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棠第一反应,不是沈鹤看到那个文件,会有什么表情,会怎么看他。

    而是,沈鹤能看懂吗?

    沈鹤知道‘攻’代表什么吗。

    沈鹤又知道‘高.h’是什么意思吗。

    想起上辈子他们第一次做.爱,沈鹤竟然是去查的科普片,认认真真学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敢对他下手。

    毫不夸张,这个男人,连那种不正经的片儿都根本没看过。

    更别提小黄文了。

    陈清棠微微歪头,从洗漱台偏出去看沈鹤。

    果然,沈鹤的目光只在历史浏览记录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就很快点开自己的文档忙去了。

    陈清棠一挑眉,正琢磨着什么,忽然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一瓶洗衣液。

    陈清棠抬头:“?”

    沈鹤没什么表情:“试试我的洗衣液,看会不会有我身上你喜欢的那种气味。”

    陈清棠接过:“谢谢。”

    他当着沈鹤的面,把洗衣液倒了点在手心,然后捞起盆里的内裤搓了两下。

    沈鹤这才注意到陈清棠在洗什么。

    他忽然别开目光,看向地面。

    陈清棠把内裤透了水,拿到鼻尖轻嗅。

    随后抬起头,那双眼睛含着潋滟撩拨的水光:“可以给我闻一下你的衣服吗,我对照看看。”

    沈鹤转身就走。

    陈清棠:“?”

    一分钟后,沈鹤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没穿过的外套,递给了陈清棠。

    陈清棠心里无语,行吧。

    他假模假样地凑过去闻了下,惋惜说:“好淡,不太像。”

    沈鹤抿唇:“不是衣服上的气味吗。”

    陈清棠只安静地看着他,看他下面要怎么办。

    沈鹤很认真地分析:“难道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的气味?”

    但他的洗漱用品没有放在寝室,没办法验证。

    陈清棠:“不知道。”

    又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要是能闻一下,我可能就知道了。”

    沈鹤微顿,忽然上前两步:“你闻闻。”

    他上午刚洗过澡。

    沈鹤一贯有早晨洗澡的习惯,这样能让脑子清醒一整天。

    陈清棠佯装不懂:“闻什么?”

    沈鹤很坦然:“你闻闻我。”

    陈清棠身子靠在洗漱台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哪里开始闻?”

    男生的眸子漆黑剔透,很漂亮,只是这样含着笑意时,会压着一股很不明显的侵略性,像是要剖开人的灵魂。

    沈鹤每次被陈清棠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有种自己正赤.身.裸.体被他观赏的感觉。

    谈不上不舒服,只是,心跳会变得躁动。

    像是饥饿的野狼嗅到了鲜血。

    胜负欲作祟一般,沈鹤也定定地同陈清棠对视:“都可以。你想从哪里开始闻都可以。”

    陈清棠缓缓凑近他,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没有从沈鹤身上挪开半分。

    宛如一条正步步逼近猎物的蛇。

    陈清棠轻声:“如果我的举动让你不舒服了,你随时喊停。”

    沈鹤嗯了声:“没事。你随意。”

    陈清棠先是踮着脚,去闻沈鹤粗直的头发:“好香……”

    他的嘴唇,刚好靠近沈鹤的耳朵。

    沈鹤只觉得,一股热气缭绕在耳廓,随后爬进了他的耳蜗。

    那样绵绵不绝的痒意,直从后脊梁钻到心底,让他稍微握紧了拳头。

    陈清棠惋惜:“气味不对,不是洗发水。”

    他边说边往下移:“会不会是剃须水的气味?”

    沈鹤绷着一根神经:“你可以闻闻。”

    陈清棠眼底漫上笑意,这是邀请吗?

    沈鹤对他挺大方啊。

    视线落在男生线条柔软的薄唇上,陈清棠先拉开距离,然后再顶着沈鹤的目光,一点点凑过去。

    他故意把这个过程放得缓慢。

    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沈鹤从直视他的双眼,到瞳孔微颤,再到难忍地移开目光。

    陈清棠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笑。

    纸老虎。

    陈清棠在距离沈鹤下巴半指的地方停住,刚很轻地嗅了一下,就发现沈鹤肉眼可见地,浑身变得僵硬。

    陈清棠顿了顿,稍微退开点距离。

    他并不想引起沈鹤的反感,所以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陈清棠不忘评价:“也不是剃须水的气味。但你的剃须水挺好闻的,回头推给我吧。”

    沈鹤嗯了声,带着鼻音。

    陈清棠本想就此结束,但视线一转,却捕捉到了沈鹤红透的耳根。

    他眼底的笑意扩散开。

    原来不是反感,而是害羞了啊。

    陈清棠又凑近沈鹤的脖颈,这个距离,能闻到沈鹤皮肤上自带的那股清甜香味,透着暖热的温度。

    还能听到,沈鹤已经乱了节拍的心跳。

    像夏季骤然的太阳雨,叮咚一片。

    陈清棠看着男生青筋都开始兴奋爆起的脖颈,恶劣地想,要是现在他一口咬下去,会怎么样?

    在他出神这会儿,沈鹤一动不动地立着。

    脖颈上阵阵温热的呼吸轻轻撩拨过,像是有片羽毛挠在他的心尖。

    还有一股潮热的冲动,叠浪般拍打着他的理智。

    沈鹤屏着呼吸:“好了吗。”

    他的嗓音明显沉了许多。

    陈清棠轻轻啊了声,退开距离:“好了,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沐浴露的气味。”

    这次就先这样吧,要循序渐进。

    等两人完全拉开距离,沈鹤才不动声色地呼吸一口气:“下次我把沐浴露带来,你再闻闻。”

    陈清棠:“好啊。”

    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鹤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不是陈清棠凭空胡说的。

    沈鹤的爷爷经常给沈鹤配中药香包,沈鹤洗衣服会放,衣柜里也会放,导致他身上一直都有股中药的清新味道。

    如果陈清棠上辈子的记忆没错,沈鹤爷爷配的中药香包里,主药材是辛夷。

    这味中药闻起来幽长清甜,是玉兰花的香气,本身就是治疗鼻炎的。

    所以陈清棠每次鼻子不舒服,一闻到沈鹤身上的气味,就会缓解很多。

    但陈清棠不会把这些告诉沈鹤。

    说了的话,依沈鹤的性格,会直接把爷爷配的中药香包分给他。

    那不就没戏唱了吗?

    陈清棠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沈鹤面无表情:“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陈清棠:“嗯。”

    沈鹤收拾好桌上的电脑,拎着电脑包匆匆出了寝室。

    一口气走到公寓楼下,他又转身进了厕所。

    站在洗手台前,沈鹤看着镜子里已经满脸通红的自己,烦躁地闭了闭眼。

    只是被闻了下,就反应这么大。

    幸好没被陈清棠看见他这幅样子。

    心底深处某种隐秘又危险的东西,又在跃跃欲试地欢雀。

    这次的感觉,要比上次在车里两人对峙时,还要清晰。

    沈鹤说不明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把它压回去。

    洗了把冷水脸,脸上的红稍微褪去些后,沈鹤才离开公寓楼。

    晚上临睡前,沈鹤打开了wps软件,处理一点文件。

    却看见那个什么□□文档,又挂在浏览记录的第一个。

    也就是说,下午在他使用过这个软件后,陈清棠又看了一次这个文档。

    沈鹤心底生出一股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跟陈清棠栓在了一起,让他产生了一种探究心理。

    沈鹤往下翻了翻历史浏览记录,后面都是些学校要填的表格文档,很正常。

    只有挂在第一个的高.h文档,隐秘地透露出了一点陈清棠的私人气息。

    沈鹤指尖悬空在那个文档上方,片刻后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这不对。

    偷看别人的隐私不道德。

    沈鹤果断退出了软件。

    几分钟后,咔嚓一声,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然后打开了百度。

    他只是了解下,就当扩展知识面。

    沈鹤神情庄重地开始搜索:

    ——骚攻是什么意思

    ——高.h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