蛇差点就被他掐断了气,蛇信子不再那么活力的往外伸。
他掰着蛇头绕着许多珠几圈把完整的蛇身取下。
在空中甩了几下蛇身,蛇遒劲的身躯变得瘫软。
连丛大力一抛,一盘蛇就这样滚落下去。
与此同时,许多珠兜里的电话响起。
来电bgm提示对方是谁。
许多珠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抬起的手机正好压在手心的划痕上,丝丝缕缕的疼痛像触电一样。
钟鹤通过镜头看得一清二楚,他也如同那条被甩晕的蛇瘫坐在皮椅里,鼻尖冒出汗珠。
茫音结束的那一刻,语言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许—多—珠,你现在立刻下山!节目不要录了,我马上开车去接你。”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怎么敢的?你要吓死谁?那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对于危险没有任何评估,就这么轻易的拿你的生命开玩笑,你觉得命很大是不是?觉得不害怕就代表没有危险是吗?”
钟鹤成了软脚虾,小腿往下全是麻的,屏幕里的人举着手机挡住了半张脸。
“赶快给我下山!放你出去,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自己的,你见过蛇吗你就能抓,怎么下次来头熊还要和对方面对面干?你现在应该庆幸妈和爸还没有醒,你这个行为一准能把他们俩吓死,不吓死也下个半死。”
“非常好,许多珠没有想到你这么勇敢,我是不是应该到市里面给你申请一面红旗挂在家里给你显眼?”
“我告诉你节目不要录了,我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整个节目也都别录了。”
发完狠话,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面依旧安静声筒里没有传来一字半语。
他往前滑动椅子,俯身抽了张纸巾擦汗,语气没有和缓依旧僵硬的说道,“是不是受伤了?手心疼。”
对面还是默不作声。
“说话。”
等来等去等到一句,“我不想回去。”
镜头里的人往前移动,大部队继续赶路。
“我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许多珠跟着大部队往前走,脚下的土路因为走过多年,泥土变得结实平坦,掌心的伤痕被隐藏在手机后面,她确定没有拍到,心里有些微弱的不安,面上依然淡定自若地回到,“没有。”
“别撒谎。”
“没有。”
很好,学会撒谎了,出去一趟,别的没学会,野路子一套接着一套来。
他没挂断电话,拨了内线给金米,“帮我预约一下江城医科大学的胸外科,今天中午……”
他话音还没落,耳边急急传来许多珠的声音,“哥,我真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
“没得商量,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就由我替你代为保管。”
背对着的角度,拍不到许多珠的表情,女孩的脸已经皱成一团。
【又玩手机……】
【珠宝下次可别莽了,吓死我们了。】
【我的天,感觉刚才的场面像做梦一样,逆天了。】
【楼上的是不是人?你听不见那是跟家人打电话的吗?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人关心你,所以你才会这么冷血?】
【我严重怀疑妹妹是不是在山里生活过,能挖笋能抓蛇,胆子比我这个大老粗还大。】
【呜呜家人一定心疼坏了吧。珠珠宝宝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太危险了。】
【医学生路过,刚才蛇盘在她身上看到我寒毛竖起,不知道有没有勒到骨头。】
【牛,不管是不是剧本,我还挺佩服她的勇气,霍得出去,这妹妹以后必成大气。】
“我开到那里两个小时,做好准备。”
“哥,我没有事,你别来了。”
钟鹤不想跟她多嘴,他现在能保持冷静,已经是非常压制的状态。
许多珠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换衣服,穿鞋,拿车钥匙一气呵成,路过金米办公室的时候,他往里面探头,“今天一整天的工作让江柏主持,记得挂号。”
金米的耳朵先听到指令,抬头想要回复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消失,“好——的。”
远在西塘北山脚下的大棚里,导演组正在吃村民送来的萝卜,副导演李群接到总导演来电。
“喂,王导。”
王丽正在开会,对面呈上来的热度走向一直升高,对于拿下黄金档来说,她手拿把掐。
助理过来告诉她有电话进来,寰宇钟总的。
“行,各位先聊着,我去处理件事。”
王丽站起来和领导寒暄。
接过助理的电话,“怎么了钟总。”
“王导,许多珠不录节目了,麻烦你托人把她从山上带下来。”
王丽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是有什么事吗?钟总,我这边不在现场。”
停车杆自动抬起,宾利驶入车流。
身边的助理提醒王丽。
王丽不会不知道这次节目的热点开局是因为谁?她不太愿意放人走。
“钟总,我们都是签了合同的呀,这样今天先安排多珠出去看一下身体,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还是继续录制,毕竟现在流量这么大,对于她事业的提升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台阶,你看怎么样?”
“违约金的事和寰宇法务部对接。”
对面的态度冷硬,王丽不明所以。
“钟总你别说得这么绝对,还要看小姑娘自己愿不愿意的呀。”王丽看向玻璃门里的人,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茬。
挽留是必须做的。
“我让助理马上安排江城最好的医院,已经从头到尾给小姑娘检查一遍,绝对保证全须全尾的。”
王丽脑袋一转,“可以方便问一下钟总和小姑娘的关系吗?”
王丽不会乱说,和寰宇多次深度合作,有些人的嘴心里还是有数的。
“妹妹。”?
没听过钟总有个妹妹呀。
有血缘关系妹妹还是那种妹妹?
她试探性地问了句,“女朋友?”
“不是。”
王丽一拍脑袋,哦哟,许多珠姓许,怕不是她妈妈那边哥哥生的。
“行,我马上就让人把许小姐带下来。但是录制的事情还是得再商量一下。”
王丽不想丢掉这爆火的流量,她可以做出退让。
“后续主创团队开会,可以制定一些比较安全的拍摄,不会像今天这样。”
对面也没说行不行,王丽真是头重脚轻。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下山
副导演接到任务, 拿着对讲机向山上喊话。
“连先生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给许多珠小姐带下来吗?节目组这边需要给许小姐带去检查一下身体。”
连丛看了看前路,小路延伸到无尽的绿色里一眼望不到头,身后的路蜿蜒崎岖, 他飞快的做出了决定,“这样你开车到北山的东面将军碑那里, 我带她从那边下去, 要是找不到路, 可以带着一个村民过来。”
“好, 那麻烦您了。”
“没事不麻烦。”
他们其实没走多远, 到北面的将军碑跟刚才同样的路程,连丛不放心大部队留在山上, 于是招呼所有人一起走。
【啊, 什么意思?就下山了?】
【啊?不是吧受伤了吗?刚才不是没看到受伤吗?】
【可能是节目组不太放心,想要给人检查一下,可以理解。】
【那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一起下山吗?】
王悦可紧张的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许多珠,心落地,听到节目组要下山, 无比赞同。
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怨言,跟着连丛一起下山。
许多珠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改变不了这件事,她跟节目组说了也不会同意。
这边刚下山,节目组那边的车就到了。
“许小姐, 这边。”
许多珠暂别大部队, 她的跟拍pd被拨给了连丛, 剩下的人继续拍摄。
车上李群和许多珠说,“许小姐是这样的,您的家人联系过我们, 他正在来的路上,我们约定在新康服务区会面,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碰面。”
“您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我这边有一点止疼药,还有创可贴,要不要用?”
女孩坐在后座,李群在副驾侧过脸和她说话,王丽特意嘱咐他要照顾好这个女孩。
许多珠乖巧的坐在角落里,一只手叠着另一只手摩挲,“谢谢,我想用一下创可贴。”
“好的好的。”
他在塑料袋里翻找,递出。
做完这一切发了信息给导演说人接到了。
不一会儿许多珠的手机再一次响起。
钟鹤眼角飞红,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爆起,脑海里全是许多珠被蛇缠身的样子,一边开车一边掉眼泪,硕大的泪珠飞快的坠落在裤腿上,在腿面上开出一朵朵梅花,泪痕成了脸上两条弯弯的小河。
他越想越害怕,越委屈,越恨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让人离开。
这次对面没有主动说话,也没有想象中的铺天盖地的喧哗,听筒里传出轻微的抽噎声。
“哥?”
听到许多珠的声音,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哥?”许多珠把手机拿开,反复确认电话是否畅通。
没错,还在通话中。
“哥,你怎么了?”
她问的第三次,让前面的李群也忍不住侧头。
钟鹤抽了张纸,擦掉下巴上的泪,平稳自己的气息。
“你。”
“我什么?”
钟鹤想说什么,怎么都说不出来,也许是想说的话太多,一瞬间堵在嗓子眼。
“你难受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许多珠看向自己掌心,创可贴她贴了三个才勉强盖住,既然人都来了,现在不说等一会儿,死得更惨。
“我手疼。”
果然如此,钟鹤没有一点意外,“咬到你了?”
“不是,被鳞片划到的,不严重就是一道小口子。”
眼泪糊满了脸,即使擦干,残留的泪水也会让脸部紧绷,钟鹤的眼睛像被吊起来一样,又涩又疼。
“许多珠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受伤了家人的感受?”
空气长久的静默。
“哥。”
许多珠无话可说,她很难评判这件事的对错,站在她哥的角度她可以理解,站在自己的角度她也可以理解自己。
“蛇有没有给你勒疼。”
“没有。”
许多珠抠手指,脸埋下去,李群透过后视镜的角度,只能看见遮挡在眼前的刘海。
“午饭有想吃的吗?这几天吃的不好吧。”
“吃得很饱。”
钟鹤纠正她,“吃得饱,不代表吃的好。检查好之后,晚上回家吃饭。”
许多珠还在挣扎,“如果检查没问题的话,我还想回来。”
钟鹤实在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再说吧。”
一个小时之后到达约定地点,钟鹤还没到,李群老早就在山咔咔里头布景,这几天没吃上正经饭,馋得要死,“那咱们进大堂里面等呗,我想吃桶泡面,嘿嘿。”
“好的。”
钟鹤赶到的时候,李群正在撕肠衣,泡好的酸菜牛肉面被他吃了个精光,连汤底都不剩,意犹未尽的他已经吃了三根香肠。
许多珠就坐在他们对面,面前什么也没有,不是李群不给她买,而是许多珠早晨吃的还没消化。
许多珠背对着大门,对他哥的行踪无所察觉。
倒是李群一打眼就看见来人,黑色风衣,行走间风撩过衣摆,走起路来有金戈铁马的气势。
在往上,男人的五官大气舒展,李群在娱乐圈工作这么久,很多时候他觉得有些明星帅是帅,但缺少灵气,脸就看起来有些木,但这张脸结合的非常好,十分的有神韵。
看起来很有巨星范,不过现在男明星出街都不用戴口罩的吗?他吞下嘴里的肠百思不得其解。
没想到这男明星直冲他来。
“你好,李先生,我来接许多珠。”
话比人先一步到。
李群从口袋里掏出纸擦了嘴,立刻站起来和对方握手,伸出手的那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的手上都是香肠油。
对方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滚热的掌心和他交手。
他尴尬地笑了笑。
许多珠站起来,声音微弱的喊了句,“哥。”
钟鹤松开手,“那我就带人先走了。”
“好,好的。”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对方就把人领走,李群又在服务区忍痛高价买了十几根香肠藏在衣服内兜里带回去,藏得严严实实的千万不能被那几个馋猫发现。
车已开走,李群才想起来来者何人?这不是寰宇集团的现任CEO吗,他一搜,维基百科上的正脸照就是刚才那个人的样子。
等等,那女孩喊他什么?哥?!
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下一秒又为自己担心,知道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不要啊,他还有一家老小要他养家糊口。
李群这个人能在娱乐圈里混这么多年,眼力见肯定是有,素质也不错。
当然嘴巴不严万万不行,多少人因为随便爆料,被整的下场凄惨。
他在心里默念三遍,做这行就是要学会守口如瓶!就是要学会睁眼瞎!他是一个有专业素养的人,即使再小的瓜也绝不会是从他嘴里爆出来。
我发誓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节车厢里。
许多珠坐在副驾,她一上车就看见中控台上捏的一张张纸花。
许多珠盯着他哥的侧脸问道,“哥,你感冒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你鼻子这么红,还有这么多鼻涕纸?”
许多珠看来看去看,发现他哥眼皮也是红的肿的。
“因为我……喝多了吐的。”
许多珠惊呼,“那你现在在酒驾!”
钟鹤真的服了,这人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车子上了高速,变道的时候他快速扫了许多珠一眼,副驾的人睁着大眼睛看他,刘海的存在让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更加显眼,钟鹤受不了这样的注视。
“没喝多少,你闻到酒味吗?”
闻言,许多珠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身上嗅,确定没有酒味才离开他。
“为什么会喝酒?早晨喝的还是昨天喝的?”
“我……”
钟鹤百口莫辩,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弥补,但是他现在开车没办法补。
“别管这个,你可以想想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说到这个许多珠就发愁,她无言回去面见江东父老,“我才离开家一天而已,大张旗鼓地去,灰溜溜地回来,不对,不是我让自己回来,是你让我回来。”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你的工作就是抓蛇?”
此言一出,许多珠泄气的躺在椅背上。
“哥,其实没有那么危险,是你想得太严重。”
“我觉得是你想得太简单。”
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多珠打开手机,她那早起的导师,给她发了条微信,是在抖音上保存的视频,画质糊成渣。
剪辑了她抓蛇的样子。
林焕:“太牛了多珠[大拇指],真是师傅的好徒儿,勇敢向上有担当,抓蛇的姿势又帅又准![鼓掌]”
许多珠:“[笑脸]”
十点一过,上班族就位,微博活人在线。
许多珠抓蛇的片段,带的词条【爆】
超话里早起的画师太太已经开工摸鱼画画。
【极限速成稿,蛇和珠珠的cp好好嗑(滑跪)叠甲个人xp不喜勿喷。】
一经发布,圈内转发无数。
二创同人图【爆】
画师夸张的画法,2米长的菜花蛇被画粗了一倍不止,闪烁的鳞片在图中的女孩身上若隐若现,卷起的细腰盈盈一握,蛇尾探入后腰翘起的上衣中。
伸出的蛇信子在空中弯曲,冰凉的眼睛和低头的女孩视线碰撞。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直球老太太
医院里许多珠做了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老医生拿着X光片对着光左看右看, “没问题,没问题。”
许多珠支开钟鹤,让他哥下去给她买奶茶。钟鹤见医生说没问题, 心就定下来,说什么都好。
见人离开, 许多珠打开天窗说亮话, “钱老师, 我尾椎骨那有点痒。”
老者扶了扶眼镜框, 闻言又拾起手里的X光片看了看, 骨头没问题。
“你后背撩起来给我看一眼。”
许多珠照做,后背靠近腰部下方的地方那块皮肤明显比平常的地方红。
老者带着手套仔细研究, 他按了按骨头, 没问题,看了一会儿退了回来。
“看起来不像是传统的皮肤病,不过我专看骨科的可能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你等着我喊个人上来给你看。”
中午时间医生轮岗吃饭。
钱兰医生正好下班,一通电话被老师傅叫了上去。
她抱着饭盒等电梯, 一边想着今天食堂会有什么菜,一边腹诽讨厌的老爹耽误人吃饭时间。
医院的电梯人挤人,钱兰放弃医患的便捷通道,转走楼梯。
二楼的楼梯一打开,钱兰就遇见了提着奶茶上来的钟鹤。
50岁的年龄也算阅尽千帆, 轮转带了这么多学生, 什么帅哥没见过。
但都跟面前这款有差距。
人看着年轻, 气质不凡。
小女儿一直没结婚,一心沉醉事业,每次介绍对象都丑拒。
心气高的不得了。
一秒钟钱兰就肯定了面前人的形象, 人在眼前走过,她抱着空饭盒,追上去。
皮肤科和骨科有着四层的差距。
钱兰健康生活几十年,爬楼梯不在话下,眼见着前面的人即将远去,钱兰噔噔噔小跑上去。
“小伙子。”
第一遍人没回头,钱兰喊了第二遍。
楼梯间人烟稀少,钟鹤一开始没在意,那第二句明显就是在喊自己,他停下来往回看。
一位中年医生打扮的女人站在下一阶看他,“那个小伙子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么问其实有点冒昧。
但是效率最高。
好一个直球老太太。
钱兰拾级而上,钟鹤的脚步也复苏。
“没有。”
老太太的笑意止不住,苹果肌鼓的老高,“那小伙子咱们加个微信不,我女儿也单身,蛮漂亮的工作能力也好。”
“不用了。”
两个人一起到了骨科门诊,“真的蛮好的,可以见见呀。”
钱兰一直挽留,可惜对方不为所动。
“诶?你来骨科啊,巧的呀,这都是缘分。”
钱兰刚一推门,“爸!”
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许多珠闲来无事刷手机。
微博已经炸开了锅。
《许多珠抓蛇》【爆】《毛孩子》【爆】《萌妹的反转人生》【爆】
【亲娘啊,我真的服了,这姐妹太牛了。】
【姿势稳准狠,萌妹反转。】
【是个狠人。】
【我爱了,路转粉。】
【我tm两眼一黑。】
【绝了小姐姐我一整个爱上。】
【好爽,感觉一巴掌扇上来都带着香气,妹宝扇我。】
【楼上,请注意这不是无人之地。】
【无话可说,太牛了这妹子。】
【飒得不得了。】
【好喜欢!珠珠怎么还不开微博?我要关注我要当老粉!】
许多珠就最近一直在纠结一件事,上次瑞贝卡说过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
如果她的影响力真的可以转变成新力量让大家了解关于动物的方面并喜欢动物那她确实愿意为此付出。
“爸,你叫我来干嘛?”
钱兰放下手里的饭盒,身边的小伙子也跟着一起进门,拎着的奶茶往看手机的姑娘身上一放。
哦哟,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暧昧对象?小伙子有点不诚实啊。
“给小姑娘看一下,尾椎骨那里说很疼很痒。”
钱明华吹着玻璃杯里的滚烫的茶叶水,悠哉的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挺淡定,只有钟鹤受到暴击。
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最近摔倒了吗?”
不应该啊,每天的直播他都有看,受没受伤,摔没摔倒,他是知道的。
许多珠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哥怎么上来的这么快?还有钱教授怎么说话就这么直接呢,她把人支开那自然是不方便被人听到,老师你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啊……
许多珠抱着奶茶惴惴不安,“没摔,在家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钟鹤的眉心果然皱得更紧,“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
钱大教授这时候来解围来了,“小兰,快给人家看看。”
钱兰指了指帘子后面的床位,“要不要进里面?”
许多珠点头,把奶茶搁在桌子上,站起来往里走。
钱兰拉起帘子。
钟鹤隔着蓝色的窗帘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里间窸窸窣窣的,钱兰把孩子衣服拉下来盖好,等女孩整理好衣服,拉开隔帘。
“没问题,应该不是皮肤病,可能是春天,有的人皮肤上面会比较敏感,就容易搔痒,少吃点海鲜控制一下,过几天就差不多了。”
钱兰给出诊断。
站着的男人紧绷的面色,这才有稍有缓解。
“行了,没有事就别在这里呆着了,医院不是啥好地方,我说她哥也别太担心,小姑娘身体好得很。”
老大爷给出指示。
二人临走之前,钱兰的心死灰复燃,追了上去,她坚信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小伙子真的不留个微信吗?”
许多珠茫然的抬头。
“?”
“不用了,谢谢。”
钟鹤再次婉言拒绝。
下楼的时候许多珠抱着奶茶,咕嘟咕嘟的喝。
山雨欲来。
许多珠忐忑不安,知道坐上副驾,她哥给他系好安全带,她才发声。
“哥,你说我开个微博账号怎么样?”
钟鹤发动车子,“是要做内容的账号还是生活账号?”
“就是科普类型的。”
钟鹤给出中肯的建议,“其实现在的流量对比下,微博的热度没有短视频平台的高,如果你想一举做出成绩,不建议微博。”
许多珠咬着吸管默不作声,思考着可行性。
钟鹤:“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找人带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黑热搜
许多珠到底没有去成, 在家休整了一晚。闲着也是闲着,林老头喊她来学校做项目。
师兄师姐齐聚一堂,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林老头把人喊到办公室来, 要给许多珠传一份文件,结果一打开电脑信息像潮水般涌来。
待他一一看过。
林焕变了脸色, 他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跟许多珠说, 但还是先传了文件过去。
对面的沙发上许多珠的脸色也是少有的严肃。
低气压沉闷, 如同秋日后的肃杀, 惨白的屏幕映出许多珠苍白的的脸庞, 显示屏的聊天框里是一份PDF。
许多珠的心如坠冰窟,脖颈连带着暴露在空气里的半截手臂, 爬满了鸡皮疙瘩。对面的林老头还在说些什么, 许多珠的耳边一片空白。
那份PDF的名字,赫然写着《江大许某长期利用权色交易为自己牟取利益》。
许多珠指骨冰凉,文章不短,写的极为详细,文笔犀利, 字里行间全是对于许多珠在各个阶段取得的成果的质疑与污蔑。
时间线从大学开始,小到巷子口上下不同类型的豪车,出入高级餐厅的照片。大到跟踪拍摄,昏暗的地下车库里与人拥抱,只不过另一位主角从始至终没有露出正脸。
而这些都不是令许多珠真正害怕的。
真正害怕的是, 有几张照片出自她手, 是她自认为的废片, 除了钟鹤翻过她的相机,她敢肯定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
许多珠觉得内心燃烧着一团冰冷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
有备而来, 许多珠一时想不通,这背后的人是冲谁来的。要是冲钟家,自己和家里的关系很少暴露在大众面前,就是公司年会自己也几乎不会去参加而且凭着这些手段根本伤不了钟家分毫。
要是冲自己,又是为什么呢?
没有头绪,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喝了面前一大杯水,麻痹沸腾的心跳,整理好思绪,许多珠先把PDF传给她哥。返回列表,回复了一下几个重要的联系人。
PDF是今天早上凭空出现的,同步发送微博和学校的内网,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飞快,传到许多珠微信里已经不知倒过几手,可想而知扩散的程度。
微信群里,有老师的学生群里倒还安静,私聊里几个相熟的朋友直接把来龙去脉的用截图的形式发给了她。
界面是学校的论坛,帖子更新于两个小时前,特意选择了活跃度最高的时间,只是简短的一段对话,但是图片里的红色文档引人注目。
评论区里叠起了高楼。除了情绪化的发言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正午的江大,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已经是穿外衫的日子,许多珠的后背却有冷汗析出。
许多珠退了出去,点开论坛,发现帖子已经被删。许多珠只能把同学发来的截图打包发给她哥。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林老头不再说话,锋利的眉毛蹙起,事情不容小觑。
这些年来无数高官名流落马,高校内的权利腌臢早已不是阳光下的新鲜事,每每爆发群情激愤,掀起轩然大波。
网友的正义,只需要一点兴奋剂便能瞬间引爆,化为一把利刃,谁掌握了舆论,谁就掌握了生杀大权。
有时候人未必在意最后的真相,只看眼前。即便是挺到最后真相大白,受害者早已遍体鳞伤,挖掘的过程鲜血淋漓。
这不免令人胆寒。
突兀的铃声划破空气。
许多珠心陡然提起,林老头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许多珠缓慢拿起的手机的动作。
按下接听键时,许多珠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春风乍起波澜,一片飞叶悄然落在了窗沿。
林焕不知道许多珠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看着许多珠的面色,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
挂断时,林焕起身,在饮水机处拿了个纸杯,接了点热水。
“谁的电话啊。”老头的声线尽量平稳,把纸杯放在许多珠面前,“啥情况啊。”
许多珠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色彩,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到,“导员的电话,说……暂停一切校内活动。”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
“这什么跟什么啊。”林焕的眉间,挤压成了一道川字,愤怒几乎要顶破了天。他一时不知道是哪个二笔写的稿子,真是胡扯一通。
许多珠没什么心情,但是隔墙的办公室里,指不定有人议论,她无奈的提醒导师。
呸!林老头恨恨的低骂了一句。
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真不要脸啊这群人!还暧昧对象权色交易,这些红眼病只会没事找事,低调了遭你谣,高调了说你炫富,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且不说人自己优秀期刊百发百中,那人哥给学校捐了几栋楼,捐了几间实验室,怎么不见你们吹?就是每天不上课,学校里闲逛,学校都得给人配两个保姆,轮番伺候。”
骂的口干,林老头端起刚给许多珠倒的温水,一骨碌喝了下去,还嫌不爽,又跑到饮水机接了满杯。
这边听的许多珠眼皮直跳,林老师这一顿输出,确实畅快,但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有她哥什么时候给学校捐楼了,还捐了实验室?她怎么不知道?
补充完水分,林焕满血复活,脑袋清醒了一些,语气也稍微冷静下来。
“我跟你说,你也别难过,停你课,你就当是休假,回家躺在八百米的大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啥也别管。叫你哥替你处理。这烂事交给他们,别管这些有的没得。”
林老头持续输出给许多珠开导。
许多珠开没开导出来不知道,他自己先斗志昂扬,自我灿烂了。临走前还感慨许多珠喜获假期,真是有福,许多珠差点被他逗笑。
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就带了台笔记本,许多珠背着电脑包离校。
春日里法梧桐新芽蔓发,阳光顺着枝干倾洒,远处明净高远的天空偶有鸟儿掠过。
适宜的清风卷起耳边碎发,暖洋洋的扑了满脸。
平静的时光,让人有了生命在流淌着的实感。
她哥估计是有会议在开,许多珠发信息问了二助行程,得到肯定回答,说是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能结束。
许多珠给二助回了句感谢,点出对话框给她哥发去一条语音。
意思自己的心理状态还不错,等会儿自己回家。
说完手机关了机,淡蓝的背景下,女孩大步走在人行道,金黄的阳光并着风中摇曳的枝桠,一同构图这个世界。
钟鹤从会议室出来后,二助告知钟鹤,许多珠可能有事找他。
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手机,才发觉自己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甩开了一众等电梯的助理和中层,直奔楼梯间,开会的楼层离顶层低了八层,钟鹤一路狂奔,到顶楼时。
恰巧打开的电梯,一二助,只看到他们的总裁,风度翩翩的从面前经过,英气勃发,额前散落的发丝,无一不彰显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只是没人注意到,快步走过的男人努力控住的呼吸,以至于自己没有气喘如牛。
“k!”
顶楼,宽绰的棕色皮椅里男人爆发一声亲切地问候,握拳的手用力砸向桌面,发出一声“砰”的一声,象牙色水杯里静置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钟鹤快速地浏览许多珠发来的内容,随即拨通内线让秘书过来。
“联系法务让他们今天就去学校交涉。微博上的帖子让人删掉,热度给我降下来,查消息来源。”男人带着怒意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在宁谧的空间。
汪鸣立在一旁,单手快速地在iPad上敲击着,正对面的玻璃窗明净透亮,高层之上,缓慢流动的纯白云朵点缀着碧蓝天空。
皮椅上的人不复会议上的冷静自持、镇定从容,炭灰色戗驳领西装被随意搭在椅背上。白色衬衫松了扣子卷到臂弯,称身的马甲包裹着因为愤怒而起伏不断的胸膛,藏蓝色星空真丝领带被主人随意扯散,露出脖颈两侧深刻的锁骨。
说话间,男人的手指,穿过发缝捋起额前掉落的发丝。
没有什么要嘱咐的,钟鹤抓起刚刚丢在一旁的手机,示意汪鸣离开。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显示红色。
也不知道老妈醒没醒,钟鹤直接打了回去。
颐海园,客厅,复古的电话机响起一道高亢绵长的铃声。
熟悉的女声接起的电话。
“喂,你好……”
钟鹤率先出声打断问候,直奔主题,“江姨,我是小鹤,多珠到家了吗?”
“啊?没看到人呐,应该还没有回来。”江姨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钟表,“这点快要午饭了,没听说小姐要回来吃午饭,早说好备菜的呀。”
“没事,一时兴起估计还没通知妈呢,江姨人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江姨回了句好。又问了钟鹤要不要一道回来吃饭。
“晚上吧,我下班了过去。”
“诶,行。”
挂断电话,钟鹤有些不安。
不能确定许多珠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让他有点焦虑,虽然最后的语音听起来语气并不低落僵硬。
但是毕竟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需要第一时间确认许多珠的心情和感受,并予以安慰和支持。
钟鹤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关于许多珠的事,自己总是特别的心慌和不忍。即便对方已经是一位成年人,可是自己总是会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受不了风吹雨打。
钟鹤很自私的想,如果许多珠真的是一束花的形态也很好,他可以把她无时无刻带在身边,给她最好的光照、水土,让她可以开出最好的花。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赞誉可以诋毁不行。即便有一天走上高台也不是被架在那个位置,而是自如的来去。
他打开地图确定定位上许多珠在回家的方向。
寰宇错过了最佳的公关时间,这个人选的时间非常准,这几天许多珠正进入大众视野,网络上已经扩散开来。
加上许多珠和节目组的tag,文章截图满天飞。
热度不能一朝一夕地压下去,如果没有强烈的证据推翻这件事,盲目的压热度会起反作用。
“最好的办法是我们po出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小姐的清白。”
和钟鹤对话的是寰宇法务部的负责人,也是业内第一的律师大拿,年近半百是上一辈和钟慈正打拼的兄弟,梁巍。
钟家的关系网他门清。
梁巍抿了口茶叶慢条斯理地说到,“从以往的规律来看,全网黑的第一步,其次是证据完整,再风评反转。寰宇这些年在做的公益和你自己每年的投资都有公示,小姐的专业能力和学术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不紧不慢地分析,“最有力就是寰宇出来为小姐撑腰,只要小姐和钟家的关系明了,就没问题,谣言立刻破散。”
“但是最难的也是这个点,我们保护了小姐的隐私这么多年,被这一桩破事影响,实在不值得。”
“网络上打官司澄清这种东西就算赢了,也很难有人相信。人的刻板印象是很深的,只有一击即中,舆论翻天,才可以扳回路人缘。”
梁巍的话戳中钟鹤,手里的钢笔没水了,他抬手在抽屉里翻找,找着找着手就偏离方向,果然在记忆中的位置翻出一盒何氏和另一个方形盒子,那东西还在。
心底莫名的安定。
上次带许多珠上Market,那家伙看着一货架的保险套研究,一点不知羞。
还一个劲的问他,“哥,这个是不是上次那个人用的?”
记忆回档,仿佛自己已经置身当时的场景。颧骨烧的红,嗓子眼紧闭,脑海里全是那双作乱的手。
他能明显感受到身后推车结账的人的轻笑。
结款时,服务员小姐姐一脸暧昧的问他,“先生,要不要拿一盒?”
钟鹤装傻充楞,在货架上随意拿了一盒薄荷糖。
服务员小姐姐看破不说破。
许多珠可不管这些,手快的从货架上拿了一个她喜欢的水蜜桃味。
“我要这个。”
钟鹤看了一眼型号,咬着后槽牙说道,“ 小了。”
服务员小姐姐忍笑的辛苦。
许多珠没有大小的常识,最后还是靠他自己的来换。
回来的路上,许多珠闲来无事拆开包装盒,她仔细的研读说明书,好奇的撕开铝纸。
刺鼻的工业水蜜桃味,在车厢挥发。
许多珠揪着边缘把沾满润滑的保险套拿出来,那东西油光锃亮,拉长后略带弹性。
“哥,你用过吗?”
钟鹤手冲这么多年,自然不陌生。
他尽量打开自己粘合的嗓子说道,“用过。”
“我看还有螺纹的、夜光的、劲爽薄荷那些好用吗?”
钟鹤脑子上的筋突突突的跳,他轻呼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不好用。”
好在许多珠没有过多的逼问,看过结构,新鲜劲就过了,那一盒顺势丢在了塑料袋里。
被钟鹤收了起来。
说句好笑的,但又很真实的,钟鹤真的被那盒保险套给治愈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摸到盒墨囊上来。
梁巍的话里话外最佳的方法是公布许多珠的身份。
钟鹤没办法一个人做决定,他需要和家人商量。
热搜发酵了一天,《毛孩子》节目组被疯狂艾特。
【节目组能不能不要当缩头乌龟出来说话?这种劣迹人物也敢往节目里塞?】
【我真的很心疼我们家哥哥,元宝这算是奶新人吧,我们粉丝都接受了节目中每一季都要换人奶,但能不能稍微审核一下?】
【石锤都不能再石锤了……我是没见过这种嚣张的女的。】
【节目组哑巴啦,发点声明不行吗?跟学术妲己做分割!】
【这女的不会真的是节目组保的皇族吧?后台这么强?】
【证据没出来之前能不能不要一锤定音?】
【我真服了,校友吃到大瓜,说实话,以前论坛里面关于她的讨论非常多。】
【楼上的非常赞同,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本科就可以发nature顶级期刊的一作的,各大期刊都有她,有些人可能不太懂,那我就解释一下,就相当于童星出道一举拿下戛纳最佳女主角、金马影后。】
【懂了……好像是有点夸张。就是张曼玉也应该做不到吧。】
【我真的两眼一黑,感觉是我的赛博案底,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今天跟室友讨论一下,感觉那些照片都好真啊……不过对方挺帅的,这是能说的吗?】
【这几年怎么这种事情这么多?学阀这么严重了吗?感觉对认真读书的小孩好不公平,不过这个世界各个方面都没有公平可言……】
热搜挂了一整天,《毛孩子》剧组磨磨蹭蹭给出回应,大概意思就是等调查。
整个节目组有一半的人在反对王丽的处理效率,可是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因为许多珠没有正式注册微博,宣发的时候直接艾特她的姓名,后期她注册了一个小号,但也没人知道,所以许多珠微博的后台并没有遭到攻击。
许妈醒来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冲浪,各种许多珠造谣片段都飞上了天。
她一把拍醒,昨天晚上出去夜钓的钟慈正。
钟慈正一巴掌被老婆呼醒。
“老钟,坏了,咱们女儿被欺负了!”!
钟慈正麻溜立正。
“怎么了?怎么了!”
“你看。”
许有仪把手机塞给他,钟慈正眼睛半睁,强迫自己阅读文字。
“这些人疯了吗?”
两人急急下床整理衣服,许有仪拨给女儿发现没人接。
她又拨给钟鹤,钟鹤一直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红点的移动。
“妈,她快到家了。”
许有仪问,“你那边怎么想的?”
“妈,晚上回去再跟你们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你记得安抚她的情绪。”
“行,你晚上早点回来。”
许有仪换了衣服,洗漱完毕,下楼。
“阿巧!昨天炖的梨汤热一下端到亭子里,两碗。”
“诶!”
许有仪迈出院子,准备迎接回家的女儿。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春日里色彩纷呈,迎春花攀着围栏被太阳晒的张开了脸,粉红和嫩黄的月季开的娇艳。墙角的绣球花团锦簇,绿叶油亮。石径两侧伏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开的灿烂。
许有仪穿过交错的石径,在凉亭的藤椅躺下,阳光窸窸窣窣斜打进来。
她腾出一只手,去够许多珠前些天放在桌子夹层里的书,诗集一样的装订,是汪曾祺的《草木人间》。
当代散文作家里许多珠唯爱这位文学大师,他笔下的生活平静悠扬、浑朴自然,像和煦的春风吹拂脸上的绒毛。
记忆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笑与泪,更多的是庆幸和感激。
阿巧端着盘子把梨汤送出来的时候,许多珠正好进门。
亭子正对大门,许有仪招呼女儿过来,人看起来精神气不错,许有仪心里默默祈祷,女儿不要受伤。
“多珠来!”
书架在肚皮上,许多珠一手端着小盅,一手随意翻开的那页,是幅水果插画。
淡绿、浅紫、罗兰、烟粉色的明珠深浅交替,饱满的垂挂。
许多珠不经意间咽了咽口水,记忆里泛起葡萄水润的酸甜,在山上盛夏是葡萄的季节。
有多久没吃过葡萄了,许多珠自己也想不起来。大多时间里商超供应的水果不分季节,过多的选择让人眼花缭乱。人们也在逐渐忘记季节里代表性的水果,仿佛它们每天都在成熟。
许有仪和许多珠在院子里坐了大概一刻钟,钟慈正就出来找人吃午饭。
亭子里的人捧着书看的不亦乐乎,钟慈正边走边朝亭子里的人喊去:“吃饭咯,美女们。”
许多珠看书时很沉浸,脑袋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自然包括钟爸喊她。直到妈妈走到她身边拾起她的汤盅,她才恍然从书里出来。
“饿了没,走,吃饭去。”许有仪一双笑眼对着她说。
“有点。”她也笑了起来,起身把书合起放回原位。
春天本应该不坏。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半残疾
舆论发酵了一整天。
关于许多珠的信息层出不穷, 络绎不绝。
舆论呈现两种走向,一种坚持要等到真相在这之前不予评价,另一种就是可怕的万人黑。
说她被包|养靠身体上位, 骂她交际花连老人都不放过,有路人抛出偶遇她的照片, 无一不是出入高级场所, 名牌加身。
学术领域也有不少学者出来发声, 讽刺从未见过如此天才少女, 没有九年义务教育, 没有上过高中,只有本科学历的女娃娃也可以力压一众大佬回回顶刊。
许多珠的路人盘因为节目的两爆, 奠定了基础, 舆论双方持平。
但是等到晚上,北京时间八点半,正是人们下班到家休息的时间。
又一炸裂的视频冲上热搜。
画面里是落日的海景房,巨幅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橘红色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录视频的人躺在床上,能看出一只白皙的脚踝,画面一直在抖。
随着“嗯?”的一声。
镜头一偏,一位半身裸男入镜,宽厚的背肌, 倒三角的身材, 只是不见正脸。
裸|男背对着镜头走向落地窗, 双手叉腰,眺望远方,顺手打开玻璃门, 出去。
像只鱼一样跃入浅蓝色的海面。
单看这个视频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信息量,无非是小情侣的度假生活。
但是这个匿名小号打的tag是#许多珠。结合当下,特别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幻想。
几经转载,视频中那个简短的“嗯”字,成为了大家争吵的对象。
【你们这些人可不可以停止造黄谣?一个嗯又能听出什么?那我现在随便在推特上找一个不露脸黄|片,我都能说是她呗?】
【真的是够了,太恶臭了,引流帐号滚!】
【有没有资本不一定呢?要是有资本,现在热搜不全被摁住了?轮得着小女孩被你们欺负,什么脏水都往人家身上泼。】
【不是大家醒醒吧,视频里的声音就是她的声音啊,别的不敢说,她的声音还是挺有辨识度的,之前综艺上我就觉得他说话挺甜的。】
【从背影来看这个金主还真的挺帅的,这是能说的吗?】
【额,这个酒店是马代的娇丽岛吧,上个月刚住过,价格不便宜……只能说金主对她还不错咯。】
【楼上的,你脏,别觉得所有人都脏。】
还有一部分人的重点聚焦于公民的权利。
【疯了吧,为什么连人家私生活的视频都有?】
【真的,这一看就是盗来的,天哪,好没有底线,米求搜?】
【有些人底线别这么低好吗?人家隐私。】
【呵呵,说不定是她自己发的呢,混水摸鱼呗,这年头黑红也是红。】
剩下的一部分人直冲节目组,因为节目组在微博装死,今晚的《毛孩子》直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直播观看人次高达80,00w+,吃瓜群众的力量无穷大,虹吸效应,整个互联网,今天的流量全部聚焦《毛孩子》。
弹幕上骂得飞起,流水一样的文字。
铁打的导演,王丽深知只要这一波流量接得住,后续的底盘就不会太差。
黑红也是红,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节目组,王丽当天晚上就拿下了CCTV的黄金档,只用等待这一期的剪辑上线。
晚饭一家人没开手机,不想管网上这些乱糟事,连寰宇的公关部也按兵不动,他们有另一则考量。
许妈抱着棉花,许多珠抱着土豆,两位男士分别坐在她们身侧。
开启今天晚上温馨的家庭活动——看电视。
打开网络电视,因为许有仪最近每天雷打不动看《毛孩子》的直播,屏幕顶层,历史播放的记录里大刺喇喇的放着《毛孩子》的宣传照,许有仪眼尖的发现,宣传照片由七个人的集体照换成了村子的背景图。
不过也无可厚非,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利益至上的娱乐圈。
她忙着往下滑,想避开这个晦气的点。
却被许多珠喊住,“妈妈,我想看一下直播,看看可可今天怎么样了。”
许有仪和对面的儿子面面相觑,用眼睛求助。
最后在女儿的视线里妥协。
刚一进去,看到满屏的弹幕,许有仪连忙关掉设置。
今天节目组并没有因为许多珠的离开而取消原有的计划,小团队今天依旧和连丛上山,不过走的是另一条路。
没有什么爆点,平平常常普通的一天,现在北京时间9:00,直播快接近尾声,因为大家要洗漱睡觉。
昨天因为男生组里的宋元小感冒,所以今天晚上苗奶奶特意烧了炕。
很多年没有烧过,苗奶奶的手艺有些退化,炕烧的热火朝天,坐上去都烫屁股。
苗奶奶不好意思,风雪了七十年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
杨知乐插科打诨,“没事的奶奶,你送我们两个鸡蛋,放到这被子里,明天早晨都不用额外煮早饭了。”
笑倒了一片。
笑是真心的笑,但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另一块自己。
看了一会儿,吃了阿巧的燕窝,两个老年人打发小的去睡觉。
“宝贝,今晚不要看手机,早点睡,明天早晨不喊你,中午有没有想吃的,告诉妈妈。”
许多珠细想了一下报了几道菜名。
“好。”
四个人一起上楼,在二楼分别,许有仪意有所指的和站在女儿旁边的护法说到,“照顾好妹妹。”
这话听起来平常,但是许女士的眼神貌似意味深长。
或许是自己想错了?
晚上关了灯,摄像机蒙上毛巾,每个人同步掏出阔别已久的手机,今天大家忙得连轴转,节目组安排了插秧,美其名曰体验生活,手机统一收集在一处,饭后洗漱了才拿到。
众人的流程奇异般的相同,几乎同一时间登上微博。
毫无意外,热搜前10霸榜,许多珠的个人词条浏览量10亿+
有些人意料之中,有些人惊愕不已。
冲浪10分钟,吃瓜吃了个明白。
许多珠关了手机,专心拿着笔记本办公,登录的微信用来接收导师的资料后就退出了,自然错过众人的问候包括隔壁房间正在洗漱的钟鹤。
外面的风风雨雨似乎吹不到房间里的这朵花。
林焕这个项目具有一定的挑战性。
许多珠切换知网和谷歌查询资料,论文一看就是两个小时起步。
午夜,别墅陷入沉睡。
一道黑影从房间窜出,昏暗的走廊灯打在黑影手里,转动间闪动几道银光。
“咔哒”门开了。
黑影熟练地没入黑暗。
钟鹤借着朦胧的月光,在房间里摸索,黑暗中床上的人平稳的呼吸。
钟鹤拉开一角被子,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闹铃调成震动,然后丝滑入被。
被窝里的体温,在更深露重的春夜,让人找到心的归属。
钟鹤在隐隐约约的光亮下注视着许多珠的睡颜,良久他贴着人的脸侧亲吻了一下。
在地下晃荡失温的身体逐渐温暖。
钟鹤拦过睡迷的人,两人贴在一起。
睡梦中的许多珠被习惯驱使,无意识的寻找热源,乖乖的贴紧哥哥的怀抱。
这样的傻子,如果明天他早起也必不会发现他曾经来过。
傻帽。
第二天早早的来了。
许多珠一觉睡到10:30,不早不晚的时间,但是需要纠结吃早饭还是午饭。
钟鹤今天告假一天,寰宇交给江副总全权处理。
他今天要带许多珠出门透气。
民罗郊区的马场,是他的私产,半农家乐形式,接人气,也是不少家庭周末出行的选择之一。
但是今天特殊,钟鹤凌晨给那边的管家发送信息,要求清场。
马场退还了当天所有预约,并给予客人三倍补偿。
许多珠人在餐厅,抱着鸡蛋羹,慢吞吞的吃,“我不想去。”
钟鹤坐在她的对面说到,“那边的晚餐准备了烧烤,烤全羊,烤鱼……”
“可是昨天晚上已经和妈妈点过菜了。”
“点的菜他们可以吃,不会浪费,那边的鱼可是在湖里面现的抓的,鲜美程度……”
许多珠觉得自己答应肯定不是被诱惑,只是想让对面聒噪的人闭嘴。
无论如何,目的达成。
钟鹤只是单纯的想要带许多珠出门,没想到许年这个大头鬼,在微信群里疯狂@。
钟鹤:“你们不用上班的吗?【微笑】”
许年:“不用【叉腰】”
陈路言:“休假ing。”
二人行变四人行。
马场里褪去了春寒,下午的阳光正好,清风拂面,钟鹤护在许多珠的身后两人共骑一头马,一群人悠闲的走在树荫底下。
许年和陈路言慢悠悠的晃在后面。
许多珠觉得骑马是一场修行,苦修,她的大腿不是一般的疼,马鞍也不舒服,她不习惯坐在动物身上,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奇怪。
许年,“怎么样?热搜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钟鹤:“已经让人着手调查取证。”
许年哦的一声继续说到,“多珠你放宽心,莫须有的事,别管他,你哥一定处理得好。”
陈路言夹了一下马腹,离开并排的二逼,与钟鹤齐平,“人红是非多,妒忌是天赋,可惜用错了地方。”
许年不甘落后追上去,对着钟鹤说道,“对了那你就有点慢,现在微博都吵翻了天,还不趁热打铁。”
钟鹤牵着缰绳冷笑一声,“铁还不够热,火得再大点,这样才打得疼。”
马场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再无他人。
二月底,草色遥看近却无【1】
玩累了,许多珠饿了,三匹马掉头回去。
一路说说笑笑。
刹那。
一只红枣般大小的黄蜂从灌木里钻了出来,横冲直撞,下一秒蜇伤了钟鹤身下马匹。
马儿疼痛的嘶鸣,前蹄上扬。
意外来的突然,场内一阵尖叫,许年和陈路言根本没反应过来。
被蜇伤的马儿,原地乱踢乱跳,钟鹤扯紧缰绳,尝试把马儿拉下来,不起作用,被马儿挣脱。
钟鹤抱紧怀里的许多珠,前人都被马儿吓得尖叫。
“抓紧!”钟鹤冲许多珠喊。他从身后压了下去,两人紧贴着马具。马儿受惊,甩掉了缰绳,往前面奔跑。
钟鹤满脸满手全是汗,两个人在马背上被颠的钝痛,许多珠肚子被马鞍顶的疼的咬牙。
马儿被蛰了一只眼睛,半失明,情绪极不稳定,狂躁的想把身上的东西全甩掉。
跌落的前一刻钟鹤死死护住怀里的许多珠,紧紧的即使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胳膊被树枝贯穿,也没松开。
钟鹤砸到了头,意识涣散,他感觉四周都是声音,怀里的人挣扎着爬起,抱着他的胳膊在抽泣在喊,朦朦胧胧的,眼睛也有点看不清。
“别哭——别——”钟鹤想抬起手臂给人擦泪,抬到一半眼睛就黑了,整个人昏死过去。
再一睁眼是纯白的天花板,接着他看清房间里的人,爸妈坐在沙发上,手边的许多珠趴着,睁着红彤彤的大眼睛望着他。
看见他一睁眼,许多珠立刻应激的站了起来:“醒—了!”可能是哭的久了,嗓音沙哑,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许有仪和钟慈正忙起身,走到床边。
许女士哭过了,鼻头很红,但她笑着抚摸了钟鹤的脸——漏出来的也只有脸能摸了。
钟鹤手臂和头缠的跟木乃伊一样,后背现在看不到,不过肯定青紫一片。
钟慈正在身后给太太顺气,眼底也是一片心疼。
窗外已经天黑了,钟鹤知道自己睡了一下午,吓坏大家了,他强忍着痛对三人扯了一个笑容。
“妈,没事的很快就能好的。”
“好,很快就能好的。”许有仪俯身摸摸儿子的额头。
安抚好妈妈,钟鹤把眼睛转向许多珠:“你呢,受没受伤。”
许多珠看着他,摇摇头。
“多珠没事的,倒是被你吓坏了,送你来的路上一直哭,眼睛都不要了。”许有仪假装怪罪,“你得负责。”
“那必须的。”
伤心的氛围被冲淡。
确认好儿子状态,许有仪被打发去房间里洗澡。钟氏旗下的私立医院,VIP病房除了单间还设有套房,方便家属照顾。
儿子还没出院前,没人有心思住在家里。
许多珠惊魂未定,看着床上的人欲言又止,胸腔里的心跳,突突突了一下午。
“真的没事吗?”
她摇头,“你疼不疼?”
头痛欲裂,四肢百骸痛得抽搐,但他还是挤出一抹笑,“不疼,没感觉。”
他调动自己打着绷带的手臂。
许多珠,半信半疑。
没呆多久,徐有仪出来,喊许多珠洗漱。
夜晚钟鹤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受了伤的身体需要静养,为了保持安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房间里钟慈正还在开会,谁的孩子谁心疼,儿子这个样子肯定不能上班,所以伤好之前由他代班。
所幸孩子底子好,都是软组织伤容易恢复,否则家里的老的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老的对这个大外孙子看的和眼珠子似的,还是等孩子再恢复一点再告知家里吧,省的两头操心。
钟慈正开着会走着神,眼里的视频小窗都分裂成了一个个马赛克。高层们看着大boss面无表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下一句就是批评,还好最后相安无事。
视频会议结束,钟慈正看到许有仪搂着许多珠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安静的注视了一会妻子的侧颜,他又出门看了看病患。
最后回房间关上了灯。
住院第二天阿巧做好午饭带到医院。
下午许年和陈路言一起来看望钟鹤,阿巧给大家洗了水果就到厨房准备煲汤的食材了。
许年看到好友的衰样不禁发笑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是你自找的哈哈哈哈哈你要是不作妖蛾子,跑去骑什么马,也不用摔得这么惨哈哈哈哈哈哈。”
钟鹤胳膊痛的厉害,不中听的话在耳朵里滚了一遭,当下一记眼刀就飞了出去,受了伤的头部包的紧紧的,扯着眼皮,眼神转动都不自由,“你给我闭嘴。”
许年欠欠的回道:“大忙人终于是得闲喽”
钟鹤回他:“爽,羡慕吗?”
许年:“去你的吧。”
话题岔过去,氛围还算轻松。
再晚一点两人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在厨房忙活的阿巧,还有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许多珠。
他躺在床上看着眼皮子合上又打开的许多珠,好想给人记录下来,但他的手机远在天边,以他现在的行动力够不到。
钟鹤:“许多珠——”
沙发上的人先是头往上一抬,耷拉的眼皮费力的往上拉。语气迷迷糊糊的说:“哥——”
钟鹤拿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身旁的被子:“过来。”
“哦。”许多珠跳下沙发,蹬着小步子走到床边。
“上来睡。”
许多珠疑心她哥脑子真的摔残了,“不了,我回房间睡。”
即使再豪华的病房,也不能当家。
钟鹤舍不得大家一起窝在这里,住院的第三天就嚷着要回家。
在哪养都是养,当天钟鹤躺在担架上被抬上救护车回家。
回到熟悉的颐海园,许多珠看到客厅里齐刷刷的坐了四个人。一听见声音四人连忙站起,眼神都黏在了担架上的钟鹤身上。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你们来啦。”钟鹤躺在担架上满脸尴尬。
四个老人把钟鹤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受苦了,疼不疼啊。”其中一位优雅的老太太心疼的问。
“外婆不疼的,就快好了,你看都能动。”钟鹤把五花大绑的手臂举起来给老人们演示。
“你放下,别扯到了。”
舅妈焦急地说。
大家看着孩子身体恢复的ok、精神状态也还不错就放下心来,注意力这才从大孙子身上转移到孙女身上。
许多珠局促的站在哥哥身边。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许多珠腼腆的抿了抿嘴唇,手捏着哥哥的裤子。
“来来,过来,给外公外婆看看呐。”
许家奶奶年后带队在国外搞实验,退休的许爷爷自然是追随的。舅妈过年期间去意大利展画了自然是错过了和小侄女的见面。
“哎呦,这孩子,越来越漂亮了。”
看着许多珠还背着小书包,外婆赶紧给拿了下来。
“这次要不要去外婆家玩呀,外婆这几天养了超级多的小猫和大狗,你一定会喜欢的。”
许多珠摇摇头。
“为什么啊。”
许多珠还是摇头:“哥还在没好。”
许奶奶看了看遗忘在角落里的孙子,躺在单架上是有点可怜。
“那也行,等哥哥养好了一起来,陪外婆住几天。”
奶奶天生对可爱的小孩子有好感,许多珠进入许家,钟鹤这个大孙子很快就失了宠。
天哪奶奶能不能过来解救一下我啊——躺在角落里,感觉好伤心。
钟鹤给人群中间的许多珠递眼神。许多珠哪懂,还以为哥哥眼睛抽筋了。
悲催~
钟慈正先到的家,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客厅里欢腾的BGM萦绕。
提着公文包钟慈正先去和长辈打招呼。
沙发上泾渭分明,楚河汉界。
夹心小饼干——一边是樱花味奥利奥,另一边是馍夹肉。
钟慈正忍笑开口:“爸、妈。 ”
“慈正回来啦——”,樱花味奥利奥的两侧饼干,含笑的把眼神从小孙女身上移到女婿身上,好的,只施舍了两秒。
“哥,嫂子。”
“嗯”。肉夹馍的两片馍开口回他,颔首表示知道了。
“嗯,回来了。”客厅里仅有夹在馍里的钟鹤,向爸爸投去求助的目光。
绝望的钟鹤看着他的老爸递给他一道爱莫能助的眼神。
“爸妈那我去换套衣服。”
“嗯嗯。”
钟慈正脚底抹油逃离修罗场。
第50章 第五十章 闪耀挪威
一家人齐聚吃了晚饭, 欢乐的氛围和钟鹤无关,病号被无情地丢弃在自己的房间。
许多珠被学校停课的风声还是传到了网上,网友有一万种想象力, 学校代表着官方,舆论开始一边倒。
学校停课没关系, 到了许多珠这种程度课堂已经不是主要的学习地, 这个空档来的正好。
林焕决定带人去挪威参加25年生物医学成像国际研讨会, 去年许多珠的三篇论文在国际上认可度极高。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 没有露脸演讲过, 林焕知道对于许多珠来说,埋头实验室才是她的精神所在。
国际大型会议一般持续五天左右。
林焕提的时候, 许多珠下意识拒绝。
“老师希望你能够上台, 不要局限在一个圈子里,未来你的支点在江城,但是你的影响力会带到全世界。”
许多珠纠结首先她有综艺合约在身,其次她哥还在受伤。
林焕另辟蹊径和钟鹤直接交流。
晚上许多珠被喊到房间,第二天就被打包离开。
当然, 打包离开的不止许多珠一个人。
病患推着轮椅上的飞机,包机的情况下,木乃伊被平躺放置在两张拼在一起的座椅上。
王丽接到钟鹤通知的时候,没有反驳的余地,于情于理于权, 她都应该退步, 反正她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国内吵翻了天, 阴谋论许多珠被学校除名,被节目组软封杀,还有人嘲讽她被金主抛弃否则不可能这么久没有回应。
一片唱衰。
两天后。
挪威首都奥斯陆, 一张华人新面孔挤进白人权利中心。
#许多珠25年生物医学成像国际研讨会【爆】
#中国女人闪耀挪威【爆】
#2025世界华人新面孔【爆】
#世界生物医学新势力【热】
外媒对这位中国女孩称赞有加,张弛有度的演讲和回答问题时专业又通俗的回复让人好感倍增。不过对于大多数国外人来说这也仅仅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却不知道在国内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国内舆论哗然,各大媒体纷纷转载报道,有的激进派甚至连夜直飞挪威,没去成的日夜蹲守江城机场,想方设法联系学校和剧组获取联系方式,只为抢到独家专访。
很可惜所有人都扑了个空,因为主角再次被钟某人打包上了飞机。
几个小时的飞行,凌晨的红眼航班,落地布达佩斯李斯特国际机场时,这座城市才将将苏醒。
酒店的接机来的及时,助理取出托运的行李,一出机场便看到人。
大胡子司机热情的用蹩脚的英文和他们交流沟通,接过保镖手里的箱子放进后备箱。
清晨的布达佩斯,天高云淡。车行了30分钟进入市区,才见到路上有陆陆续续的行人,细看有五六成是亚洲面孔。
许多珠刚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还不错,正偏着头看向窗外。
车子在特色的建筑群间穿行,乳白、米黄是这座城市的基调,许多珠喜欢这样的色彩,仿佛一走近就能闻见奶油的香甜。
穿过街区,车子在一座古堡似的酒店停下,钟鹤带着许多珠办理了入住。
两人在酒店从头到脚洗漱了一遍,许多珠拿毛巾蘸水给钟鹤擦肩。
虽然说伤筋动骨100天,但好在没伤在腿上,不限制走路。
出门前钟鹤把许多珠裹的严实,帽子、墨镜、羽绒服。唯恐许多珠身上有一寸皮肤被风接触。
“哥,大早上带什么墨镜!”许多珠很不理解的问,要不是她坚持,这人还要给她戴上防风口罩。
“你再不走我就要饿死他乡了。”
许多珠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还在给双肩包里塞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的钟鹤,很是无奈,“拜托要不要这么夸张,中午就回来了。”
钟鹤却不是很赞同,“有备无患,而且我带着,不要你烦。”
把最后一件东西塞进背包,拉上拉链。钟鹤将一台相机挂在自己脖子上。最后确认无误,走到门前去拉许多珠的胳膊。
早上8点前的漫步,许多珠已经很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发散他的威力,温度适宜,两人徒步丈量着这座古典文艺的欧洲小城。多瑙河旁的黄色电车与朝阳相互呼应,仿佛开启一瓶冰镇的橘子气泡水。
交错纵横的轨道是城市的经络,不断运行的电车是流动的血液。
携手走过链子桥,布达街头随处可见旧时奥匈帝国华美的建筑,哥特、巴洛克和新古典主义和谐交融。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礼,外表虽然略有破败却增添了一份独有的生活气息,在城市里矗立的城堡也并不显得怪异。
早餐是经典的欧式,餐厅就在街区的一角,位置不大,装修复古温馨。老板娘和老板相互配合,忙活生计。
许多珠点了一份煎蛋,红肠,烤面包片还有一杯果汁。钟鹤则是黄油吐司和一份牛油果炒蛋,一杯摩卡,总体来说无功无过。
许多珠咬着微烫的面包片,对着远方教堂的穹窿顶放空,风撩过柔软的发丝,鸽群从头顶掠过。
钟鹤很喜欢捕捉家人的瞬间,单手举去胸前的相机将这一刻定格成永远。
其实来匈牙利之前许多珠就知道这个国家和记忆中其他的东欧国家可能大差不差。所以旅游的一切都遵循随意原则,随意走到哪,走累了就在街边台子坐下,随意消磨时间,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钟鹤则全程充当导游兼摄影师,尽心尽力,不仅不时地注意“旅客”的状态,还像狗仔一样无声的记录下眼前的主角。
就是技术有待提升,每次旅程结束许多珠拿起相机翻看照片,都无法理解他的审美。
极少发挥超常,大多角度清奇、惨不忍睹,一百张里挑不出两张唯美的,虽然人美人丑,审美不固定,但是表情总应该是固定的吧!眼歪嘴斜的算什么?
主打一个生活……一个自然!一个野生?
每次要删钟鹤也不同意,忙把相机抢去护在身前,嘴里说着他就喜欢这些。
“我又不给别人看,不许删。”
甚至还要选出几张长存手机,买了很多张内存卡就为了每次拍满直接换。
有时许多珠还会为自己争辩几句,“你不给别人看个鬼,二楼走廊里,全是我的丑照,你拍就算了还洗出来挂着。你还狡辩,每次爸妈上楼我都无地自容,你自己一个人倒是拍的开心,一点不考虑别人!”
“那爸妈又不是别人……”钟鹤小声反驳。
“那金米姐呢,她哪次回来取文件没见过?许年哥来玩的时候呢?”
“……可是那些图都很可爱啊……还有我们两的合照,他们不都夸好看吗?许年他不是还说自己以后也要洗出来挂着吗?”
许多珠简直要气笑了,“就是人家觉得丑也不会说出来啊!你不要这么天真好吗?”
“……”
钟鹤沉默了,但许多珠知道他下次还会拍,并且还会挂!
一抹苦涩划过心头。
早晨九点
渔人堡人头攒动,拍照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如此美景不能任由钟某鹤的浪费,许多珠把相机从钟鹤的脖子上取下。走到前头,拍了拍其中一个女孩的肩膀。
女孩们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到许多珠的脸,两个亚洲脸庞瞬间点燃笑容。
“are you Chinese?”两人欣喜的问。
许多珠莞尔一笑,微微颔首,“yes.”
“小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还是也是这边的留学生呀。”其中一个女孩好奇的问。
“我们是来旅游的,想请你们帮我和我哥拍张照留念一下。”许多珠直奔主题,因为她知道钟鹤在一旁脸要黑成锅底了。
“啊……好好好的”,两个女孩答应的干脆,把自己的拍摄设备收进包里腾出手来。
“谢谢啊。”许多珠微笑着将相机交到女孩手里,粗略的教了一下该如何使用,大概就是哪里是快门这种因为再多的她自己也不会。
短暂的交流后,回身去找那个锅底。
“你不喜欢我给你拍照吗?”钟鹤委屈的说,脸上写满了伤心。但表演还没进行几秒钟,就被许多珠拽着胳膊拉走。
“不是,是请她们给我们拍合照的,快走!”
“哈?”啥,钟鹤没反应过来。
异国他乡遇到国人还是俊男靓女,女孩们超乐意帮这个忙的。四个人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机位,背靠着半圆形拱券。许多珠把两人身上的“装备”都卸在一旁,由两位女孩掌镜。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晨光从两人的背后跃起,远处天空澄澈湛蓝。钟鹤单手搂着许多珠,宛然一笑。
两位女孩的热诚的指导下,两人拍摄了很多照片。
在最后一声321的倒数下,钟鹤侧过脸,目光盯着许多珠因微笑鼓起的脸颊,光从两人抵靠的肩膀空隙里漏出,定格成了一颗边际模糊的金黄色爱心。
*
许多珠如芒在背,在两人的笑眼里接过相机,诚恳的说,“谢谢你们,希望有机会再相遇。”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谢,荣幸之至。”女孩们相视一笑,携手远去。
两人在原地站定,钟鹤打开照片,第一张是刚刚的,拍摄者失手了拍到了地面的石砖。还没等失望,钟鹤再往后一滑,许多珠便看到那张照片。
此时远走在人群的女孩们突然回头,合声冲他们喊到。
“佳偶天成!”
那一刻钟鹤感到心口涌动着莹莹浪花,情绪像海洋,汹涌澎湃。
人生就在此刻,幸福浪漫,都与她有关。
再往后走,两人参观了马加什教堂,高耸的塔尖,精美的玻璃彩绘和壁画雕刻,炫彩夺目。
午餐环节,点了匈牙利有名的苹果鹅肝、土豆牛肉汤、红椒鸡、烤猪。许多珠都尝了一遍,还行,稍微有点无聊,她养了五六年的人类中国胃还不太能轻易接受有些食材的做法。
“我觉得这个鹅肝爆炒才下饭或者炒蛋炒饭也不错,土豆牛肉汤再稠一点就是红烧的做法,这个太水了吃不惯。”
许多珠摇头,手里的餐刀把鹅肝划成小小的方格。
“红椒鸡这个辣椒真不怎么样,要用螺丝椒炒起才对味。”
餐厅里大都是外国人,许多珠放肆的用中文和钟鹤吐槽。
“不喜欢吃,待会路上给你买点面包,喝点柠檬水解解腻。”
钟鹤把手边的水推到许多珠面前。
饭后两人买了逛了一些当地的面包店。沿着链子桥原路返回酒店。早上没来得及注意,现在才发现酒店的装饰融合了当地的风格,大堂里的雕塑曲线生动,墙面花纹典雅精致。
许多珠倒在床上,正午的阳光亮堂堂的照了满屋。她蹬掉拖鞋,反趴在洁白蓬松的被面上。
钟鹤在卫生间冲了手和脚出来,看到许多珠昏昏欲睡的样子,坐到床边把人翻面,用腿做肉垫让人枕着。
“累了,快上来。”许多珠脸贴在钟鹤的小腹,一只手搂着钟鹤的后腰,催促着人快点上床。
“懒猪,走哪睡哪。”
钟鹤捏了捏许多珠白嫩的脸颊,刚才太阳底下走,热的头发都有点湿了。钟鹤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打的稍微高点,怕许多珠着凉。
许多珠累的很,滑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头看人。
“你不睡我要睡了。”说完那只眼也闭上了。
“今天早上为什么找那两个女孩拍照?”
“……?”翻旧账。
钟鹤看着许多珠闭眼装死继续发问,“那里很多人,为什么你找她们两个?”
嘴巴呱呱的,喋喋不休,许多珠无语,闭着眼回答面前这位无理取闹的病号。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亚洲女孩拍照好看啊!”
“……”
“这不是共识吗?你要不上点网吧,这样真的很老年人。”
许多珠继续加码。
“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一下爸妈,我觉得他们都比你会上网。”
钟鹤被怼的没话说,不过情绪消散了大半,伸手抽了一个枕头给许多珠肚皮盖上。
“我这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看。”
钟鹤抵赖到。
“嘁,你那些《憋住别笑,你能忍到第几个!》《三分钟带你了解满级人类的搞笑瞬间!》《扣功德!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才能忍到最后》都是别人逼你刷的?”
“……”
两人东扯葫芦西扯瓢聊了好一顿,钟鹤等着给人身上汗散的差不多了。起身把另一侧的被子掀开,催着人把外套脱掉,进被窝。
许多珠还没睡着只是闭着眼假寐,钟鹤躺进来的时候,许多珠翻了半片身子,睁了一只眼看他,这个动作嘴唇自然的嘟起。
钟鹤听到声音,转身同被被窝里的人对视。
被子里的冷转化成温暖,许多珠拱到钟鹤怀里,脸嵌进钟鹤的脖子。
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伤口。
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裹在云朵里。
钟鹤拥紧身上的人,下巴磕着额头,稳稳的护着。
在艳阳高照的佩斯。
*
一觉睡到自然醒。
许多珠揉了揉胡住的眼睛,窗外亮眼的白光已经昏黄。
钟鹤维持着睡前拥抱的姿势,还没有醒,大概是累极了。
许多珠窝了一会,醒了困,蹑手蹑脚的从箍紧的怀抱里爬出来。
中午没有填饱的肚子兀的“咕咕”叫了两声。许多珠从背包里扒拉出中午买的面包,提到阳台。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夕阳下“多瑙河上的明珠”正沐浴着一层薄纱。华灯初上,落日余晖下的多瑙河漾着一层层金光,游人如织。
许多珠捏着面包卷,从高处眺望这座城市的质朴沉稳和大气优美。
静谧的落日时分,火红的色球逐渐隐入地平线。
阳台的茶壶里有酒店准备的咖啡,不过这个点已经有点凉了,就着一杯凉咖啡许多珠吃完了手里的烟囱卷。
吃饱喝足后,许多珠点开音乐,放下手机,张开臂膀,冲着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做了几个深呼吸。
空灵醇厚的男声,唤醒远方沉寂的天空。
[Wish I could find my words,But I dont think lve got the courage~]
[Even the tears we cried, I want to feel them all tonight~]
……
[I know youll be my angel.Up in the clouds~]【1】
……
在陌生的国度,人最容易放松,平时束缚着的条条框框全都可以抛弃,自如的像是广阔海洋里的一条游鱼。
音乐赋予生命的厚度,在沉醉的夕阳里许多珠纵情摇晃。
许小姐似乎还是有点舞蹈基础的,虽然扭动的舞姿幅度不大,但跟着节奏也能品出一丝美感。
她陶醉的跳着,身子往卧室里移动。
歌曲不间断的播放,许多珠把脚上碍事的拖鞋踢掉,赤着脚在松软的地毯上打转。
接档的是一首轻快甜蜜的歌曲,歌声从遥远的阳台传来,朦胧悠扬。许多珠全身心投入舞蹈,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幽幽目光。
钟鹤一睁眼,就看到床前人影闪动,耳边是渺远的歌声。
许多珠穿着白色毛衣,宽大的下摆随着抬起的动作,裸露一截赛雪的腰肢,修长的四肢划过空气,像一只展翅的天鹅。
钟鹤在许多珠闭眼享受的间隙调整了一下视角——好整以暇。
两首歌下去,许多珠跳出一身薄汗,歇在床前凳上,前头敞开的阳台还在游荡着音符。
“啪啪啪。”身后赫然响起一道拍手声。
许多珠心脏一停,因为运动张开的毛孔骤然收紧。
这个奸诈小人,羞耻的咬紧下嘴唇,许多珠借着地毯的摩擦,往床上一扑。
动作矫捷的坐到假装睡醒的人腰身上,脸一沉,小嘴一撇:“看了多久,如实交代。”说着湿热的手心摸上跳动的脖子。
“咳咳……那个,也没多少。”钟鹤狡辩,单手想去拿动脉上的手。
“没多少那是多少?”许多珠给他的手打开,语气假装凶狠。
钟鹤:“就……就一点。”
许多珠眼睛觑着:“嗯?”
钟鹤举手投降。
许多珠鼻孔出气:“哼。”
趁人放松钟鹤眼疾手快,刹那间一只手从许多珠扶着脖子的左侧穿过,同时腰部发力,一阵惊呼后将身上耀武扬威的人翻倒。
“啊——”
许多珠天旋地转,头都晕了:“你……”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是一点也动不了。
钟鹤看着这条粘板上的鱼,用手背去滑那细嫩的脸蛋,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最后停在胳肢窝。
许多珠没想到这人挠她痒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晶莹的泪花堆积在眼角,要落不落。
钟鹤兀的停下手里动作,俯身。
许多珠平稳气息,突然身上黑影的背拱了起来,头往下沉,紧接着湿润柔软又滚烫的触觉落在眼角。
片刻后黑影起身,喉结滚动。
……
太阳落山,钟鹤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船票,此时两人正乘着游轮,夜晚的国会大厦灯火通明,多瑙河渔火跳动。
夜风呼呼,许多珠瑟缩了一下,钟鹤注意到眼前人细微的动作,缓缓的从身后把人拢住,将人困在胸膛和扶手之间。
许多珠任他抱着,身体后仰嵌进怀抱,喧闹的人群,耳边环绕着各种语言。
经过辉煌的大厦城堡时,甲板上灯光闪动,各色的面孔记录下属于自己的魅力人生时刻。
人群熙熙攘攘,而许多珠被护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安定平和,河流带起的风,卷走喧闹。
人声成为遥远的背景乐,许多珠只能清晰的听到身后温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钟鹤偏着头将脸颊贴在许多珠的太阳穴上,风将两人的发丝交缠。
在布达佩斯的第二天,两人去了逛了中央市场,市集烟火气旺盛,人来人往。
许多珠隐约记起一个说法,人要常去人多的地方,吸吸人气,能量会变高,心情也会变好。
她原以为这是谬论,有几次坐地铁,车厢里的人各个面无表情,色彩灰白。现在想来这个理论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这个人气能量主要是依据人群的状态和氛围。
下午,钟鹤提议去泡温泉被许多珠无情的拒绝,原因无他,公共卫生堪忧。虽然这是他乡风俗,许多珠也无法接受多人混浴,特别是外国人体毛旺盛,一想到要和一群一下水就浑身飘满海藻的人下饺子她就受不了。
两人在匈牙利逗留了三天,接着启程。
旅程的第二站再次回到挪威,初春的挪威和奶油般的匈牙利有着极大不同,接近世界尽头是沉郁的铅灰色。
幽深灰暗的峡湾,冰雪消融汇集的悬挂瀑布,无数次许多珠都想抓紧身边的人。在极端的地质环境里人仿佛进入一个割裂的世界,孤独且陌生。
泪水从眼眶夺出,那一刻她深刻意识到人类包括生物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是一粒微尘,生命是那样的渺小和卑微。所有的伟大与卑劣,在空间和时间的长河里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
三月的罗弗敦。
宁静的海岸线,在峡湾的怀抱里波澜不惊。他们朝着天空和旷野呐喊,在断崖处欣赏重山。
寒冷让人大部分时间处于亢奋,时间仿佛凝固。充沛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温暖。天空会不经意间变幻出浓郁的色彩,高纬度的阳光照射下,绚烂的像是童话。
“你慢点!我害怕!”,许多珠手里擒着浆板语气哆嗦着,“拜托……”
她坐在小皮划艇里,浆板划过清澈的水面,暖湿的海风迎面而来。身后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单手桨划得飞快将整条船推向深蓝。
许多珠看着四周的幽蓝,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生在于挑战,这么多年还害怕,多练练就好了。”
“我真的害怕……”许多珠声音低低的,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皮划艇低矮不比游艇,水几乎要满溢进来,她丝毫不敢动浆,只把它抓紧,横在胸前。
钟鹤吭哧吭哧的划着,看见前面的人手里抓着浆板,像坐在饭桌前等待投喂的孩子。他有心捉弄,于是更加用力的把小船滑进深处。
劝告无果,许多珠不敢看眼前的水面,四周的水几乎要把她吞噬,也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就感受到窒息的晕眩,只能盯着远处的山坳发呆。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小船离人群拉开距离,钟鹤降低速度将船停在水深处。
许多珠眼晕到想吐,期间钟鹤和他说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
“我想回去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我划不动了,刚你不动光我出力,没力气了。”钟鹤煞有介事的说:“你可以划回去啊。”
前面的人听到他的话扭头怒目而视,眼睛瞪的提溜圆。手里的船桨也伸过来敲打他。
“啊!啊。”惨叫声阵阵。
船体摇摇晃晃的像是一颗浮萍。
“疼啊。”钟鹤抓住落在身上的浆板,脸色微红,手一摊。“我是真没力气了。”
许多珠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冷哼了一声。
“是吗?”许多珠说,“看来回去得让妈妈好好给你补一补?”
钟鹤嘴角抽抽。
反正他打定主意练练这人的胆子,于是自暴自弃的把手里的浆板往身前一放,无赖到:“反正我是真没力气了。你划嘛,到时候我有力气了再给你划。停在这里久了到时候,这水里……”
“闭嘴吧你。”
许多珠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你给我调头。”
钟鹤乖乖的拎着浆板给他调头。调完又不动了,老神在在的看着她。
许多珠简直不想搭理这个混蛋,浆板缓慢地触碰水面,远处的黄房子小的只剩一个点,许多珠努力的压着心头的恐惧拨动船桨。
罪魁祸首偷摸掏出手机记录咿呀学语的许多珠,镜头里的人穿着橙黄色的救生服,细颈包裹在棉质外套里,只漏出蓬松的后脑。坐在狭窄的皮划艇里,漂浮在水面。
钟鹤把视频甩到朋友圈并配文:带小孩划船。
很快,喜获评论一条:哦呦呦,不上班就是潇洒。
钟鹤:~
许年:gun……
老妈:萌哦!注意安全带好妹妹
钟鹤:妈我也[可爱]
老妈:……
汪鸣:[强][强][强]
钟鹤:[大笑][大笑][大笑]
钟鹤抱着手机在朋友圈,回复的不亦乐乎,船头的人还在哼哧哼哧的划船。
等着吧,上岸有你好果子吃,许多珠心里愤愤的想。
十几分钟后。
许多珠双臂发软,语气发虚:“休息好没,你动动啊,我要累死了你就一个人回去。”
“你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啊,还是得练。”钟鹤笑着收起手机,抄起浆板,口吻认真道:“以后每天和我一起晨跑,你这每天坐实验室这样不行,身体素质直线下降!”
许多珠满头黑线,以前自己也不是很强壮好吗?
“那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坐。再说做实验报告都够累的了,再锻炼我就要疯了。”许多珠吐出一口气,手臂酸的想把浆给扔了,她不是很赞同这个提议。
“那就周末了或者放假时间起来锻炼,这总行了吧。”钟鹤的加入给小船注入动力,许多珠觉得离小房子似乎不算遥远了。
“我陪着你,做你的专业指导。”
许多珠对着山川白了一眼。
“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工作五十年。”钟鹤还在叽里呱啦。
“别叨了,你不嫌吵人吗。”许多珠嘘他。
“这里哪有人啊。”钟鹤环视四周,“没人啊,就咱们两。”
“我就是那个人!”许多珠累了,瘫坐在位置上,肺里呼吸着纯净水汽,少顷开口道,“你的提议我觉得可以采纳一点,早起是不可能的,晚上可以稍微运动一下,前提是你能早点回家。”
“长官的要求我全力配合,死路!”
“……神经。”
两人互相笑了一会,船渐渐回归人群,靠近浅滩的地方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的白沙和海藻,像一杯青柠水。
许多珠伸手去摸,冰凉的海水挤进指缝里,缓解了不少恶心。
水浅处远离幽深,许多珠没着急上岸,小船在岸边游荡了一会儿。
这里的水清透的像是玻璃,许多珠怀疑深度可能勉强到大腿。要是再暖一点就好了,现在要是下去,泡个一分钟妥妥感冒。
最后小船靠岸,许多珠刚刚坐的久,小腿以下发凉,他脱掉鞋袜,赤脚踩上柔软的白沙。细沙吸收了日光的温度,此时的温暖的包裹着冰凉的脚底。
两人沿着海岸慢悠悠的走着,钟鹤在一旁给她提鞋。
最后发展成钟鹤背着许多珠,虽然许多珠一直怕碰伤他的后背,但她哥一再表示没关系,再加上这人刚刚作弄自己,也是时候当牛做马了。
鞋带系成结,像对拳击手套一样挂在脖子上。
许多珠趴在她哥的身上,怕钟鹤的脖子被细长的鞋带勒疼,揪着人的外套帽子,给它挂到了底下。
突然她脑子读档,想起这人刚刚的恶行。旋即攀上人的肩胛,犬齿咬上脖颈。
“啊啊啊……痛啊。”钟鹤痛的一激灵,好险没把人给摔了。
“下次,不许这样。”
“不敢,不敢,不敢。”钟鹤也不知道许多珠抽的什么疯,先应下来总没错。
许多珠又把他的脖子扒出来,狠狠的在他左边颈子上来了一口。
“啊啊啊……真错了,真不敢了。”
许多珠找回场子,心情愉悦,一只腿肚在钟鹤臂弯里漫不经心的晃荡,沾了细沙的脚趾和海面在阳光中同频折射出细微的光泽。
不知是几时的太阳,将人的身影拉的斜长,沙滩上倒映着一个稳步前行的人,背上的人像是一个孩子,手伸过头顶,天真的用手掌去阻挡那轮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