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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堆放的废弃集装箱,是很好的藏人地点。
不光茱蒂探员是这么想的,川岛江崎也是这么想的。
他赶在FBI行动前就来到这里藏好,不久,一群训练有素的联邦警察赶到,踩的他脑袋上的铁皮砰砰直响,听脚步声,大约有十来个人。
可惜茱蒂到底棋差一着,这些人还是被贝尔摩德骗走了。
“怎么还不来?”
系统坐立不安。
他都去论坛冲了两个多小时的浪了,出来一看,好嘛!他超绝的宿主还维持着离开时的姿势,支着一条腿靠在铁皮上,感觉骨头都要坐麻了!
集装箱不通风,金属锈腐的气味很难闻。
幸好铁皮焊接处裂了约莫半公分的口子,江边的风很大,带着新鲜空气往里面涌。
川岛江崎通过缝隙往外看。
今天是晴天,又是满月,皎洁的月亮洒在这片风雨欲来的废弃之地,让他能隐约看见外面的情况。
“别急。”
川岛江崎不能肯定,还有没有敌人隐藏在这里,“猎人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一蓝一白两辆轿车,在江边笔直的马路上进行追击。
抵达目的地后,茱蒂涂着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踩下剎车猛打方向,一个漂亮的漂移。
地上半弧形的轮胎印是剎车片到达摩擦极限的嘶鸣。
蓝色轿车原地转向,车头对着车头的,将银色轿车逼停在几米开外。
“新出医生。”
茱蒂下车,将车门关上。
“请问您这个时间不在家里休息,追着我的车做什么呢?”
新出医生也走了出来,越过茱蒂的身体去看副驾驶的灰原哀:“你想把那个女孩带到哪里?她现在生病了,我要带她去诊所治疗。”
“哦?是带去治疗,还是带回去交任务?”
茱蒂掏出手枪指着新出医生,“看来你已经把我忘记了,真让人失望。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我至今都还记得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新出医生看着眼前女人耀眼的金发,和浅蓝色的眼瞳,似乎想起什么。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组织发现一个FBI搜查官,一直在查黑衣组织的消息,就安排贝尔摩德杀人灭口。
在毒死女人枪杀男人之后,他们家几岁的小女儿被枪声吵醒,揉揉眼睛走了过来,正好撞见贝尔摩德以及父亲死亡现场。
只是当时年纪尚小的茱蒂,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被贝尔摩德一哄,竟真的跑去浑身是血的父亲身边等他睡醒,放任贝尔摩德大摇大摆的下楼,最后浇上汽油一把火把整栋别墅点燃。
“原来是你。”
新出医生撕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下面年轻美颜的面孔,“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却只找到两具成年人的尸体,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没想到你改名换姓,也进入FBI。”
朱蒂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黝黑的枪口死死指着贝尔摩德的脑袋,“如果不是那天父亲爱喝的柳橙汁正好喝完,母亲又叫不醒,我也不会等的无聊,自己跑下楼买。”
“只能说天意如此。”
“我从警校毕业后,发现沙朗·温亚德已经去世,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了……”
茱蒂正准备打断贝尔摩德的手脚,将她抓捕归案。
却不想贝尔摩德没有一点反击或逃跑的打算,难道是知道附近有埋伏,她插翅难飞所以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疑虑在茱蒂脑中一闪而过。
右边集装箱堆里,突然传来5.56mm口径狙击步枪射击的沉闷声,贝尔摩德依旧抱臂站着,反而是她被一颗子弹射中。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她无法站稳。
整个人往右边跌倒。
茱蒂并没有放任自己落地,忍痛捂住伤口借势打了个滚,躲到汽车另一头,“灰原,趴下!”
“茱蒂老师!”柯南有些急了。
但一串子弹让他根本没法抬头,跟别提下车了。
贝尔摩德轻笑,这才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把黑色手枪,“干得不错,卡尔瓦多斯。接下来我自己动手。”
“本以为需要处理的只有雪莉一个,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一梭子弹擦着贝尔摩德脸颊过去。
茱蒂低下身换弹上膛,“你早就知道有埋伏?”
贝尔摩德火力压制的她不敢探头,大约是终于抓住雪莉,贝尔摩德心情很好,“两度潜进新出家,安装六个窃听器,还特意让小区保安保守秘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只需要易容成你的样子,找到FBI的成员告诉他们任务取消,这里的埋伏自然走干干净净。”
两度?
茱蒂只过去探了一次。
第二次是谁?
她俩互相戒备,谁都没察觉躲在车座下、已经蠕动到另一边车门的柯南,他一边爬一边用嘴扯开衣袖,打开麻醉手表上的表盖,以求用最快速度放到贝尔摩德。
柯南当然知道自己一出门就回被黑衣组织狙击手发现。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茱蒂死在贝尔摩德手中。
“该死!”
川岛江崎在等什么?!
不是说有危险他会立刻过来救人吗?难道反被「卡尔瓦多斯」解决了?
“咔。”
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四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柯南举着麻醉手表瞄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这才发现茱蒂车上的不是雪莉,而是伪装成雪莉的工藤新一!
她眼瞳微缩,第一时间道:“卡尔瓦多斯!别开枪!”
暗处的狙击手不知在干什么,几发子弹人体描边,落在柯南脚底,水泥地多了一串弹坑。
“卡尔瓦多斯!我叫你别开枪!”
茱蒂抓住机会,一枪击中贝尔摩德拿枪的手臂,并迅速抓住车顶,一个纵身从破裂的车窗跃到对面,将柯南扑到。
柯南麻醉针打在车门上,战力基本归零。
川岛江崎长长松了口气。
这针要是打中贝尔摩德,他们就算想放她走,她也走不了了。
柯南怨他危险时刻不现身,其实局面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凶险。
茱蒂看似被贝尔摩德和卡尔瓦多斯两人威胁,其实真正危险的是贝尔摩德——
茱蒂藏身车后,位置正好是卡尔瓦多斯的死角。
而贝尔摩德却毫无遮挡的站在一道黑色身影的枪下。
“原来他叫卡尔瓦多斯,”约莫一米八八、一身黑衣,戴着黑色毛线帽的小麦肤色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AWM狙击枪。
“收缴了一堆武器,我还以为是什么军火商。”
茱蒂看见来人是赤井秀一,大喜过望,“秀一,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茱蒂不等他回答,又道,“别让她跑了。”
贝尔摩德看见绿眸男人出现的一瞬间,确实有了撤退的想法。
卡尔瓦多斯被抓,她惯用手受伤,对付茱蒂和狙击高手赤井秀一确实吃力。
况且宫野志保也不在这里。
可FBI追查黑衣组织已久,好不容易能抓住组织干部,怎么愿意放她走?
贝尔摩德胸口中弹。
哪怕她穿了防弹衣,还是断了几根肋骨,女人动作不停冲进车里,一边咳血一边踩下油门。
引擎发出阵阵哀鸣。
白色汽车后备箱被茱蒂打的坑坑洼洼。最可怕的是,被称为「银色子弹」的顶尖狙击手,还举着枪,凝神静气瞄准引擎。
“轮到我们上场了。”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诶??”
川岛江崎拿起喇叭冲出去,“站住!日本警察!”
这是他花了五千日元特别购买的扩音喇叭,虽然会降低声音的质感。但是扩音效果可以说惊天地泣鬼神,连做好心理准备的川岛江崎都被震的耳底发麻。
赤井秀一就算神仙,也不可能在这种干扰下安心瞄准。
男人收回枪,看着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的白色汽车,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
茱蒂捂着腰腹站起来。
黑色西服外套看不见红,但她指缝全是渗出来的血,顺着手背滴在地上,“走,不能让日本警方抓住,否则会被驱逐出境。”
卡尔瓦多斯眼见贝尔摩德顺利逃脱。
接下来,他不是被FBI抓住,就是被日本警方抓住。于是用藏在靴子里的小心手枪自尽了。
川岛江崎听到枪声,更有借口发挥。
当然,他也不想再用大喇叭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把东西挂在腰带上,拔出配枪,站在集装箱阴影处没继续靠近。
“非法持枪,你们是什么人?”
远处巡逻车的警笛越来越近。
赤井秀一让茱蒂带着柯南先走,他则迎面朝川岛江崎袭来。
川岛江崎空了一枪,还要再射,男人将枪口打偏,然后反手拧他腕骨,夺下枪踢到某个黑黢黢的角落。
“好一个歹徒。持枪、杀人、还敢袭警,胆子够大。”
川岛揉了揉手腕,也被他打出凶性。
两人干脆在阴影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斗起来。
川岛之前的秘密武器让他吃了大亏,硕大一个喇叭挂在腰间,实在不方便动作。
系统幽幽的吐槽。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别怪在阿喇头上,它可是个功臣。”
川岛江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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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话虽难听,确是事实。
川岛江崎比赤井秀一矮了小半个头,身高体型本来就比不过,再加上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既不用担心仇家也不用四处搞钱,真正跟敌人交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有危机感又偷懒不肯锻炼。
肚子上还能有六块腹肌,都要感谢琴酒兢兢业业的栽培,指望川岛江崎近战打败赤井秀一?
把zero叫过来,滴滴代打更有希望吧!
“砰!”
赤井秀一抓住日本巡警侧踢过来的小腿,手心发麻,眉头皱起。
心说这个巡警的身手很不错,比一般人要好太多,他以为立刻就能摆脱,没想到有点难缠。
川岛江崎这边也很无语。
不知道对手吃什么长大的,握力大的吓人,被抓住腿,踹不动又挣不开,目前处于一个上下不得的尴尬姿势。
“巡逻车已经到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赤井秀一不搭话。
川岛江崎摆拳打他下巴,又被挡住。
他一不做二不休,借由赤井秀一抓他腿的力道,飞起另一条腿踹中他胸口,这才逼得赤井秀一松开手连连后退三四步,川岛江崎也重重跌倒在地。
三四辆巡逻车停在江边。
车上下来一堆人,除了查看茱蒂损毁车辆的两人,剩下的都举起枪,小心翼翼的往他们这边来。
确实不能再留了。
赤井秀一看了眼地上面容普通的巡警。
转身要走。
“宝!人要跑!”
“我不瞎。”
川岛江崎身上疼的没一处好地方,眼看就能逮住赤井秀一,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他走?
说句不好听的。
就算死,他也得死在赤井秀一身上!
日本巡警的帽子早就不见了,一身黑色制服满是灰尘,鼻腔里渗血,他虽然长相一般。但一双鸦黑眼眸着实很精致,里面怒意腾腾像燃了火。
川岛江崎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
赤井秀一背着分量不轻的AWM狙击枪,逃跑速度都比他快一丝,让人更恼了。
系统瞥到什么,超大声喊,“报告领导!旁边地上有块木板!”
川岛江崎一看确实是。
抄起木板架在集装箱上,蹬蹬蹬两三步冲上去,踩着铁皮紧追在赤井秀一身后。
江边的救兵,看到月光下他的身影。
“那里有人!”
“快快快!”
“这里发现一具尸体!死因应该是太阳穴的子弹贯穿伤,初步判断为自杀。”
“你们开车去另一边堵住路!”
离得太远,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川岛江崎把握机会,踩着铁皮边缘高高跳起。
青年的身体挡住满月。
赤井秀一没抬头却已经发现地上投出的影子。
他本想侧身避开,然而左前方半米远的地方,一根尖锐钢筋却在这时闪现寒芒。
时间紧迫容不得赤井秀一犹豫。
虽然跟日本警察关系一般,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国家和人民的安全着想,倒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巡警受伤乃至死亡。
就像FBI被日本警方抓,至多不过强制遣返回国罢了。
绿眸男人转身,展开双臂。
川岛江崎微微瞪大眼睛:嗯??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人摔做一团。
“嘶——”川岛江崎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被压吐了。为什么他跳下来,反而是他被压住啊?!
杂乱的脚步靠近他们三四米范围,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好在隔着集装箱,巡逻队暂时没发现赤井秀一和川岛江崎的身影。
川岛江崎双手被反制身后,赤井秀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绳子,把他双手双脚绑起来,一脸怒容的巡警刚要喊人,赤井秀一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出声。”
你说不出声就不出声?
青年趴在地上,侧着脸,恶狠狠的想要咬下他手心一口肉,眼里很明显写着这句话。
赤井秀一低下头,在他耳边说。
“旁边有一块不知用途的脏布,你要是不愿意我用手捂住你的嘴,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系统看了下,几欲作呕:“宝,他说的是真的。”
川岛江崎:……
算你狠。
有点小洁癖的老师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这个。
他安静了一会儿。
期待巡警给力一点。
可惜日本巡查警察是最低阶的警察,换句话说,大多数都是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厉害的都分派去各个关卡、跟踪贝尔摩德,FBI这里只能派剩下的人来。
他们基本上都没对人开过枪,这会儿早就心惊胆战,腿肚子隐隐发软。
想让这些人在黑夜里找到赤井秀一?
简直天方夜谭。
赤井秀一带着川岛江崎换了几个位置,听那些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想了想,拎起川岛江崎,“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滚你——”
脏话没说完,巡警的嘴巴被东西堵上。
好消息,不是脏布;坏消息,从他破损的衣袖上撕下来的布料,也不干净。
赤井秀一一把把他扛起来。
中途川岛江崎腰间系着的喇叭掉了,男人还回头捡起来,挂在他脖子上,才继续扛着他走。
川岛江崎:“……”
系统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还以为就此跟阿喇分别了呢。他真的,我哭死。”
半个小时后。
一栋废弃烂尾楼的七楼。
里面被外面的灯光、月色照的通亮。
这里应该是赤井秀一其中一个据点,因为川岛江崎看见地上放着个黑色的包裹,拉链敞开,里面都是些日用品、食物和药物补给,没有枪弹。
不安全的地方放上枪械,等于是在给坏人提供武器。
川岛江崎被随手丢在地上。
手和脚都被绑住,他终于能吐出卡了他一路的制服布料。警察制服太硬了,刮的他嘴里一股腥味,连嘴角都撑裂了点。
“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川岛江崎一边问他,一边拆腰带上的金属环。
这种金属环掰直就会变成一张薄薄的铁片,可以用来割开手上的绳子。
赤井秀一靠坐在他对面的墙角,刚跟茱蒂打完电话确认彼此安全。
闻言道。
“不做什么,又不会杀了你。”
说完点了支烟,他浑身狼藉,嘴角破损青紫,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很好的缓解了疲惫感。
夹着烟的手自然搭在曲起的腿上,指尖下垂,橘色烟头一明一暗,像夜幕里闪烁的小星星。
川岛江崎继续自己的伪装,毕竟他只是个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小巡警,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是FBI。
“这可难说,你刚才已经杀了个人不是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山口组?黑手党?雇佣兵?”
越猜越离谱。
赤井秀一弹了弹烟灰,不欲解释什么。
透过朦胧的烟草雾气,他看向小巡警的脸。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脸型倒是很好,骨相也出众。但除了眼睛以外,眉毛鼻子嘴唇全都照着平均值长,不大也不小,不好看也不难看。
小巡警刚刚挨了他一顿揍,流了鼻血,被他蹭的歪到脸颊和嘴角,衣服脏兮兮,衣袖还被撕了个洞,看着耸眉搭眼可怜巴巴的。
赤井秀一瞧他不过二十二三岁,估计跟刚才那些人一样,也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孩,就想解开绳子放他走算了。
反正报警也需要时间。
等警察赶来他早已离开,也抓不住他。
“你倒挺敬业,这种时候还打听我的身份。”
川岛江崎心说,做戏就要做全。但他显然想不到,就是自己的戏太好,竟然让赤井秀一动了恻隐之心,扛着他走了一路还爬七楼,歇了不到十分钟,就想放他走了。
赤井秀一走过来,蹲在小巡警眼前。
小巡警戒备又警惕的看向他,身体有些紧绷,一直在动好像在发抖。
突然,赤井秀一开口,低哑的声音充满疑问,“我刚才下手有这么重?怎么觉得你鼻子有点歪?”
不是鼻子!
是涂在鼻子外面改变鼻梁形状的假体胶!
川岛江崎还差一点就能割断绳子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这个我可以解释,因为我天生鼻子就有点歪,人无完人嘛,攻击别人的面部缺陷是会被神明制裁的。”
系统捂脸:在说些什么啊啊啊!
那也不对。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挨了他一拳甚至狂流鼻血,按理说伤处最少也应该泛红微青紫,怎么一点颜色也没有?
赤井秀一是见识过贝尔摩德易容术的人。
他伸出手。
川岛江崎只闻到一股烟草和硝烟混合的味道,然后从脖子到脸颊一阵刺痛,工藤有希子精心制作的易容头套被扒了一半。
这还得了?!
被赤井秀一看见真面目他身份就要暴露!
好在关键时刻绳子断的很给力,川岛江崎一把把他推开,赤井秀一扯着头套一撕到底。
川岛就地翻滚,没被他看见全脸。
爬起来两腿蹦着往阳台逃。
他来的时候观察过了。
烂尾楼烂的很彻底,但每一层的阳台都还完好,他完全可以从七楼阳台跳到六楼。
腿被绑着也没事,注意角度就行。
落到六楼阳台,双手并用解开绳子的时候,川岛江崎知道赤井秀一在楼上看他。
因为他听见男人用肯定句说。
“贝尔摩德的消息,是你递给我的。”
如果不是他在买咖啡时,忽然发现垫纸上写了东西,今晚就不会正好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救下茱蒂和boya。
川岛江崎脸上没遮挡,好像在裸奔,看都不想看他,更别提说话,解开绳子跑的飞快。
赤井秀一看着空荡荡的六楼阳台。
现在轮到他想问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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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烂尾楼十几米的街对面。
黑发青年靠在拐角处,弯腰扶住膝盖急促的喘息。
太刺激了。
他心脏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有路人从川岛江崎前面经过,碍于他此时鼻青脸肿,好吧脸肿的不是很明显……但满是灰尘,还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是不容辩解的。
路人悄悄离远了点,心想绝不是他敏感。
任谁在这里,都会觉得这个家伙是个游手好闲的不良。
系统左看右看,生怕什么时候就一颗子弹飞过来,催着川岛江崎快走,“你坚持坚持,继续跑一段再歇。”
川岛江崎蹲在墙角。
黑乎乎的像一朵蘑菇。
摇摇手,“他不会杀我。”
“呸!你易容都被发现了,估计他正看着手里的头套追悔莫及,怎么可能还把你当日本警察对待。”
“谁能猜到你是警察装卧底装警察啊!”
川岛江崎鼻子好疼,肋骨疼,腰疼背疼,腿也疼。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呼吸都是一股腥甜的味道,“他要是想杀我,你以为我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
那家伙是狙击手。
占据制高点的狙击手就是收割性命的死神。
他早就猜到赤井秀一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小巡警」帮助了FBI,没有让贝尔摩德的阴谋得逞。
因此觉得他就算不是友方,也并非敌人。
川岛江崎打电话给时田一朗,“FBI在金水街一栋烂尾楼七楼,不过他转移的很快,等你们过来人早就走了。”
时田一朗诧异,“你没抓住他?”
“嗯。打不过。”
系统侧目:嚯,在上级面前就是不一样哈,之前还找借口怪喇叭,现在就诚实的说打不过了。
时田一朗大概也知道他吃了亏,“我来接你。”
「蘑菇」用手指头擦膝盖上滴落的鼻血,点点头,点完才发现对方看不到。
开口说:“好。”
黑色马自达来的很快,连附近的警车都慢他一步。
警笛呜呜的响,将烂尾楼前后大门堵住,然后分成几个小队上去搜查。
赤井秀一肯定早就溜了,川岛江崎和时田一朗心知肚明。但他们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迷惑FBI的视线,让他们拿不准「小巡警」的目的。
时田一朗开到药店门口,下车去买了药和热乎乎的粥回来。
刚上车,坐在后座的黑发青年立刻放下手机。
“游轮那边情况怎么样。”
“你担心降谷零?”
zero正好有空,他有侦探的假身份,肯定要去瞧瞧的。
川岛江崎摸摸鼻子,疼的一哆嗦,面无表情的嘴硬道:“也不是很担心,不过给他发短信没回,我怕出现什么情况。”
时田一朗丢过来一包刚买来的药。
“里面有医用湿巾,先把你那脏手擦擦。”
说完抬手看了眼手表,“八点二十,这个时间游轮正要返航,海警那边我打了招呼,他们盯着呢。出了问题肯定会通知我。”
“哦。”
川岛江崎擦了两遍手才干净。
捏破一次性冰袋里面的隔层,让水和化学试剂粉末融合,放在鼻子上冰敷。
他看到袋子里还有OK绷、药油和膏药贴,正好都能用上。
就是需要人帮忙。
本来以川岛江崎的性子,叫时田一朗帮忙也无可厚非,都是睡过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再者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体需要藏着掖着,都是男的,谁没有?
不过想起某个金发学生,川岛江崎到底没开口。
今晚注定是混乱的一晚。
贝尔摩德在逃,游轮那边也没消息,FBI的茱蒂探员受伤,不知道有没有把柯南安全送到阿笠博士家。
工藤那小子记仇的很。
小时候逗过他一次,就记到现在,没来打听后续八成是还在生气。
哎。
时田一郎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窗,点了一根烟抽,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他。
半晌,成熟男人皱起眉。
“算了,你浑身是伤,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说完就准备开车。
川岛江崎哪能睡的着,皱起眉,“不回去。”
“不回去你要去哪?”
川岛江崎正要说港口,远处忽然传来「轰隆」一声,时田一朗的电话立即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
川岛江崎盖上刚喝了三分之一的粥,屏气凝神听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海浪声、风声、以及两三声余爆都让人产生不好的预感。
“时田…管理官……”
海警打来的电话,受到爆炸波影响,声音断断续续,好几秒才正常:“公安警察本来已经制服游轮上的不法分子,掌握轮船控制权,准备启程返航。但天上忽然飞来一架直升机,他们肆意攻击游轮,丢下软梯掩护那些不法分子离开。”
“游轮呢?船上的乘客呢?”
川岛江崎抢先开口。
时田一朗抬手让他冷静,“报告目前状况。”
“游轮倾覆,我们正在全力救人,伤亡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川岛江崎眼眶瞬间就红了。
“宝…宝……”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青山老贼是真敢刀人,毕竟是一集死一个的破案漫画,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海警那边停顿了一下,沙沙的,像是捂住话筒在听下属汇报。
他语气突然高昂起来,“管理官,据说这次事件没有出现遇难者,多亏公安警察有先见之明,让乘客待在游轮一层,飞机来时二层上只有公安和不法分子。”
“公安撤退的很快,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川岛江崎重重松了口气,腿都软了,时田一郎安抚的揉揉青年头发,把他脸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出来的眼泪擦掉,面容严肃,“确认游轮倾覆时,所有乘客都逃出来了?”
“已经确认。”
“这次的乘客都是各个地区有名的侦探,还有部分退役警察和相关从业者,沉着稳定,有丰富的应急经验。游轮爆炸进水后,他们组织不会水的乘客先上救生艇,自己紧随其后跳海逃生。”
“好!我安排医务人员在港口待命。”
挂掉电话,时田一朗一脸怒意,“简直丧心病狂!”
但现在不是痛斥敌人的时候,男人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游轮上的黑衣组织成员被救走了,看来他们还是很看重内部成员,贝尔摩德那边你觉得他们会出手吗?”
川岛江崎没想到琴酒竟然这么疯狂!
游轮上被抓住的到底是谁?据他所知,琴酒没那么在乎组织成员的性命。
“会,而且一定会!”
贝尔摩德的身份不同寻常,很可能是服用过永生药物并产生化学反应的特殊受体,boss需要她。
就算琴酒不想救人,boss也会命令他出手。
川岛江崎打开手机地图。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琴酒,他不会尝试跟警方拼人数,而是会选择围魏救赵,制造威胁众多人生命的恐怖袭击。
警方都去救人善后了,自然空不出人数对付贝尔摩德。
“中心商城、米花广场,还有这里——儿童游乐园,”川岛江崎将周围三个人数众多的地点指给时田一朗看,“琴酒应该很快就会通知我行动,三个地方可能性很大,我先去换一套衣服,你回警察厅掌控大局,记得让这三个地方的人尽快疏散。不要用警方的名义,就说设备故障。”
时田一郎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拿出他的配枪递给川岛,“我都知道,走了,你小心一点。”
川岛江崎对他点头,转身进了漆黑的小巷。
时田一郎一脚油门离开。
他开车的时候,瞥到座位后的药包和没喝完的粥,想着川岛一身的伤,又要去黑衣组织与虎谋皮,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套衣服我直接穿走,刷卡。”
“口罩请给我一个。”
川岛江崎找了家没人的店面,买了身方便行动的冲锋衣和工装裤,又戴上口罩遮住脸上的伤口,把自己身上的警服点燃丢进金属垃圾桶,看着它们燃烧殆尽。
他双手揣进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手里握着时田一朗的配枪。
冷硬的金属外壳给他很大的安全感。
他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疲倦,也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想念zero,他想他立刻出现在眼前,最好能抱一抱他。
可是他又想,zero现在一定也很不好过。
说不定受了伤。
还被又冷又咸的海水泡过。
这些都是boss的错。
异想天开的老东西,真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
系统觉得他的宿主状态很不对劲,“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讲几个笑话给你听听?宝,你这样真的很像要去找琴酒拼命,咱们打不过他……不是不是,咱们是不跟他们计较。”
川岛江崎敛下眉眼。
火焰跳动,映照着他的脸如梦似幻,“我不找琴酒拼命。”
系统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要亲手把boss剐了。”
系统:?!
衣服烧成灰烬,川岛江崎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琴酒的声音跨越空间在他耳边响起。
“立刻赶来佐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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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语速比平时快了点。
川岛江崎知道他现在很兴奋,想把整个东京一起炸上天的兴奋。
大概是平时处理些小猫小狗小老鼠,憋的很了,这次不知从哪里搞到的直升机,开着去炸了圈游轮,刚炸完就马不停蹄去执行另一个大任务,一年的运动量全看今天。
川岛江崎的精力是拍马也比不上。
但他不能表现出疲惫来。
“好,马上到。”
川岛江崎之前猜的三个位置中,游乐园就在佐舍街上。
告诉时田一朗这个消息,川岛江崎坐车赶过去,不然Gin不带他玩就糟糕了。
“哟!”
带着口罩的黑发青年人未至,声音先到。
川岛江崎远远看见伏特加和琴酒站在一起,伏特加以前就一副抱大哥大腿的样子,现在更甚,好像犯了错不做声。
川岛眼尖,看见矮壮的男人身上穿着礼服,总算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到海上救人了,“伏特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还穿着礼服,不会是从烛光晚餐的餐桌上抓来的吧?”
“说真的,Gin,我建议以后有事多考虑考虑我。”
“咱们行动组全是大龄单身男青年,我是唯一年轻又有对象的,你们缺人我缺钱,正好互补。”
琴酒睨了他一眼。
“运气不错,这次任务奖金不会少。带上东西,跟我走。”
说完抬起黑色风衣下的长腿,双手插兜,脚步生风的走在前面。
大家长两手空空,杂活自然是小弟干。
伏特加和川岛江崎一人拎上一个包裹,跟在Gin身后。
川岛明知故问,找伏特加打听。
“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很少见Gin这么有干劲。”
伏特加一个小时前差点被日本公安抓住。要不是大哥把他救下来,他要么坐牢枪毙,要么被组织清理,也没资格摆什么架子。
大哥嘴上不说,其实很看重冬寺熏。
这小子日后肯定能混个酒名代号。
“看见了吗?”
伏特加示意他去看正前方、游乐园里那座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摩天轮,“那位先生要求大哥尽快制造一起恐怖袭击,大哥决定把东京最大的摩天轮炸塌,简单又快捷,影响还大。”
现在九点多不到十点钟,游乐园里多是还没玩尽兴的小学生和出来约会的年轻情侣们,人数不少。
川岛江崎:“原来如此。”
园内有些混乱,售票处和门口的工作人员都不在,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混了进去。
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游乐园内的喇叭正在播报设施出现故障,请游客们先自行离开,门票钱后续上官网申请全额退款。
工作人员艰难的维持混乱的秩序,自然没空在门口守着。
“到底什么设备坏了,封锁那一个不行吗?”
带着小孩的母亲一脸不满:“我好不容易休次假,说好了要带孩子玩尽兴,现在让她走,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了。不是门票钱退不退的事,主要是没有时间。”
有理智的游客,自然也有私德有亏,想趁机捞一笔的:“就是说啊!”
男人大声嚷嚷:“耽误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们想退门票就算了吗?!说到底,不提前做好检查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员工小哥畑崎光十分无奈。
游乐园每次开门前,都有试运行和例行安全检查,并没有哪里出故障。但他只是个来打零工的大学生,肯定是组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上头让他们赶紧把游客送出去,他也不能自作主张让人留下来。
“实在很抱歉,这也是为了游客的安全着想。”
正假笑着维持温和态度,畑崎光忽然被一个四处张望的青年撞了下肩,那人肩膀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斜挎包,穿着宽大的冲锋衣,黑色头发快要遮住眼睛,脸上戴着口罩,只能看见丧气的眉眼和一点冷白色的皮肤。
畑崎光下意识道,“抱歉……”
“嗯。”
青年冷淡的收回目光,继续往里面走。
员工脱离人群追上来。
“你没听见广播吗?设备故障,我们要关门了,你是刚进来的吧?早点去去别的地方比较好。”
Gin已经发现掉队很远的新成员,皱着眉看他身边碍事的家伙,示意他找个地方解决黏人的麻烦。
川岛江崎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劝你离开我身边。”
畑崎光:“?”
“为什么要这么说?”
系统扶额: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川岛江崎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借由宽大的衣袖遮掩,枪口抵住畑崎光后腰,“往前走。”
畑崎光侧头看了眼。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黑黢黢的枪管。
真的毫不夸张的说,畑崎光当时腿就软了,他们学校几个月前有几个体育生去银行取钱,遭遇劫匪抢银行,还目睹了两帮人火并,听他们说打伤了好几个抢匪,场面特别血腥。
畑崎光那时还觉得他们倒霉,日本的社会安全指数没那么低。
现在看来……
“好,我走,我走。”
男大学生要哭不哭的,“我只是个员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别杀我,我肯定不会把看到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川岛怕他话太多惹琴酒不快。
“闭嘴,一会儿少说话,听我吩咐,我就留你一命。”
两人走到Gin面前。
Gin很阴沉,“怎么不杀了?”
川岛江崎说,“他是这里的员工,让他带我去摩天轮承重轴的位置,节约时间。”
这个理由还算站得住脚。
伏特加不会安置炸弹,只能跟琴酒一起行动,川岛江崎抓着畑崎光去另一个位置。
他们约好九点五十引爆炸弹。
游乐园还是有部分游客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不过摩天轮上是没有人了,只有空轿厢转。
畑崎光被川岛江崎挟持到一根水桶粗的立柱旁,看青年打开背包安装定时炸弹,心脏都在抖。
那可是整整一背包的炸弹啊!
摩天轮要是倒下来,整个游乐园一大半的区域都会砸到。
“别自己乱跑,”川岛江崎怕他瞎转悠,到了引爆时间还没有离开爆炸区域,“等我事情办完,我会带你离开。”
九点四十,外面有警车鸣笛。
九点四十五,川岛江崎安装完全部炸弹,带畑崎光离开。
他没去找琴酒和伏特加,时间很紧,当然是自己逃命重要,相信他们那边也是一样的打算。
“跑、跑不掉的。”
畑崎光跟在黑色身影后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五分钟根本来不及。”
川岛江崎计算过了,他保留了一根立柱,虽然在重力的作用下还是会被拽塌。但起码可以拖延两到三分钟的时间,更何况如此庞然大物,倒下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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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隆隆的炸裂声犹如雷火,连绵不绝。
橘色的火光在黑夜里非常明显,起码周围几公里的人都能看到、听到炸弹爆炸的动静。
警方在爆炸前五分钟就赶到了游乐园。
游客基本上被广播引到远离摩天轮的前广场,警察来了之后,又组织民众尽快撤离。所以靠近摩天轮的东区内,不听工作人员又不相信警察的死心眼子其实很少。
但再少也要救人。
摩天轮摇摇欲坠,恐怖的吱呀声仿佛指甲在黑板上摩擦,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还在观望的游客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呼啦啦往外面挤。
“不要挤!在这个位置不会被摩天轮砸到!”
“各小队注意别发生踩踏事件!”
广播也在用最大声音紧急通知:“东区如果还有没及时撤退的游客,请不要惊慌,在三分钟内尽快寻找黄金三角区,双手抱头蜷缩身体,等待救援!”
摩天轮并不是实心的,如果找到掩体,活命的可能性很大。
两分钟后,摇晃的巨物终于撑到极限。
仅剩的立柱整个拔地而起,轿厢在几十米的高空渺小如铃铛,随着寒风摇晃,“吱——呀——”
畑崎光实在跑不动了。
他抬头往后面看,只见整个摩天轮倾倒下来,像小说里恐怖巨兽踩踏的爪子,几乎笼罩整个天际。
“会被砸成肉泥吧……”
畑崎光绝望到开始猜测自己的死状。
这时,一个空轿厢忽然从滑轴上脱落,迎头向畑崎光砸去。
“妈的!”
系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怎么会有人逃命逃一半认命的啊?都说了会带他离开了!
川岛江崎回头一把抓住人的衣领,疲惫的身体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力量,竟然把比他高一点的成年男人甩了出去,紧跟着他也向前翻滚。
轿厢落在他们身后一米的水泥地上,底部挤压变形,砸出了几十公分的深坑。
耽误了点时间,已经赶不到川岛江崎计划好的最佳避难位置了。
摩天轮紧随其后,碾压一切。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川岛江崎震飞。
他像个轻飘飘的玩具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人类的力量在这种灾难面前毫无价值,只能护住重要部位,任由碎石头土块、以及被碾碎的各种物品狂风骤雨般落在身上。
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雪上加霜。
好在川岛江崎运气很好,并没有遭受什么致命伤。
眼前黑了一瞬,连撞到什么东西止住冲势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颗观景树下,浑身的泥沙碎石。
“咳、咳咳。”
川岛江崎捂住胸口咳了两声。
震动牵动浑身骨头作痛,还好他穿的比较严实,脸上又戴了口罩,擦伤并不严重。
“员工呢?”
川岛江崎问。
系统一直注意着呢,“运气好,被你丢到假山附近,铺滚尿流躲到后面去了,没怎么被冲击波印象。”
“那就好。”
眼看外面的警察要进来搜救。
川岛江崎自然不能再留了。
扶着树干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杂物,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回家?”
“嗯。回家。”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接连发生两起爆炸袭击事件,路上警车跑个不休,大部分人都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敢在外面乱逛。
街上有些清冷,网络上却十分热闹。
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等车时,川岛江崎先给zero发消息,还是没人回,觉得可能是zero落水后手机泡坏了,又去找时田问了问。
时田一朗说游轮上的旅客全部安全抵达港口,不过清点人数时,公安警察中有一人没有接受医疗队的治疗,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川岛彻底死了这条心,转而去找琴酒。
“任务顺利完成,我先回家了——”
琴酒回复:“嗯。没受伤吧。”
“受伤了会有奖金补偿吗?”
青年面无表情的回:“哈哈,开个玩笑——”
几分钟后,终于有辆出租车碰巧经过,因为附近有爆炸案件,川岛江崎又一幅刚从废墟堆里出来的狼狈样子,司机本来想拒绝载他的。
万一死在自己车上怎么办?
不过被高额的小费打动,还是让他上了车。
车上川岛江崎又流鼻血了,高强度的奔波了一晚上,好容易能休息一会儿,精神放松后,他几乎失去对身体的感知力,还是系统提醒,他才发现口罩里湿漉漉的。
付费下车。
捂住鼻子往家的方向走。
回去后第一件事脱掉外套和鞋子,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浸泡在熟悉又安心的味道里,川岛江崎瞬间就要睡过去。
“等等!先洗澡!”
系统吶喊!
川岛江崎也知道自己脏的不行,但是他今晚从朱蒂贝尔摩德对峙现场,到跟赤井秀一斗智斗勇,再到炸毁日本最高摩天轮,身心都已经到极限了。
“我……马上去洗……”
“还要……关注……贝尔摩德的情况……”
含糊不清、瓮声瓮气的说完,青年彻底人事不知。
与此同时。
好不容易摆脱日本巡警的贝尔摩德,把破破烂烂的轿车开进森林。
她白着脸,找出急救箱,撕开右手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衣袖,用止血绷带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
子弹需要取出,断裂的肋骨也不能再移动了,否则穿透哪个脏器都非常要命。
贝尔摩德精疲力尽的靠在车座椅上,打开手机。
那位先生不知是怎么得知她已经摆脱追兵,正好发了条消息过来——
【我好像让你太自由了,回到我身边来吧。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看了会儿,熄掉屏幕。
凌晨一点。
除了夜猫子,大部分人已经睡了。
快节奏的东京终于放缓了步伐。
高档小区内。
高层一户人家房门缓缓打开,金发黑皮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进屋。
房间内亮着灯,他很轻易的看见客厅沙发上,面朝下躺着一个青年,那人的外套跟鞋子一起脱了甩在玄关处,但头发和裤子上还是有些脏污。
zero走过去。
敞着的外套下,是一件破了扣子的白色衬衣,边缘处还有红色凝固的血迹。
不过底下劲瘦的腰腹缠了绷带,显然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今晚一定很累吧,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降谷零低下头想看看老师的状态。
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抱枕上的一滩氤氲血迹。
他蓝灰色的眼瞳剧烈收缩,将睡得沉沉的青年翻过来,才发现老师脸上有两处拳头打出来的青紫。
“九点了,还不醒吗?”
幽怨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对方应该是无聊到一定程度,“我都看了两个小时电视剧了,猪都没你这么能睡。”
川岛江崎确实睡足了。
浓密的睫羽颤了颤,他在上午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卧室的温暖阳光中睁开眼睛。
“嗯?”
黑发青年发出一声懒散的鼻音。
因为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睡醒的感觉非常舒服。
他蹭了蹭学生兼男友锁骨处的皮肤:“吵什么?”
系统指了指自己:“我吵?你个没良心的死鬼!一觉睡了十个小时,是谁说要关注贝尔摩德的情况?这就是你关注的方式?”
川岛江崎好想消极怠工。
不止一次的疑惑:人为什么要工作?
这个工作是一定要做吗?
“就算我不关注,时田肯定也会帮我关注,他是熬夜达人,晚上不用睡觉。”
又说了不负责任的言论。
青年毫无心理负担。
他身上干净清爽,肯定是抱住他的学生昨晚回来带他去清洗了,脸上换了新的OK绷,身上的伤也处理过,该上药的上药,该贴药膏的贴药膏。
浑身都被清凉化瘀的药味腌透了。
再看zero。
还安静的睡着。
这家伙长着一张叫人嫉妒的俊脸,皮肤状态好的一塌糊涂,人畜无害,根本看不出来再过两个月就三十岁了。
川岛江崎的小手有点不安分。
顺着男朋友的衣摆往里面伸,摸到手感极佳的腰上裹着一圈布料。
受伤了?
因为贪恋被子里的温暖气,黑发青年没有揭开被子查看,而是埋头缩进了被子里。
里面黑乎乎的勉强视物。
他掀起降谷零的衣服,看了看。
眼睛扫视不够,还用指腹隔着绷带轻轻摩挲,“是爆炸碎片割破的,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皮外伤。”
说完又去查探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降谷零就算是圣人,被这么摸来摸去也很难不起反应,更何况「检查」到后来就变了味儿。
黑皮学生睁开眼。
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子中间鼓起一个大包,抬起被子一看,老师跪趴在他腿间,正伸出舌头去舔湿润的唇角。
艳红下唇和他的扯出一根晶莹的水丝。
宽松的衣领因为重力下垂,里面粉色的雪白的一览无余。
系统看着满屏马赛克,脸上的忧郁和委屈几乎要化作实质滴落。
凭什么啊!
凭什么不给他看!
谁还不是个成年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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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巨委屈,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针对。
可当事人谁也没空理他。
川岛江崎没想到zero受了伤,还那么大力气。
他被掀翻,陷进柔软的被褥,修长的双腿压的几乎贴到腰,脚背难耐的用力绷直。
一开始还能强撑。
后来越来越用力,只能眼眶红通通的求饶。
他哭的好可怜。
腰细细的,脸上又有伤,眼泪沾湿眼睫滚落,太能激起人类的保护欲和施虐欲。
纵使降谷零是把他放在手心里捧着仍嫌不够的,还是忍不住把他弄得更加狼狈,哭的更狠,又一边心疼怜惜的去吻他的唇。
两个小时后。
川岛江崎眼睛肿了,嘴巴也肿了,靠在床上发怔。
头发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系统看他的一副被玩坏的模样,骂骂咧咧,“哼,色令智昏!你就好像那个大sai迷!”
川岛江崎没说话,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能爽的这么超过,总觉得差点死在床上。
不过系统说的也对。
这种事情偶尔来一下可以,经常做他真受不住。
降谷零在浴室洗澡,川岛江崎终于想起昨晚说过的话,扶着腰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手机,去客厅松软的沙发上窝着,发短信给时田一朗。
【贝尔摩德那边还在盯吗?】
巡逻警是明面上的手段。
暗地里,时田一朗叫了几个公安装作路人分段跟踪,不敢离得太近暴露身份,就时而跟上时而放手,不求一次成功抓住boss,只求能尽可能的缩小范围。
时田一朗应该在忙。
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跟丢了,不过能确定贝尔摩德是在鸟取县鸟取市的某片区域消失的,我正在研究那片区域的地图,到时候派人过去暗查。】
能将范围缩小到确定区域,这次的苦也算没白受。
川岛江崎回:【一定要查仔细,尤其不能漏掉地下室和密室。】
想了想,川岛江崎把黄昏别馆的猜测告诉他,然后道:【如果黑衣组织的boss真是乌丸莲耶,那我估计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衰老到一定程度,只是在茍延残喘的活着。所以像琴酒那样的核心干部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为什么不见?
自然是因为他知道,琴酒见过自己奄奄一息的样子,就不会再忠心耿耿的效忠于他了。
【你的意思是,他离不开呼吸机和其他医疗设备?】
【嗯,可能性很大。】
【我知道了,我会顺着这个方向查查。】
电话挂断,川岛江崎咀嚼着「鸟取县」三个字,总觉得好像听谁说过,还是系统提醒,“这不是三仓直也那个叛徒葬身的地方吗?”
三仓直也就是七年前窃取警察厅资料的警员。
川岛江崎也想起来了,是降谷零说鸟取县发现一具六年前死亡的白骨,正是三仓直也。
zero洗完澡出来,两人换衣服出去吃饭。
吃完再顺道约个会。
别看他们同居住在一起,其实约会的次数真的很少,算算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两人一起去吃了寿司,喝了点日本梅子酒。
又去看了部警匪片。
大概是身份使然,这部片子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有点意思,要冲突有冲突要爆炸有爆炸。但对川岛和降谷零来说就很一般了。
总忍不住用专业眼光去看主角的种种决策,然后挑出一大推毛病。
“接下来想去哪里?我看到附近有个猫咖评价很好,要不要去治愈一下心灵?”
川岛江崎是很喜欢猫的。
从他曾经养过三只流浪猫就能看出来,可惜三只猫死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养小动物了。
“好啊。”
黑发青年欣然答应,“不过在去之前,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什么?”
“买礼物啊。”
降谷零以为是买给他的,还很不好意思的抓抓金发,“不用了吧……老师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川岛江崎:“不是买给你的。”
正宫的警告系统倏然响起。
金发学生有点酸,大高个低下头像个委屈巴巴的狗狗,“那是要送给谁?琴酒?还是你之前的上级?”他都还没收到过老师送出的礼物呢T T
川岛江崎正烦着,没功夫逗他玩,“我送给琴酒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那是要送给谁。”
哎真是受不了,川岛江崎无奈的瞥了眼黑皮学生,“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可以了吗。昨天他叫我救人我没理,到现在还在生气。毕竟这件事我也有不对,买点东西哄哄他了。”
高中生还有女朋友,现在又是小学生身体,完全没有威胁性。
zero放下心,还热心肠的帮忙挑起礼物。
最后他们选择了三天后开幕的音乐节。
买了两张票,正好可以让柯南带毛利兰一起看,算是很贴心了。
“你要亲自送过去?”
zero怕他撞上毛利小五郎,想帮忙,不过川岛江崎并不需要,现在快递行业这么发达,他为什么要自己跑腿?叫人送一下不就行了。
解决了一桩事,两人不想再因为其他人破坏气氛,便选择忘记一切烦恼跑去猫咖撸猫咪。
降谷零挑选的店确实不错,店内环境好,空气清新怡人,并没有很多店都会有的动物的气味。猫咪的品种也多,从长毛猫到短毛猫,从品种猫到本土猫应有尽有,每一只都干干净净还很粘人,可以看出主人是用心养的。
川岛江崎撸的很开心,就是小动物们不怎么亲近他,比较亲近降谷零,让人感觉有点恼火。
“老师。”
降谷零举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猫给他看,还摇摇猫爪打招呼,“看,像不像你?”
该猫很女王,端庄高冷,一副你们这些刁民快放朕下来的样子。
经系统点评,确实神似川岛江崎。
川岛举起手机,“咔嚓。”
又拍了很多小猫咪的萌照,还有自己撸猫的照片,挑挑选选九张,一起发到朋友圈。
他手机里人没多少,阵营倒是很多。
有警方、有卧底、有黑势力,还有追查黑势力的受害者,以及榎本梓小姐为代表的无辜民众。
幸好他们看不到非好友的留言,不然可热闹了。
波洛打工人·工作时间摸鱼·榎本梓第一个看到动态:“冬寺先生和安室先生去约会了?好多可爱的猫猫!”
时田一朗也来评论:“……”
“老子忙的一晚没睡,你们倒挺有空闲:)”
还有hiro。
不过他们有共同好友,就不能肆无忌惮的说话了,只发了两个哭哭的表情,意思不带他一起。
川岛江崎特意回复了hiro,“下次找你【吃饭】【吃饭】”
系统眼神鄙视。
这是想找诸伏景光吗?这分明是馋他的手艺!
不过话说回来,琴酒不是有点想搞他的宝?为什么连评论都没有,只敷衍的点了赞?
果然,他的宝眼光很可以。
谈恋爱谁都行,但同居结婚还是要找稳重可靠的男人。握拳!
暮色西沉。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阿笠博士家旁边。
空置多日的工藤宅搬来了个陌生的男人,他有着一头粉色短发,眯眯眼,带着很有斯文气的黑框眼镜,初冬天气只穿着灰黑色的高领打底,外面套一件开衫外套。
两件衣服不是很厚,能隐约透过衣物,窥探到底下有力的肌肉轮廓。
男人据说叫冲矢昴,是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
他之前租的房子出了点意外,便暂时住在工藤家——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
实际上,「冲矢昴」是赤井秀一的假身份,昨夜放走小巡警后,赤井秀一离开据点,想着换个地方。
却在转移过程中发现游乐园发生恐怖袭击。
紧接着boya通过茱蒂联系他,说贝尔摩德若是将他现身的消息带回黑衣组织,组织肯定要追杀他这个曾经的卧底,他有个好办法能让「赤井秀一」销声匿迹。
就这样,「冲矢昴」诞生了。
“叮咚——叮咚——”
院子门铃响。
快递小哥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扯着声音大喊,“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这里有份快递请签收一下!”
附近出来散步的老人听见,小声交聊起来。
“工藤夫妇不是三年前就搬去了美国洛杉矶?他们家很久没人了吧?”
“胡说,”老奶奶摇头,“他家儿子留在日本呢,就是好久没见到人了。今天新搬进去一个东都大学的研究生,我跟他打听,他说自己只是租客,也不太清楚屋主的事。”
“呦!研究生啊?有女朋友没有?”
“那我哪知道!不过小伙子长得不错,身高也高,八成是有吧。”
冲矢昴放下打发时间的侦探小说集,趿拉着拖鞋去门口收快递,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这片区老爷爷老奶奶口中的香饽饽。
快递小哥笑吟吟的把东西交给他。
“工藤家的件,请签个字吧。”
“好。”冲矢昴也是眯眯眼很温和的样子,拿起文件袋,看了眼寄件人和收件人。
上面分别写着「川岛」和「工藤新一」。
不认识的人。
冲矢昴没想太多,推了推眼镜,在快递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辛苦了。”他把单据递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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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日,小学生不用去上课。
柯南这个时间正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距离工藤宅隔着好几条街。
冲矢昴告诉他快递的事。
柯南一开始还挺无所谓,觉得可能是那个同学寄的。
直到——
“寄件人是谁?”
“一个姓川岛的人。”
谁?!
柯南从沙发上蹦起来,吓了毛利小五郎好一跳。
“臭小鬼,一惊一乍!你不知道我昨晚枪林弹雨,差点跟着游轮一起葬身大海啊?!”
柯南一边说「对不起叔叔」,一边套起外套往外冲。
毛利小五郎跟在后面问,“你去哪?小兰都快做好晚饭了!”
臭小鬼已经抱起滑板蹬蹬蹬的下楼,声音从狭窄的楼梯间传来,“我去阿笠博士家玩,今晚不回来了。”
柯南踩着太阳能滑板一路风驰电掣。
打开家门的时候,冲矢昴刚好冲完咖啡,左手端着杯子一脸诧异的看他,“怎么这时候过来。”
“快递呢?”
臭屁小孩一脸严肃。
他觉得川岛江崎那种人,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既然有东西给他,肯定是极重要的东西。
冲矢昴指了指柜子。
柯南踮脚拿下来,瘪瘪的一个文件袋,说里面没东西都有人相信。
他撕开封口,手伸进去,沉默着,掏出了两张印有「××音乐会」字样的门票。
柯南:……
冲矢昴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看戏.jpg
大概狙击手都有一个堪称鹰眼的好视力。即便两人离了四五米,冲矢昴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两张门票?这是不是在暗示让你带女朋友一起约会?”
柯南:“大概。”
“哦——看来这位寄件人真是个相当细腻的朋友,不过你似乎很意外,难道你认为「他」会寄给你其他东西?”
“他?”
“女生总不会给你寄音乐会门票。还是两张。”
柯南:“……”
确实如此,但他总不能告诉冲矢昴:对,这家伙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混蛋公安,连茱蒂探员差点被枪杀他都能忍住不出来吧?
而且公安的卧底身份也需要保密。
虽然他认为赤井秀一可信,却不能用别人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柯南不说话,粉发眯眯眼研究生耸了耸肩,没有继续探查下去的欲望,比起柯南私下跟什么人联系这件事,他此刻更像弄清楚,那个非敌非友的「小巡警」究竟是什么人。
秋末冬初,冷空气缱绻而缠绵。
到了一月底。
雪季终于从北海道向南延伸,越过东北,抵达中部和关东地区。日本南部的沿海城市下了一场连绵数日的小雪,放眼望去,整个东京变成了一片寒冷的洁白之地。
“啊,好冷!”
光彦拍掉落在肩上的雪花,打了个喷嚏。
“因为已经是冬天了嘛!”元太说着,跑到路边没扫去的雪堆里捏雪球,“来打雪仗吧,运动运动就不冷了哎嘿嘿嘿。”
说完一个雪球朝光彦飞去。
光彦当即侧身躲过,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步美脸上。
“啊啊啊!元太!”
三人跑在前头开始混战,柯南和灰原哀像两个大家长,一个插兜一个揣兜,沉默寡言的走在后头。
小学生就是精力充沛啊。
不像他,昨晚叔叔熬夜看外国的赌马比赛,吵得他一晚上没睡好,撑着上了一天小学课程,现在困死了。
“灰原,你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撞到人或者跑到车道上。”
柯南困倦的垂着眼。
因为没得到同伴的回答,他露出奇怪的表情看过去,发现棕发女孩停住脚步落在后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灰原,你怎么了?”
“那个人……”
柯南:“什么?”
“Gin的车!”
灰原哀不明白,为什么琴酒现在总在这片区域出现,她已经接连撞上两次了,还是说确实应该考虑茱蒂说的证人保护制度,防止组织伤害她身边的人?
冷静了一会儿。
在柯南关心的眼神中,灰原哀终于恢复理智,描述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
“刚刚我看见一个男人从便利店出来,上了琴酒的车。”
“啊。”
柯南拿出手机,翻找川岛江崎以前拍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灰原哀低头看了眼。
那是一张在猫咖里拍的照片,店里装修不错,干净整洁。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分明是死亡顶光,却并未对男人的脸造成负面影响。
他是自拍,而且主要是拍怀里帅气的金瞳玄猫,自己的脸只出现在照片右上角,被哑光黑的猫毛簇着,看起来冰棱棱如高岭之花。
“应该是他。”
奇怪。
川岛江崎又跟琴酒出去做什么。
又有任务了?
怎么想都不放心,好不容易碰巧撞上组织行动,就算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他也不想放过。
柯南打电话叫阿笠博士开车过来。
又让三个打雪仗跑出去好远的孩子注意安全,自己回家。
灰原哀看他联系照片上的男人,开门见山向他询问组织的目的,抿抿唇,“你要跟着一起去?”
“对。”
柯南知道灰原哀对组织的人有心理阴影,并不准备叫她一起,“你也回去吧,我不会做危险的事,只是看看。”
结果五分钟后。
棕发女孩冷着张脸,一只手撑在车门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嘴里还在数落,“为什么你一定要接触组织,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有多可怕。如果被对方察觉,所有人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柯南:“所以你最后不还是上车了。”
“哈?我只是想盯着你,阻止你。”
阿笠博士的车是辆可爱的黄色甲壳虫古董车,说实话,任谁都不会对这种车产生怀疑。
他们沿着琴酒离开的路追上去,却没看到熟悉的保时捷356A。
柯南问川岛的问题也没得到回答。
那个混蛋只回了个微笑的表情,“不是什么大事呦。只是去一个地方杀腐败的坏蛋。”
卧底哪有不杀人的。
没杀过人犯过罪的无害成员,怎么能获得他人的信任?
就算是像宫野志保这样的科研人员,都研发出APTX-4869这样的毒药,并间接背负了许多条人命官司。
“新一,我们到底去哪儿啊。”阿笠博士没有目的地的四处瞎晃悠,“再开下去就要到杯户市了。”
灵感一闪而过。
“杯户市!”
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热度挺高的吞口重彦受贿事件,“今晚杯户饭店有电影巨星的追思会,据说有很多影视、经济、政治圈的名流参与。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去!”
柯南看了眼手机,时间上也刚好。
“博士,去杯户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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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多。
富丽堂皇的杯户饭店。
西装革履的各界名流端着高脚杯在人群中流转,攀亲道故,觥筹交错,幽深的酒香也掩盖不了糜烂的气息。
阿笠博士待在车上等待消息。
柯南和灰原哀仗着年纪小,迎宾的服务员以为他们是哪位客人的孩子,并没拦下追问,就这么让他们混进去了。
灰原哀跟在柯南身后乱转。
外表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双手抱臂,因为有点感冒所以戴着足够遮住嘴唇的围巾,脸上的表情清冷而疏离,穿着打扮优雅知性。
要不是身高做不得伪,大概会被人当做成年人,而不是幼稚的小学生。
“你到底要做什么?”
柯南回头看她,想了想,把遮掩用的黑框眼镜摘下,戴到她脸上,“我要阻止杀人计划。组织杀的人肯定掌握了对他们不利的罪证。”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两个小孩站在大厅的柱子后,其中的男孩看向被几个记者围住的中年瘦削男人,“吞口重彦,这几个月因为受贿闹的众人皆知。马上就到议员选举的时间了,他过来应该是想找关系度过这一难关。”
灰原哀发现被几根话筒拦住,掏出手帕不断擦汗的吞口议员身后,站着几个身姿挺拔、气质不同于普通人的男人。
“但是他没机会了,警察应该已经掌握决定性证据。若不是在追思会上不好动手,只怕现在就要把他抓去警察局好好审问。”
“没错。就是因为时间紧迫,黑衣组织才会着急杀人灭口。”
柯南说完又问,“他是组织的人吗?还是合作伙伴?”
前组织成员·灰原哀摇头,“不清楚。”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那边的吞口重彦好不容易摆脱记者,躲在无人的地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正巧被一位冷白皮、眼尾上挑的俊朗青年盯上。
那青年很面生。
虽然样貌出众,但不是荧幕明星,也没有政治经济圈的人身上会有的气质。
他端着一杯红酒在人群中穿行,抬着双迷蒙的黑瞳,好像有些醉了,正巧撞在吞口重彦身上。
两人一触即分,青年还不好意思的抬了抬手。
“抱歉。”
吞口重彦没回答,依旧低着头整理衣角。
在盯梢的警察眼中,这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他们完全没发现,黑发青年撞到人时,手里端着的红酒杯那叫一个稳稳当当,愣是半点没洒。
而且撞到的瞬间,青年粉色的嘴唇还微微翕动。
“如果想让组织帮你选举下任议员,就在关灯时站在发亮处——”
吞口重彦已经身处绝境,但凡抓住根救命稻草就不会轻易放手。
川岛不怕他不听话,转身,准备上二楼的射击点。
突然发现两个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的身影。
公安的脑袋上出现很多个小问号。
“柯南和灰原怎么会在这里,我没告诉他暗杀对象是谁吧?”
他记得自己只说了「腐败的坏蛋」,就日本国情来说,一百个政府官员里面有九十九个超标。
系统长长叹了口气,“毕竟是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他想知道的东西。就算你一个字不说也有办法搞清楚,更可况吞口重彦的事情还发酵了这么久。所以眼下的结果,在他看见你上琴酒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川岛江崎:“……”
他不能理解。
就算猜到组织要过来暗杀吞口重彦,柯南带着灰原过来是想做什么?
殉情?
哦对不起,忘记他们只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连殉情也算不上。
难道柯南是觉得,琴酒和他以前对付过的劫匪喽啰一个档次,用麻醉针和脚力增强鞋就能随便摆平?
川岛江崎简直要气笑了。
阴着张脸往两个小孩的身边走。
灰原哀的雷达又开始滴滴滴的发作,用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好像喘不过来气。
柯南一回头。
跟黑发青年烦躁阴郁的目光撞个正着。
“各位来宾,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欣赏酒卷导演生前没有公布的几张个人幻灯片吧。”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原本灯火辉煌的大厅暗了下来。
幻灯片一张接着一张播放,底下的观众纷纷笑起来,间或跟周边的人小声交谈。
就在这时。
有位记者不小心按下了闪光灯,主持人打趣他开闪光灯是拍不到幻灯片的,那人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并不是在偷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拍摄键。”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噗呲」声。
“这是枪声!”
柯南知道川岛江崎动手了,“在哪?他在哪里?”
昏暗的大厅几乎无法视物,周围的一切都变成虚幻的轮廓。噗呲声引起不少人注意,但用了消音器的枪声普通人很难分辨,大多数人只是奇怪的四处张望。
“嘎吱——”
大厅吊顶上两米多宽的圆形水晶灯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等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几百斤重的东西,在黑暗中毫无预兆的坠落。就算是身手矫健的公安,也没把握能百分之百逃离。
“砰!”
一声巨响。
暗色浓稠的液体从水晶灯下蜿蜒而出,宛若一幅泼墨山水画。
大厅内出现三秒凝滞,接着便是一场惊恐的尖叫合唱,“啊啊啊!”
“冷静,大家冷静,我们是警察!”
灯光终于重新打开。
慌乱的人群将站在一起的两个小孩挤开。
柯南没看见身旁的同伴,急的大喊,“灰原!”
灰原哀刚想搭话,一只硝烟味很浓的手忽然伸过来,用带有乙醚的手帕死死捂住她的嘴。
“柯……南……”
小猫一样的声音自然无人察觉,灰原哀就算再想保持清醒,还是抵不过药物反应,意识沉入黑暗。
所有人都被吸引到发生命案的大厅。
走廊反而空无一人。
川岛江崎推着小推车,成功把灰原哀运出来,并藏在即将被重新装修的无人储酒室里。
系统疑惑,“你不告诉柯南?”
川岛江崎都快被这两个搞事的家伙气死,他卧底容易吗?这两人要是被琴酒发现,你说他是帮忙处决抓人,还是暴露身份保护柯南和灰原?
“先不说,给他个教训。”
川岛江崎冷笑,“我看他脑子不清醒的很,不知道这里有一大堆记者?要是不小心拍到照片流传出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
黑发青年此时还不知道他会一语成谶。
将灰原哀繁琐在房间里,他敛下眉眼,混进员工更衣室,用从工藤有希子那里学来的半吊子易容术,勉强换了张脸。
接下来只要混出去跟琴酒汇合,这次任务也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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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找不到灰原哀,想到自己的追踪眼镜还在她脸上,急匆匆跑出杯户饭店,用车上的耳环形手机跟灰原哀联系。
“灰原!你怎么了,醒醒!”
灰原哀本身就有点感冒,又吸入了乙醚,被柯南叫醒时冷汗潺潺。
“工藤?”
“你终于醒了,发生了什么,灯亮以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灰原哀将自己被人迷晕带走的事情说了说,然后打量四周,“我现在在一个密闭的藏酒室里,门被反锁,没有窗户,出不去。墙上有一个废弃壁炉,如果我现在是成年人身体,倒是能从烟囱爬出去。”
“看见迷晕你的人了吗?”
灰原哀思考片刻,“没看到,不过我闻到他手上有股很强的硝烟味,应该刚开过枪不久。”
这么说来,带走灰原哀的人是川岛江崎。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带走灰原哀,还把她关起来,但这个人应该对灰原没有坏心。
倒也不是多么信任川岛江崎,只是他对灰原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有一万种方式抓她,犯不着现在动手。
“他不会伤害你。我们保持联系。”
“好。”
在柯南安抚灰原哀的同时,酒保打扮的川岛江崎已经快走到门口。
距离他几十米开外的停车场,琴酒正在浏览追思会上流出来的照片。他原本只是想看记者们有没有拍到行凶的一幕,不想行凶的照片没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却出现了。
银色长发戴着礼帽的阴翳男人,看着手机屏幕低低的笑起来。
那是张很昏暗的照片。
主人似乎是误触,根本没有对上焦。所以轮廓边缘出现了一圈模糊的重影,只能勉强看出是个棕色头发的人。加之照片是从上方往下拍摄,只拍到半个头顶,连男女都没办法分辨,更别提年纪有多大了。
按理说,正常人很难从这张照片上联想到什么。
但琴酒却很肯定。
“Sherry。”
星星点点的雪花从车窗外落下,温暖的保时捷内,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仿佛恶魔的低吟。
“没想到贝尔摩德都没抓住你,你出现在我眼前。”
阿笠博士一直盯着黑色保时捷。
琴酒下车他是第一个发现的,“新一!”
柯南探头去看,发现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组织第一杀手目的地竟然是杯户酒店。
怎么会这样!
他们暗杀吞口重彦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
大厅出现死者,虽然看起来像是豆腐渣工程导致的意外。但里面的警察还在排除他杀的可能,琴酒不想着赶紧带川岛江崎离开,还进去做什么?!
柯南赶紧联系川岛江崎。
川岛江崎一头雾水,正好在门口撞上琴酒,他一把抓住男人胳膊上的衣服,把他拉到门后。
“你进来干什么?”
说着还一脸警惕的看向四周。
鬼鬼祟祟的样子根本不像正常酒保。
琴酒听见熟悉的声音,准备掐脖的手部肌肉放松,“雪莉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川岛江崎脸上的惊愕不似作伪,“真的假的,你怎么发现的。”
“记者流出来的照片,自己去看。”
说完越过挡路的「酒保」,沿着走廊往内走。
川岛江崎找到所谓的照片:……这能看出是雪莉?实话说这连是不是个人都存疑!
一人一统面面相觑。
黑发青年忍不住吐槽,“你说琴酒是不是跟灰原一样也有雷达,他的是「雪莉雷达」……”
系统:“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吐槽归吐槽,川岛江崎可不能真让琴酒找到灰原哀。
灰原哀从小在组织长大,琴酒肯定能一眼认出来,他要想想办法转移琴酒视线。
川岛江崎追上去。
“就算要找也应该去大厅,既然是追思会的记者拍的,说明她也在追思会上。”
琴酒没理他,单膝蹲在走廊上,捻起一根棕色的头发。
“她从这里走过。”
您显微镜吗。
川岛江崎强行狡辩,“这不一定是她的头发吧,饭店来来往往,有这种发色的人很多。”
谁知琴酒冷哼一声,“就算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川岛跟在琴酒身后,看他一间房一间房的打开,很快就要找到藏酒室了,这条走廊又是环形的,想分开行动抢先去把灰原哀带走也行不通,急的川岛把柯南反反复复臭骂好几遍。
系统也跟着紧张,“现现现在要怎么办啊?”
川岛江崎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柯南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鸦色的眼眸发狠,“要是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把琴酒做了??”
“想什么呢?”川岛没想到系统还有这种宏图壮志,浅浅赏它一个白眼,“当然是把他打晕,然后演一波苦肉计,假装现在的我不是我,赶来救他的我才是我。”
系统陷入诡异的沉默。
“自从上次跟赤井秀一干了一架,我发现你好像迭甲上瘾了,你觉得琴酒会相信你的苦肉计?”
不然怎么办。
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琴酒大概是察觉到身后人气息有点乱,站在藏酒室门口阴沉沉的回头看他。
“你在紧张?”
“很正常吧。”川岛江崎眼里既有紧张也有激动,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马上就要看见叛逃组织这么久,还没被抓住的雪莉酒的真面目了,我这种才加入半年的新成员很难保持平静啊。”
琴酒:……就多余问。
银发男人推开门,入目是几列高至天花板的木架。
架子上整齐的放着一个个木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有珍贵的烈酒,还有一个木架专门空出来,收藏其他国家的单瓶酒。
地方不大不小,除了酒架没什么杂物。
皮鞋和木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琴酒走进去,看见地上倒着一个酒瓶,汩汩的白色液体从瓶口流出来。
“白干?”
川岛江崎捡起来,“这不是中国的白酒种类吗。”
琴酒走到房间尽头的壁炉前,静静地站了会儿,他不出声,川岛江崎也不说话,寂静在整个房间蔓延,空气几近凝滞,仿佛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川岛江崎呼吸都放缓了。
他身体紧绷,像一只狩猎的猎豹,手里死死握着刚刚捡的白酒酒瓶,只要琴酒有一点异动他就一酒瓶下去。
听说中国生产的东西质量很好。
希望这次能给力一点。
大约十几秒后,琴酒动了。
他好像没发现自己苦苦寻找的宫野志保曾在这里待过,对川岛江崎说「这里没人」,川岛江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情绪。但组织第一杀手的阴鸷脸大半都在发丝和帽檐的遮挡之下,实在看不出什么。
“嗯。”
川岛江崎点点头。
跟着琴酒离开藏酒室的最后一秒,他最后扫视了眼房间。
“你在这里待着。”
琴酒指了指关上的门。
川岛靠在门板上,还想问什么,被男人一个眼神止住,只好目送他走上楼梯。
他长长舒了口气,拿出手机问柯南灰原哀去哪儿了。
柯南正在往这里赶,“我之前发现感冒时喝中国产的老白干,可以暂时恢复成原来的身体。”
川岛江崎瞳孔收缩,瞬间明白。
是他陷入了思维误区!
他认为小学生的身体无法从整个房间的唯一通道——壁炉里爬出去,所以根本没往那上面想。
但是琴酒跟他不一样。
琴酒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宫野志保已经变成小学生,在他眼里,那个壁炉完全就是逃跑的最佳通道。
“糟了!”
川岛江崎立刻往楼梯上冲。
在快抵达天台的时候,他听见枪声和琴酒嘶哑疯狂的笑意,“sherry,我本可以在烟囱里将你射杀。但想想,还是这种皎洁的雪夜更适合染上鲜血。”
“告诉我。”
他绿瞳冷酷至极,“你是怎么从毒气室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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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志保变大后衣服不合身,便穿上藏酒室里的暗紫色的工作服,脸上还戴着柯南的黑框眼镜,一只手捂着肩膀处的贯穿枪伤,脸色惨白的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呵,说了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吧?”
“很好。既然这么嘴硬,那我就送你上路。”
琴酒正要开枪之际,川岛江崎突然冒出来打了个茬,“Gin。”
银发男人皱眉:“不是让你待在门口。”
“楼下还有刑警在查案呢,我听到枪声怎么可能待的住。谁让你发现叛徒的消息就像猫见到老鼠一样。”
川岛江崎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琴酒和倒地的宫野志保中间,看似打量这位大名鼎鼎的科研人员,实则小心翼翼的拖延时间,“看起来年纪不大嘛,可惜竟然想不开背叛组织。”
柯南怎么还不来。
不是说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雪花轻飘飘的洒落,很快在黑发青年的头发、肩膀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
琴酒不想磨蹭,“别说了。滚开。”
“好-好——”
川岛江崎拖长声音应道,耳朵却一直戒备的关注身后的动静。
天台风声喧嚣,他没察觉柯南是什么时候来,并对准琴酒射出麻醉枪的。但琴酒中针后立刻拧身,衣料的悉索和不稳的脚步却听得清清楚楚。
“把她给我丢进烟囱里!”
天台门后传来成年男人的声音。
川岛江崎很清楚,这是柯南用变声蝴蝶结调整出来的声音,相信宫野志保也知道。
所以在他扶住琴酒的时候,宫野志保才会不顾伤势,一路挣扎,最后爬进烟囱里摔了下去。
“什么人!”
川岛江崎朝「男人」出声的天台阳台演戏,抬起手开了七八枪,枪枪都打在门和墙上。
麻醉手表里的麻醉针是阿笠博士制造的,发作的很快,效果也很好,否则毛利小五郎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柯南的诡计。
琴酒就算是组织里的 Top Killer,也抵御不了这种程度的麻醉剂,在清醒和昏睡之间游离。
他确实是个狠人。
知道单靠意志力无法保持清醒,竟然抬起手,往中针的地方开了一枪,还特意偏开骨头,让子弹从皮肉中贯穿。这样既能让血液中的麻醉剂最大程度流出,制造剧烈的疼痛保持清醒,又不用开刀取子弹,便于伤口愈合。
面对川岛江崎的攻击,门口的男人不仅没有出面的意思,甚至转身就跑,只留下蹬蹬蹬的脚步声。
“去追!”
川岛江崎看着他,犹豫:“可是……”
“不用管我。”
“那好吧,你不要乱动,我很快回来找你。”
川岛江崎追了出去。
假装上演追逐战。
但其实,柯南正在楼梯拐角处等他,“没暴露吧?”
川岛江崎真想把这家伙吊起来打。
青年冷着眉眼,身上还裹挟着天台上的寒气和碎雪,到了相对温暖的室内,正融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他虽然还顶着酒保平平无奇的假脸,衣服也是普通的白衬衫加黑马甲,领口戴着一个黑色领结。但出众的气质足以弥补一切不足,硬生生将颜值拔高好几个档位。
“你不觉得你现在问这话有点晚了吗?”川岛江崎脚步不停,“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插手黑衣组织的事,否则下次我不会再帮你们。说到做到。”
柯南低着头跟在青年身后,也不反驳。
毕竟他今天差点害死灰原哀,实在有些心有余悸。
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复行动能力,两人抓紧时间赶到藏酒室,宫野志保喝下的老白干效果已经过去,她现在又变成七岁大小的灰原哀,此刻正趴在宽大的衣服下昏迷不醒。
“你带她走吧。”
“好,那你小心一点。”
柯南将女孩连同衣服一起抱走。
他已经跟阿笠博士说了,叫他在大门口接应,爷爷抱着玩困睡着的小孩,不会引人注意的。
等柯南走后,川岛江崎环顾四周,最后将几箱烈酒打穿。
清亮的液体带着醇厚辛辣的味道蒸发,川岛江崎掏出打火机,点燃洒落的白酒。
酒精和木架子变成最好的助燃剂,很快,灼热的火焰便气势汹汹的吞噬蔓延,直冲天花板。
系统搞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有点害怕川岛江崎玩火自焚,“啊?啊??宝你可能不知道,密封的酒瓶子不能放在火里烧!烈酒蒸发瓶内压力过大,压强到达一定条件会爆炸的!你现在就相当于站在一个极不稳定的弹药库里,再不跑就要被爆炸的碎玻璃扎成刺猬了!”
系统都知道的常识,公安警察能不知道?
别忘记,爆处班最优秀的两个学生都是他教出来的。
鼻梁上点着一些雀斑的年轻酒保眼里跃动着橘色的光,他在等琴酒。
第一个酒瓶炸裂。
两枚碎玻璃以极快速度割破川岛江崎的腰侧和脸颊,热流滚下,濡湿衣领和周围的布料。
高大冷峻的黑衣男人正是在这时从烟囱滑下来。
热浪一股股往脸上扑,琴酒抬手挡住腾升的火焰,“人呢?”
川岛江崎睁着眼睛说瞎话,“放火把我困在这里,他们跑了。”
琴酒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第二个崩裂的酒瓶打断,“先离开。”
两人费了点功夫,从又要急着救火,又要探查吞口重彦死亡案件的杯户饭店离开。
回到车上。
川岛江崎第一件事就是将脸上的伪装撕掉,松开领结和衬衫第一颗衣扣靠在座椅喘气。
刚才在藏酒室差点没被烤的滋滋冒油。
身上还好,好歹不是直接接触火焰,右手手背就有点惨了,被火舌撩了下,立刻烫起了两个燎泡。
“你有被烫着吗?没起泡要赶快冲水。”
“我这比较严重,只能去药店戳破上药了。一起去吧,刚好帮你包扎一下枪伤。”
川岛江崎没得到上级响应,侧头看他,正好对上一双怀疑的绿眸。
上一次被琴酒用这种眼神看的人已经死了。
而他还能获得解释的机会,不得不说是一种偏爱。
“怎么这样看我,脸上的易容没弄干净吗?”
说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手背在脸上擦了下,因为脸侧有碎玻璃划出的伤口,反而把将凝未凝的血液晕染开。
琴酒手里还握着伯莱塔M92F手枪,“以你的水平,怎么会让人带着雪莉酒逃走。”
他敲了敲方向盘中间,“你该不会是这个吧?”
这是一个隐语。
卧底被称为Non Official Cover,简称NOC,跟敲击「knock」不仅同音,还取自中间三个字母。
琴酒是想问,他是不是卧底。
“不是。”
川岛江崎明明白白的告诉琴酒,“我不是。”
“雪莉被救走我有责任。我没想到他会故意引我进去,燃爆高度烈酒困住我。从壁炉到门口,要穿过整个熊熊燃烧的架子,在那瞬间我犹豫了。”
黑发青年垂下漆黑的眼睫。
显然他也觉得退缩是一种耻辱,尤其必须在上级面前剖析自己软弱的内心,以此证明他不是卧底的时候。
琴酒不说话,但也没用枪指他。
黑发青年抿了抿唇,话也说不下去了,索性破罐破摔,拉过琴酒的手,让伯莱塔的枪口抵住自己下巴,“如果你不相信,就把我当老鼠枪毙好了。”
“反正你怀疑的人都会被杀,与其说一堆软弱的话,不如给我一个干脆的死法。”
琴酒的手枪是上了膛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的食指轻轻扣下扳机,子弹就会从青年下巴射穿脑干,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银发男人冰冷的眼眸盯着川岛江崎。
从垂下的睫毛看到脸上的伤痕血迹,再往下,瞥过紧抿的粉色唇角和殷红腰侧。
最后挣开对方的手,退出枪膛中的子弹。
“下不为例。”
青年猛地抬头,“你不怀疑我了?”
琴酒打方向盘离开饭店停车场,黑色保时捷涌入车流,“暂时。”
川岛江崎肉眼可见的开心。
听到琴酒要去带他一起去药店买药的时候尤甚,到后来甚至的小声的哼起歌。
也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
杯户饭店的大火烧了好久。
因为是酒精爆炸物,一般人不敢贸然靠近,胆子大敢靠近的,用那小小一罐干粉灭火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最后还是等消防队开着干粉消防车过来才把火熄灭。
因为突发火灾,刑警没能控制住追思会的宾客,有些人甚至跑回了家,随身物品这一条重要的查案方向完全失去价值。
两天后,警方在没有发现疑点的情况下。
将此次案件定性为意外。
持续了几个月的吞口重彦受贿案,就以这样滑稽的结果落下帷幕。
“倒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川岛江崎想。
“灰原养伤、Gin养伤、柯南被我狠狠臭骂了一顿,还跟阿笠博士说了不客气的话,告诉他溺爱等于杀害,要到以后不让柯南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保证——”
黑发青年觉得还算合算。
“嘶,疼,不换了不换了。”
他皱着眉想抽回手,却被学生制止。
“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敷药得每天更换,烫伤起泡容易感染。”
川岛江崎听他胡扯。
“你上次做饭烫到,还不是偷懒只抹了药膏,最后也没感染吧。”
金发学生眯眼笑。
“我身体好。”
“我也好。”
“我每天晨跑十公里。”
“俯卧撑两百个。”
“挥拳五百次。”
“引体向上……”
川岛江崎不想听他说了,低头给他一头槌,“闭嘴!”
金发学生还是笑,“老师腹肌都快没了哦。嗯-嗯-摸起来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