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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长情51 现在抱不到你,别撩拨……

    猛地被连名带姓地叫着, 程赫东稍懵了下,旋即眼神划过笑意,反倒还挺乐意受着, 假意听不懂:

    “我怎么成狐狸了?”

    许桉意转了摄像头, 手机扫过他偌大的家,愤愤着语气:

    “你不是说房子贴合我的要求吗, 我的要求可没有这么大……”

    程赫东拧了下眉,回想着自己那天说的话, 透着理直气壮的意味:“我应该说的是差不多贴合, 是有轻微偏差。”

    这是轻微偏差吗?他家面积大的离远了说话都要听不清楚了。

    许桉意随意地坐在地上,消化似的, 不吭声了。

    程赫东这边的可见视野是空旷的客厅,没什么看头, 不大满意地连声哄:“把摄像头转过来, 我不看房子,我看你。”

    最受不住这人软声温柔, 许桉意红着耳尖半晌后才把镜头转向自己。

    屏幕里的人绷着小脸,程赫东温着声线,主动揽错:“不生气了, 是我没说清楚。”

    许桉意脸颊正对着镜头看他, 思索片刻后, 低声嘀咕:“我也没生气。”

    顶多就是可能接连受到的冲击大, 想象中的现实差太远, 一下子没能及时接受过来而已。

    随即想到什么,目光坦荡:“而且你为什么认错,你又没有错。”

    程赫东已经够好了,房子给她住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许桉意说什么也怪不了他半分。

    这姑娘突然反过来替他说话,程赫东胸腔带出来一阵轻颤的笑意,他女朋友似乎有点太好哄了。

    旋即顺着话淡定回答:“以为你生气了,所以先认错。”

    这话术怎么那么像网上某些男朋友哄女朋友的路子。

    许桉意轻声提醒道:“不能教科书式恋爱。”

    “什么教科书式?”程赫东眼神微动,一头雾水。

    奥,她忘了,眼前人不怎么爱上网刷这些,所以这话自然就是真情实意。

    许桉意心下甜渍,面上佯装着镇定,含糊过去:“没什么。”

    程赫东倒是也没追问。

    正好两人打着电话,许桉意捧着手机仔细地参观了下自己以后的新家,不太了解的地方程赫东当时也就都告诉了她。

    走完一圈坐下来,许桉意脸上默默涌起来惆怅之色。

    “对房子不满意?”程赫东皱眉问。

    “不是。”

    “那是怎么了?”

    许桉意抬眼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就觉得不好意思。

    程赫东看出来她的犹豫,又接受不了她把事情自己憋在心里,直声道:“想的是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两人都是互相最亲密的存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许桉意顿了一会儿,转而一脸严肃认真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财力差距太大了。”

    虽然她那点存款还算不上用“财力”这个词。

    气氛搞得郑重严肃,程赫东真要以为是严重的大事,结果是这个,他唇角弯了下不以为意:“你可以忽略这个差距。”

    在他眼里这的确算不上问题。

    许桉意闻声皱了下鼻子,不满道:“你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说的。”

    按照正常思维发展,差距大的下一句,可能会跟上的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当然程赫东不设想这种情况。

    顺着她的气氛烘托,程赫东唇角抿平,视线直盯着屏幕里的人,继续问道:“所以?”

    许桉意脸颊染上绯红,语气轻缓但又透着有力,不假思索道:“所以我会努力攒钱缩小差距的。”

    纵使程赫东知道不会是他不想听到的回答,但对于这个满是情意回答也实在是没任何的防备。

    话语直直地就砸在了他的心坎上,心脏跟着猛地一软,愈加喜欢的情绪不断翻冲撞着胸腔,冷静稳重消散,轻易就被许桉意的一句话掀起来了巨大的波澜。

    “这算是变相表白?”程赫东声音低沉。

    “那要看你的理解了。”手机那头的人垂着眼眸,嘟囔道。

    “我听到你的心意了。”

    “哦。”

    “那就是。”

    猝不及防的袒露心意,撞得程赫东脉搏都猛地跳动,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流淌,升起一阵热燥。

    许桉意独立惯了,自从身边多了程赫东之后,爱人的表达似乎愈发明媚了,或者与其说是学着去爱,倒不如说是程赫东把她内心深处的柔软给唤醒了。

    初到“云端”的许桉意话不多也不主动,待人惯来客气,有给有回,现在会依赖他,也很会“示爱”。

    程赫东眼里,许桉意就像是外婆多年前种在老房子小院里那颗蜜桃树上结的蜜桃,表面看上去坚硬,但一捏又是柔软多汁,还带着渗透人心的甜味。

    当然前提是要去触碰,否则永远也不知道内里的模样。

    恍然间,心底升起来庆幸,他这种向来只会往前看的人,也会开始偶尔回头庆幸和回味过往某个正确的行为,且为之无比愉悦。

    缓了一阵后,程赫东压抑着情绪,沉缓出声:“现在抱不到你,别撩拨。”

    许桉意羞恼:“你就不能想得单纯点吗!”

    她觉得自己格外诚挚地向他说这些,哪儿有撩拨的意思,他偏又扯到这种事情上去了,明明是他的问题。

    程赫东脸不红心不跳:“抱还不单纯?”

    那谁知道是只想抱还是什么……

    许桉意不相信他能只这么想,索性不吭声了。

    见她不说话,程赫东压着心思,转着话题问她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许桉意下意识地想说自己已经买了明天的票,但转念话锋一转扯谎:“还没收拾,起码也要收拾两天了。”

    两天意味着最快她也得三天才能到芦川,明确这个认知,程赫东眉心压了压,低声道:“搬之前不是一天就收拾好了?”

    “那是打包,这是要细致归纳摆放的。”之前被他说过自己的不会说谎,隔着手机屏幕许桉意还能模糊下自己的神色。

    程赫东仿佛也没看破,一味地继续问:“不能再快了?”

    许桉意忍住笑意,淡声道:“能快我会快的。”

    这话怎么听出来一股子敷衍劲儿,程赫东受着闷情绪,也不能再催。

    两人打了一会儿电话,他那边像是有人喊他,许桉意没耽误他忙,就挂断了电话,开始打理自己的东西。

    程赫东的房子大是大,但就是没什么人气儿。

    全屋都是冷色调,客厅深灰色的皮质沙发,颇具设计感的灰白厅桌,大理石色地砖,两面巨大的落地窗装的也都是深灰和浅灰的窗帘,跟“云端”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东西也很少,一面大的玻璃展示柜像是摆件,里面什么也没放,许桉意觉得他有点儿太暴殄天物了,她在苦于自己那么多微缩没地方放的时候,程赫东放着这么大的展示柜不用……

    于是,在做了两分钟自我说服后,许桉意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微缩放了上去。

    清楚程赫东的性子,她就算是问了,他也只会说不用问他,让她随意。许桉意觉得自己应该适应这些,毕竟她以后总归都是要和程赫东一起生活的。

    惦记着早点收拾能赶上明天回去,许桉意干劲十足,一直收拾到下午,才突然想起来要还房东钥匙办退房的事情,着急忙慌地又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结果房东说自己下午实在没空,只能明天。

    许桉意磨了半天也没说成功,最后丧气地妥协,满脸不情愿地改签到了后天。

    不太美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突然换了个新环境,再加上卧室太大,总让人觉得空旷,许桉意很早躺在床上愣是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晚上九点半,她扯着自己之前的玩偶压在怀里,捞过手机给“房主”发消息。

    【你家卧室大得让人睡不着。】

    程赫东是过了几分钟才回消息的,严谨地先纠正她:

    【不是我家,是我们家。】

    屏幕光亮照在许桉意脸上,面容不自觉地染上笑。

    【哦,我们家。】

    空间太大也会让人没有安全感,程赫东顿了会儿告诉她:【把床头的灯开着睡试试。】

    许桉意照做,暖黄的灯光映得房间的确有了些柔和的感觉。

    【现在感觉怎么样?】程赫东问她。

    【好多了。】

    【嗯,先凑合下,以后抱着你睡。】

    他又开始了,许桉意脸颊不受控地泛上来潮热,捧着手机看他的消息,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兴许程赫东有助眠的魔力?

    第二天上午,约好时间,她跟房东去了之前的房子。

    许桉意住房比较爱惜,房东四处检查也没什么问题,退钱的时候房东还很歉意,意思让她匆忙搬出去。

    许桉意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理解房东家里的确是有事,再加上她也找好了住处,没说什么便把这事给解决了。

    念着反正也要等明天才能回芦川,她下午去逛了商场,给小拾买了两套深秋的保暖衣服,小姑娘爱漂亮,钟阿奶是会做衣服,但偶尔也可以换着穿,还给钟阿奶带了些京溪的特产。

    当然也没忘记林秋和陈照,至于程赫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索性买了个车载挂件,因为这人的车里真的很单调。

    提着东西回去的路上,许桉意的微信响个不停,但因为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一直到回到家里,她才空出手来看。

    林秋发来的消息,有视频有文字,最新一条是:【你家程赫东要火了!】

    许桉意秀眉微微聚拢,什么要火了?

    快速地往上翻着之前的消息,五分钟后,她看明白了,程赫东好像真的要火了……

    简言之就是“云端”住客里面有个女生,在视频软件上分享自己在“云端”内的视频时,不小心拍上了程赫东。

    入镜镜头是他穿着立领冲锋衣,照旧一身黑,侧身站在开放式吧台的咖啡机处,晚上头顶的暖光照着他露出的半张侧脸,轮廓立体,带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视频里他的镜头可能就持续了三秒,但就这三秒被截了无数张图。

    许桉意找到原视频的出处,女生的账号流量很一般,就是普通人分享生活,但就这一条火了,可能也是因为程赫东的入镜,点赞量达到了几十万,下面的评论也是层层叠叠。

    [有人懂这张图吗!!他穿着衣服但我感觉我能看到他衣服下藏的肌肉!]

    [随一个懂,荷尔蒙是一种感觉。]

    [告诉我有人跟我一样馋这个手,骨节分明,筋脉都绝了!]

    [帅哥的脸也很伟大,侧脸杀我!]

    [能顶得住这样发型的,才是真帅好吧。]

    [想扒掉他的外套,看看不一样的“景色”。]

    [女人好色才容易不衰老,接一个这样的男人。]

    ……

    舔屏的评论特别多,也有问这是哪里的,但可能是评论的早,女生也没意识到视频会火,就回复说了是芦川的民宿,那是老板。

    跟风起来好多评论都说就是冲着程赫东这张脸,也要来看看。

    许桉意看了半天,眼都花了,第一感觉是隐隐骄傲,但与此同时心下微微升起来不舒坦,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索性退了出来回林秋的微信。

    【秋姐,我看到视频了。】

    林秋仿佛站在冲浪一线,问她:【自家男朋友火了的心理感受如何?】

    许桉意认真道:【挺好的,还能宣传下芦川。】

    【不是桉意你,这么大度,你就不吃醋?!】

    吃醋?

    许桉意心下一动,脑子里想起来那些说馋程赫东身材的评论,憋胀的感觉再次涌来,原来这是吃醋。

    【是有点。】她老实回复。

    林秋可跟她不一样,性情直率,直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回来啊,宣誓主权!】

    许桉意唇角弯了弯,好像也不需要宣誓主权,她相信程赫东,而且虽说是有醋意,但犯不着会对这些评论有敌意。

    含含糊糊地回了林秋的微信后,本想着给“爆火”那位发条消息,但又想明天回去给他个惊喜,强忍着愣是没发。

    就连第二天早上程赫东给她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她都硬是忍着没回。

    坐车上一路,程赫东发来了好几条消息,打了两次电话,兴许是见她一直没动静,最后甚至都找上了纪数。

    许桉意收到纪数的消息时,才赶紧解释一通说自己已经在回芦川的路了。

    纪数这人特上道,跟着她找了个由头蒙骗程赫东。

    于是下午一点多,“云端”里如坐针毡的人等来了心心念念人的消息,格外简短但却让他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还带着强烈急切的惊喜。

    【程老板记得来接我。】

    第52章 长情52 不算享受那为什么着急得把我……

    下午三点多, 许桉意终于在出站口见到了自己惦记多天的人。

    程赫东照旧穿着和视频里一样的衣服,一身黑色系,身姿挺拔地站在车旁边, 许桉意当下第一反应是, 比她看的视频里还要帅多了。

    记得当时第一次被他接的时候,她还转悠着没能很快地找到人和车, 但现在,双方已经熟悉和默契到喧嚣人群里, 只一眼就能发现对方了。

    刚一看见她, 程赫东就迈着长腿快步走了过来,许桉意还没反应过来, 人已经被他嵌进怀里了。

    圈在自己身上的双臂有力,许桉意感觉自己是被狠狠地箍着, 愉悦的同时, 喘息都显得费力。

    堪堪地仰头,也只能对着程赫东的下巴, 闷闷的声音穿着嗓子透了出来,带着无辜的笑意:“你真的打算一见面就要让我因为窒息在车站丢人吗。”

    这话说得些许夸张,但他抱得真的太紧了。

    程赫东闻声胳膊上的力道松了些, 垂眸看她, 惯来平淡的眼眸里带着呼之欲出的热烈, 话语绝对:“窒息不了。”

    不等许桉意说话, 下一秒自己的唇上就贴过来一张更为温热的唇, 带着明显的侵略性,刚一碰上就开始发狠地往下压,蹂躏似的。

    许桉意感觉自己的唇这会儿仿佛是块橡皮泥,被程赫东放肆地揉捏着。

    两人之间毫无缝隙, 呼吸交缠,一时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呼吸。

    周遭的氧气尽数被掠夺,濒临窒息间,程赫东似乎渡了一口气过来,许桉意当下就明白了他那句“窒息不了”是什么意思了。

    齿关被强势地撬开,意识到身前人的意图,许桉意恍惚的状态猛地恢复,一下子落到了实处,耳边人群的吵闹声也嗡嗡地传了过来。

    脖颈间绯红一片,她往后仰着企图撤开,唇间的话语声像是呢喃:“别、别在这儿,会教坏小孩子……”

    大庭广众下,出站口人来人往,不乏很多小孩子,许桉意害羞,也不想来这么一出带坏那些单纯好奇的孩子。

    程赫东呼吸沉重,这功夫还能闷声笑了一下,眸色如墨,捧着她的脸果断道:“那去车上。”

    行李箱被塞进后备箱,许桉意先上了车,紧接着,身旁的压迫感袭来,车窗玻璃紧闭,驾驶座车门也被关住,连带着震得车身都跟着一颤。

    程赫东突然开始调试座椅,许桉意不明,但心下跳得厉害,头脑一热,顶着张红透的脸打商量道:

    “要不还是我亲你吧。”

    要是放在平时,这话说出来,程赫东根本就不会拒绝,毕竟她主动都是少数,但眼下,这人藏掖着坏心思,利落道:

    “这次不用你主动。”

    话音一落,许桉意整个人腾空了两秒,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跨坐上程赫东那紧实的大腿上了,他抱她就跟拎小鸡仔似的,不费一点儿力。

    灼热的肌肤温度一点一点儿传递到许桉意身上,整个人都要冒热气了,胸前的双手也不知道如何安放,话语磕磕绊绊:“要、要这样吗?”

    “这样方便。”程赫东一本正经。

    是方便,更方便他把人锁在怀里亲了。

    兴许是这个坐姿导致紧张感无限放大,安静的车厢内,唇齿再次磕上的一瞬间,许桉意觉得自己的大脑疯狂窜动血液,头皮都发麻了。

    想过几天没见,再见一定会激动,但也没想到程赫东这么个理性沉稳的人,表现得比她还要急躁迫切。

    许桉意的唇被啃得刺痛,口腔内的空间全被身前人给挤占,舌头也被顶得动弹不了,舌根一阵一阵的硬扯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往后躲着。

    不知道被他压着亲了多久,方向盘被抵到,车喇叭顺势响了一下,许桉意身体跟着一颤,含含糊糊推拒:“可、可以了吧。”

    程赫东咽了下嗓子,才勉强坐直身体,自然地抽了张纸巾往许桉意的唇上擦拭了下,给许桉意害臊得要命,余蕴未退,愣是意识地快速地抢过来自己随便地揉把成一团。

    两人这会儿都算不上多平静,程赫东是胸膛不加掩饰地起伏,许桉意鹌鹑似的低着头半倚着他的肩膀,轻声喘息。

    过劲儿后,才闷声闷气地控诉,委婉出声:“我感觉我正坐在一头狮子身上。”

    还是沉睡很久猛地觉醒,上来就要把人拆吃入腹的那种凶猛狮子。

    程赫东听见她的形容,嗓间溢出餍足的轻笑声,不紧不慢道:“也可能是一只狼。”

    “反正都一样不善良。”没什么攻击力的反驳。

    程赫东眉眼含笑,故意问:“刚才亲得你不舒服?”

    “不。”许桉意红着耳朵矢口否认。

    “是吗?我怎么看你刚才表情像是享受。”

    被不带余地揭穿,许桉意死撑着嘴硬:“那是你看错了。”

    程赫东佯装蹙眉,轻嘶了一声:“不算享受那为什么着急得把我嘴亲破了。”

    他嘴唇破了?

    许桉意一听慌张地抬头,目光落在面前人带着血色的唇上,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下唇靠近唇角处好像是比别的地方还红,破了一点点儿皮。

    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行径,好像是被他亲着不自觉悄摸回应那一下因为生疏牙齿不小心磕到他了,但那样的气氛下,她根本没注意到……

    许桉意面上又是羞涩又是愧疚,咽了咽嗓子低声问他:“疼吗?”

    “不疼。”

    “哦。”

    “还说不享受?”

    程赫东怎么在这事儿上不依不饶。

    许桉意眼神飘忽,后背一阵紧绷,眼神飘忽,声音小得都快要让人听不清楚,含含糊糊地承认:“是、有吧。”

    被喜欢的人亲吻,还是很强势地表达热烈,怎么可能真的不享受。

    程赫东乐得胸腔震了下,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劲儿。

    “我要下去了。”

    许桉意快速说完就要从他腿上下来,衣服磨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身下人的肌肉紧绷得厉害,下一秒连带着头顶轻咳得一声,她瞬间感受到某处不可忽视的“昂|扬”。

    “你怎么?”她满脸震惊地扭头看程赫东。

    程赫东也失控得不行,咳了咳嗓子,面上照样淡定:“正常反应。”

    许桉意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男人明显的生理反应,脑子都跟着发懵了,呆呆愣愣地问:“只是亲一下就这样了吗?”

    程赫东有时候还真对面前姑娘说的话意外,脸色顿了下失笑道:“那也看跟谁亲了,跟你亲就这样。”

    什么呀,他分明也没跟别人亲过……

    许桉意被“戴高帽”心下默默嘟囔,脸颊红得都要滴血了,动作更加快地爬到了副驾驶上,佯装木然地直视前方。

    程赫东倾身过来想给她系安全带,这姑娘就跟惊弓之鸟似的,一脸防备认真:“不能亲了!”

    二话不说把她安全带系上,程赫东缓缓应和:“没亲。”

    又丢了个大人,许桉意都想把自己缩着当看不到了。

    “回芦川?”程赫东问。

    许桉意顿了下,视线似有似无地飞速划过他身下,面上强装着镇定,实际吞吞吐吐地反问他:“你这个不用处理一下吗?”

    她的确是真的不清楚男人这档子事,就是觉得这显露得也太明显了,难道就这样任由着。

    程赫东只觉得被她看得又是一阵紧绷,视线炽热地落到身旁白嫩的侧脸上,纾解似的,半天才一本正经道:“你发发善心?”

    一句话激起来许桉意巨大的反应,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带着慌张,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帮不了你!”

    这还是在外面,帮什么帮,他自己不能克制点儿……

    说完拿到一旁的抱枕,动作极快地按在了程赫东的腿上,试图挡住:“你就先这样吧。”

    这一出欲盖弥彰,程赫东心底儿直乐,倒也没拿开,顺势溺着嗓音:“行,也算是帮了。”

    许桉意装听不见,偏头看车窗外,默默降下些窗户,悄然地吹散着脸上的燥热。

    榆城到芦川起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从市区里出来,车行驶得就顺畅多了,窗外的景色不断掠过,兴许是再次回到了熟悉人的身边,许桉意心里升起来安稳的踏实感。

    突然想到什么,她扭头看向驾驶座的人问:“你有被我回来惊喜到吗?”

    程赫东拧了下眉,回想了下之前自己的心境,才回答:“嗯,又惊又喜。”

    许桉意心下开心,唇角弯了下:“喜就好,不用惊。”

    她又不会出事。

    “纪数跟着你幌我?”

    “我没让他骗,是他自己领会的。”

    说来纪数也是很会看眼色,知道许桉意回去没告诉程赫东,当下就知道是要给惊喜,自顾地帮着她蒙骗了过去。

    说起纪数,许桉意还是惊讶地感叹:“他真的是你工作室的合伙人?”

    听她这么说,程赫东抽空看了她一眼回答:“是,从大学就一起创业的,纪数能力不错,好想法也多,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还挺厉害的,表面看真的很像那种玩世不恭的类型,但确实是又很靠谱。”许桉意语气认真。

    程赫东略显吃味,拧眉严肃:“怎么没听你夸过我厉害?”

    “没有吗?”

    “没有。”

    “我记得有。”

    “我不记得。”

    ……

    两人一来一回,颇有种打迂回战的感觉,最后还是许桉意妥协了,小声嘀咕:“那我现在夸你厉害。”

    说完,身旁人像是满意了,舒服地缓和了脸色。

    许桉意心下耿直地默默吐槽,这也要比,程赫东简直幼稚死了。

    脑海里冷不丁划过昨天林秋提到的吃醋,许桉意眼神微转,转而凝视着身旁人的侧脸,明知故问:“你刚才是在吃醋?”

    程赫东坦坦荡荡应下:“嗯。”

    心下不由得冒着密集的小泡,许桉意悄悄地开心了下,继而想到什么,才又说:“对了,你知道你要火了吗?”

    “视频那事?”

    “你已经知道了啊?”

    “林秋跟陈照告诉我了。”

    也对,指望程赫东自己肯定难发现,但毕竟他身边有这两个网速快的朋友。

    许桉意点了点头,掏出来手机找到那个视频,一天过去,点赞量又增加了十几万,流量好得爆炸。

    她又翻了几条评论,大多还是围绕着视频里的人夸,很多带颜色的嘴炮评论看得许桉意羞劲上涌,敛着神情又想继续看,还忍不住跟身旁人委婉分享:

    “她们都在评论夸你帅。”

    程赫东听见这话,看了眼一旁脸色认真一直低头看评论的人。

    想起来陈照这个狗头军师当时让他看视频时说,正常来讲身为女朋友看见这些可能会占有欲作祟吃醋加生气,让他别忘哄着点。

    程赫东本来不信,但一时间捉摸不透许桉意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索性信了陈照的话,顺着道:“你不用在意这些。”

    在意?

    许桉意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直率大方道:“我没有在意啊。”

    程赫东眉间沉了下,心情复杂。

    许桉意不明所以,还跟了句:“这些评论有的还挺有意思的。”

    “只觉得有意思,没别的感受了?”程赫东这时候突变小家子气,说不出来的憋闷。

    许桉意愣是还没察觉到他情绪变化,点了点头,沉浸在翻评论乐趣里,她自己账号的评论区都没这么有意思。

    紧接着,就发现车好像停了,一抬头看,的确在没人的路上停下来了。

    “你怎么停车了?”许桉意面带困惑地看向驾驶座的人。

    程赫东神色平静:“跟你讨论下视频。”

    这有什么可值得专门停车讨论的。

    不等许桉意想这个问题,脑海里敏捷地迸出两人刚才说的吃醋话题,她下意识去观察程赫东的表情,沉缓得可怕,颇有种藏掖着什么暴风雨的前兆。

    须臾后,她豁然了,小声试探道:“我能重新回答下你上一个问题吗?”

    问她别的感受?

    程赫东眉间微动,默认。

    许桉意得到允许,咽了咽嗓子才重新道:“别的感受就是,也会有那么一点吃醋。”

    这也是实话,她只是觉得有人能夸程赫东,更多说明他的确够好,至于吃醋,也确实有一些,但完全抵不过有人夸他的开心劲。

    不过她知道程赫东会瞎吃纪数醋都不自觉地会开心,那让他高兴一下也是完全可以的。

    果然,在许桉意重新思考后的回答,算是正确答案,程赫东眉宇间那点凝结之色都散开了,反过来哄她:“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你的。”

    许桉意当然和网友不一样,网友大多耍个嘴炮,但许桉意完完全全拥有着程赫东。

    程赫东从不在感情上开玩笑,也自然坦荡直接,许桉意被他这么直接的话挑得心下一动,所以到底是她哄他,还是他在哄。

    当然也不重要。

    只是,许桉意突然发现,她那沉敛自持的男朋友偶尔也会像是一头趴下需要被顺毛的傲娇狮子。

    第53章 长情53 宝贝儿,欢迎回到“云端小筑……

    回芦川已经傍晚五点了, 天色还亮着,只是往高处望着的山峰间,透红的斜阳犹如被掉一半的蛋黄月饼, 逐渐缓缓沉没。

    许桉意回来跟刚来的时候一样, 一路上不时有人同她招呼着,说些“回来了啊”的热络话。

    旧话复说, 旧情尚在,明明才过了几天, 这种亲切感居然让她生出来一种别来无恙的感觉。

    程赫东还是照旧一手提着她的箱子, 一手牵着她,反复掂了掂她的箱子, 随意地评价了句:“箱子比你走的时候重了。”

    许桉意偏头看了一眼,神情故意:“你拿不动了?”

    程赫东掀着眼皮, 眼神平静地回应质疑。

    “我瞎说的。”许桉意咕哝。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提不动, 毕竟每天晚上健身房不是白待的,这方面他自律得可怕。

    行李箱的确是要比走的时候重, 许桉意缓声解释:“里面有我给小拾、钟阿奶还有秋姐照哥他们带的礼物。”

    都是她在京溪还记挂着的人。

    程赫东脸色自然:“没有我的?”

    “当然有,刚才已经给你了。”许桉意皱眉反驳。

    给他了?

    程赫东也是一愣,脑子回忆了下, 恍然地想起来她刚才在车上挂了个挂件, 语气不大确定:“是那个车载挂件。”

    “对, 就是那个。”许桉意点了点头。

    身旁人不说话了。

    对比认真装在箱子里的礼物, 似乎显得他这个小玩意儿很没有仪式感。

    许桉意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 扯着他的手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它可是我挑得最久的。”

    在挂饰店的时候,因为没买过车载挂件的经验,再加上她又很想挑出来一个很特别的,毕竟这是程赫东开车一抬眼就能看到的, 所以纠结来回,花了她不少时间。

    一句话落下,程赫东那点儿不大乐意的情绪就消散了,脸色缓和:“知道了。”

    许桉意见状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她觉得自己隐约真的有点儿能把掐到程赫东了,就像是一颗粗壮的树,抱一下就能给你疯狂抖落叶子的那种。

    两人走着还没到小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嬉笑欢乐的声音。

    “是那几个住客。”程赫东显然习惯,开口解释。

    许桉意差点都要忘了,“云端”现在有客人在,急忙缓了缓脸色,还整理下衣服。

    程赫东在一旁眼神含笑:“这么紧张?”

    “这可是跟客人的第一次见面。”

    许桉意不健谈,更不自来熟,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总归会有紧张感,也想留着个好印象,况且这还是“云端”的客人,更应该认真对待。

    等她整理妥当,两人才走进去。

    小院里四个人正围着个小桌子打扑克,听见动静都扭过来头看,恰好就跟许桉意这张陌生面孔打了个照面,几个人面面相觑。

    许桉意也有些不自在,但还算镇定,轻声地开口打招呼:“你们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察眼色的女生给截走了,语调微扬,还带着明显的激动:“老板娘?”

    兴许是看见了程赫东牵着她的手,才会这么觉得。

    许桉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认下了这称呼。

    “我就知道没猜错。”

    那女生站起了身笑着介绍:“老板娘好,我叫宋听,他们几个都是一起来的朋友。”

    本来坐在凳子上的三个男男女女也站了起来,互相打个招呼,显然叫宋听的这个女生更加外向。

    许桉意眼下也认出来她是拍视频在网上分享的女生,面颊柔和带着笑意:“我在网上视频里见过你。”

    宋听闻声顿了下,而后笑盈盈大大咧咧道:“那个啊,那都是瞎拍着玩记录生活的,我也没想到那条能火,后台一堆骗子广告找我,但还是得感谢程老板带给我的热度。”

    程赫东面上淡淡不以为然。

    许桉意顺势接话:“一条热度高是会有很多骗人的广告私信,注意甄别就可以的。”

    宋听摆了摆手:“我都没回,本来就是拍着玩,再说我怎么能蹭着程老板的热度去赚那个钱。”

    “也没关系的,还要感谢你帮“云端”宣传了。”许桉意下意识地回道。

    程赫东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听见这话唇角似有似无地动了下,这会儿身旁人倒是颇具云端老板娘的主动之态了。

    说起这个,宋听显然也是看到了那条视频下面关于程赫东的评论,凑过来对着许桉意问:“姐,你介意网友那些评论吗?”

    冷不丁被亲热地叫姐,许桉意还不适应,但想来也是,自己到底比人家大,尽量忽略不习惯,摇了摇头。

    “那就好。”

    宋听见状松了口气:“之前我看视频火还怕给程老板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程老板说不用管,我也觉得这视频删了挺可惜,就留着了。”

    眼前女生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心也挺细,许桉意心下生出好感,柔气地笑着:“本来就是你的账号,你随意就可以。”

    话音落下,宋听面上涌上来惊讶之色,感叹道:“不愧是一对儿,你跟程老板你俩说的话都一样。”

    她当初问视频的事时,程赫东也是这么说的。

    许桉意闻声愣了下,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眼神盈亮,也透露着讶异。

    程赫东眼里闪过一丝愉悦,是对这种默契的愉悦。

    宋听跟三个朋友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眼神拉丝,一副磕到了的表情,甚至轻缓地拍上了手,语气激动:

    “天造地设啊,太养眼了,没想到还能在民宿磕到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这趟值了。”

    “随时随地大小磕,的确值了。”她那个女生朋友也乐呵呵笑着应和。

    许桉意脸上一臊,脸颊瞬时就爬上了绯红,不等开口说些什么,身旁的程赫东冷不丁地开口,语调微微上扬,淡定地回了个:“谢谢。”

    他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谢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完全不知道害羞的吗!

    许桉意都要羞死了,甚至都想捂上他的嘴,明明这个时候礼貌地微笑就可以了,他还非要接上一句。

    虽说是被程赫东带着已经突破了自己很多的脸皮极限,但她还是做不到跟他一样如此泰然自若。

    因为他这一句,两个女生更是磕得上头,后面的两个男生也是无声地笑着,毕竟前两天在民宿,程老板可是淡漠得没有感情一样,没正事都不怎么主动说话。

    许桉意顶着几个人看热闹的目光,后背都收紧了,断断续续道:“那个、我上楼收拾东西,你们先聊。”

    说完逃似的进了多功能厅。

    程赫东盯着她仓皇的背影,看了眼桌子上几个人刚才玩的扑克,示意道:“你们继续。”

    收拾东西也不把箱子拿上去,看破不说破,宋听跟朋友在后面乐得不行。

    另一边,许桉意刚上楼开门进自己的房间,就发觉自己手里空空的,行李箱忘拿进来了。

    犹豫着是硬着头皮再出去一趟还是发微信问,下一秒房间门就被推开了,程赫东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许桉意说不出来的紧张,下意识地伸手挡着朝她过来的人,语调略显慌张:“你怎么进来了。”

    她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来,不知道的以为他俩要干什么……

    “箱子。”程赫东一本正经。

    许桉意看了眼箱子才又缓了口气。

    见她这般,程赫东心下失笑,嗓音蓦然缱绻:“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没有。”

    许桉意矢口否认:“我什么也没以为。”

    从程赫东手里接过来自己的箱子,慢慢悠悠地开始收拾着,行李箱里装的一半都是带的礼物,自己的东西都没多少。

    许桉意边收拾着边低声道:“我好像忘了把京溪那边的东西寄过来。”

    在京溪停留的时间太短,再加上一直有事,她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不着急。”程赫东平静地开口。

    没仔细揣摩他话里的意思,许桉意想了想,好像的确也不着急。

    无非就是再回一次京溪,如果那时候“云端”没客人的话,程赫东应该会陪她一起回去,毕竟这次都说了陪她,她也不喜欢分别,虽说两三天,但也难熬。

    思及此,她也没太在意这事。

    没什么东西,许桉意自然收拾得也很快,见程赫东还在自己房间,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

    不是就送个箱子……

    程赫东随意地坐在她的床边,凝视着面前的人,脱口而出道:“跟你补回来独处的时间。”

    许桉意现在已经条件反射到听见他嘴里的情话就生怕他下一秒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等他有所行动,就站在了窗边,提醒道:“小院还有人在。”

    “所以?”床边人眉峰动了下。

    “所以你现在不能做不好的事。”

    “什么算不好?”这人明知故问。

    许桉意几乎能猜到他想干什么,差点咬到嘴唇急声道:“就是你现在想的。”

    程赫东若无其事地应了下,继而辩驳:“我觉得那算好事。”

    话音刚落,高大的身躯就笼罩了过来,许桉意整个人被裹在窗边,后腰抵着桌子。

    本意是仗着窗边能看到小院心里有个底,谁知道程赫东这么不在乎,不管不顾地把她压桌边亲,力道还特别重,完全挪动不了。

    许桉意唇上被死命地蹂躏着,脑子轰然间还惦记着双手撑着,试图往前倾,生怕再被小院那几个人看到。

    程赫东压根不给她丝毫的喘息时间,顶多意识到她憋得脸红时,抵着她的唇帮着她换气。

    许桉意嘴唇都麻木了,袒露出的肌肤布满绯红,被亲得眼神都泛着迷离,最后甚至都全然忘了外界。

    还是桌子被带着发出一阵吱呀的地板摩擦声,她才如梦初醒般攀着身前人的脖子拍了拍,咕哝道:“已经够了……”

    “他们不会抬头看的。”程赫东间歇地回了句,话语间都不舍得离开那张柔软的唇。

    约摸过了得有六、七分钟,许桉意感觉半条命都要没了,才被松开窝在他胸前大口喘气。

    “肺活量这么差。”程赫东似笑非笑地评价。

    “明明就是你异于常人。”

    许桉意语气不满,这跟吃了饱饭说菜难吃有什么差别,烦人的话。

    “据说接吻多可以锻炼肺活量。”

    “我不需要锻炼!”

    程赫东笑了下,搂着怀里全心依附着他的姑娘,心下不自觉地泛软,片刻后,嗓音低哑道:

    “晚上住我房间?”

    许桉意猛地抬头看他,羞恼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嗯,我贪婪。”程赫东溺声半哄。

    ……

    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借向栩阳的话,许桉意拐着弯儿“骂”他:“现在不是容易躁动的季节。”

    “你都说了我像狮子,狮子发|qing情时间可不固定。”面前这么个稳重正经的人,那个露骨词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加掩饰的。

    许桉意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半天吭哧不出来一句,之前没发现他在这方面这么善于诡辩。

    程赫东沉暗的眸子划过微不可察的笑,低头凑到怀里人的耳畔旁,话语淡淡又不遗余力地科普:“而且持续数天,一天需要二十到四十次的纾解。”

    二十到四十次什么不用多说,许桉意闻声身体下意识地一颤,耳朵瞬间起了一层小战栗,半推着他面上尽是羞愤之色:“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这些……”

    “我强制教学。”程赫东面色坦然。

    许桉意顺势捂上了他的嘴,手动闭麦。

    心下默默,他可真是“深藏不露”,懂这么多,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着带颜色的话……

    在楼上待了一会,许桉意到底是把他赶下去了,自己在房间里,试图迎面让窗外的微风带走脸上的燥热。

    刚才只顾着闹腾,她都没发现窗边多了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小束娇艳欲滴的赤红玫瑰,是谁放的显而易见。

    许桉意抱着花瓶看,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去床头的桌边看,果然发现了一张便利贴,熟悉的字迹落在上面:

    “情源于此,山水为书。宝贝儿,欢迎回到“云端”小筑,这里“安逸”常在,因此岁月从容,进而希望长续缘分,常伴常安。”

    程赫东这人攻势起来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怀里的玫瑰花香四溢,许桉意心下扑扑簌簌地涌涨着对某人的喜欢,满溢得就差呜咽一声释放了。

    她这下又相信程赫东的语文是真的很好了。

    第54章 长情54 一时没控制住,我忍忍

    晚饭是几个人一桌吃的, “云端”忽然多了四个人,还正是活力洋溢的大学生,便热闹了起来, 饭桌上的氛围一度也很好。

    饭后, 在楼下坐了一会,两个男生就上楼约着打游戏去了, 叫林朝盈的女生明显很喜欢狗,欢快地在逗吠吠玩, 宋听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在画画。

    许桉意本来是念着就这么把客人晾着不太好, 索性就在楼下坐着,但眼下又觉得自己在这里才是没什么用。

    犹豫了片刻, 刚打算要站起来,就被宋听喊住了, 分享欲爆棚道:“姐, 你要看看我的画不。”

    别人主动分享,她自然也乐意看, 应下的同时还是委婉地说了句:“但这方面我不太懂。”

    “嗐,内行人看技巧,外行人看美观嘛!”说罢, 宋听就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她。

    许桉意接过来, 当下就被入目的半|“裸”男人设图冲击到了。

    电子画布上的人物上半身不着寸缕, 腹肌和胸肌被画得很分明, 下面穿着长裤, 大拇指别在裤腰边,人鱼线也被细致地画了出来。

    她顿了下才又抬眼看向面前的女生,问:“你这是还没画完吗?”

    “画完了啊。”

    宋听淡定道:“这种线稿图就是这样的。”

    许桉意不了解这方面,干干巴巴地应着:“挺好的。”

    虽说她看不出来专业的技巧, 但下笔的线条干净利落还是能看出来的。

    宋听|听她这语气,又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你耳朵好像红了。”

    许桉意闻声下意识地捏了下,脸色尴尬。

    “不应该啊,程老板实这种真人身材看着可比我这单薄的人物顶多了。”面前女生佯装困惑,揶揄道。

    许桉意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只当充耳不闻,顺势快速把平板塞还给了她,生硬地转着话题:“你们写生作业应该不需要画这种吧。”

    “那不用,写生是素描,这个是我赚外快接的稿子。”

    “还有约这种图的吗?”许桉意这算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发言了。

    宋听来了兴趣地给她解释:“美工圈挺多的,人设约稿当插图和周边什么的,画师有名气一张稿子报价很高,不过像我们这种没什么名气的也就是在接单群里偶尔接几单,赚个零花钱。”

    许桉意还是头一次触及这种圈子,语气疑惑:“专门的群?”

    “对。”

    宋听吧啦吧啦地给她解释了一通圈子接单的事,听起来行业水很深。

    许桉意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灌输了很多新奇的知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去了。

    程赫东这个点一般都在他一楼的健身房,许桉意本想着说个晚安,但到底没打扰他,跟着宋听和林朝盈上楼打算睡觉。

    三个人前后脚上楼,路过楼梯口的房间时,许桉意径直掠了过去,冷不丁地被宋听开口提醒,见她好心地指了指房门:

    “程老板的房间好像是这个吧。”

    她隐约看见过他从里面走出来。

    许桉意当下不明所以,还顺势点了点头:“是这个。”

    “那你不是应该进去么,还往前走什么啊。”宋听抬着声音,大为不解。

    许桉意这时候终于是明白她问那句话的意思,眼睛不由得睁大,连忙摆了摆手低声否认:“我们没有住一个房间。”

    宋听旁边的林朝盈也好奇探头过来,开玩笑道:“不是吧,柏拉图式恋爱?”

    怎么每次话题都能扯到这种上面,许桉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脱敏治疗,麻木地只听不应,催着她们快去睡觉。

    两人倒也没真刨根问底,点到为止就笑着回了房间。

    见两人进去,她松了口气儿才又回自己的房间。

    晚上八点半,房间漆黑一片,只有过道里照进来小面积的地面暖光。

    许桉意伸手去按开关,房间内先是乍眼明亮,接着顶上的灯光就开始闪烁,黑暗和光亮交织,闪了好几下,最后“忑”地一声,彻底灭了。

    许桉意心下顿觉不妙,灯泡好像坏了……

    她不信邪地又来回按了数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接受现实似的肩膀不自觉地往下塌落,真坏了。

    民宿设备有问题,自然得找老板,于是许桉意果断下楼走到健身房门口开始敲门。

    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扑面而来一阵从身上散发的运动热意,正对着面前人起伏明显的胸膛,许桉意下意识地往后了一小步。

    程赫东见她敲门,表情意外,随即很快调整好,匀着呼吸问:“怎么了?”

    “我房间的灯坏了。”

    “不亮了?”

    “嗯。”

    程赫东闻声从健身房走出来,关上门找了个手电筒,动作自然地牵上许桉意的手往楼上走:“我看看。”

    别的房间都没问题,说明电路肯定是正常的,程赫东试了几下开关,又晃着手电筒照了一阵,出声道:

    “应该是灯丝老化,明天去镇上买个新的换上。”

    许桉意一听明天,满怀希冀地问:“没有备用的吗?”

    程赫东嗓间带出来笑意,打破她的侥幸:“现在是没有。”

    许桉意顿了一会儿,自我纾解完意外状况,妥协了:“好吧。”

    无非就是摸黑睡个觉而已。

    “去我房间睡。”面前人突然开口。

    许桉意愣了下,仰头看他,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那你呢?”

    “我?”

    程赫东心下失笑:“也睡我房间。”

    就知道他不怀好意,许桉意不加犹豫地婉拒:“那还是不用了。”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被她拒绝,程赫东没脾气道:“怎么就对睡一张床这么排斥?”

    “你明明自己清楚。”眼前人小声咕哝。

    程赫东故意逗她:“我清楚什么?”

    许桉意见他眸底藏着笑意,顿时不想理他了,拿她寻开心。

    撒开他的手,作势迈着步子要往自己那漆黑的房间里去,程赫东手上使力拽着不让她走,语气颇是正经,退让道:

    “纯睡觉成吗?”

    许桉意警惕心起来,开始翻着旧账:“我回京溪的前天晚上你还说不能信你。”

    程赫东顿了下,眉间轻蹙地回忆着那天晚上自己说的话,想起来之后顿觉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滋味了。

    “上次逗你的,这次是实话。”

    他凝着张稳重脸,继续道:“你不乐意之前那就不做出格的事。”

    许桉意见他一如既往沉稳的语气,得了保证,表情似乎有所松动。

    说白了,她其实不排斥和程赫东睡一张床,毕竟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的亲密关系,只是碍于脸皮薄,那些出格的事还是得跨越这个障碍。

    程赫东似乎看出来她犹豫,面上淡定话语继续攻陷着:“民宿还有旁人在。”

    言外之意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许桉意心下确实也松懈了,犹疑间又听见他说什么“几天不见想她”这种话,心里顿时又跟泡在糖罐子里似的,感情牌都打了出来。

    她不清楚一般的情侣进展是什么样子,但一味拒绝似乎也会让他心里多少不好受,而且她明明就是很喜欢对方,还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障碍不试着迈开腿跨一下好像永远都过不去。

    半推半就间,许桉意仰着脑袋盯着眼前人,像是观察又像是审判,而后摸索着轻手轻脚地转身进房间。

    程赫东见状眉间微动:“真不考虑去我房间?”

    许桉意耳尖一动,摸着门边扭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拿洗漱用品……”

    暖黄的灯光照在眼前姑娘身上,一半的身影藏匿黑暗,一半又被光亮映着,明明显显地暴露着耳后的绯红。

    程赫东只觉得声音悦耳,心底也跟着抽颤。

    民宿老板的房间跟别的客房也没什么不一样,许桉意不是第一次进去,拿着东西刚推门进去,困困听见动静从猫窝里探出来,伸了个懒腰看她两眼,又自顾地钻进去睡了。

    住着豪华猫窝,戴着好看的脖圈,一身雪白的毛发,整个就跟小公主一样。

    许桉意手指泛痒特别想撸它一把,但没找到机会,才又作罢。

    “现在洗澡?”程赫东站在床边问她。

    他倒是神色平静,很自然地接受许桉意住进来,跟没事人一样。

    许桉意还是有些紧张,颇有自知之明道:“你先洗也行,我比较慢。”

    “你去吧,不着急。”

    见他这么说,许桉意也没再推辞,拉开浴室门进去的时候想起什么,突然转头认真地发问:“你不继续健身了吗?”

    平常他都不会只练这么短的时间,今晚是因为被中断。

    程赫东有时候都想琢磨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挂在心坎上的姑娘睡在自己房间,他还能撂下去楼下摸那些个冷冰冰的器材?

    “不练了,今天够了。”

    许桉意没多想,拿着睡衣和洗漱用品钻进了浴室。

    可能是因为惦记着程赫东也要用浴室,她洗的速度还比之前快了不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让床上的人去洗。

    程赫东早早就拿出来了吹风机,见她出来,作势要帮她吹。

    许桉意坦率地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正常而言,帮自家女朋友吹头发都是乐在其中的事,到他这,机会都有些难。

    许桉意还是独立惯了,这种自己能干的小事下意识地觉得也不用帮忙,但顿了几秒后,看着面前人,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嗫声道:“还是你吹吧。”

    程赫东如愿以偿了。

    房间里嗡嗡的吹风声充斥,困困听见声音又钻了出来,一个跳跃到床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人。

    许桉意可算是找到机会抱它了,伸手把它捞进怀里撸着毛茸茸的发顶和下巴,舒服了。

    可能是氛围过于温馨祥和,不知不觉间,许桉意那点戒备心也消散,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剪完头发之后她头发不算长,吹着也快,十分钟吹完程赫东去洗澡,她抱着困困玩了会儿就掀开被子,占了块儿小地方窝了进去。

    京溪卧室装修冷色调,程赫东在这的房间床上也都是深灰色的床单,肃重简约,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许桉意无聊得把整个屋子都来回扫了一遍,还有种说不出的隐隐激动,这种潜匿的激动在浴室门开的一瞬间悄摸地放大,冒了出来。

    程赫东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床上躺着个只露了个脑袋的姑娘,此时还睁着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他,心脏重重地被撞了下,有点开始怀疑上自己的定力了。

    “床不够大?”他冷不丁地问。

    许桉意没理解他的意思,扭头看了眼身旁宽敞的位置:“还可以。”

    “那你怎么就睡这么点儿地方。”

    原来是说这个。

    许桉意当然还是矜持,总不能一下子占去他太多位置,解释道:“已经够睡了。”

    程赫东没应声,走到猫窝照常弯腰看了眼困困。

    他穿的是长款的黑色睡袍,没什么款式,就图个方便,平时自己住洗完澡可能连带子也不系,眼下还是许桉意在,倒是规矩地系上了,但还是松垮,一弯腰,胸前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

    许桉意本来视线就在他身上,这下倒是全看见了,嗓间猛地收紧,不自觉地想起来在楼下时宋听让她看的那张稿子,真人的确是要比图直观多了……

    这也是她头一次这么不受遮挡地看他的“春色”,眼神泛着湿润,慌张地瞥开视线,生怕被抓包。

    程赫东像是没察觉到,看困困在老实睡觉,走到床边把夜灯按开,才又出声询问:“关灯了。”

    “好。”

    房间的大灯被关上,只剩下昏黄的小范围光亮,黑色的身影笼罩下来,身旁的位置也跟着深深塌陷。

    许桉意呼吸不自觉地屏紧,感觉到了床垫的轻微倾斜,可能是因为程赫东突然躺下来,不等她调整姿势,猛然间整个人被有力的手臂带到床中间。

    反应过劲儿时,她已经呆在身旁人的怀里了。

    “抱会儿。”程赫东语气自然。

    许桉意发顶就是他的下巴,两人的距离很近,面前人胸膛的热意也不吝啬地传过来,舒服的同时难免紧绷。

    程赫东仿佛察觉到她的僵硬,嗓间溢出来笑意:“我不吃人,放松。”

    开玩笑的话语纾解轻微的紧张,许桉意说服着自己要习惯。

    兴许是突然两个人一起睡,她的神经生理性地亢奋,半天都睡不着,缓缓地仰头想看程赫东睡着没有,结果刚一抬眸,就撞进了深邃黝黑的眸子里。

    “睡不着?”他问。

    许桉意轻声实话:“是有点。”

    话音落下,后背被轻缓的力道拍了两下,意识到是什么,她脸颊一红,羞耻道:“不用哄睡。”

    程赫东眉眼夹杂着柔和:““云端”老板娘独享的哄睡服务。”

    许桉意这下是彻底抛开紧张,净被羞劲儿代替了。

    窝在温热的怀里,冷不丁地想起什么,眨着眸子看向程赫东说:“我想建个社群。”

    “社群?”

    程赫东听过:“用你那个账号当基础?”

    “嗯,晚上跟宋听聊天时想到的,只做视频账号太单调了,建社群能培养粉丝黏性,商务合作的方式也比现在这种直接。”

    许桉意之前就知道社群,但没多了解,因为性格内敛原因也没想过跟粉丝有别的交流,但聊天那会提到群聊,她莫名有了想尝试的冲动。

    账号现在的美食视频流量也还可以,但总归还会有趋于沉寂的一天,她应该做的也是留住粉丝,再加上说过要好好攒钱,社群相对稳定,做得好变现也直接,仔细考虑过后她还是想试试。

    程赫东自然无条件支持她尝试,想得甚至还要深一步:“给你招个助理。”

    “现在先不用。”

    许桉意缓声:“等做出来了再招,可能到时候还会需要摄影师拍商品美化图,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好。”

    想法被认可,许桉意显得很高兴,眼里涌出藏不住的激动,身体也忘我地不自觉地小幅度动了动。

    两人本就互相贴着,程赫东属于是把人锁怀里,强忍着坐怀不乱的状态,眼下被她来回无意识地蹭了几下,一股子燥火就钻了出来,直往下|腹冲。

    许桉意没防备地触到某处直立,白天里见识过一次,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是什么,羞涩又震惊着看他:“你怎么又……”

    “一时没控制住,我忍忍。”程赫东嗓子发干,话语都跟着喑哑。

    许桉意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处于无措的状态,眸子湿漉漉地透着紧张。

    凑着暗淡的灯光,眼见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薄汗,磕绊着嗓子小声商量道:“要不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程赫东气笑了:“怎么不说,要不你帮帮我。”

    猫踩尾巴似的,许桉意大惊失色:“你答应说不做出格的事。”

    “是,不做,换个方式不算出格。”

    程赫东大言不惭:“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吃斋饭吧。”

    “你明明晚饭才吃了肉。”许桉意不服气地反驳。

    程赫东闷笑:“故意装傻,别偷换概念。”

    兴许是夜晚过于暧昧,加上撩拨自己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下,他那点躁动死活都压不下去,被生理性支配着摸黑拉着许桉意的手,轻哄:

    “答应你的不做,范围之外的我能自由发挥么?”

    许桉意对这方面全然不懂,被他扯着手那一刻还不清楚怎么个自由发挥法。

    直到,被牵带着触碰上陌生滚烫的异处,她才恍然长见识了。

    隔着薄薄的布料,触感照旧清晰,许桉意眼尾发红,吓得直往回缩,但丝毫撼动不了程赫东的力量,于事无补罢了。

    “乖,借一下。”

    耳边低喃缱绻的声音徐徐响起,许桉意压抑地呜咽出声:

    “程赫东,你才是偷换概念的骗子……”

    第55章 长情55 早上应该抱着你多睡会

    月亮藏匿夜空, 晚风不知所踪,发生在“云端”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浓黑的夜色带着无尽的月潮翻涌,唯独偏爱地敲打着挤进某个房间, 谐和的帮助奏成此刻最美妙的乐曲。

    脑子一片空白间, 许桉意顿觉自己轻飘飘得犹如只蝴蝶,被牵引着翩然地落在被阳光烤得炙热滚烫的树叶上。

    疯狂汲取阳光的脉络快速急切地进行光合作用, 单薄的蝴蝶对足隔着叶膜,清晰地感受着脉络细密鼓张的跳动。

    对足映衬在硕大的树叶上显得小巧精致让人怜爱, 站得久了便开始有些站不住, 退却地想要振翅逃离开,冷不丁被叶尖刺了下, 颇像是在挽留。

    蝴蝶最是听不得挽留,也难以挣开宽大树叶的裹挟, 只好颠着来回踩了踩对足, 试图纾解麻痹和累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叶带着的裹挟感越来越重, 整个包着似的,连带着它的脉络也猛地连续颤动几下。

    蝴蝶不懂,呆愣间, 对足被狠狠地烫了下。

    旋即树叶松动, 耳畔间传来窸窣的声音, 对足挪动着感受到了潮湿, 原来是忽然下雨, 树叶被淋湿了。

    许桉意的意识半清醒半迷离,以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犹如做一场旷日持久又酣畅的“庄周梦蝶”。

    醒来时天光已经乍亮,光亮捕捉着窗帘的缝隙肆意地钻进来。

    困困隔着被子舒服地窝在她的胸前, 见她睁眼朝着她娇气地喵呜了一声,难怪她半梦半醒中觉得胸口闷闷的,猫车停自己身上了。

    许桉意下意识地去摸她,刚一伸手抽筋似的木了下,紧接着细细密密的酸痛袭来,跟干了一天无休止的手工活一样。

    断断续续的回忆顿时潮汐般涌来,强势地灌满整个脑海,让人难以思考。

    许桉意拎着被子蒙着脑袋,心里嘀嘀咕咕,狠狠地暗骂某个早早起床的人,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色|色欲熏心!

    兀自悄摸骂舒服后,许桉意起床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见困困猫碗里的猫粮被吃了不少,一边考虑着它的体重,迟疑间又溺爱地给它添了些,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她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可能是因为明明昨天晚上还跟宋听和林朝盈认真说了两人不在一个房间睡,现在就从他房间出来,要是被撞个正着,那她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好在过道里没什么人,许桉意下了楼才发现自己不是最晚下来吃早饭的,饭桌上只有宋听和她一个男生朋友在吃早饭。

    见她下来,宋听咽下去嘴里的粥,热情洋溢地问早。

    许桉意点着头也跟着朝两人回了个好,而后快步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吃饭。

    “姐,你也睡懒觉啊。”宋听随意地搭话。

    现在已经九点出头了,倒是不太符合许桉意的日常作息,因为被某个“特殊情况”扰乱了……

    她含糊地回答:“偶尔会睡的。”

    “我纯属是早上被饿醒的,要是不饿我还能接着睡。”

    宋听也爱睡懒觉,但奈何饿鬼症发作,天天都得吃早饭:“到点我就饿得睡不着,朝盈和蒋齐现在还在楼上睡呢,羡慕死这铁胃。”

    许桉意笑了笑轻声安慰:“民以食为天。”

    “人奉睡为神呐。”宋听微叹地歪理道。

    说话间,程赫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外套,里面是件雷打不动的黑色短袖,看上去神清气爽的。

    许桉意见他这般,眼神直勾勾地看他,嘴里的鸡蛋饼被狠狠地嚼着,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复杂,怨气冲天还夹杂着羞劲和生气。

    “睡醒了?”程赫东垂着眼睑,一脸淡定对着她道。

    一句话许桉意瞬间败下阵来,心里一慌,连带着软和的鸡蛋饼都噎了自己一下,连声地咳嗽。

    程赫东脸色一变,迈着大步走到她旁边拍着她的后背:“着急什么。”

    “没事吧,什么给激动成这样。”宋听和她朋友也赶紧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表情担忧语气困惑。

    许桉意灌了两口水,喘着气才舒缓下来,脸色变得涨红,不知道单纯是被噎得还是什么,悄无声息地怒瞪了身旁人一眼,漂亮的眸子满是情绪。

    问她那句睡醒了的话,跟提醒她昨晚有什么区别,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什么意思没有,进她耳朵里简直是火上浇油。

    她觉得程赫东明显是故意的,毕竟他惯会藏狐狸尾巴。

    像是安抚,程赫东贴在她背上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下地摩娑了两下,颇有种顺毛的感觉。

    “程老板你这是什么新型的抗冻锻炼方式?不冷吗。”宋听指了指他手里的外套。

    深秋十一月,虽说过了这时候最冷的清晨,但温度也算不上暖和,他还不穿外套。

    许桉意闻声没忍住飞快地小声说了句:“他不冷,他“火力”旺。”

    带着明显的呛声,表达不满似的。

    宋听和那个男性朋友方寂自然听不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信以为真附和赞许:“这个温度穿个短袖,的确是火力够旺。”

    程赫东被她怼了下,也不生气,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才又解释:“去给钟阿奶浇菜园,水管漏水外套湿了才没穿。”

    他又不是铁人,冷了自然能感知到。

    不等那两人说什么,许桉意又急忙出声催着他:“那你快去换。”

    话语间,视线也不看他,莫宁有种别扭傲娇的感觉。

    程赫东惯来吃她这一套,心底涌进来软乎劲儿。

    他一离开,许桉意蓦然就松了口气儿,继而又跟宋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几个人刚吃完早饭,程赫东掐着点似的下来把碗收走顺带着洗了,不让许桉意动一点手,看得一旁的宋听直感叹:

    “姐,你得挺幸福吧,这种男朋友搁现在打着几百个灯笼都难找得到。”

    话是没错,程赫东是很好,但许桉意这会儿心里还抵着昨晚那事儿,嘀咕道:“他也不是哪哪都好吧……”

    比如某些方面的自制力就很差劲!再说她昨晚已经出力贡献自己的手了,程赫东只是洗个碗而已。

    宋听没听清她的话,问她说的什么,许桉意顿了顿才转变着轻声回答:“嗯,他是挺好的。”

    两人闲聊间,宋听问她有没有去看过那边山上的日出。

    许桉意知道她说的是村子远处的云峰山,但至于日出,她还真没看过,而且也没往山那边走过,实话地摇了摇头。

    转而看出来面前女生脸上的期待,问:“你是想去看吗?”

    “对。”

    宋听仰着脸眯眼看东边的太阳,应声:“学美术的嘛,对所有能画在纸上的美好景色都会有想去看看的冲动。”

    许桉意理解,也算是别样的“职业瘾”了,支招道:“你可以问问程赫东,他清楚。”

    “行。”说问就问,宋听小跑着往开放式厨房前的吧台走去,斜靠着问里面正在忙碌的人。

    程赫东闻声擦干手,翻着手机看了眼天气,果断地说想看的话明天起早带着他们去就行。

    “太靠谱了,程老板。”一听见这话宋听开心了,脚尖抵着地面来回打转,直率地夸着。

    许桉意之前都没想过看日出这回事,但听她说完,心下倒也蠢蠢欲动,看向程赫东问:“我能跟着去吗?”

    眼前人停了动作,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站到她旁边,嗓间含笑:“也没说不带你。”

    ……许桉意脸上划过丝丝尴尬,早知道就不问他了。

    这两人单是站在一起都格外养眼了,更别提还有之间的互动了,一旁的宋听默不作声地磕了良久,才恍然想到什么,插话道:

    “对了,你们昨天半夜有听见什么动静吗,咚得一声。”

    提到昨天晚上的字眼,许桉意就敏感得不行,眼神不自觉地涌出来惊慌,心下也吊了起来。

    动静?不会是她跟程赫东闹得吧……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的确是气不过踹了他一脚,但力度很小,木床跟木质地面的确摩擦响了一声,但应该也不至于会闹出来大动静。

    虽然她也知道民宿的隔音好像是很一般。

    疯狂记忆回溯间,身旁人唇角动了下,作势要开口,许桉意当下脑子一抽,没多思考,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当的话,便一脚踩上了他的鞋面,半威胁一样。

    程赫东猝不及防被踩,也只是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搂上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平静开口接上宋听的话:“后半夜起风了,小院里有东西倒了。”

    “是吧,我说呢,确实是听到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宋听当下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聊了两句后可能是不想当电灯泡打扰两人相处,紧接着就上楼了。

    见她走了,许桉意才皱着眉找程赫东求证:“真的是起风吹倒的动静吗?”

    “你以为是什么?”他垂眸不答反问。

    许桉意见他故意这么问,也不甘示弱地点了点他的胸前:“你还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

    程赫东握着她的手带下来,若无其事道:“他们也都是成年人。”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也并非是羞于启齿,只是自家女朋友脸皮太薄,得照顾着点。但昨天晚上那动静也的确跟两人无关,这倒是实话实说。

    许桉意不想接他的话,咕哝道:“我以后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

    决绝带着愤愤的语气绕在耳畔间,程赫东眉间染上柔和,捏了捏她的手:“不能这样。”

    “你都诓骗我多少次了。”许桉意怨气堆积倾倒道。

    面前人自我辩解:“这不算是诓骗,我守信用没到出格那一步。”

    又提出格!

    许桉意头脑一热,猝不及防说了句:“那是你不想吗。”

    话音落下,她才后知后觉,惊觉自己这话好像问得更暧昧了,咽了下嗓子,视线来回躲闪着,想当无事发生。

    但程赫东显然没打算避开,面色坦率,嗓间溢笑地承认:“是想。”

    许桉意的脸肉眼可见地飞速窜红,就又听见他补了句:“但也等到你愿意才行。”

    她是不排斥这种事,可真到坦诚的最后一步,面对未知还是有种惧怕心理在,说到底还是需要慢慢适应。

    许桉意也很不懂为什么男女间关于这方面会差这么多。

    程赫东说过喜欢她所以对她也会有生理性的喜欢反应,她同样也很喜欢程赫东,但也没有到经常会跟他一样想那一回事的地步,于是很合理地归结为是他自制力不够。

    许桉意思索间,仰着脑袋看向眼前人,语气很认真道:“钟阿奶说村里有人信佛,你有空可以去取取经,清清心火。”

    “让我阪依佛门?”程赫东心下失笑。

    “那也不行的。”许桉意不假思索地应答。

    真阪依佛门那就真的不能有情和欲了,她还想让程赫东一直喜欢她。

    顿了一会,她才又缓声不大好意思地嘟囔解释:“只是压压你的燥气,省得你频繁躁动。”

    “没用。”

    “试试而已。”

    “佛门可不管这些。”

    程赫东摩娑了下她的指尖,语气稳重正经:“症结在你身上。”

    许桉意秒懂他的意思,心下隐隐冒出害羞欢喜的同时,又有种“飞来横锅”的不情愿,不背锅道:“分明就是你自制力不够好。”

    程赫东欣然地接受这说法,沉缓地捻着情话:“嗯,二十多年来培养的自制力崩塌在你这了,你不骄傲一下?”

    许桉意被哄得整个人泡在蜜罐子里似的,强压着唇角的笑意,佯装淡定:“一点点。”

    也就一点点骄傲吧。

    傲娇鬼,程赫东女朋友让人难以发现的一面也是这个,爱人总相似。

    “对了。”

    许桉意突然想起来件重要的事:“你买灯了吗?”

    “还没来得及。”早上忙着帮钟阿奶的忙,也就还没来得及去镇上。

    “要买的。”许桉意提醒。

    程赫东眉尾轻抬:“要回自己房间睡?”

    许桉意闻声眉间舒缓,点了点头眼神盈盈真挚道:“狮子的巢穴太危险。”

    她要练练胆子再去。

    “是狮子本身危险。”程赫东纠正道。

    随即带着低沉的语气,惋惜似的:“早上应该抱着你多睡会。”

    喝口肉汤把肉丢了。

    许桉意最是听不了这种话,因为耳根子太软,欲盖弥彰似的捂上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对上她那严阵以待的表情,程赫东心下一动,猝不及防地低头狠厉地亲了她一口,压根不走寻常路。

    语速不紧不慢,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沉稳淡定:“听不到也没关系。”

    许桉意脸颊腾地烧起来,眼睛瞪圆地控诉。

    他这是犯规……

    第56章 长情56 需不需要夜间陪伴服务

    惦记着要把从京溪带的礼物给林秋和陈照, 许桉意跟着程赫东一起去了镇上。

    两人在灯具店买完灯到了他们店门口才发现,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突然造访,正好碰上他们不在, 许桉意轻推了下门, 确认里面是没人,皱着脸说:“我们来得不巧。”

    “我打个电话。”程赫东掏出手机。

    陈照接电话倒是迅速, 一听他们在店门口,急声让等十分钟, 十分钟就回去。

    于是, 两人就这么干站着等在门口。

    附近的商铺外面没有凳子,程赫东手里拎着许桉意买的礼物和刚买的灯, 腾出只手牵着她。

    许桉意无聊地垂眸看自己的脚尖,看看自己的又看看身旁人的, 半天说了句:“像门神。”

    “什么?”程赫东没听清。

    她抬起头认真地重复了下:“我说我们这样好像守门神。”

    程赫东眉眼掠过柔和:“我把外套垫下面你坐着。”

    坐着比站着好。

    许桉意可不是这个意思, 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坐着就更像了。”

    程赫东不懂她怎么能想出来这个比喻, 真像守门神,也都是大马金刀的,她一软乎姑娘哪儿像了。

    好在说十分钟也差不多是十分钟, 陈照和林秋就回来了。

    见两人守在门口, 林秋笑着道:“让等着就真这么干等着, 你俩不会找个小店进去坐着。”

    听她这么一说, 许桉意自觉好像也是, 看了看神色淡定的程赫东,才又轻声挽尊解释:“没等多久,也不用的。”

    几个人进了店里面,不等她把礼物送出去, 一旁的陈照打岔,撞了撞程赫东的肩膀,语气不掩炫耀和神秘:“猜哥们今天去干什么了?”

    程赫东微微抬眼:“快三十的人还玩这个。”

    “不懂风趣。”

    陈照白了他一眼,转而又好心情地自答:“我俩去订婚礼酒店了。”

    不等程赫东有所反应,许桉意被惊得先出了声:“是要办婚礼了吗?”

    “这么惊讶。”

    林秋眼睛弯弯地看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告诉你俩的。”

    许桉意想起来刚认识他们时,程赫东是说过陈照和林秋今年要结婚,这么一想,也不算突然了。

    顿了顿嗓子,脸上挂着浅淡的笑,语气特别诚挚地朝着两人说:“恭喜照哥和秋姐。”

    林秋欣然地收下祝福,旋即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你俩也抓紧啊。”

    许桉意闻声耳朵一热,小声应着:“我们还早。”

    坐在她旁边的程赫东听见这回答眼神划过微不可察的愉悦,也行,好歹还给他留了个盼头。

    从一开始说没想过结婚,到现在面对这种话题说还早,而不是否认。

    许桉意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以往某些闭塞的想法,在对未来的规划中划进去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

    “什么时候办婚礼?”程赫东问陈照。

    陈照这会儿正喜上眉梢,毕竟可算是要把惦记多年的人娶回家了,语气都好得不行:“下月中旬。”

    盘算着时间也就不到一个月了。

    程赫东爽快道:“需要帮忙吱个声就行。”

    “还真有。”

    陈照继续道:“我俩打算买点喜扇放迎宾区,到时候上面写毛笔字这块儿还得你来,我俩这字你也知道,赖得没眼看。”

    “行。”俩男人一拍即合。

    几个人坐一起又聊了会之后婚礼的安排,临到回去了,许桉意才想起来正事,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林秋。

    “这什么?”

    “是对杯。”许桉意回答。

    林秋突然笑了下:“这算提前送的婚礼礼物?”

    “不是的。”

    许桉意急忙出声解释:“是回京溪的时候买的,这不能算是婚礼礼物。”

    那家店在京溪还挺出名,因为营销的寓意好,而且也就一家,许桉意选的时候觉得很适合送给林秋和陈照,就买了下来。

    林秋一听这话,手上动作顿了下:“就回去几天还惦记着我们啊。”

    许桉意笑了笑没说话。

    林秋顿时觉得心里泛着触动,眼前这姑娘的真心对谁都有,哪怕说两人也并未算是认识多久。一边触动一边又隐隐不爽地感慨被程赫东捞到宝了。

    没忍住伸手捏了下许桉意的脸,林秋红唇扬着:“谢谢桉意。”

    被她冷不丁地捏了下,许桉意不明所以,神色看上去意外又呆滞。

    坐旁边的程赫东拧眉出声:“手松开。”

    林秋充耳不闻,问了句:“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陈照特捧自家老婆面子。

    “某人占有欲破碎,噼里啪啦的刺耳声。”

    话音落下,林秋的手收了回去,程赫东面色如初,反倒是许桉意又被狠狠地羞涩尴尬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程赫东开着车,副驾驶的人表情若有所思,仿佛是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

    程赫东问她在想什么,许桉意表情认真:“在想如果我和你跟秋姐和照哥一样,从小就认识,那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程赫东不是个爱设定假如的人,但如果是这种假如,那他也愿意去设想。

    思考了片刻,他正色道:“应该会比陈照和林秋更早结婚。”

    许桉意一愣,而后唇角弯了下:“什么呀这么确定,也说不定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不会有这种可能。”

    程赫东语气笃定:“注定相爱的人不论以什么身份和时间相遇,总归最后都会成为伴侣,我和你恰好就是这种注定。”

    所以即便早认识十年,二十年,两人注定还是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许桉意被他的话扰了耳朵,心思都跟着不自觉地荡漾,缓了良久后掩着羞意嘀咕道:“我觉得你说话越来越一套一套了。”

    “有吗?”

    “有。”

    “那是真情流露。”

    “不对。”

    许桉意摇了摇头故意道:“是花言巧语。”

    程赫东眸子变得柔和,顺着她的话应:“不管什么语,能把你留身边就行。”

    许桉意自惭形秽,他段位真的好高深……

    回到小院,程赫东把灯换上,许桉意正好要拍视频,就早早地钻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她想拓展的社群还在思索阶段,美食账号同时还要更新,所以初期其实和之前差不多。

    钟阿奶教了她很多当地的特色菜,但也总会有分享完的一天,许桉意不拘泥于此,社群联络是一种拓展方式,视频创新她也要继续挖掘。

    在芦川呆了这么久,她的心境早已不似之前,不再会因为瓶颈把自己束缚住,毕竟瓶颈也有突破口,总会有破开的瞬间。

    觉得思维局限的时候坐小院里抬头望望天,又会发现那真的很辽阔。

    程赫东换完灯就主动地来帮她打下手,可能是因为顾忌着她在拍视频,怕影响她,处处轻手轻脚的,有事问她直接动作示意。

    许桉意看不懂,就轻皱着眉看他,其实她拍视频根本就不录进去声音,但见他这样觉得有意思,索性也没挑破。

    程赫东拿着手机翻出来微信聊天框打字,示意她看。

    许桉意还真凑上去看,结果注意力没在字身上,反而被他的聊天背景图给吸引走了。

    意识到是自己那张带着钟阿奶做的头巾被他抓拍的图片后,许桉意惊呼出声:“你怎么把这张当背景!”

    都说了拍的时候表情管理没做好让他删了。

    程赫东见暴露,一脸淡定地收回手机:“因为好看。”

    “一点也不好看。”

    留在喜欢的人手机里的照片,怎么都会想要更漂亮,许桉意也不例外,打着商量让他换掉。

    然而程赫东难得没遂了她的愿,许桉意便要自己上手去换。

    手机就在他外套口袋里,她一摸就能摸着,结果刚一凑上去伸手就跟投怀送抱似的,被眼前人牵制住困在怀里了。

    程赫东垂眸语气低哄:“不用换。”

    “早知道你会偷偷当背景,当时我就应该看着你删了。”许桉意嘀嘀咕咕,懊悔的声音从胸前冒出来。

    程赫东的确是不太理解她纠结的点,因为他确实没说假话,那张照片他看着就是很漂亮,于是又强调了一遍:“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言下之意,他眼里她怎么都好看。

    许桉意耳尖窜红,语气倒是不领情,轻声辩驳:“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那怎么用?”程赫东心下失笑。

    两人腻乎间,宋听突然从多功能厅冲出来到小院,嘴上还喊着:“我闻到香味……”

    话说一半,被开放厨房里面的场景惊到,嘴半张着顿觉尴尬。

    许桉意也被她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虽说两人也没干什么,但就是害羞加心虚,挣扎着从程赫东的怀里退出来。

    宋听心下默默,撞破好事天打雷劈,急急忙忙地双手合十,转而又抬手示意出声道:“那个、请继续请继续。”

    说完一溜烟转身回了多功能厅。

    许桉意脸颊染上绯红,咕哝道:“都知道民宿还有人在……”

    程赫东比她淡定多了,闻声扭曲意思,跟了句:“是会影响我们相处。”

    许桉意瞬间不想理他了。

    吃饭的时候,宋听为了缓解淡淡的尴尬,还来了句:“老板跟老板娘的感情真好。”

    不提还好,提了更尴尬,许桉意恨不得头埋饭里不见人。

    一天的时间悄然过去,因为第二天早上要早起看日出,怕自己起不来,许桉意特意早早地回房间睡觉。

    前一晚身旁还睡了个人,眼下又变成了自己睡一张床,她翻来覆去还有点睡不着,程赫东带给她的习惯太迅速了。

    怀里塞着常抱的玩偶,许桉意眼神清明地望着天花板,愣神间手机振动了。

    不出意外,程赫东发来的微信,问她需不需要夜间陪伴服务。

    许桉意脸一臊,指尖飞速地在手机上跳跃。

    【不需要。】

    她都说了,狮子的巢穴太危险,先不去了。

    回完这句,程赫接着就发来:【睡不着?】

    隔着屏幕,许桉意都能读出来话语里的笃定,恍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诈了……

    她不应该回他消息,否则他也看不出来自己睡不着了。

    许桉意嘴硬地扯谎:【快睡着了,被你发消息震醒了。】

    【我的问题。】

    对面人毫不犹豫认责,许桉意顿了下才又心虚地回复:【但没关系。】

    过了有两分钟没收到新消息,她都要以为程赫东是不是去睡了,要放下手机那刻,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是我睡不着。】

    猜测程赫东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不在睡不着,许桉意眼神微闪,羞涩间夹杂着明显可察的欢喜,兀自消化了一会才又给他支招:

    【你可以抱着困困睡。】

    【它习惯自己睡。】

    许桉意不知道回什么了,盯着屏幕迟疑间,程赫东突然发了条:

    【我在你房间门口。】!他怎么来她门口了?

    许桉意下意识慌张地起身去开门,一开门,挺拔高大的身影直入眼帘,恍然地看着面前人磕绊着嗓子问:

    “你怎么来了?”

    程赫东神色自然,一本正经:“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他又故意乱用成语……

    许桉意脑子木然,一手扶着门,也没说让人进去。

    程赫东视线落在面前人微微愣神的脸上,失笑道:“这是要把我拒之门外?”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睡。”许桉意小声咕哝。

    “不习惯自己睡了。”程赫东理所当然,迈着步子半带着眼前人往房间里面走,行为特别不讲礼数。

    等许桉意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得进了房间里,自如地门都给关上了。

    她急忙止住脚步,眼神愕然地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程赫东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开始给保证,慢条斯理道:“明天早起,今晚不闹。”

    “我还能相信你吗?”许桉意满怀质疑。

    也不知道在这方面怎么就给人造成这个差印象,程赫东又郁结又想笑,声线稳着坦然应声:“可以信。”

    于是,一张床上再次挤了两个人,原本的玩偶被丢放到一边,许桉意再次被不容拒绝地搂进了怀里。

    床褥和被子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和程赫东在怀里人身上闻到的一样,像是有安神功效一样,萦绕在鼻息间,不自觉地就让人舒缓下来。

    说不闹倒也真的没闹,身前人闭着眼,看上去真就只是来睡觉。

    许桉意也有些意外,悄然地抬起脑袋想观察他,结果他就跟能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手臂动了动,又把她往怀里带带。

    温热的薄唇悄无声息地落在许桉意额头上时,她听见他说了句:“睡吧。”

    夜色温柔,程赫东的语气似乎更温柔,连带着那个吻都变得轻柔纯粹。

    许桉意睫毛颤动,须臾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在他怀里也顺势闭上了眼。

    第57章 长情57 你是有肌肤饥渴症吗?

    身边睡了个天然的热源, 许桉意半夜无意识地紧贴到程赫东怀里,一夜好眠,凌晨还是被他拍着后背轻喊醒的。

    “几点了?”

    房间内只有零星的夜灯微光, 意识尚未从睡梦中完全脱离出来, 许桉意头深埋在被子里,嗓音咕哝。

    “凌晨四点。”程赫东掐着手机看。

    “还这么早。”

    声音从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透出来, 许桉意蛄蛹了下,颇有种睡不醒还想挣扎赖床的架势。

    程赫东抻着她头顶的被子, 提醒道:“不是说好了要带宋听她们去看日出。”

    提到这个, 许桉意瞬间就清醒了不少,急忙探出脑袋来, 生怕起晚了再被别人等着。

    下意识地要找衣服换下睡衣,猛地想到程赫东还在, 脸蛋上顶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热意, 开始赶人:“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

    程赫东暗自失笑:“下了床就赶人,这么干脆。”

    “要不然呢。”许桉意小声嘀咕。

    昨天晚上本来都没有打算一起睡的, 是某人不讲理换来的,这已经算得上是特赦了……

    双手推着他往房门外走,许桉意还特别谨慎地先探着头观察下过道, 见没人了才让他出去。

    程赫东刚一出门, 身后的门不留余地就合上了, 发出清晰的砰声。

    他怔了一下, 紧接着眸子里闪过有意无意的笑意, 呼了口沉缓的浊气。

    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关系,怎么搞得反倒莫名有种两人是在“偷|情”的错觉……

    几个人收拾好在楼下集合,云峰山不远,就在芦川的西边, 但徒步也要走上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到山脚。

    刚出门,就能直面感受到一阵冷意的侵袭,芦川中午阳光高照暖洋洋,但秋季凌晨的温度只有十度左右,空气冷得让人打寒颤,到山顶甚至会更冷。

    所幸程赫东昨天晚上提醒过他们温度,几个人穿得都还算厚实。

    许桉意特地穿了件防风保暖的羽绒服,从京溪回来就只拿了这一件,正好派上用场。

    身上倒是不算凉,就是走在路上,鼻尖被冻得直发红,双手更是插在口袋里不愿意伸出来。

    程赫东像是察觉到,二话不说把她的手从口袋里带出来,牵着塞进了自己加厚冲锋衣的宽大口袋里。

    许桉意当下一愣,被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一阵一阵的暖意不受阻挡地缓慢传递到自己手上,她心下不由得喟叹:“程赫东的手简直就是个自动发热的暖手宝。”

    注意到他身上背了个黑色的超大登山包,看着鼓鼓囊囊的,许桉意扭头看了眼,好奇问:“你这里面装的什么?”

    “茶具。”

    许桉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秀眉微皱不大理解。

    程赫东缓声解释:“上山吃茶。”

    “也是带他们体验。”

    许桉意还是第一次听说上山喝茶这个说法,眼神升起来隐隐的期待,低声道:“我这算是跟着客人沾到光吗?”

    话音落下,程赫东神情认真:“是我疏忽了,之前就应该带你来的。”

    “你不要这样,我那句瞎说的。”

    许桉意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当真,也不大乐意听他这么说,好像他有错一样,可明明她之前在芦川一直都很开心,程赫东已经做得够多了。

    爱人常觉亏欠大抵就是如此。

    许桉意转着注意力,伸出手试图掂了掂他的背包,眉心一紧,愣是没抬起来:

    “好重。”

    “你拿不动。”程赫东眉眼放缓,把她手捉了回来,重新握着塞进了口袋里。

    另外的四个人勾肩搭背,边走边闲聊,刚出门时起太早的原因,表情丧丧的,这会儿已经全然清醒,兴致也上来了。

    方寂拿着手电筒往天边照,没看见一颗星星,虽说是看了天气预报,但还是担心道:“月亮不明,星星不亮,今天不会下雨吧。”

    “你快给我呸呸呸。”

    宋听急切道:“别乌鸦嘴。”

    程赫东闻声,语气沉敛道:“不会下雨。”

    “山里天气变化快,只看这个不准确。”

    许是他当地人这个身份作保,几个人就又放下心来,林朝盈伸手报复性地给了方寂一拳,让他别乱猜。

    许桉意收回视线,唇角弯了下看他,小声道:“你还会观天象啊。”

    “算不上会。”程赫东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确定今天一定是晴天?”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自然就摸透了规律。”

    许桉意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才又嘀咕道:“这样的话,我身边岂不是有一个行走的天气预报?”

    程赫东眉间轻动,附和道:“在芦川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算是你厉害。”

    “怎么夸人还带点不情愿?”

    “夸太明显你会太骄傲。”

    “我有这么沉不住气?”程赫东拧眉自我怀疑。

    许桉意思索了片刻后,表情神秘回道:“谁知道呢。”

    某些方面很靠谱,一些方面很轻浮……

    抵达山脚时,程赫东还给几个人分了巧克力,算是补充体力,保险起见,还问了他们确定各自没有哮喘、心脏病等问题,最后简单热了个身,才放心带他们上山。

    因为有他这个熟悉的当地人在,整个上山的路况都是选的最好最顺的。

    除了消耗体力,确实走得有点累,别的倒是很顺利,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问题。

    抵达山顶的时候五点二十,还尚未看见日出,云层萦绕着四周,空气特别清新。

    宋听是最激动的,展开着手臂,狠狠地吸了大口的空气,冷气直接钻进喉咙顺着气管冲进去,洗完接连带着寒颤。

    林朝盈笑话她:“勇士,你知道你狂吸入的是个位数温度下的冷空气吗?”

    “为美景献身,在所不惜。”

    “啧,烦请中二病离我远点……”

    几个人一言一语,程赫东顺势找了块空旷地带,把折叠茶桌摊开。

    保温壶、烧水壶、茶叶,折叠桌凳、茶具等等一应俱全,许桉意帮着拿出来的时候兀自感慨,难怪这么重。

    爬到山顶的时候,几个人都气喘吁吁,唯独他负重还神色正常,除了胸膛因为呼吸加重起伏外,没什么明显的累意。

    体力差距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宋听她们几个本来还在四处走动,多角度欣赏着眼前的云层山峦,突然看见旁边支起小桌子,感叹道:

    “程老板,你这也太周到了。”

    程赫东面色自然,不以为然:“应该的。”

    周遭尽是冷空气,喝上一杯热茶瞬间暖意热涌,窜动着流向四肢百骸,许桉意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舒服得直眯眼。

    “这么好喝?”程赫东视线柔和,拿着小茶壶又给她添满。

    许桉意拖长腔调,扬着尾音地嗯了一声:“是在这种环境下更好喝。”

    “我懂。”

    宋听看向她,接话:“看一场日出,喝一杯热茶,这时候喝的是心境!”

    是这个意思,许桉意笑了笑。

    暖茶下肚,不断地驱散着寒意,这时候,日出也悄然地“崭露头角”了。

    程赫东提醒了一句,几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向远处。

    时间推移,东方泛起鱼肚白,山峰上的云海逐渐开始舒展,一点点,再一点点。

    旋即,一道耀眼的光亮从地平线划过,金黄的太阳顺势地悄然挤出来,一寸寸地升起。金色的光耀普照,像是温柔的手掌,爱意满满地抚摸着整座山,于是万物苏醒。

    雾气适时褪去,山间的声音变得熙攘多元,云海萦绕着峰顶,日出与它交相辉映,大自然的景色在此刻带来了具象化和震撼级的浪漫。

    仿佛被这种日复一日但却常看常新的场景牵绊着,几个人的目光迟迟收不回来。

    还是程赫东拧眉冷不丁地低声朝着许桉意说了句:“哭什么。”

    打破了当下寂静的氛围。

    许桉意闻声怔然。

    程赫东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看见了挂在她脸上那颗明晃晃的晶莹泪滴,抬手抹去了。

    许桉意胡乱地擦了擦,有些丢人,对着眼前的景色,心中涌起来难以言喻的感动,连自己掉了滴眼里都没发觉。

    可能是想起了过往局限的自己而觉渺小,亦或是对于迎来这种壮丽景色感知力量的深刻触动。

    宋听也要泪眼汪汪了,后知后觉地懊恼:“这么美好的景色我居然忘记拍视频记录了!”

    一旁的蒋齐开口安慰:“没事,你眼睛就是最长久的见证。”

    “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方寂瞠目结舌。

    “一直都是好吧。”

    “扯吧……”

    人多就是容易拌嘴,气氛逐渐热闹起来,许桉意想起来自己也带了相机,于是拿了出来。

    宋听见状,眼神涌上亮光凑过来:“姐,能帮我们拍几张吗!”

    “可以的。”许桉意欣然同意。

    几个人的单人照、合照全拍了,宋听姿势特别多,什么隔空拥抱山峰、亲吻日出等等动作特别花哨,看得许桉意这个拍照只会呆板站着的很是佩服。

    翻阅照片的时候,宋听像是特别喜欢哪张“抱山”的照片,欣赏半天后感叹:“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许桉意闻声耳尖猛地一热,这话好熟悉……

    身后似有似无地传来一声低笑,她回头一看,程赫东下颌线松缓,正一目不错地看着她,那句话话自然也被他尽数听了过去。

    许桉意更羞恼了,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听见她往回看程老板,以为也是想拍照,于是自告奋勇地说要帮两人拍几张。

    不等她开口,程赫东已经走了过来,客气地说了声:“麻烦了。”

    许桉意被他半拥着带着找了个好角度,仰着脑袋低喃驳声:“我还没说要拍。”

    “你不想跟我拍?”程赫东像是会拿掐她的心思,一句话直入心底。

    许桉意迟疑了,她想和他拍的。

    不回答即是默认,程赫东心情颇好地把人搂紧:“不看我,看镜头。”

    “哦。”许桉意下意识地看向前方。

    两人姿势一个比一个呆板,看得宋听都直着急,情侣之间那么多拍照姿势,要是她有对象,早拉着狠狠拍了。

    他俩可倒好,俊男美女的,拍个照只会搂着直视镜头,也太含蓄了。

    “姐,你笑笑。”宋听指导着。

    许桉意茫然:“我在笑。”

    她挺开心的。

    “要明媚的笑,不是这种淡淡的,要有生命力的感觉。”宋听跟摄影师上身似的,要求严格。

    她现在这样没生命力吗?许桉意顿然。

    不等她尝试性地大幅度扯动唇角,腰间突然从背后悄然地被揉捏了一把,直发痒,许桉意没忍住又笑又羞恼地看向身旁人控诉:

    “你怎么能突然捏我?”

    大庭广众下的……

    程赫东低头跟她目光交接,不语。

    随即,宋听猝不及防地高喊了一声:“拍好了,这张抓拍真不错!”

    就拍好了?

    许桉意恍然两秒,浑然反应过来,原来程赫东那一下是在故意逗她。

    “你是故意的。”她语气笃定呐呐出声。

    面前人眼尾轻扬,不置可否。

    好有心思一人……

    宋听把相机还给许桉意,她着急地翻着照片看,抓拍那张两人谁都没看镜头,明显是对视的,许桉意因为程赫东的逗弄,漂亮的眸子清亮,笑得的确很灿烂明媚。

    而程赫东呢,被相机捕捉到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柔情,低头直勾勾地凝视着身前的姑娘,眼底浓重的情意似乎满得要溢出来。

    许桉意从不猜疑程赫东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厚,只是在这一刻,更为直观冲击地得到了答案。

    她心尖抽动地颤着,一缩一缩,怦怦乱跳,完全失了序。

    爱他人是少数人才具有的能力,她很幸运,遇到了那个拿爱把她填满的人。

    程赫东见她呆滞没反应,上前接过相机:“觉得不好看?”

    许桉意眼睛发酸,低着头小声道:“不是,是我应该再笑开心些。”

    “已经很好了。”

    程赫东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事论事地哄着。

    远处的太阳逐渐攀升,洒下一地金光,初生的太阳会庇佑着每一个追逐黎明的人。

    几个人围着简易茶桌又坐了一会,最后还是感觉饿了,才打盘着要下山。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下山比上山好走,也更轻松些。

    宋听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开话匣子:“你们知道看一场日出代表着新故事的开端吗?”

    “还有这个说法?”林朝盈脚下颠簸,喘气应道。

    “我看网上说的。”

    宋听徐徐解释:“日出结束黑暗开启白昼,象征着一个全新周期的开始,所以也就是起点,可以说寓意赋予一个新故事的展开。”

    蒋齐顺水推舟问:“那你想开启一个什么样的新故事?”

    宋听双手合十,虔诚道:“现实的故事!希望我回去之后的生活能踩着快乐的主线,多姿又多彩。”

    “是挺现实的。”林朝盈附和。

    宋听兴致勃勃地转而问他们几个,但都敷敷衍衍,等到问到许桉意时,她思考了一会,才又不大好意思地回答:“不写结尾的故事。”

    “好别致的回答,但,听起来有点儿抽象。”宋听畅快地笑着。

    之所以希望故事不见结尾,是因为新故事很好,故事里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一切都很好,好到她不想写下结尾,想一直延续。

    “你呢,程老板。”

    宋听转而问程赫东,许桉意也抬头看向身旁人,像是也很期待他的回答。

    对上眼前人盈亮的眸子,程赫东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仿佛答案早已经在心底,不假思索地徐徐出声:“爱情故事。”

    “一个灿时如烟花,淡时似溪流的故事。”

    话音落下,几个人都怔住了,这是公开表白加秀恩爱?

    许桉意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被他猝不及防地狠狠拨动了下,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伟大的爱情啊!”宋听一脸磕上头,感叹道。

    程老板还真是深藏不露,平日不显山不显水,搞起浪漫来这么手到擒来。

    林朝盈在一旁接话,语气认真地开玩笑:“程老板,我觉得你以后要是不开民宿,可以考虑转行当个浪漫派诗人。”

    说完还对着自己那俩男性朋友“催促”:“快拿本子记,这完美模板。”

    程赫东这个当事人面不改色,淡定得那句话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

    反观许桉意羞得眼睛都泛着波澜的水光,被他牵着的手心冒着热意,心不在焉的,脚底下横了个断木都没发觉,踩上去一打滑差点给自己扭倒。

    好在程赫东反应及时,敏捷地捞着了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低声叮嘱:“看着点路。”

    许桉意心下默默辩驳,明明是他说的那句话影响到自己的。

    旋即又被烟花炸开似的喜悦充斥,同样,也是因为那句话。

    程赫东的爱意昭然若揭。

    下到山脚,太阳已经高悬于上方,气温也逐渐升了起来,晴朗的天气让人心情都跟着愉悦。

    宋听她们四个随意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地看向路边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试图辨别着植种。

    许桉意和程赫东落在后面,主要是她的步子小,程赫东牵着她也只能顺着她的步伐。

    从山上到山下,牵了一路,再加上穿得厚,许桉意的手心都出汗了,轻挣着松开他的手。

    程赫东眼睑微敛,垂眸不解地看她。

    “出汗了。”许桉意摊开手示意他看,难道他没感觉到吗。

    话音刚落下,就见他掏出纸巾,二话不说,认真细致地擦着她的手心,连带着手指也擦得干净,直到没了黏湿的不适感。

    “好了吗?”他问。

    许桉意点了点实话回答:“好了。”

    下一秒,手就又被牵上了。

    两人在一起之后,除开亲吻,程赫东似乎特别喜欢牵着她,去哪儿都是。

    许桉意脑子里闪过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词,特别像他这般,于是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晃了晃两人相交的手,揶揄:

    “你是有肌肤饥渴症吗?我又不会跑。”

    对于程赫东来说这个又是新词汇了,堪堪理解着表面意思,一脸正色反问:“想跟你牵手是这个症?”

    “如果是,那我应该算有。”

    喜欢和对方贴近也是生理性喜欢的表现。

    许桉意闻声眸子都跟着弯了:“什么叫应该啊。”

    他自己有没有还不清楚吗。

    程赫东黑眸里透着真挚,很认真地在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觉得牵手幸福。”

    所以时时刻刻会想牵着她的手,可以很直白地感知她在自己身边。

    许桉意心下又想冒泡泡了,睫毛微颤,凝视着眼前人。

    他今天好像一台专一的情话输出机。

    第58章 长情58 亲我一下才算是谢谢

    早上起太早看日出, 吃过早饭后几个人齐刷刷地回了各自的房间补觉,一直到下午,许桉意才听宋听他们说明天上午就要离开了。

    之前订房的时候, 程赫东说的是他们就住几天, 只是没想到转眼这么快就过去了。

    出于给住客良好的体验,再加上许桉意的确也很喜欢他们, 于是问几个人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晚上可以做给他们吃, 也就当是临走前的聚餐。

    几个人一合计就说要吃烧烤喝小酒, 因为有氛围。

    程赫东二话不说开车去镇上买了不少食材,连带着烧烤炉和架子都重新买了齐全的一整套, 一整个下午,几个人全忙活着串各种烤串上了。

    许桉意念着只吃烧烤会单调, 索性又做了几个菜。

    晚上七点, 小院里的灯亮着,正中央支起来了烧烤炉, 碳火燃烧,浓重的烟随之缓缓升起来,木桌子也被搬挪到了旁边, 围桌而坐, 倒真是颇有种露天烧烤摊的氛围感。

    担心烟气太重, 程赫东离远了距离, 背对着她们, 主动揽起“烧烤师傅”的活,方寂和蒋齐两个男生也帮忙烤着。

    宋听早就饿得不行了,边啃着鸡翅还不忘夸赞感叹:“姐,你这个柠檬手撕鸡做得太绝了, 贼入味。”

    “可能因为用的是当地的柠檬?”许桉意皱了下秀眉,声音含笑。

    她刚来芦川的时候在村子里转悠,因为没怎么见过,拿着相机拍的照片都还有柠檬树,当时还被向栩阳调侃了一番,眼下也是用上了果实,就地取材了。

    林朝盈听她这么说,好奇问:“姐,你也是本地人?”

    “我不是。”许桉意摇头。

    “那你跟程老板你俩怎么认识的?大学?”

    一个本地人,一个外地人,林朝盈还挺好奇是怎么相识的。

    提起这个,许桉意回想起来还总觉得很奇妙,轻声道:“跟你们一样,来“云端”住,所以就认识了。”

    “那你俩是在“云端”互相看对眼的啊。”宋听脸上惊讶。

    许桉意听见她这通俗的形容,唇角弯了弯点头。

    “同一屋檐下,相爱是必然,“云端”可是红娘啊。”

    宋听感慨道,接着又笃定地问:“是程老板追的你吧。”

    这个问题许桉意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起来两人是互相喜欢,只是程赫东是要比她主动,如果说没在一起之前他对她的好算是追的话,那似乎也可以这么回答。

    但她到底是没回答,转而反问:“为什么会这么猜?”

    “因为他看起来超爱。”

    林朝盈抢答似的,毫不犹豫:“我们刚来那几天,你不在,程老板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冷脸,但自从你回来,感觉程老板整个人都感觉柔和了不少。”

    许桉意闻声眸子含笑,觉得这话有点夸张,怎么还能看出来柔和的变化,不大确定道:“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宋听伸着食指晃了晃:“有没有可能是在你面前一直这样,所以你才会跟我们的感觉不一样。”

    “爱人总特殊嘛!懂。”

    被她俩一唱一和,许桉意酒还没喝,脸颊上已经染上了红晕。

    恰好蒋齐端着一盘烤好的串过来:“串儿好了。”

    宋听迫不及待:“哪边是程老板烤的?”

    蒋齐不明所以,还是指了指:“这边,怎么了?”

    “程老板手艺好,你俩算了吧。”

    “操……”

    “禁|脏,谢谢。”

    几个人吃着热乎的烤串,蒋齐和方寂张罗着把酒开了,许桉意被倒了满满的一杯花果酒,架不住热情,一杯见底,浑身都通透地打了个颤。

    清楚自己什么酒量,又陪着喝了有三杯,就溜到了“坚守岗位”的程赫东身边,给他们四个留足空间。

    程赫东烤个串神情专注,一目不错地注意着面前的架子,许桉意搬着凳子走到他旁边了,他才发觉。

    “怎么过来了?”程赫东目光习惯性地落到她身上,出声问。

    “来帮你烤。”

    许桉意边说边把凳子放下,没等坐上去,就被他拦着把凳子往后又挪了挪。

    “凑近烟气重。”

    是怕她被熏着。

    许桉意心领神会,但还是拉着凳子往前了些:“坐太后面我够不到烧烤架。”

    程赫东心下失笑:“不用你帮忙,坐着就行。”

    见他真不打算把工具给自己,许桉意歇了帮忙的心思,往后坐了点,偎在他旁边。

    烤炉下面的碳火被烤得火红,散发着热意,围着炉子也不会觉得冷。

    程赫东翻着手里的烤串,问她:“她们拉着你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许桉意惊讶,他明明是背对着她们的,怎么看见的。

    程赫东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酸甜的果酒味。”

    他鼻子怎么这么灵敏……

    许桉意轻声实话道:“喝了一点儿。”

    “酒量不好少喝点。”

    程赫东还记得她来“云端”第一个晚上,向栩阳特意庆祝开了一瓶酒,那时候他就知道许桉意酒量不行。

    被提醒,许桉意眼眸流转,唇角扬起来些弧度:“所以我来你这边了。”

    程赫东眉间微动:“不是说来帮忙,看来是躲酒的。”

    “都有、都有的。”许桉意急忙应声,表情看上去有些娇憨。

    像是怕程赫东再问,她移着视线指了指烤架催促:“要翻一下,马上糊了。”

    烤架上的五花肉串滋滋啦啦地冒油,四溢着肉香味,哪儿有一丝丝糊意,程赫东没戳破她,手上的动作翻了翻。

    烤好后自然地递给了她两串。

    许桉意心满意足地接过来之后,还不忘关心问他:“你有没有吃点?”

    “吃过了。”

    听他这么说,许桉意才又放下心来撸串。

    五花肉被烤得边缘焦香,一入口油脂炸开在口腔里,香得人直发蒙。

    许桉意闷不做声地嚼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把手里的串递到身旁人的嘴边,像是遇到了好东西急于分享。

    程赫东眸中闪过笑意,到底是吃掉了送到嘴边的那口肉。

    许桉意吃到一半又问:“要不要给小拾和钟阿奶送点?”

    “阿奶吃不了太油腻的,小拾这个点应该已经睡了。”

    “哦。”

    吃到好吃的还不忘阿奶她们,京溪回来送礼物也是都有份,程赫东心下柔和,薄唇微张道:“多大的心惦记着这么多人。”

    许桉意听完还愣了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神色自然地温声:“是她们都很好,所以才装心里的。”

    说到底,许桉意这个人很简单,因为本身就有善意,所以对于那些向她示出一点好意的人,都会被她认真地放心上,只是她之前自我闭塞,也因此很少能遇到这些同样怀有善意的人。

    程赫东听着他认真解释,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紧不慢道:“之前听林秋说,你跟她夸过我特别好,还夸得天花乱坠的。”

    许桉意眼睛顿时睁大,透着疑惑:“什么时候?”

    “第一次带你见她俩。”

    第一次?

    许桉意试图从脑海里牵引出来当时的记忆,被这么明确地提醒,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

    当时是他和陈照去牵吠吠,林秋和她在闲聊聊到的。

    那时候她的确是实话实说,只是现在突然被翻出来,还这么直白夸张地说“天花乱坠”,许桉意整个人隐隐开始窜着羞耻,血液涌胀到脸上,小声地含含糊糊道:

    “那都过去好久了。”

    程赫东一听这话,眉头轻拧故意逗她:“过去久就不当真了?”

    “我没说不当真。”

    许桉意急声反驳:“我那时候是这么说过,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在你心中的分量呢。”

    程赫东几乎算是循序善诱了:“你心里装这么多重要的人,给我分出来多少位置。”

    许桉意脸更热了不大好意思回答,低声嘟囔:“你不要这么计算。”

    “算一算。”

    程赫东低浑着声音,就差蛊惑了。

    许桉意眨了眨眼,眼波潋滟,吭哧半天才肯回答:“把你放第一位置的。”

    因为比任何人都重要,也是她最爱的人,所以是固定而成的答案。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从眼前人的嘴里说出来,程赫东心里更舒坦了,面上带着极为舒缓的神色,反着手背蹭了下她的头:“听见了。”

    “不能这样蹭。”

    许桉意偏移着试图躲开他的手,耳根后一片淡红,须臾后咕哝:“太像摸吠吠了。”

    程赫东兀自乐道,摸吠吠他可没有这么温柔。

    炉面上的串烤完,桌边的四个人喊着他们过去,程赫东和许桉意便又坐回了桌旁。

    花果酒已经被喝完了好几瓶,桌子上立着空瓶子,但好在没什么度数,四个人面色如常,看上去没什么醉意。

    蒋齐又打开了一旁的米酒倒上,转了一圈都给倒上,倒完端起酒杯要敬程赫东:“程老板,感谢这几天的服务,我们几个在“云端”住得真挺开心的。”

    宋听也跟着附和:“是啊,还有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磕,属于是身心都愉悦了。”

    本来蒋齐的话还有点煽情,宋听这话一出来,桌子上的人都笑了,程赫东面不改色,许桉意身体再次紧绷,羞劲上头。

    酒杯齐碰上发出一阵和谐的共鸣,带着甜哨的米酒也跟着滑进胃里。

    “诶,别说,这酒还挺好喝的。”

    蒋齐声音带着意外的惊喜,旋即作势又要给他们倒上。

    程赫东推拒了:“明天早上要开车送你们,这酒后劲大,你们也少喝点。”

    “米酒而已,度数忽略不计,没事。”

    芦川当地的米酒有个别称叫“迎风倒”,但也因人而异,看他们几个酒量都不差,程赫东也没再拦。

    刚想再提醒身旁人,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宋听和林朝盈找她碰杯,仰头一杯又喝了个精|光。

    许桉意注意到他的目光,见他表情欲言又止,先看眼色地压着声音开口解释,语气显得有些无辜:“要碰杯我不好拒绝。”

    而且米酒不是没有度数,喝两杯肯定没问题。

    程赫东凝视着她深吸了口气,到底没说话。

    许桉意这时候信誓旦旦,结果到后半场就觉得头开始晕乎,脸也攀升着热意,争先恐后地往脸上涌,脑袋更是迟钝得不行。

    听见饭桌上有人说话,但视线扫来扫去不知道是谁在说,索性垂着脑袋静静地坐着不动。

    那四个人几瓶米酒喝完一点事没有,吃够喝够后帮着收拾饭桌残局。

    宋听见许桉意一直坐着,喊了她一声没应,再喊一声见她茫然地盯着自己,转而看向程赫东,眼神狐疑又不可置信:“这?”

    “醉了。”程赫东意料之中。

    “不是吧,米酒也能醉!”宋听语气满是震惊。

    米酒因人而异,在许桉意身上就是“迎风倒”,还混杂了先前喝的几杯花果酒。

    简单地收拾完,四个人上楼休息,许桉意也跟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程赫东见状立马起身,试图跟她沟通:“要睡觉?”

    许桉意迟钝地嗯了一声。

    得到回答,程赫东没让她晃悠着走,直接搂腰把人抱了起来,腾空的瞬间,怀里人双手就攀紧了他的脖子。

    许桉意醉酒的状态跟他见过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纯安静,倘若不跟她交流,很难会发现她是醉了。

    顺利地把人抱回房间,程赫东把她的外套和鞋袜脱了,安置好下楼要去接水,结果刚一转身,就听见浴室门哐地一声,顿时心跳一漏。

    接着就看见许桉意苦着脸,呆愣站在浴室玻璃门边,正捂着自己的额角。

    程赫东面色慌了下,但还算淡定,走到她面前掀开她的手检查,额角只是红了一片,好在是没伤口。

    他垂眸耐心地看她,问:“要去做什么?”

    许桉意惯来漂亮的眸子里浮起迷离,目光执着地直视着程赫东,像是在理解他的话,过了两分钟后才温吞回答:“还没洗澡,不能睡觉。”

    还挺爱干净,喝醉都不忘要洗澡。

    但眼下她这个状态,程赫东自然不放心让她自己去洗澡,他要是帮忙怕是明天一早许桉意都能直接不理他。

    思索了下,最后钻进浴室湿了个热毛巾,把她的脸蛋和手都细致地擦了一遍,随即又端盆水不忘把她的脚也洗了,戏做全套。

    整个过程,许桉意一下抵触的反应都没有,让干什么干什么,洗完后,程赫东把人塞被窝里,蒙骗似的:“已经洗完了,可以睡了。”

    许桉意睁着眼睛像是信了,睫毛微动,突然从嘴里蹦出来认真的一句:“谢谢。”

    程赫东被这突如其来,客气又正经的道谢逗得胸腔直带出来一阵笑意,这是分不清眼前人是谁吗?喝个酒怎么能软乎得乖成这样。

    他倾身俯底,凑到她面前,故意诱哄:“亲我一下才算是谢谢。”

    要是放在平时,许桉意会不好意思地亲,但眼下不一样,话音落下,她就凑了上来,大方地亲了下程赫东的脸蛋。

    但程赫东显然不满于此,更是不怀好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唇,低声“纠正”道:“亲错地方了,这儿。”

    被窝里的人又看向他的唇,旋即触了上去。

    微凉的唇和温热的唇贴着,一时分不清是谁的体温,程赫东见她贴完就要离开,趁虚而入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把人亲得喘气了才舍得松开。

    许桉意的脸这下是更红了,酒醉加呼吸不畅。

    程赫东帮着她掖了掖被子,就又看见她突然皱了皱鼻子,不舒服似的。

    “哪儿难受?”他问。

    许桉意语调断断续续:“你身上、有味道。”

    程赫东一顿,惊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她是干净了,开始“嫌弃”上自己了。

    揪着衣领闻了闻,都是烧烤的味道,在小院烤了那么久自然沾染上不少的气味,不加在意地顺着她的话:“知道了,马上就去洗。”

    许桉意彻底放心了,困倦迟缓地闭上了眼。

    见她这次真睡了,程赫东才轻声下楼,翻找着医药箱里的药膏拿上来,指腹划着往她额角那片红的地方涂了涂。

    过后很是自然地回自己房间洗完澡换了睡衣,继而又重新回了许桉意的房间,关门、上床,把人搂怀里,动作熟稔地一气呵成。

    美名其曰,担心她晚上有事,陪在她身边睡觉能照顾着。

    许桉意早已经习惯旁边有程赫东在,浑然不知地钻进他胸前,呼吸逐渐平缓绵长。

    第59章 长情59 把你骗上床的

    宿醉的后果就是醒来时头钝钝地疼, 许桉意一睁眼,瞬时感觉脑子被有人拿着小锥子在凿一样,断断续续地阵疼。

    房间内亮光尽数涌入, 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散落在大片的床褥上, 还有些刺眼。

    蹙眉适应了光亮,许桉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旁边的位置, 是凉的,所以程赫东昨晚是在还是没在她房间睡?

    断片的记忆只停留在昨晚饭桌上七嘴八舌热络的声音, 她还晕乎地使劲辨别是谁在说话, 再之后上楼睡觉的过程完全想不起来。

    许桉意躺着清醒了两分钟,猛地坐起来还带着隐隐的眩晕感。

    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内搭, 就知道程赫东应该只是帮她脱了外面的衣服,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浅淡的笑意。

    他怎么又安分守己了。

    许桉意捞起手机看时间, 才发现已经十点半了, 程赫东两个小时前还给她微信留了言。

    【茶吧那边有煮好温着的陈皮茶,醒了记得喝, 喝完再去吃早饭。】

    【我送宋听他们去车站,要中午回来。】

    明显的报备行程似的。

    看完消息,许桉意才猛地拍了下脑子, 她就觉得隐约是忘了点什么, 原来是早上睡过头没起来送宋听她们……

    喝了没多少的酒也能这么误事, 早知道自己酒量真能差劲成这样, 说什么她昨天也都不喝了。

    自我懊恼了一阵, 许桉意才给宋听发了微信,简而言之不过是觉得不好意思早上没能送她们,还跟了句一路顺风。

    宋听几乎是秒回消息:【没事啦,我也没想到姐你这酒量这么浅。】

    许桉意悄然伸手地捂着脸, 自觉颇是丢人。

    接着宋听又拍了张车站的照片发给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候车了,程老板这时候应该也快回“云端”了。】

    两人聊了两句后,几个人应该是到点要上车了,许桉意没再打扰,下床洗了个澡收拾一番,才慢悠悠地下楼。

    照着程赫东的叮嘱喝完一大杯陈皮茶,浑身都舒爽了不少,念着临近午饭也就没吃早饭,带着吠吠在小院玩巡回球。

    程赫东是半个小时之后回来的,吠吠本来兴致勃勃地玩着,兴许是听见了细微的动静,就开始往门口跑,紧接着许桉意就看见他迈着大步回了小院。

    “回来了。”

    “嗯。”程赫东脚边跟着吠吠,问她:“茶喝了吗?”

    许桉意点头:“已经喝完了。”

    “感觉舒服点没有?”

    “好多了。”

    程赫东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她脸色自然,放下心来,继而问:“下次还喝酒吗?”

    现在听见喝酒两个字,许桉意就条件反射地想埋头逃避,毕竟自己的酒量太让人耻笑了。

    于是表情严肃,郑重道:“没有下次,以后肯定都不喝了。”

    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

    程赫东眼神划过丝丝笑意:“也可以喝,就是得在我身边。”

    一滴酒都不沾,过于限制自由了。

    许桉意一听这话,心里猛地慌张了下,仰着脑袋试探性地问他:“我昨天晚上没有闹出什么糗事吧,我酒品应该还可以。”

    她压根就不怎么喝酒,更别提喝醉过,因此问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心虚。

    “一点也不记得了?”程赫东不答反问。

    一句话说得许桉意更不确定了,紧张地摇了摇头。

    程赫东脸色平静,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去看那处淡红的磕碰留痕,慢条斯理道:“不觉得这里疼?”

    许桉意也上手去摸,被他轻挡了下来,语气咕哝:“你这么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疼。”

    “嗯。”

    程赫东语气平静:“昨晚一个没看住你,你就撞浴室门上了。”

    “真的吗!”

    许桉意没控制住语气微扬,闻声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程赫东心下微动,揉了把她的脸,才又继续说:“把你放床上之后你自己悄溜下来,说是要洗澡,结果直直就朝着浴室门撞上去了。”

    脑子里顿时浮现当时的场景,许桉意恨不得闭眼当没发生,想捂脸,唇角随之绷直抿平。

    两分钟后,接受现实似的,眨着水润的眸子看向眼前人,悄声:“那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没有,只有我在。”

    像是松口气,许桉意肩膀塌了些,颇是庆幸:“那就好。”

    程赫东见状,心下失笑,故意问:“在我面前就不觉得丢人了?”

    “那不一样。”

    许桉意看着他,不假思索:“你又不是外人。”

    “我算内人?”程赫东冷不丁地接上这话。

    好像也是,但这称呼似乎也不对劲,怪怪的。

    许桉意皱着眉,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干脆直声:“就是不一样。”

    程赫东唇角扬起浅淡的弧度,也没再追问,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和别人很不一样就足够了。

    顺势牵着许桉意的手进了多功能厅,让她坐沙发上等着,程赫东又去找昨晚的药膏。

    虽说额角留痕不算很明显,但也没彻底消散,涂药能好得快点还是要涂,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顶着个红痕,即便许桉意不在意,他也心疼。

    侧坐在沙发上,许桉意正对着程赫东,格外自然地享受着他的伺候。

    想到刚才的话由,她眉心一动,又慢声问:“我早上起来穿的是昨天的衣服,那昨晚说要洗澡但是怎么又没洗就睡觉了。”

    许桉意的确习惯了每天洗完澡再睡,所以就算是喝得晕乎也还记得要洗澡,还挺好奇程赫东是怎么说服她没洗澡就乐意爬上床睡觉了的。

    “把你骗上床的。”程赫东从容出声。

    好有歧义的句子……

    许桉意一时没琢磨透他的意思,接着就听见他描述:

    “给你擦了脸和手,洗完脚,告诉你已经洗完澡了,你就乖乖地听话去睡了。”

    说完又补了句:“你说要谢我,然后还亲了我。”

    程赫东的语气看似叙述,但莫名听起来有种暗爽的感觉。

    两句话信息量太大,许桉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抓哪个重点,混乱半天最后挑了个不算重要的点问:“你帮我洗脚了!”

    “嗯,怎么?”

    程赫东的语气太自然,搞得许桉意反倒不好意思了,帮她洗脚这种事他不嫌弃吗……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赫东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眼皮微敛压着眸子:“帮自家女朋友洗脚是应该的,换句话问,我喝醉了你会置之不管吗?”

    “肯定不会。”许桉意几乎不用思考就给了答案。

    等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故意诱导自己换位思考。

    但好像也是,她本来就应该要也完全可以坦然享受程赫东的照顾。

    抬眼看着面前人,许桉意从那双专注凝视着自己的深谙眸子里读出来了格外深挚的意味,心尖一动,往前微倾搂了下他的腰腹,嘀咕道:

    “你如果哪天真喝醉了,我一定会仔仔细细地把你照顾好的。”

    表真心实意似的,强调词都加重了语气。

    程赫东垂眸看她,失笑道:“之前不是还说扛不动我。”

    他说的是两人参加完村里人婚礼回小院那次,程赫东喝了两杯酒,所以才聊起来的这个话题。

    许桉意听他又提先前的事,羞恼地控诉:“你不要煞风景。”

    话音落下,面前人嗯了一声。

    许桉意刚一松口气,就感受到了程赫东胸前的微震,紧接着含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低缱地响起,没头没尾似的:

    “所以,下次能“不问自答”帮你洗澡么。”

    许桉意脸一热,就知道他只是面上安分显得而已,心里还是蠢蠢欲动的……

    从程赫东的怀里撤出来些,许桉意水润盈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睫毛闪动,粉唇微张严肃地来了句:

    “真的还有下次的话,要不你还是“骗”我吧。”

    程赫东唇角一动,俯身狠啄了一口那张“冷冰冰”的唇,气笑道:“胆儿小的。”

    这怎么能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是“坦诚相见”的重大问题。

    许桉意心下嘟嘟囔囔,嘴上愣是没敢反驳一句,省得又被他故意带沟里去。

    午饭过后,许桉意因为早上起得晚,愣是感觉不到一丝困意,在“云端”雷打不动的午觉习惯也变了。

    程赫东要上楼收拾宋听她们四个人睡过的房间,她没事做索性也跟着上去帮忙。

    四个人也就住了近一周左右,而且都是干净的主,房间不怎么乱,只需要把撇下床褥丢洗衣机里,再把各处整理打扫干净就行。

    程赫东没让许桉意干什么活,几乎是一上手就被他接手了,许桉意跟在他后面低声喃喃:“你打算让我一直只在你旁边看着你干吗?”

    程赫东瞥了眼凳子,示意:“坐着也行。”

    ……

    他又故意曲解她的话。

    许桉意不吭声了。

    气氛静滞两分钟,程赫东败下阵,递给她刚拆下来睡过的床单:“那帮我把这些放楼下洗衣房。”

    “哦。”

    许桉意乐意地接过来,就往楼下送,顺带着直接放洗衣机里洗了。

    等再上楼回房间时,发现程赫东静站在床头柜旁边,手里拿了一张大号白纸,正专注地看着。

    许桉意缓步走过去问:“在看什么?”

    “有幅画。”

    程赫东言简意赅,把手里那张美术生常用的素描纸递给身边人。

    许桉意接过来垂眸看,一张大的素描纸上画着简单的黑白日出图,山顶上一对情侣相拥,姿势和那天宋听给两人拍的照片一模一样。

    算是远景,所以人物的脸不是很清楚,但轮廓很还原,明显就是程赫东和许桉意。

    心下说不出的触动,许桉意顿着嗓子问:“这是宋听住的房间?”

    “嗯。”

    那自然也就是她画的。

    素描纸的后面贴了张便利贴,许桉意翻看上面写着:

    “程老板,桉意姐,我想长久留住我来过“云端”的痕迹,但想来想去觉得好像什么方法都不是最好的,最后私心决定让你们记着我。所以偷偷送你们一副画,毕竟惊喜的瞬间最容易让人难忘嘛。祝程老板和桉意姐长日欢喜,爱意不止。”

    缀:时间有点赶,画得比较草,别介意啊。

    话语风格完完全全就是宋听本人了。

    许桉意读着读着唇角不自觉就弯了,心下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暖意,盯着画的视线不加偏移,过了得有三分钟,突然把画给了程赫东,垂着脑袋瓮声瓮气:

    “她都走了还这么煽情。”

    程赫东隐约听出来了眼前人话语里夹带的丝丝哭腔,知道她可能是被这一出感动到了,伸手把人搂进怀里,缓声道:“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经历一场不期而至的相遇,留下一段铭记在心的记忆,时光能缓,有缘的人自会相见。

    许桉意吸了吸鼻子,这个瞬间,她被幸福的感觉满绕,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人,因为她遇到了一群又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宋听送的画被许桉意找了个精美的画框装裱了起来,立在了多功能厅进门就可以看见的位置,看上一眼,便会心情愉悦。

    住客离开,民宿再次恢复了清净,仿佛这才是常态,因为“云端”本就是个没什么客人光顾的冷门民宿。

    平淡地过了两天,吃过晚饭,许桉意坐在沙发上吃着色泽黄澄鲜亮的枇杷,也是这个月份才成熟的,在芦川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水果。

    程赫东接了个电话,听声音是纪数打过来的,但没聊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许桉意见他走过来,问:“是工作室的事情吗?”

    先前有阵子他忙,也是因为工作室的新项目,纪数找他拿主意加帮忙。

    程赫东在她旁边坐下,形成习惯地搂着她,沉声回答:“工作室没事,闲聊。”

    无非还是问他到底有没有回京溪的打算。

    许桉意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仰头看他:“之前宋听拍到你的那条视频火了,“云端”没有增加新订房吗?”

    其实来不来新住客,许桉意也没那么看重,只是猛然间想到了,就问了一嘴。

    程赫东当下没应声,落在身边人肩膀上的指尖来回摩娑,几分钟后才缓声应:“我把“云端”闭店了。”

    这话无疑跟平底丢雷一样,许桉意当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没注意,嚼着枇杷的牙齿冷不丁地咬到舌头,疼得她轻嘶了一声。

    程赫东闻声拧眉,把她手里吃了一半的枇杷丢一边,虎口卡在她的下巴,绷着脸催促:“张嘴我看看。”

    许桉意咬自己那一下没轻没重,口腔里尝出淡淡的铁锈味,舌尖刺痛。

    被程赫东低沉的眸子注视着,只得微张开嘴,露出舌尖让他看,嘴里还含糊不清:“我没事。”

    程赫东听不进去她的话,眉心低压来来回回地看她那透红的舌头,二话不说又去拿医药箱里的棉签和药粉。

    许桉意看他在蘸药,小声嘀咕:“明天自己就好了。”

    不至于到上药的地步,他太大惊小怪了。

    程赫东下颌线收紧,不予理会,利索地把药粉抹在她舌头上,一股苦味瞬间挤满整个口腔,许桉意顿时苦得直皱脸。

    程赫东见状心软,把药放一边淡淡开口:“你还想负伤多少地方?”

    昨天撞到头还算情有可原,今天吃个枇杷也能咬破舌头。

    许桉意觉得不能单纯怪自己,但也知道程赫东是心疼她,所以没什么底气地辩解:“是你突然说把“云端”关了,我才没留神的。”

    说完又立马坐直身体,问他:“为什么突然要把“云端”关了。”

    眼前人面色严肃认真,程赫东心尖微动,顶着那张沉稳的面相,不着调地扯谎:“想跟你多点两人相处的空间。”

    许桉意脸色一滞,眼睛也随之瞪圆,不可置信地“谴责”:“你不能这么昏。”

    夸张讲要真是“昏君”也没有这样的……

    见她信以为真地盯着自己,程赫东唇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须臾后才伸手重新把人搂怀里,徐徐解释:“不是突然,之前就考虑过了。”

    “芦川位置偏,“云端”也发展不起来,那条视频带动可能会短暂性地接待一批新旅客,但真正是被芦川这个地方吸引的会很少,跟风发展难以长久。”

    程赫东这话其实没错,芦川是有特色,但还不够,不足以吸引更多单纯喜欢这里的外地人。

    许桉意理解他的意思,消化了一会儿后才又问:“那之后“云端”还会重新迎客吗?”

    “先不开了,我们回京溪。”

    程赫东平静出声,被惊讶到的还是许桉意,她下意识地反问:“可是,你不是因为云阿婆才留在这里的。”

    程赫东清楚她在考虑自己,心下泛软:“三年前是,但现在身边有了需要更加在意的人。”

    “我其实在哪里都可以的。”

    因为这句话,许桉意心底不断颤动。

    程赫东继续道:“京溪更方便发展你之前提的社群想法。”

    早在和许桉意在一起之后他就有了回京溪的考虑,后来是在她回京溪那两天里确定的。

    纪数当时打电话给他提了一嘴说许桉意对京溪也会有留恋,再加上后来她说要发展社群,程赫东早已经把回京溪归纳到了对未来的计划里。

    如果说许桉意像是一只翩然落入他身边的蝴蝶,那程赫东自认为应该、也很愿意去给她一片更加宽阔施展的天空,让年轻的她蜕变得愈发鲜活美丽。

    许桉意听见这话愣了下,神情意外,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

    如果单论事业,相对于芦川,京溪与她而言的确是更好的地方,但她面上看上去还不是很高兴,愁眉苦脸的。

    两人过于熟悉彼此,因此她在想什么程赫东一眼就能看出来,揉着她的腰闷声笑道:“纪数一直在催我回去,享受了三年的悠闲日子,我也要换种生活方式了。”

    他的事业同样在京溪。

    许桉意是担心他过于考虑她而妥协,但程赫东这话无疑是在缓解她的心理压力,相爱的人本就不需要妥协,成就更好的彼此才是最好的爱情状态。

    先前许桉意也曾觉得程赫东专业能力在芦川得不到更好的施展,但还是选择尊重他的决定,眼下他要回京溪,只要是最适合他的决定,她便认为那是对的。

    相爱是让双方都有更惬意的自由,年轻的生命可以去无限尝试。

    在芦川看冬樱花开,看日出升起,看柠檬落地,看溪流潺潺;在京溪穿梭于奔波的人流,过一段快节奏的生活,赴一场辉煌的成就,生活的乐趣处处都有,难忘的人总会遇见,年轻的他们终将拥有一切生动知觉。

    气氛沉寂良久,许桉意窝在他怀里仰着脑袋问:“我们回京溪以后还回来吗?”

    “想回来就回来。”程赫东不假思索。

    许桉意嘀嘀咕咕:“那我还没有跟钟阿奶、小拾、秋姐和照哥道别。”

    “不立马走。”

    程赫东眼中划过笑意:“不是答应了要帮陈照和林秋忙婚礼的事。”

    许桉意听见这话,脸上那点愁思彻底消散,柔和的笑容也浮了上来,回京溪不是不高兴,只是太突然要离开芦川难免不舍。

    但既然不着急走,她还有很多在芦川的时间。

    “高兴了?”程赫东问。

    许桉意粉唇微张:“你明知故问。”

    “嗯。”

    程赫东心下肆意:“那高兴了亲我下。”

    许桉意愣了,脸色微红,嘴上依旧振振有词:“这还是白天,你不要不正经。”

    白天想亲她算不正经?不算。

    程赫东顺着她的话故意曲解:“白天不行晚上可以?像昨天晚上你主动亲那样。”

    “我不记得昨晚了。”许桉意一本正经。

    “我帮你找下回忆。”

    程赫东不留转机地把人压怀里亲,许桉意毫无还手之力,舌尖触碰间,黏糊的声音从两人的唇间流出来。

    “嘶,苦。”

    许桉意肩膀微颤,眼底水光潋滟露笑,咕哝:“你上的药。”

    都说了不亲了……

    程赫东噙着柔软的唇厮磨,失稳道:

    “嗯,有苦同吃。”

    第60章 长情60 那多心疼心疼我

    两人回京溪的日子定在十二月的中旬左右, 因为计划着要参加完陈照和林秋的婚礼。

    自打知道要回京溪,许桉意在芦川的每一天都过得分外珍惜,为此还专门让程赫东买了个跟钟阿奶家一样的传统撕页日历, 过一天撕一天, 颇具仪式感。

    倒不是不想走,只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过好、过充实在芦川的每一天。

    小拾不上学的时候会来小院找许桉意,小姑娘跟经验十足的导游一样, 时不时带着她去一些“宝藏”地方。

    许桉意现在的手语进步很大, 基本上跟小拾能无障碍交流,两人有时下午出门晚上才回来。

    程赫东就跟望妻石似的, 做好晚饭等着她回来。

    饭桌上,他随口问两人今天去哪儿玩了。

    许桉意实话实说:“小拾带我去上山采草药了。”

    程赫东眼睑轻抬, 眉间隐着柔和:“认得出来吗?”

    错觉吗?她觉得程赫东这话是在质疑她……

    许桉意恼火了一下又迅速没脾气地熄灭, 没什么气势地嘀咕:“多看看总可以认出来的。”

    “云峰山的草药大多数我都认识,我教你辨认。”程赫东平静道。

    许桉意皱了下鼻子:“你这是典型赤裸裸的炫耀。”

    程赫东蹙眉, 随即失声笑着解释:“没炫耀,真教你。”

    “小拾会教我的。”

    不想在他面前展露太多无知,许桉意语调略带傲娇地婉拒。

    程赫东倒是也没强求, 随着她的意, 毕竟她玩得开心就行。

    下午徒步上山的运动量不小, 许桉意吃饭都觉得食欲大开, 夹起来一筷子鱼肉时突然想到什么, 抬眸看眼前人,语气略带遗憾:

    “你之前还说夏天天气暖和带我去抓鱼。”

    那是当初提起来和陈照他们不打不相识时,程赫东承诺的,但距离夏天的到来还很遥远。

    程赫东自然也听出来了她语气里的惋惜, 顿了片刻后,退而求其次出声道:“那去钓鱼。”

    “这个季节吗?”许桉意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些。

    “嗯。”

    程赫东顺着她的希冀:“明天下午带你去。”

    得到承诺,许桉意心情似乎更好了,表情明媚,忽地想到之前有人夸程赫东靠谱,也跟着毫不吝啬地夸了他一句:

    “你不愧是很靠谱。”

    冷不丁地被她这么夸,还有种陌生的感觉,程赫东故意似的,从容唇角弯了下:“谢谢啊。”

    这话一出来,轮到许桉意愣了,眼神狐疑地看着他。

    “觉得怪吗?”程赫东是在问两人的对话。

    “有点。”许桉意轻声道。

    “那下次别说了。”

    “哦。”

    两人一来一回,稀里糊涂的,可能因为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这种类似互夸的对话有些见外了,显得就很怪异。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也格外好,微微灼晒,但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下午三点左右,程赫东拿了两套渔具,许桉意手里提了个小桶,还不忘遛吠吠,牵着它一起出了门。

    钓鱼的区域不在芦川,开了半个小时的车,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临到地方的时候,一大片的草海映入眼帘。

    青葱的草地边上闲散地坐了其他来垂钓的人,大都简单随意地坐着装鱼的桶,钓鱼竿被甩进波光粼粼的水面,静静地等着,看上去满是惬意。

    程赫东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渔具,把吠吠松开下来,牵着许桉意的手开始找合适的位置。

    来垂钓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大多都是中年人,闲来无事就爱钓鱼,两人找了有十分钟,才勉强找到一小片地方。

    程赫东把鱼竿组装好递给许桉意,就见她在四处望着,不知道看什么。

    “在找什么?”他问。

    许桉意轻声回答:“指示牌。”

    程赫东一时没懂她意思,紧接着就听眼前人疑惑地低声问:“这片区域怎么没人管理,我们不用交费吗?”

    不知道是应该说她想法纯粹还是说想多了,程赫东眉眼舒缓,缓声解释道:“村子里不比市区,这都属于野生钓点,免费的。”

    “这么好。”许桉意脸色惊讶,才缓缓地接过来鱼竿。

    钓鱼这方面,她算是新手,就连挂饵料都是照着程赫东依葫芦画瓢,因为隐隐有些激动,学习态度很认真,生怕错过他手上的任何一个步骤。

    “之前没试过?”程赫东明知故问。

    许桉意垂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挂着饵料,边摇了摇头:“在京溪没见过这么开阔能专门钓鱼的地方。”

    程赫东应道:“市区没有,郊区有。”

    “你去过?”

    “之前和纪数他们去过。”

    许桉意面色了然,笃定道:“那你肯定是老手。”

    “云端”还常备着渔具,说明没少钓。

    程赫东也没否认,转而出主意来了兴趣:“要比一下吗?”

    “这个?”

    许桉意仰头看他,抬了下手里的鱼竿示意,觉得他在开玩笑……

    “嗯,看钓的数量。”

    程赫动这坑挖得也太明显了,许桉意才不跳,脑子清醒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公平,我不跟你比。”

    像是猜到她会拒绝,程赫东淡定出声:“五比一。”

    五条对一条,算是明显的让步了。

    不等许桉意接话,一旁正在钓鱼的阿叔听见两人的对话,乐呵地提醒道:“这阵子鱼少,别说五条,一下午能钓上来三条都算是捞着了。”

    钓鱼佬都发话了,八成真的很不容易钓。

    许桉意顿了一会,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程赫东的脸上,试图从他眼神里分辨出来有没有诱导入坑的意味。

    仔细观察了有两分钟,面上镇定,唇角微动还是拒绝:“不比。”

    在程赫东面前,她到底藏不住心思,旋即就听见他说了句:“六比一。”

    话音刚一落下,许桉意果断利索:“那可以。”

    算下来她钓两条,程赫东就需要钓十二条才算是赢过她,哪怕她只钓两条小的都算数,这么一想,许桉意自觉赢面很大。

    会谈条件了。

    程赫东注视着面前人脸上微微得逞自意的表情,心下跟着塌陷。

    “输的条件是什么?”毕竟是比赛总归要有赌注的,许桉意问道。

    程赫东仿佛早就已经想好了,不紧不慢道:“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就行。”

    说完似乎猜测到眼前人的犹疑,又跟着补了句:“不强人所难。”

    好像也行。

    许桉意勉强同意了。

    坐下来跃跃欲试正准备“大显身手”,低头一看,吠吠正在偷吃她的饵料,许桉意气恼地轻拧了下它的耳朵,小声道:

    “吠吠,你不要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被教训了一顿,吠吠撒欢地往另一边的草地跑,许桉意才安心地开始甩竿。

    钓鱼是个耐心的娱乐活动,且得有功夫等着鱼上钩,她这边鱼竿都进水里了,程赫东还没放竿。

    见他从折叠椅一旁的置物袋里拿了把遮阳伞出来,撑开罩在许桉意的椅背处,慢声解释:“觉得晒就再往前挪。”

    今天太阳大,虽说算不上很毒,但下午三点多也是微晒,被伞掩着是好受了不少。

    许桉意下意识地转而问他:“你不用吗?”

    “不习惯。”程赫东简短应着。

    她环视着扫了一圈,见的确没什么人打伞,只有零星几个人戴了遮阳帽,大男人打着伞好像是有点诡异。

    于是也没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鱼竿。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眼前一大片水算不上很清,但也不浑浊,兴许是微风吹着水面荡漾起来波澜,底下的鱼被惊动也不见跳跃露头。

    过了得有十五分钟,许桉意就见程赫东收竿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进了桶里。

    默默道,她不羡慕,接着继续看自己的,极少有的好胜心也被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程赫东再次收竿,许桉意这会儿心下开始微慌,视线掠了他那边一眼快速地收了回来,强装镇定,表情严肃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杆。

    如临大敌的神色看得程赫东心下失笑,正对着她温声指导:“感觉到竿动了就拉起来看看。”

    许桉意听见声音,朝着他比了个“嘘”的动作,轻声正经道:“你声音太大,会把我的鱼吓跑。”

    这是开始怪上外界因素了?

    程赫东眼神中划过笑意,到底是听话地闭了嘴。

    许桉意的确是感受到竿动就立马抬起来,连续落空两次后,觉得有些丢人,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椅子往一边拉了拉。

    “这又是什么路数?”

    程赫东看着本来在自己旁边的人眼下挪走离了有一米多远,嗓音低敛。

    许桉意扭头跟他解释:“我们两个坐得太近,鱼都跑你那边了。”

    尽是歪理,程赫东唇角染上笑意。

    等第三条鱼钓上来,一旁的阿叔见状,直说程赫东运气不错,不空军。

    许桉意瞥了眼自己还是只有水的桶,到底是坐不住了,把鱼竿支在一旁,尴尬地站了起来:“我去那边看看。”

    程赫东眼睑微敛,逗她似的来了句:“别朝人家买鱼。”

    为什么要买鱼?

    许桉意怔然了几秒,反应过劲儿后脸色恼羞道:“我才不玩赖。”

    她赛德还是很健全的。

    “我只是去学习下经验。”

    “我教你。”程赫东不吝道。

    许桉意反倒不愿意,嘀嘀咕咕:“我还没有坦然到能向我的“对手”学习。”

    男朋友变对手,程赫东这身份一下子跌份不少。

    许桉意不过就是象征性地绕了一圈,也没学习出来个什么所以然,一无所获地老实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差不多五点多的时候,周边人陆陆续续开始走,程赫东也提着桶走到了她旁边。

    许桉意肉眼估测地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条,再看自己的,还是空空,苦丧着脸承认:“钓鱼太难了。”

    程赫东揉了把她的头发,安慰道:“也看运气。”

    “一定是因为吠吠偷吃了我的饵料,开局不利。”许桉意嘴上开玩笑地把锅推给吠吠。

    程赫东脸色柔和,不讲道理地溺声附和:“可能是。”

    说实在的,许桉意嘴上发个牢骚,心下倒是接受自己不擅长钓鱼的事实,服气地认输:“你赢了。”

    “险胜。”

    好谦虚的态度。

    许桉意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看了眼他的桶,试探性道:“你是不是故意就只钓了七条?”

    赢了,但也不忘照顾她的心理。

    程赫东不以为然,语气淡淡:“不重要。”

    听她这么说,许桉意就更确信他是在顾忌自己,仰着脑袋看他:“我没有那么脆弱。”

    他跟她的输赢本来也就不重要。

    说完又想起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低声道:“我刚才看别人的桶,他们好像也没钓到多少条。”

    “不是去学习经验的?”

    “就、顺便看一眼。”

    程赫东下颌线缓和,转而把两人的桶换了下:“现在算是你钓的,可以骄傲。”

    许桉意眉眼盈盈,头一次被人有意地捧起来自己的“虚荣心”。

    临了要回去,喊着吠吠,才看见吠吠一身水湿哒哒地跑过来,看上去撒欢开心得不行。

    “吠吠,你跳水里了?”许桉意略带嫌弃地离它远了点儿。

    吠吠听不懂,但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汪汪地叫了两声。

    程赫东清楚自家狗的秉性,拆穿道:“估计是又下水里游泳了。”

    “回家还要给它洗澡。”

    自从之前给它洗了一次之后,许桉意再也不主动找罪受了。

    “去陈照店里。”程赫东毫不犹豫地把麻烦丢给陈照。

    “照哥肯定没空。”

    林秋发微信跟她吐槽过,说最近都要炸了,筹备婚礼忙得晕头转向了。

    两人话语间,程赫东的手机响了,说曹操曹操到,陈照打来的。

    接通后简短地说找他帮忙写字,两人之前商量好的,交代完就火速挂了电话,看起来真是忙活得不轻。

    许桉意兀自感叹了句:“办婚礼真的好麻烦。”

    她单是听林秋吐槽的都觉得很累了。

    程赫东闻声眉心微动,沉声保证似的:“我们办不用你操心。”

    许桉意一怔,心下忽地一软,虽说他们的婚礼还未知,但从程赫东嘴里说出来隐隐又很让人期待。

    片刻后她才又咕哝应声:“你太忙我肯定也会心疼。”

    程赫东心窝软气涌胀,眼底微动,嗓音沉喑地“索要”:“那多心疼心疼我。”

    明晃晃得寸进尺!许桉意耳尖微红。

    开车回去的路上,想起来两人赛前的赌注,许桉意问他想要提什么要求。

    程赫东边开车边应:“先留着,以后提。”

    以后俩字,许桉意莫名就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跟缓刑似的,提醒道:“你说过不能太为难人的。”

    “嗯,记着。”

    应答的倒是很快。

    许桉意扭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不出来藏掖什么坏心思,越是看不出来才越不安心:“感觉自己头上像是悬了一把刀。”

    这话严重了,程赫东腾出来右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低沉着声音:

    “那我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