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烟迅速滑跪、果断道歉, 在收到律师函之前。
她深深地鞠躬：“对不起，周助，我不应该造谣的。”
周行：……倒也不必鞠躬吧。
他看了看后面舞台上忙前忙后的校学生会同学们, 轻咳一声：“能先把头抬起来吗？”
沈烟从善如流，站直了身体。
周行给自己辟谣：“我和陆总，毫无关系、清清白白。”
“好的好的好的。”沈烟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造谣了。”
周行联想到之前他对陆总对象的猜测，给沈烟下了一剂猛药：“而且, 陆总有对象的。”
沈烟眨了眨眼, 啊？这她知道啊。
周行见她这个表情, 才想到，陆瑜早就向外散播过这事，他又说道：“我知道是谁。”
沈烟眼睛瞬间就亮了：“是谁？”
她可太好奇了，陆总的这个对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有，但并没有人知道是谁。
也没人敢直接问他，有大胆的人问他和关系好的几个部门负责人，也都问不出东西, 不知道是嘴严还是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才给了她造谣的空间。
周行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沈烟赶紧凑过去。
只听周行附在她耳朵边上, 轻声地说：“不告诉你。”
说完, 周行走了。
沈烟：……
沈烟本来还觉得周行附在她耳朵边上说话，会不会有点暧昧了, 周行俯下身凑过来的时候, 她还有点心跳加速。
但听清周行说话内容后，沈烟心里刚刚兴起的一点涟漪迅速恢复平静，她面无表情地地盯着周行离开的背影。
他还是记仇的呀。
冯珊珊还在一旁激动地问她：“是谁是谁是谁？我也要知道。”虽然她连陆总的面都没见过，但她也好奇啊。
沈烟看了眼冯珊珊, 故意使坏：“不告诉你。”
冯珊珊：……
冯珊珊“绝交”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沈烟继续说道：“这是他刚刚说的。”
冯珊珊：……
“他这么幼稚的吗？”
沈烟耸耸肩：“是吧，可能单纯就是想钓着我，报我刚刚造谣的仇。”
沈烟真的很后悔，如果周行早点和她分享陆总的对象是谁的八卦，她怎么会造谣呢？
“你说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冯珊珊推测：“他和陆总关系这么好，应该是真知道吧？”
沈烟觉得冯珊珊这个分析十分合理：“也对，就像我们俩，要是你谈恋爱了，我肯定也知道。”
听着沈烟理所当然的语气，冯珊珊眼神有些躲闪，但沈烟沉浸在陆总到底有没有对象以及他的对象到底是谁的思考里，并没有注意到。
控制室外站着的孙琼斯和柴雅，围观了整个过程。
孙琼斯问柴雅：“你觉得老沈，和她上司，有可能吗？”
柴雅：“我觉得他们有点暧昧了。”
孙琼斯点点头：“我也觉得。”
柴雅又说：“你知道珊珊昨天晚上和谁一起吃饭吗？”
孙琼斯：“不知道，你知道吗？”
柴雅：“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也不知道。”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有情况——
确实有情况，她们四个人一起走回宿舍的时候，冯珊珊眼尖地看到了朝她们走来的钟丞。
“你的案底来了。”冯珊珊用肩膀拱了拱沈烟。
沈烟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案底”，顺着冯珊珊眼神看向的方向，看到了钟丞。
沈烟：……对不起，这是真案底。
沈烟赶紧再次躲到冯珊珊身后，祈祷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钟丞还是走了过来，冯珊珊把沈烟护在身后，没好气道：“干什么，你还有脸出现？”
钟丞：“我找沈烟。”
冯珊珊：“沈烟没空。”
钟丞：“我找沈烟，管你什么事？”
冯珊珊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说她没空她就没空，干什么？想打架？”
沈烟怕冯珊珊真的和钟丞打起来，从冯珊珊身后站了出来：“找我又要干嘛？”
钟丞：“换个地方说话？”
冯珊珊又火了：“你谁啊，这里不能说啊。”
沈烟拍了拍她，示意没事。
毕业证书还没拿到呢，可别惹出什么事影响毕业：“你们先回去吧，在学校里，不会有事的。”
冯珊珊还是不放心：“我们去前面的超市等你。”
沈烟点了点头。
“说吧，您有什么高见？”冯珊珊她们走后，沈烟问钟丞。
钟丞也毫不客气：“沈烟，我真没想到，你同意和我分手，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
沈烟：？？？
更好的？谁？周行吗？
人果然不能随便造谣，会遭到报应。
她刚刚造谣完周行，就被前男友造谣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她和周行是一对的结论啊？而且，他莫名其妙的，对这个结论十分认定，上一次他看到周行，就觉得她和周行有问题，但他眼光不行，可能觉得周行条件不好，还劝她不要被骗。
但今天，他知道周行是谁了，他竟然还是觉得她和周行之间有问题？！
是她对上司的尊重不够明显吗？
而且，周行和他相比，那只是“更好的”吗？
“你有病吧，分手是你要分的，你说你要去追杨茗，我也没拦你吧？我也没骂你，没去表白墙挂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沈烟要气死了，“周行是我上司，你要是胡言乱语，害我丢工作，我是真的会去网上挂你的。”
听了这话，钟丞的眼神里冒出一丝期待：“所以你们没有在一起，对吗？”
沈烟：……
沈烟刚准备不耐烦的回答“当然没有”，就对上了钟丞期待的目光。
她忽然有点开不出口了。
“你说你要追杨茗？追到了吗？”沈烟岔开话题。
钟丞愣了愣：“还没，也不是，我不打算追她了。”
沈烟没空听钟丞的心路历程，也不感兴趣，她随口敷衍道：“你加油。”
说完，她就准备转身去和冯珊珊她们汇合了。
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被一股力量抓住了，钟丞竟然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沈烟被迫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生气地从他手里把手臂拽出来：“干什么，你还有什么事啊。”
钟丞：“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这人又盯着她问和周行有没有关系，又表明自己不打算追杨茗，他想干嘛？
沈烟：“……关你什么事啊，你要找我复合吗？”
“呃……”钟丞眼神躲闪，像是一下被戳中心事似的。
沈烟大惊。
心想自己这又是哪里符合了他的要求，她也没有变成本地人啊。
她赶紧火速给自己造谣：“你别瞎想了，我确实和我上司在一起了，只不过影响不好，没有公开而已。”
她不想再被钟丞纠缠了，她得快刀斩乱麻地把钟丞斩掉。
只见钟丞，眨了眨眼，然后沈烟就看到了路过她们身边，似乎准备和她打招呼的周行。
周行的后面还站着一个男生和两个中年阿姨，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学校的老师。
沈烟：……
她受够了，她今天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她的社死日吗。
怎么会有人一天之内，造两次谣，两次都造到正主面前啊。
她真的错了。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在背后说任何关于周行的坏话了。
另一旁的周行张了张嘴，想要打招呼的话咽了下去。
他刚刚没看清沈烟对面站着的人是谁，还给他妈、他阿姨和他表弟介绍了，说他看到了他办公室的同事，要上去打个招呼，然后他就听到了沈烟说的话。
虽然他看清对面的人是谁以后，立刻捋清了中间的逻辑。
但他能捋清，他妈和他阿姨不行啊。
第42章
沈烟一时之间, 不知道应该担心穿帮之后，被钟丞缠上，还是应该担心周行对她一天内给他造两个谣不满。
她都不敢抬头看周行, 她很心虚。
却见周行站到她面前，对钟丞说道：“我看你今天找了小沈两次，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钟丞本来听沈烟说她在谈恋爱的时候, 他还抱着一丝沈烟是在骗他的期待，但没想到周行突然出现，还没有否认。
沈烟被周行挡住了, 看不清钟丞的表情, 只听钟丞说道：“现在没事了。”
沈烟心想钟丞大概是死了复合这条心了吧, 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她从周行身后探出一个头：“再见，慢走，不送。”——
钟丞走后，沈烟也打算偷偷溜走。
假装无事发生。
周行还没说什么，沈烟就被两个阿姨围住了。
“你是小沈吧？”刚刚站在路边的一个穿旗袍的阿姨热情地问她。
这两位阿姨会不会也是经管院的老师？沈烟看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周行，却见周行摸了摸鼻子, 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沈烟：……
沈烟刚准备硬着头皮和“老师”回话, 就见周行走过来, 把两个阿姨拉开，说道：“妈, 小姨, 人家还有事。”
沈烟：？？？
妈？？？小姨？？？
啊？？？
这也太尴尬了吧。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她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周行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妈，我阿姨，还有我表弟，我表弟也今年毕业。”
沈烟心想, 她也不想知道。
沈烟看了眼周行的表弟，她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
周行的妈妈和小姨，刚刚应该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吧？她自欺欺人的想。
接着，就听穿着旗袍的阿姨说道：“让小沈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呀。”
沈烟：……好的，确实是她在自欺欺人。
另一个阿姨也附和道：“对呀，见都见到了。”
就听周行接着赶紧对他妈说道：“她真的有事，我一会儿和你们解释。”
说完，他就拉着他妈和他阿姨走了。
沈烟见他们走了，还想了一下，周行今天晚上是真的有事，并不是拒绝他们的托辞。
她心想，她可能是大脑受到了大刺激，所以还能在这里想东想西。
她去学校超市找到冯珊珊她们，和她们一起回到宿舍后，赶紧打开手机，写小作文给周行道歉。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顺着钟丞的话说而已。
她绝对对他保持敬畏之心，毫无非分之想。
她保证。
小作文发送之后，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沈烟，今天晚上破天荒的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又进入了上次那个梦境，她又在村口向周行求婚。
像是接着上一次的梦境。
周行接过她手里捧着的玫瑰花，重重的扔到了地上，恶狠狠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背后说他坏话？”
沈烟回答不了，她很想说她也不是故意的。
但她确实说了，还说了两次，舞到正主面前就算了，第二次她甚至舞到了正主的妈妈面前。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
因为她的沉默，周行下达了对她的处罚——让她在月底前，对陆氏集团目前正在进行的11个项目，和准备立项的23个项目，都各写一篇报告。
沈烟又被吓得一身冷汗，醒过来的时候，她一开始还在乐观的想，幸好现在还是6月上旬，到月底还有大半个月。
随后才意识到这只是个梦。
她看了眼手机，周行对她的道歉小作文有回复了。
【周行：面谈。】
沈烟：？？谈什么。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冯珊珊她们邀请她周末出去玩，她都没有心思。
冯珊珊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性：“老沈，去泡温泉啊，还能边泡边打麻将，你喜欢的呀。”
沈烟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上班。”
冯珊珊：“……你喜欢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三缺一了。”
沈烟：……——
六天的大长假就在一阵混乱和惊吓中度过了，沈烟最后还是和她们去泡了温泉，但因为心思恍惚，打麻将的时候输了很多筹码，只能说幸好她们只是随便玩玩不来钱。
甚至都冲淡了毕业季离别的伤感。
周日下午，沈烟和柴雅送冯珊珊和孙琼斯到了高铁站，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冯珊珊看着沈烟，红了眼眶：“老沈，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烟：“嗯！回来和我一起住。”
冯珊珊：“嗯！”
沈烟又道：“月租三千。”
冯珊珊一拳锤上沈烟的肩膀，这人怎么破坏氛围啊。
冯珊珊：“……好像有点便宜？”
沈烟：“你要是能帮我做饭打扫卫生，可以再减半。”
冯珊珊：“这优惠我享受不了。”
孙琼斯在一旁叹了口气：“哎，只有我不会再回来了。”
沈烟开玩笑道：“再回来就是游客了。”
一直没说话的柴雅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去老孙老家玩啊，老孙老家最近在网上可火了，好吃的可太多了。”
冯珊珊听了柴雅这话，刚刚呼之欲出的眼泪一下就收了回去，她和柴雅对视了一眼：“不如……？”
她们又齐齐看向孙琼斯。
孙琼斯：“走啊，现在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们都还没放假，车票多着呢。”
“走！改签！”
最后高铁站门口留下唯一一个明天要上班的沈烟。
沈烟认命，她爱上班的！
回到家以后，因为觉得对不起周行，沈烟把周一周会上范总提到的工作服方案和联谊方案都迅速写了出来。
工作服的方案还好说，她前期确实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拼拼凑凑写起来非常快。
但联谊方案……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闭门造车，于是，她问她们班长要了以前学校里联谊活动的方案。
她们班长果然十分的靠谱，很快就给她发了三个方案过来。
告诉她这是她之前在外联时候，写的三个联谊方案，她自己觉得第二个最好，但是她们部长最后选择了第一个。
沈烟逐一打开，逐字学习。
终于在11点前，把两个方案都搞定了。
联谊方案，沈烟本来是想学班长，也做个plan ABC 供范总选择的，但她害怕范总又回她“or”，还是决定只做一个——
又一个周一，沈烟又一次站在陆氏集团大楼门口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到周行的“面谈”，她迈着沉重地步伐，走进了公司大楼。
她刚泡完咖啡回到工位上，看到周行站在她工位前，见她过来了之后，对她说道：“上周范总说的，工作服的方案做完了吗？”
沈烟看到他还是有点尴尬，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嗯。”
周行的手指在她工位的隔档上敲了敲：“行，一会儿9点30，去小会议室，我们开个会。”
“哦，好。”沈烟应道。
沈烟听周行说，开个会，以为除了她们俩还会有其他人。
但她9点30准时踏进小会议室，发现里面只有周行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开会是假，面谈是真。
“就我们两个人，随便坐。”周行对沈烟说道。
沈烟挑了一个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行见沈烟打了几页纸，便问道：“你方案都做完了？”
沈烟把手里打印出来的方案递给周行：“嗯，工作服和联谊的都做完了，你先看看？”
周行看了一遍：“嗯，挺好的。就是工作服的方案一旦董事会通过的话，后续可能会涉及到招标、选材的问题。”
沈烟愣了愣：“不是范总的亲家吗？”
周行笑道：“说是这么说，但正经的采购流程还是要走的，可能会有十几家厂商找你报价格和材质。”
沈烟原以为这就是一件确定好集团总部人数，找工厂师傅上门量体裁衣就结束的工作。
幸好她在前期调研的时候，对各个子公司现有的工作服预算都做了分析。她的报告里，除了对统一定制工作服的必要性说明之外，对预算的分析也写了。不管最后是哪一家，预算和材质的框架都是定好的。
周行：“不急，这些要等董事会通过以后再说。”
沈烟：“行。”
周行放下工作服的方案，拿起了联谊的方案：“至于这个联谊活动，你方案里写的是去阳明湖畔露营？”
沈烟：“对。现在天还不是特别热，去烧烤轻松一点。”
“不过，这个活动，要等范总审阅过后，工会那边走流程，再发通知，让各个部门的人报名，以我的经验，可能到七月份都不一定能办下来。”周行顿了顿道，“可能在范总桌上，就要放个十天半个月。”
沈烟：……这确实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面。
沈烟算了算时间，提议道：“那不如再拖一拖？拖过暑假，等九月份？”
周行也是这么想的，这事也不急：“行。”
讨论完了手头上的工作，沈烟和周行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沈烟在思考，她要不要再一次滑跪，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周行先开口说道：“那啥，那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沈烟愣了愣，不应该是她不好意思吗？周行在不好意思什么。
周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43章
不情之请。
沈烟眨了眨眼, 她细细推敲了一下这四个字。
脑子飞快运转，凭她沉淀文(xiao)学(shuo)界多年的经验，周行作为一个单身多年的男青年, 肯定被家里催婚许久，而她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枪口上，出现在他母亲和小姨的面前, 还造谣她和周行正在进行办公室地下恋。
他母亲欣喜若狂。
周四那天她母亲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饭未果，肯定回家以后逼迫周行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周行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她, 求她和他一起扮演假情侣, 在他妈妈面前蒙混过关。
那她要不要同意呢？虽然说这事因她而起, 主要的过错在于她，周行完全是被她碰瓷的。
沈烟甚至想的更多一点，如果周行真的邀请她扮演他女朋友，那为了让他妈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让他们这对假情侣能够早日“分手”，她去了他们家一定要作威作福，桌上有草莓她偏要吃车厘子, 家里烧的白开水她不喝一定要喝二十几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还没等沈烟的思维发散完, 周行就开口说话了。
“是这样的。”周行做了一下铺垫, “我奶奶今年89岁，我们准备给她做九十大寿。”
沈烟听了这话, 心想来了来了, 奶奶的九十大寿，生日愿望就是看到孙子有对象。
这很合理。
那她到底要不要同意呢，同意其实她也不会损失什么，唯一的缺点, 就是下班以后还要和他有接触，但这毕竟是她的错。
周行继续说道：“我奶奶呢，她年轻的时候，家里是那种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状元，她自己也念过不少书，差点还要出去留学，据说当时也是我们这片有名的才女。”
沈烟听周行讲了一段关于他奶奶年轻时候的事迹。
边听她还边想，这铺垫有点长啊，怎么还不讲重点？但这样也好，让她还能再思考一会儿，到时候她要不要答应。
接着，就听周行终于说到了重点：“所以，可以麻烦你帮我们，为我奶奶写一篇祝寿文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是文言文的那种。”
沈烟：“啊？”
她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她甚至已经打好了两份腹稿，不管她最终是否答应要给他假装女朋友，她都准备好了说辞。
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的落点是这个要求。
这和她的猜想，差别也太大了。
周行见她为难，赶紧说到：“你放心，我们给稿费的。其实我们之前也一直在找人约稿，但说实话，还挺难的。”
沈烟想了想，她毕竟上周刚做完两件对不起他的事，心里的愧疚让她没有办法拒绝：“我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写了试一试，如果你们觉得行，再给我稿费好了。”
但稿费还是要的。
周行十分感谢她：“我相信你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会让我奶奶感到惊喜的。”
沈烟心想，他倒是还挺相信她的。
但她还是觉得周行这么把她喊到小会议室里来开会，又想到那天晚上害她做噩梦的“面谈”两个字，难道就是这事？
她问道：“那天晚上你回我消息，说要面谈，谈的就是这个事情吗？”
周行真诚地点点头：“对。”
她弱弱地问：“那……那天的那个乌龙……？你妈妈和小姨不会误会吧？”
周行见她提起那件事，便抱歉道：“不好意思，那天我妈和我小姨是不是吓到了你，我已经和她们解释清楚了，你不用太担心。”
周行又道：“所以，那天那个，就是你前男友吧？”
沈烟：……案底就是案底，随时会被翻出来。
但这个时候了，她也不好再否认了：“恩，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三四个月了，不知道他最近抽什么风。”
周行想了想道：“如果需要我给你做挡箭牌的话，你尽管和我说。”
沈烟：“好，谢谢。”
沈烟嘴上说着“好”，实际心里想的是，她可不想再社死第三次了。虽然周行人真的挺好，她再次肯定他。
说到这，周行又想起来了一件事，他随口问道：“我表弟想要加你的微信，你愿意吗？哦，你还记得他吗？就那天和我们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的，他和你一届的。”
沈烟回忆了一下那天站在路边的另一个男生，她对他有点印象，看上去还挺正常的，但是加微信还是算了吧。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当时那样的情景下，周行的表弟是怎么能问她要微信的。
她直接拒绝：“我记得，但是我不愿意。”
周行高兴道：“行，我帮你拒绝他。”——
回到工位上后，沈烟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照理说，没有被她的上司抓住把柄，被迫和他扮演情侣，应该是一件好事。
对她来说，写文章肯定比假扮情侣轻松多了。
而且，她帮他写文章，卖他一个人情，还能抵消那天她犯的错，应该是一个还不错的结果。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她担心了半周，结果“就这？”的感觉。
总不能是她在期待和周行扮演假情侣吧？！
沈烟在工位上打了个寒颤，她还是工作吧，工作才能不在这里胡思乱想。
沈烟的这个寒颤，正好被路过的孟谷兰看到，孟姐关心地问道：“小沈，你冷吗？是不是空调打太低了。”
沈烟只能说道：“是有一点，我穿件外套。”
他们办公室的空调制冷效果是真的不错，沈烟就跟着孟姐他们学，也带一件外套挂在椅背上，冷的时候就穿上。
——
周行和她开完会以后，就把沈烟写的工作服方案发给了范明旭。
不愧是范明旭有利可图的项目，周行上午才刚刚把方案发给他，下午刚一上班，范明旭就跑到他们办公室里来了。
范明旭来之前，刚到1点上班时间，简虹中午在办公室午休还没来得及下楼去专组办公，周行见难得今天中午他们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连经常需要下楼巡逻的王老师也在，于是，他趁着大家都还在，问道：
“大家什么时候有空？小沈毕业证书拿到了，马上7月就要正式入职了，我请大家吃饭，欢迎一下小沈。”
这顿饭周行之前就承诺过，不过前阵子他太忙了，就一直没提上行程。
刚把午睡躺椅收好的沈烟，听到周行说这事儿，就一阵头疼，她还以为周行这么久不说，早就抛到脑后了。
怎么还记得啊。
简虹还惦记着上次说的日料，第一个开口说道：“日料！时间我不管。”
周行想起来了上次简虹说的，他后来还专门让简虹发给他日料店的信息，还要提前预约：“行，有人有其他意见吗？”
周行见大家都摇头，就继续问道：“那这周五晚上？我提前打电话预定。”
孟谷兰：“行，我没安排。”
简虹也跟着：“我也没。”
办公室的另外三个老师也都说自己有空的，只剩下沈烟。
周行看向沈烟。
沈烟：她能说她周五要发烧吗？
她不能，她只能：“我也空。”
他们办公室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凑齐的啊。以前上学的时候，她们宿舍四个人想出去吃顿好的，凑时间都得凑一会儿呢。
周行：“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周五晚上吃日料。”
周行话音刚落，范明旭就从外面推开他们办公室的门进来了。
“吃日料，怎么就要去吃日料了？”范明旭边走进来边问道。
周行本来想编点瞎话糊弄过去，他也不想办公室聚餐的时候有领导，这样大家都会有压力，但这毕竟是他们办公室的集体活动，撒谎也不好，于是，他老实交代：“我们部门周五聚餐。”
范明旭想到他上周等了一周的报告，他看了眼沈烟，明白了过来：“是为了庆祝小沈毕业，迎接小沈入职吧？”
周行：“对。”
范明旭这下来了兴致：“欢迎新人怎么能去吃日料呢，日本的清酒喝起来多没劲啊。这样，周五我正好有空，我来定饭店，我来请客。”
周行：……日料怎么他了。
但周行还是一副很欣喜的样子：“谢谢范总。”
范明旭大手一挥：“客气啥，新人进来，我们是要摸摸底的呀，这钱我出了也高兴，到时候酒也我带，大家喝得尽兴。”
新人沈烟：……摸什么底？摸她的酒量，还是摸她的脾气？
看范明旭这副不醉不归，势必要把她灌醉的样子，她周五恐怕真的要“发烧”了。
她害怕地看了眼简虹，简虹轻轻地在范总看不见的地方拍了拍她，示意她别担心。
范明旭和周行敲定周五的安排后，径直走向沈烟的工位。
沈烟看他一步步走进，忍不住慌张起来，她上周周会还怼了他，他不会要私报公仇吧？
而且，这还上着班呢，难道就要摸她的底了？
只听范明旭问她：“小沈，我记得，你上次是不是问我，工作服冬天的外套是做冲锋衣，还是做羽绒服？”
沈烟心想原来是这事，难为他还记得。
她回答道：“对，不过因为我看了子公司的工作服制作明细，做了冬天厚外套的子公司都做的羽绒服，所以我方案是按照羽绒服做的。”
范明旭既然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就帮他做个决定。
却听范明旭说道：“小沈啊，你知道最近羽毛球涨价吗？”
沈烟：“啊？”
沈烟一脸迷茫，一开始还没听懂范明旭的意思，这不是在说工作服吗，怎么还扯到羽毛球上面了。
难道范总喜欢打羽毛球？穿羽绒服太过笨重打不了羽毛球？穿冲锋衣才行？
范明旭见她一脸茫然，语重心长道：“你要多关注实事。”
沈烟疑惑：“好的范总，请问您是有什么指示吗？”
范明旭见沈烟一点暗示都听不懂，心想这倒霉孩子也太实诚了，只能点穿：“你不要自作主张，现在鸭毛涨价厉害，羽绒服肯定会比之前价格贵，换成冲锋衣吧。”
沈烟：……她问了他那么多遍，他有想法了为什么不告诉她！现在还说她自主主张！
而且，她“自作主张”直接用羽绒服也不是看心情随机选的。
她回答到：“换成冲锋衣的话，因为之前没有子公司做过冲锋衣，所以预算上我可能不太好预测。”
这就是她后来不再问范明旭，而是直接做了羽绒服方案的原因。
范明旭直接道：“你就按800一件算。”
沈烟心想他连预算价格都有了，不早告诉她！让她在这里瞎猜、瞎做。
等一下？他说多少？
沈烟：“可是，羽绒服的预算只有400。”
范明旭皱了皱眉：“所以是预算，你就按这个做。”
沈烟反驳他：“可是，如果品类换了，预算又高了两倍，这说不过去啊，财务那边肯定会反对的。”
范明旭教育她道：“小沈啊，这就是需要你动脑筋的地方了，冲锋衣跟羽绒服是同一个东西吗？运用一些语言的艺术。”
沈烟闭嘴了：“好的。”
她有些叛逆地想，她到时候就写，“应范总要求……”，看他们高层会上能不能通过。
范明旭说完这事，就准备走了，走之前，他还和周行说：“我点好饭店发给你，你通知一下大家。”
等范明旭走后，沈烟就按照范明旭的要求修改了一下方案里的具体内容。
再运用一些“语言艺术”，把范总要求的冲锋衣800的预算看起来合理一点。
沈烟边改边吐槽，这范总一会儿“管理艺术”，一会儿“语言艺术”，他是“大艺术家”啊？
第44章
吐槽归吐槽, 活她还是得照干。
她确认范总走了以后，边干边在“业务交流群5.0”里面和邢宁、钱夏枫吐槽。
邢宁跟着吐槽了几句后，钱夏枫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钱夏枫：合格的牛马, 只干不吐槽。】
沈烟想了一下她的状态，回复到：
【沈烟：那我就是不合格的牛马，边干边吐槽。】
【邢宁：边吐槽边干。】
【钱夏枫：反正得干。】
沈烟还把刚刚范明旭要求她把400的羽绒服改成800冲锋衣的事情, 和邢宁、钱夏枫也说了。
【沈烟：我很害怕，我不会被抓吧。】
【沈烟：财务会帮我把好关的吧。】
【邢宁：不会，你忘了吗, 我们也归范总管。】
【沈烟：瑟瑟发抖.JPG】
还是钱夏枫安慰她：
【钱夏枫：没事的, 你就是一个代笔小兵, 到时候真的采购起来，肯定都要领导签字的。】
【邢宁：就是一个经办人。】
沈烟这才放心了一点，确实，她就是一个小兵，她又没收钱，她怕什么。
【沈烟：那就好。】
【钱夏枫：坏消息一般老板出事的时候，都会让经办人背锅。】
【邢宁：好消息是老板也会给够下半辈子的生活保障。】
沈烟：……放心不了一点。
【沈烟：你们不要骗我, 背锅的不都是会计吗, 我又不是会计。】
【邢宁：……】
【钱夏枫：……】
沈烟按照范明旭的要求改了她的工作服制作方案, 但无论她怎么发挥她的“语言艺术”，她都没办法昧着良心, 把800的冲锋衣合理化, 她只能在原来基础上，瞎写一通。
在交给范明旭之前，沈烟还是先拿给周行看了一下。
沈烟想的是，这个方案看着就有问题, 能多拉一个下水就多拉一个下水。
周行想的是，她还挺尊重我。
周行也看出来了冲锋衣价格的问题，他问沈烟：“这是范总让你改的？”
沈烟：“对，虽然我也觉得不合理。”
周行点了点头：“没事，他开这个预算，就是为了被砍掉的。”
沈烟这才有点明白过来，范明旭做800的预算，并不是真的准备做800块一件冲锋衣，可能他的心理价位，是600，甚至500、400。
要是他一开始就做得低，可能会被砍到更低。
这么一想，沈烟又觉得自己胡编乱造的理由可能也行。
周行把纸质的方案递给沈烟：“行，那你去给他看吧。”
沈烟接过方案，刚准备走出办公室，去18楼范明旭的办公室把方案交给他，就听周行把她叫住。
“小沈，你等一下。”
沈烟心头一紧，别是又有什么活吧？
沈烟转过身：“周助，有事吗？”
周行特意从工位上站了起来，往办公室里望了一眼，办公室的三个男老师都出外勤了，简虹在楼下集中办公，孟谷兰这会儿也不在。
周行问道：“你周末有时间吗？”
“有。”沈烟脱口而出，冯珊珊和柴雅在孙琼斯老家玩得正开心呢，周末没有人和她一起玩。
但说完，她就想打自己嘴巴，她应该先问问周行有什么事的，她再决定自己有没有“空”，万一周行让她加班呢？！
周行说道：“方便我带你去见我奶奶一面吗？听一听她自己说她的经历。”
还好，不是加班。
这事沈烟没法推脱，是她答应下来的，她还准备收稿费呢，当然得专业一点，有采风的环节也很正常。
沈烟点了点头：“方便的，如果有奶奶的朋友、亲戚之类比较了解她的人，最好是也能交流一下。”
周行没想到沈烟这么配合：“恩，我奶奶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不过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她现在不在S市，也不远，就在Z市，开车的话，两个小时也到了。”
沈烟：“那这周六先和你奶奶聊一下，然后周日去找你奶奶的妹妹？”
周行：“行，只要你方便。”
沈烟：“好，那我先去找范总了。”
范总对这事确实很上心，沈烟原本以为这个方案得在他桌上放几天呢，没想到他当场就看完，当场表示可以，立刻起身，准备和沈烟一起去19楼找陆总说这事。
沈烟愣了愣，她还以为这事范总说了算呢？
竟然还是要给陆总汇报的吗，那如果陆总一下否定了这事，她辛辛苦苦做的这么多方案岂不是都要打水漂……？
但她想了一下那个800的冲锋衣，又觉得否了也挺好，否了至少没有风险。
怎么在总裁办做秘书都有风险啊。
但这并不是沈烟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范总要和她一起前往19楼。
这意味着，她要和范总一起坐电梯上楼。
她能不能说自己减肥，要走楼梯啊？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她想到前几天刷到的一些职场礼仪，于是，她快步冲到范明旭前面，抢在他之前，按了上楼的电梯键。
好消息是，她确实冲到了范明旭前面，按了电梯。
坏消息是，地上的瓷砖被阿姨拖得太滑，她又穿了一双板鞋，她往前冲得太急，最后几步是滑过去的。
范明旭甚至调侃了她一句：“小沈，你跳街舞吗？”
沈烟：……她再给范明旭按电梯，她就去死。
“没有学过，范总。”沈烟据实回答。
幸好，电梯来得还挺快。
电梯到了以后，沈烟本着“领导优先”的思想，请范明旭先进电梯。
范明旭本着……
沈烟不知道范明旭今天脑子抽什么风，他平时领导谱摆得那么厉害，按理早就应该先进电梯了，但今天，他也装作谦让，做手势请沈烟先进电梯。
沈烟心想这如果是周助，或者是陆总，让她先进电梯，她可能就进了，可这是范总。
这是明明没有官职却官瘾超大的范总。
她不敢进。
她还是坚持请他先进电梯。
不知道范总满不满意她的坚持。
范明旭可能看她坚持不进电梯，等了一会儿，就迈步走进电梯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刚刚僵持的时间过长，虽然沈烟一直在按着向上的电梯按钮，但是电梯开门时间超时了。
于是，恰好这时候走进电梯的范明旭，被电梯夹个正着。
沈烟：……
幸好电梯反应还挺快，刚一碰到范明旭就弹开了。
但还是……有点好笑。
沈烟心想，谁让他在这里瞎让啊。
沈烟见范明旭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以后，也跟着走进了电梯，找了一个远离范明旭的角落站着。
电梯门缓缓关上。
“咳——咳——”范明旭咳嗽了两声。
沈烟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还以为范明旭是真的嗓子不舒服，直到她发现，电梯好像没有动。
她这才看了一眼电梯的控制台，发现没有按楼层。也才想明白刚刚范明旭那两声咳嗽的用意。
沈烟：……
她赶紧按了19楼的按钮，电梯这才开始上行。
沈烟只能想说，范总大概是被电梯夹了，和电梯生气吧，所以不愿意按按钮。
不然他为什么发现了不按要等她按啊！？
出电梯的时候，大概是担心又被电梯门夹到，这次范明旭不再谦让了，见沈烟帮他按着开门键，就直接走了出去。
范总穿过他们办公室，敲了敲陆总办公室的门。
沈烟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第一时间继续在“业务交流群”里吐槽。
甚至发出疑问：
【沈烟：是在电梯里，职位高的人不能按电梯吗？】
【邢宁：想知道他和陆总坐一个电梯的话，按电梯的人是谁呢？】
【钱夏枫：也不一定哦，据说范总是陆总的姑父，是长辈呢。】
【沈烟：长辈就更不能按了呀。】
不过，提到陆总——
【沈烟：进陆总办公室，一定要经过我们办公室，这是谁设计啊，那陆总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每一个进陆总办公室的人，都会被我们看到？】
【钱夏枫：难道害怕有人直接冲进陆总办公室闹事，所以用你们当缓冲？】
【沈烟：那我们也太惨了吧。】
【邢宁：这不是给我们机会八卦嘛。】
【钱夏枫：有看到疑似陆总对象的人进出吗？】
看到“陆总对象”这四个字，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沈烟，周行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陆总的对象是谁啊？！是怕她会到处乱说吗？
【沈烟：今天好像只有范总去了。】
【邢宁：再探再报！】——
沈烟也没想到，她“再报”的机会会来的那么快。
这周四的时候，沈烟刚接到任务，说6月底要召开股东大会，沈烟见孟谷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连简虹都被从专组喊了回来，沈烟感觉到了6月接下来的时候日子不会太好过。
她期待地问了一句简虹：“周五的聚餐会因此取消吗？”
简虹感受到了沈烟期待的目光，但她很遗憾并不能给出她期待的答案：“那要看范总，不过我个人感觉是不会取消的。”
沈烟：“为啥？”
简虹：“因为我们是会挺忙，但这毕竟是一个每年一次的大会，并没有忙到要加班的地步，更何况，今年我们还有了你。”
沈烟：……
她怎么还不发烧啊。
就在她在工位上祈祷自己原地发烧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高跟鞋声。
沈烟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小香风连衣裙的美女站在她工位前，轻声细气地问她：“请问，陆总办公室在哪里？”
沈烟伸出头，看了一眼，周行、简姐、孟姐都不在，难怪美女姐姐直接走到了她的工位上。
沈烟不知道她应不应该起到“缓冲”的作用，不过她想前台都把她放上来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对着里面的小办公室一指：“在里面那间办公室里。”
“好的谢谢。”美女姐姐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第45章
沈烟见美女姐姐走进陆总办公室后, 火速在群里分享战报。
【沈烟：报！有一个没见过的美女去办公室找陆总了！】
邢宁大概在忙，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邢宁：观察年纪了吗？我们董事长夫人据说看起来就很年轻。】
【沈烟：应该不至于是董事长夫人吧？如果是的话，也太年轻了。】
沈烟还没打完字, 还想说这位美女姐姐看起来也就二三十的样子，就听到陆总的办公室传来争吵声。
陆总的办公室因为平时去的人不多，虽然只和她们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但从来没有传出来什么动静过，因而沈烟一直以为是什么隔音黑科技，效果这么好。
但今天这么看, 原来只是因为平时进去的大家说话声音都小啊。
沈烟拿起杯子, 准备假装去茶水间加水, 实际上去偷听。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美女姐姐完全没有了刚刚对她说话的温柔。
这听起来也太刺激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总和人吵架。
沈烟听着，一边觉得吃到了大瓜，一边感到害怕，这位美女刚刚是她指引去陆总办公室的。
她不会做了件错事吧？不会不仅没有起到缓冲作用，害了她们陆总吧？
沈烟一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内耗，她不过就是稍微指了一下路而已，陆总办公室也不怎么难找, 就算她没有指路, 美女姐姐很快肯定也能找到的, 一边又觉得她怎么这么倒霉，正好碰上了办公室里没有人的时候, 又撞在枪口上。
她东张西望, 把头往她们办公室的方向看，恰好看见周行开门进办公室，赶紧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周行不明所以, 但他还是过去了。
“怎么了？”周行问道。
沈烟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陆总的办公室。
只听——
“不是，这到底有什么难的啊？你就算不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得给我爸一个面子吧？”
周行也瞪大了眼睛。
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小声：“谁啊？”
沈烟摇了摇头。
周行又问道：“怎么进来的啊？”
沈烟又摇了摇头。
周行掏出手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声音还是很轻：“喂，小刘啊，刚刚有人登记上来找陆总吗？”
沈烟看呆了，还能这样，学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翻找资料，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周行。
只见周行脸色一变。
“我知道了。”周行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沈烟很想问一句知道了什么，但她不太好意思开口。
周行见她一脸好奇的表情，放松了表情：“去救救陆总吗？”
救？
沈烟：“我吗？”
周行：“一起。”
沈烟还没弄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陆总为什么要被救，到底怎么救，周行就迈步朝陆总办公室走去了。
走近之后，沈烟才发现，她们能在茶水间听得这么清楚，还有一个原因是，陆总办公室的门就没有关严实。
只见周行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没等里面有回应，他就推开门进去了。
沈烟跟在周行后面，清清楚楚地看到美女姐姐一脸怒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她这么生气。
“陆总，1605有个会，马上就开始了。”周行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瑜按着太阳穴的手立马放了下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美女姐姐说道：“表姐，我会重新考虑的，还有会，先走了。”
表姐？？
沈烟跟在后面，看看美女姐姐，又看看陆总，最后把目光转向了周行。
周行说他知道了，他是真的知道啊。
陆瑜没等他表姐回答，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诶，诶？陆瑜……”表姐喊他，他也不回头。
“范小姐，您是去范总办公室坐一会儿，还是在我们办公室一坐会儿？”周行很有礼貌地问陆瑜的表姐。
陆瑜的表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去找我爸。”
说完，她就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沈烟见陆总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小声地问：“范小姐？范总的女儿吗？”
周行点了点头：“对，猜的很准。”
“我还以为是感情纠纷。”沈烟小声吐槽道，她刚刚听范小姐在办公室里这么生气，还骂陆总，以为吃到了什么大瓜。
周行想了想：“算是利益纠纷吧。”
沈烟一下就想明白了：“是不是早上的高层办公会，没通过工作服的项目？”
范小姐是范总的女儿，范总的亲家是开服装厂的，上午的办公会上讨论了工作服制作的议题，下午范小姐就来找陆瑜了。
都能连起来。
周行一拍脑袋：“我早上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也不算没通过，但是预算压低了。”
沈烟奇怪道：“上次不是说范总有心理准备预算会被压低吗？为什么范小姐还要来找陆总？”
周行：“可能被压到他心里价位以下了吧。”
沈烟惊讶：“这么低？！”
周行凑到沈烟身旁，小声地说：“据说从人均4500压缩到了3000。”
沈烟：“怎么压的这么厉害啊，我们公司不会……财务状况出问题了吧？”
周行解释道：“主要是好几个部门领导就带头反对穿工作服上班，而且年初也没有做预算。”
沈烟不懂为什么有人反对：“做工作服和穿工作服上班是两回事吧？”
周行：“如果一套工作服做了，只有偶尔正式场合需要穿，那岂不是几年都换不了，就算拿下了这单生意，也只是一次□□易。”
沈烟：“范总他们家想要的是长久的、持续性的订单？”
周行点了点头。
难怪要闹。
只是可惜，她以为自己吃到了大瓜，结果……
唯一能让她庆幸的，是预算这么砍，她就很安全了。
但她还是十分好奇：“周助，你上次说，你知道陆总的对象是谁……？”
周行也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他笑道：“你很想知道吗？”
沈烟连连点头。
周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会议通知：“那正好，这个会你去参加。”
沈烟：？
她接过周行的会议通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吐槽，他到底为什么会把会议通知放在口袋里，还是应该吐槽她为什么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揽活？！
沈烟仔细读了一下这则会议通知：
【请企业准备好交流发言准备。】
这句话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又往上看，交流内容倒是也还好，她们陆氏集团就是介绍link项目。
她看了看周行：“我可以……”
只听周行说道：“我报给你一个人名，你也不认识，对吧？不如亲自接触一下。”
沈烟：“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周行否认：“有的，你去参加了，我才能告诉你是谁。”
沈烟：……
她在挣扎。
周行继续说道：“发言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你照着念就行。”
沈烟：“我……”
周行：“你就当在开周会，照着发言稿念就行，没事的。”
沈烟：“可是……”
周行：“开周会还都是熟人，这个会上的大部分人你今天开完会，以后就再也不会遇到了，完完全全陌生人。”
沈烟：“但是……”
周行最后道：“你不想知道陆总的对象是谁了吗？”
沈烟确实想。
“好吧。”沈烟给自己找好退路，“我要是在金融办的会议上丢人，丢的可是陆氏集团的脸。”
周行大手一挥：“没事。”
沈烟又仔细看了一下会议通知。
会议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沈烟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现在已经两点一刻了啊。
周行：“快去吧，你开电瓶车过去，很快的。”
沈烟伸手：“发言材料。”
周行差点忘记：“对，在我桌上，我拿给你。”
沈烟边跟着周行去他的工位上，边问道：“照着念就行了吧？”
周行：“对，不多的，就一页纸，500多个字，两三分钟吧。”
沈烟：“我试试，我如果出了差错，现场又有陆总的对象，不会丢陆总的人吗？”
周行停下来，想了想：“确实，所以为了陆总的幸福，请你一定要完整的念完。”
沈烟忽然又感到压力倍增。
周行：“试一试，没关系的，要是你今天能成功发言，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开周会了。”
沈烟：“啊？”
虽然她确实认为这个周会是针对她开的，但周行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是不是也……
周行把自己刚刚打印出来的一张发言稿纸递给沈烟：“你今天能在金融办的会议上，读完这篇汇报材料，以后我们就不开周会了。”
沈烟试探道：“不会是本来周会就被暂停了吧？”
周行：“范总上周还说要全公司推广呢，谁会来暂停我们的周会。”
沈烟回怼道：“范总还说你给员工增加负担呢。”
周行：“……那我们下周继续开？”
“别别别，我一会儿一定成功发言。”沈烟赶紧阻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成功发言呢？”
周行笑道：“这不是有陆总的对象在现场嘛。”
沈烟八卦道：“你也认识陆总的对象？”
问完，沈烟就觉得自己问多余了，周行和陆瑜是同学，认识也很正常。
周行理所当然道：“我问陆总。”
沈烟为自己狭隘的思想感到抱歉——
时间不多了，沈烟赶紧拿起她的电瓶车钥匙，带着周行给她的发言稿，就从办公室出发了，临出发前，周行又喊住了她。
沈烟回头：？
周行把刚刚的会议通知递给她：“会议通知带好，不然进不去区政府大院的。”
难怪刚刚这张会议通知在周行的口袋里。
她赶紧走到周行的工位前，把刚刚她放在周行桌上的会议通知带着。
沈烟骑着她的电瓶车到区政府大门口的时候，果然被门卫拦了下来，门卫示意她把车听到旁边的停车点，让她出示了会议通知，才放她进去。
沈烟上次来的时候是跟着范明旭走的，范明旭对区政府大楼熟门熟路，但她并不是，她还指着会议通知上的写的会议室，特意问了门卫的保安师傅在哪里。
她照着保安师傅指挥的方向，来到了区政府办公大楼，成功找到了上楼的电梯。
进电梯的时候，恰好还有人也过来了，沈烟赶紧往电梯的角落里站，但她站到角落里才想到，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碰到认识的人，其实不用往角落里缩。
电梯到了会议所在楼层后，她因为缩在角落里，只能被迫让外面的人让一让，还不如刚刚就站在电梯口。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沈烟只能给自己打气，搞砸了也没事的，不就是开周会吗。
幸好她出发的早，还有时间做心理建设。
她鼓起勇气，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只有一位穿着polo衫，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那女生见沈烟进来，赶紧站起来，让她在桌上的签到表上签到。
“你是陆氏集团的呀，你是第一个来的。”女生见她签在陆氏集团那一行那里，和她搭话道。
沈烟点了点头：“恩，我替我们领导来开会。”
女生问道：“替陆瑜吗？他有什么事不能来啊。”
沈烟张了张嘴，她好像知道陆总的绯闻对象是谁了。
第46章
呃……沈烟被问住了。
她能说她以为自己是帮周助来开会的吗, 没想到这个会议竟然本来是陆总的吗。
她又回忆了一下会议通知，通知上好像确实写了企业项目负责人。
沈烟更加坚定了龚佳可能是陆瑜绯闻对象的可能了。
如果应该企业项目负责人参会的话，她们陆总……陆总确实有事, 他刚刚被周行喊去16楼开会了，但她如果直接说陆总要开他们公司内部的会，会不会显得不太尊重金融办？
似乎察觉到她的为难, 金融办的女生说道：“没事啦，我就是随口问一下，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被安排过来的。”
沈烟连连点头, 觉得眼前的女生真是人美心善。
polo衫都封印不了她的美貌。
那女生看了看她的签到表, 又和她闲聊道：“你叫沈烟？我叫龚佳。龙共龚, 佳是上好佳的佳。”
说完，她还指了指会议桌上的台牌，沈烟看了一眼，确实是上好佳的“佳”。
沈烟有被龚佳幽默到。
两人说话间，其他几家企业和银行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到了，沈烟特意观察了一下，来的人年纪都不大, 看起来也不一定都是负责人。
三点, 会议准时开始。龚佳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 她坐在她们领导的左侧。
沈烟在会议开始前，就八卦雷达十分敏锐地给周行发了消息, 问他陆总的对象是不是叫“龚佳”。
周行大概在忙, 一直到会议开始，他都没有回她消息。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就是企业交流发言，陆氏集团被安排在了第二个发言。
陆氏集团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时候, 沈烟才想到，她刚刚被“龚佳”占据了全部大脑，她甚至忘记把周行给她的发言材料通读一遍！！
她竟然脑子里全是八卦，完全把正事忘记了，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啊！
完了完了完了。
沈烟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小沈。”龚佳见她没反应，在点完陆氏集团之后，又喊了一遍她，示意她可以开始发言了。
沈烟抬头和龚佳对视了一眼，看到龚佳鼓励的眼神，沈烟感觉自己的头脑好像清醒了一点。
她朝龚佳点了点头，拿出她的发言稿纸，照着稿子的内容逐字逐句地念。
因为对内容的不熟悉，生怕断句上有什么问题，这一次，她语速很慢，因为语速放慢了，她自己感觉比她前几次周会的时候念得更好。
等她终于念完之后，她长舒一口气，开始观察会场里其他人的表情。
见会议上的众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后，她才放下心来。
这应该是过关了吧。
她抬头看向会议桌对面的时候，看到了龚佳偷偷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沈烟心想，他们陆总真是好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对象。
想到这个，她又点了点她的手机屏幕，周行终于回她了。
她犹豫了一下，在这种会议上是不是不应该玩手机，但她实在忍不住，只能安慰自己，开会的时候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就看一眼周行的回答。
这么想着，她按了手机的解锁密码，点开了和周行的对话框。
【周行：厉害。】
得到了周行的肯定回答，沈烟忍不住又偷偷抬头看了眼龚佳，越看越羡慕她们陆总。
她就只回一条消息。
【沈烟：陆总好福气。】
没想到这次周行秒回。
【周行：陆总成功的话，有你的一份功劳。】
沈烟：……她真的应该认真开会，不能在这里和周行聊天的。
虽然她真的很好奇，她好想继续和周行聊天啊。
她强忍着意志力，把手机按上了锁屏键。
为了强迫自己认真开会，她只能在笔记本上，速记其他企业的发言。
她认真听了其他企业的项目介绍，听完大概能理解为什么link项目会被这么重视。
这个项目确实立意上就比其他企业的项目听起来高级，如果能按照设想的落地，甚至能帮助T区实现产业升级。
也听明白了今天开会的重点，今天来参会的企业都是金融办今年的重点融资项目，金融办会协助企业在各大商业银行获得融资。
以link项目来说，link项目融资需求较大，单一一家商业银行可能无法进行这么大金额的融资放款，因此金融办从中协调，由多家商业银行一起提供银团贷款，帮助link项目完成融资。
沈烟也能想明白周行为什么放心这个会让她来参加。
link项目作为S市的重点项目，更是T区项目的重中之重，不管她今天在这里说成什么样，都不会改变他们会在金融办的协助下，获得融资的事实。
不过，她今天应该发挥得还挺正常。
沈烟乐观的想，她要不要下半年继续参加国考，说不定就能考上了。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打消了。
她不想再备考了，而且，她对上班也祛魅了，上班就是差的！和在哪里上班、上什么班没有关系。
她看龚佳落落大方地做主持人，心想万一被她不小心考进去了，让她也像龚佳这样坐在台上主持会议，她可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会议结束，沈烟第一时间就站起身，准备出会议室。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和周行的对话框：
【沈烟：为什么有我的一份功劳？！是陆总还没成功的意思吗？】
周行回得也很快。
【周行：我觉得是，你开完会了吗？】
【沈烟：开完了。】
【周行：那你直接回家吧，我给你系统里做流程。】
【沈烟：谢谢领导.jpg】
【周行：发言发得怎么样？】
【沈烟：应该还挺正常？】
【周行：行，我去问问陆总，给陆总制造一点和龚佳说话的机会。】
沈烟从周行的话里行间大概也悟出来了，他们陆总大概是在追求龚佳？
【沈烟：祝陆总成功，龚佳人真的超好。】
【周行：怎么说？】
【沈烟：她在我发言的时候，用眼神鼓励我！】
坐在工位上的周行看见对话框里弹出来这句话，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前几次开周会的时候……
沈烟根本就不会抬头看啊。
这么看的话，她确实有进步了。
【周行：周会还是有用的，你现在发言都能和其他人眼神交流了。】
沈烟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周行这么说，她又一惊，周会不会又要开周会吧。
她在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怎么样“向上管理”，让周行打消这个念头。
她不用进步的，谢谢。
【沈烟：周助，我会有自驱力，努力克服发言问题的。】
周行看到沈烟的这句话，忍不住轻笑一声，他根本不信。
恰巧这时，陆瑜从外面回来，他看到周行笑得奇怪，就往他工位上凑了凑：“笑啥呢？”
周行被陆瑜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把手机锁屏，瞪了一眼陆瑜：“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陆瑜：“……我正常的走路，是你太投入了。”
周行无法反驳。
陆瑜：“笑这么开心，谈恋爱啊。”
周行：“……我在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陆瑜：“？什么东西”
周行：“你去问问龚佳，今天小沈的发言，说得怎么样。”
陆瑜皱了皱眉：“没必要吧，你又不是没有龚佳的联系方式。”
周行：“我和她不熟。”
陆瑜反驳道：“我和她……也没关系。”
周行：“你作为总裁，关心一下手下人员的工作情况，也能体现出来你对金融办的重视，对吧？不然金融办次次开会，你次次不去，不好交代啊。”
这话陆瑜无法反驳。
周行趁热打铁：“不能让金融办觉得我们不尊重他们，对吧？”
陆瑜终于松口了：“行吧，那我去问一问。”
周行心想，他还真是深藏功与名。
陆瑜往他的办公室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周行：“你和小沈……？”
周行：“恩？”
陆瑜：“你这么关心小沈……是不是……不太好？”
周行：？
陆瑜接着道：“你毕竟是他的上司，就像老师和学生，成年人和未成年，不好，你懂吧？”
周行大惊：“你在说什么。”
陆瑜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算了，当我没说。”
周行：……
周行不好意思和陆瑜说，这话已经是他最近第二次听到了。
上一次是他的表弟对他说的。
在A大的那场“乌龙”之后，他表弟十分唾弃他：“哥，你竟然吃窝边草，还是自己的部下，你确定对方不是因为你胁迫她，她才和你在一起的吗？你还不公开，搞办公室地下恋，你真的太差了。”
他表弟的语速过快，都不给他澄清的机会。
虽然他表弟说完这话之后，就被周行小姨一阵狂骂，质问她儿子是不是希望他表哥找不到对象。
周行赶紧拦住他小姨，和他妈、他小姨、他表弟认真解释了一下他和沈烟其实并没有关系，这只是用来帮她解决她前男友的说辞。
结果他澄清完，他表弟是开心了，追着周行要周行把沈烟的联系方式推送给他。
但他妈不开心了，这次换他妈追着他一阵狂骂。
第47章
这天晚上, 沈烟回到家以后，还在陆陆续续和周行发消息。
周行悄悄地向她分享了一下他知道的陆瑜和龚佳的事情。
知道她有专门聊八卦的群，还让她发誓绝不外传。
沈烟挣扎了一下, 她又想知道，又怕自己管不住嘴巴。
虽然她是个社恐，但她是一个喜欢和熟人八卦的社恐。
她挣扎再三, 决定相信自己！
她一定能忍住的！
她以自己的头发起誓！
【周行：倒也不必发这么毒的誓。】
在她发完誓以后，周行告诉她，龚佳是他们高中同学, 是陆瑜前女友, 因为她出国留学才分的手。
沈烟这才知道, 周行和陆瑜竟然高中就是同学了。
那不是和她和冯珊珊一样，难怪关系好。
不过，如果是前女友的话，沈烟大概能理解陆总为什么逃避去金融办开会了。
【沈烟：你怎么知道陆总说的对象，就是龚佳？】
【周行：因为传出来陆总有对象的时候，就是龚佳回国的时候。】
沈烟心想，周行八卦雷达也很敏锐啊。
她得和周行搞好关系, 她有预感, 周行肯定掌握了不少她们公司的八卦。
聊完陆总, 沈烟又问了周行，之前她听说的有人因为请假系统被扒出的了办公室恋情。
周行果然清楚内幕。
【周行：你可能不认识？是法务部的徐艺和深羽科技研发部的孔成。】
沈烟确实不认识, 不过法务部和深羽科技的研发部她知道, 深羽科技的研发部和他们甚至不在一个办公地点。
【沈烟：隔这么远都会被抓出来的吗？】
【周行：只是物理距离远而已，有人和我说了之后，我特意去系统里看了，他俩系统里经常一起做请假, 被看出来也很正常。】
【沈烟：你也挺空的……】
……
短短一个晚上，沈烟对陆氏集团的大家，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周行和她说的不少八卦，其实大部分人的名字她都没听过，更不说对上人了，但她就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天晚上，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那个村口大舞台了，换到了一个土坡上。
她和周行并排坐着，周行和她缓缓说道陆氏集团的各路神人和各类八卦。
月色皎洁，清冷的月光打在周行朦胧的的脸上，沈烟手托着头，就这么看着他。
虽然面容模糊，但是氛围很好。
这一次，沈烟没有再从梦里惊醒了。
周五早上，她美美地从睡梦中醒来，接着她就想到了现实生活中的噩梦。
周五了。
周五晚上，范总要请她们吃饭。
在范总指定的饭店里。
范总把喝清酒的日料给否了。
范总说要摸摸她的底。
……
这才是惊天大噩梦啊！她情愿在梦里被周行逼迫含石子在村口演讲。
怎么还没有人来整治酒桌文化啊！
沈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很好，很不争气，凉凉的，很安心。
沈烟又看了看自己的皮肤。
很好，没有任何东西过敏，健健康康的，很安心。
……
她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借口。
她又开始思考上班的意义。
上班也就算了，这种饭局，到底谁要去吃啊，到底有利于谁啊。
但没办法，她想不出来逃避的办法。
她只能挣扎着起床、上班。难得的，她希望今天白天的上班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深刻体会到了那种上班时间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的感觉。
但现实偏偏与她作对。
因为昨天宣布的“股东大会”的召开，她一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给股东们发通知、拟定会有流程、审核股东们的提案……
沈烟感觉自己啥都没干完，一看时间，4点半了，范总还到他们办公室里来关心他们都怎么去。
沈烟看到他顶着一张笑脸推进门，还和她们说话，就心里一阵烦躁。
股东大会他只要张张嘴，反正通知股东、要写材料的人不是他，他当然有空来关心她们一会儿能不能准时去吃饭、怎么去吃饭。
沈烟：不去行不行啊。
但她并不敢说出来。
范总最后定的酒店距离她们公司大楼并不远，据范总自己说，他订了一间能看到江景的包间。
沈烟反正雷打不动，开他的电瓶车。
范总听到她这个安排皱了皱眉：“电瓶车放在公司吧？电瓶车酒驾虽然不会被抓，但万一出事了也不好。”
沈烟心想，这人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交规倒是还挺遵守的。
她做最后挣扎：“那啥，范总，我喝不了酒。”
范总毫不在意：“年轻人刚毕业，喝不了正常的呀，所以要多锻炼。”
沈烟：收回刚刚夸他的话。
好在这几天沈烟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喝就喝吧。
她只是不愿意喝，并不是不能喝。
范总安排完车子之后，还催他们早点下班，有事明天再来做。
孟谷兰等他走后，“呸”了一声：“我刚刚还以为他转性了，结果一想，明天周六啊！明天还做个啥啊。”
沈烟手上确实还有点尾巴没做完，她赶紧问孟谷兰：“孟姐，我还有几个股东没联系完，我明天……”
孟姐赶紧打断她：“打住你的想法！周六！我们上班，股东们还要休息呢。”
沈烟这才心安理得的决定明天不来加班，她刚准备抓紧现在还没下班的时间再打几个电话。
孟姐见状，继续拦住她：“现在也别打了，太晚了。”
沈烟从善如流，放下手里的电话，周一再说。
在范总的安排下，沈烟和孟谷兰、简虹一起坐周行的车。
程荣和王玉伟坐陆青的车，顺便带上范明旭和他的助理。
周行临近下班的时候还在楼下开会，沈烟跟孟谷兰、简虹一起在办公室等他。
沈烟心想这个会开得再久一点吧，最好开到晚上九点。
可惜她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周行就推门进来了。
“走吧。”周行招呼她们。
她们跟着周行坐电梯去了负一楼。
路上还碰到了钱多。
钱多见他们办公室一起出动，立马就明白了：“你们去聚餐？”
周行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嗯，范总请客。”
“靠啊。”钱多听了这话，炸毛起来，“凭什么我们在这里加班，范总请你们去吃饭？”
沈烟很想回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但她怂。
反倒是周行耸了耸肩：“可能范总做好准备这顿饭是要报销的，但是你们是财务，你们不能监守自盗？”
钱多气呼呼地说：“我会死死地盯着你们今天的这顿饭，绝不给报。”
周行无所谓道：“最好咯，反正是范总请客。”
钱多：！！！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幸好这时电梯到了钱多要去的楼层。
周行：“拜拜。”
钱多咬牙切齿地走出了电梯。
沈烟心想财务也挺惨的，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link项目融资的事情，邢宁和钱夏枫也天天加班。
沈烟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喝酒和加班选什么。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加班简单一点。
要是现在有哪个领导给她布置一堆活，喊她回去加班，她一定给她做牛做马一辈子。
可惜，她的直属领导，和她直属领导的直属领导都在饭局上。
怎么，私企就能随便吃喝了吗！
她们公司有没有纪检委啊？！
虽然心里抱怨连连，两条腿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一起坐上了周行的车，被周行一起带着前往了范总给的酒店定位。
躲不过。
一路上安安全全，周行开得也很稳，没有一点意外。
哦，唯一的意外，是周行又一次提起让沈烟学车的事情。
“小沈，等你正式入职以后，我给你去报一个驾校培训班。”周行对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烟说道。
沈烟连连拒绝：“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报名就行。”
周行也没再坚持：“行，你报完名发票拿给我，我给你报销。”
沈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福利，幸好她大学里没学：“好的。”
后座的孟谷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地问道：“现在公司还能报销驾校的费用？明目是什么？”
简虹猜测道：“是不是教育培训经费？毕竟开车也是我们秘书应该掌握的技能之一？”
孟谷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她们都早早自己学了车，有一种错失一大笔钱的感觉。
坐在驾驶位上的周行听了她们的讨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一路顺利地到了范总订好的酒店。
沈烟跟在简虹后面，一路走进了包间。
毫无任何期待的圆桌，桌子上甚至都没有饮料，摆放的都是酒。
沈烟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甚至想好了万一被灌酒，她应该怎么推脱。
她没想到，在她主动地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了红酒之后，没有人再来管她了。
范总也没有来摸她的底，只是在敬一圈酒的时候，一起敬了她。
见她杯子里是红酒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要求她要把杯中的酒干完。
沈烟心里一阵轻松。
原来是她自己想多了，这饭吃起来还是挺轻松的嘛。
她跟着简虹和孟谷兰后面，把桌上的大家都敬过一圈之后，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其余时间，她都在低头干饭，耳朵还竖起来听听大家聊得八卦。
但八卦之外，她也不得不听范总吹他自己以前的牛。
沈烟心想平时大大小小的会上，听他讲已经听得够多了，怎么饭桌上还要再讲啊。
幸好，范总选的这家店，还挺好吃。
吃饱喝足，沈烟起身准备去上个洗手间。
一走近这一层的洗手间，沈烟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还是男厕所传出来的，是谁喝多了吧。
她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女卫生间。
第48章
沈烟上完洗手间出来, 隔壁的呕吐声还在继续。
还没吐完啊，吐成这样，得喝多少啊, 沈烟心想。
她知道事不关己，她现在应该回去，回到包间里, 继续干她的饭，但她又不太愿意回去继续听范总“哔哔哔”说他的那些长篇大论，说得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实际上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另一方面, 她也确实想看看, 一会儿出来的人是谁，怎么喝了这么多。虽然有很大概率，出来的人是其他包间的，她并不认识。
于是，她掏出手机，在卫生间门外摆放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进去, 最好是她进去之后, 范总就宣布结束了，可以散场了。
她刚玩了一会儿手机, 就听见有人在喊她。
“小沈？”
沈烟一惊, 这么快就被抓包了吗？
她抬起头，只见来人是陆青，沈烟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陆老师。”
陆青惊讶地问她：“你怎么坐在这里……？”
沈烟：……她总不能说她不想回去听范总吹牛吧。
她还得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好在陆青问完这个问题，就自己明白了过来：“哦~你是不是喝多了, 有点晕？”
沈烟没想到这个台阶这么好找，她赶紧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点点头：“对对对，坐一会儿醒一醒酒。”
虽然她其实吃到现在，一开始杯子里倒的红酒都没喝完，清醒着呢。
陆青了然：“那你醒一醒酒吧，我去上个洗手间。”
陆青进了卫生间之后，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只不过，陆青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又带了个人。
“小沈，来帮一把忙。”陆青对沈烟说道。
听到声音的沈烟抬头，就看到陆青扶着周行从男卫生间里出来了。
沈烟：？？？周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看着被陆青扶着的，眉头紧皱、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周行，恍然大悟……难道刚刚那个喝到吐的人，是周行？
怎么会是他。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她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没看到周行。
只不过，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只顾着偷听八卦和干饭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周行，他竟然被范总灌了这么多酒的吗？
还是他酒量差？
沈烟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帮陆青一起扶住周行，让他坐到沙发上。
沈烟见周行红色通红，眉头紧皱，问陆青道：“周助怎么喝了这么多？”
陆青：“被范总灌的吧，不过周助本身酒量就一般。小沈，你去问服务员要瓶矿泉水。”
沈烟：“哦，好。”
服务员很快就拿了矿泉水过来，沈烟带着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青就轻轻地拍了拍周行，问他：“周助，你还好吧？刚刚范总还问你去哪里了。”
周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吐完好一点了。”
陆青见沈烟过来，示意她把矿泉水打开。
沈烟拧开瓶盖，把矿泉水递给周行。
周行接过沈烟手里的矿泉水，抬起头看着沈烟说道：“谢谢。”
沈烟：“客气了客气了。”
周行喝了一大口水，仰靠在沙发上，手撑着头，对沈烟和陆青说道：“陆老师，小沈，你们先回去吧，我醒一会儿酒就来。”
陆青看了看坐在沙发上醒酒的周行，又看了看本来坐在沙发上醒酒的沈烟：“……周助，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至于小沈，你……你自己看吧。”
刚刚坐在沙发上说要醒酒的沈烟：……
早知道她就不好奇里面吐得这么厉害的人是谁了，她应该换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着的。
但和周行一起坐在这里醒酒，好像也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周行，赶紧跟着陆青：“我醒酒了，我也回去了。”
周行看了眼跟在陆青后面的沈烟，心想他可能确实喝醉了，沈烟应该没喝多少吧？
难道她酒量这么差？
沈烟跟着陆青一起回到包间里，推开门，沈烟愣了愣，要不是跟着陆老师，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喝多了走错包间了。
包间里，范总的两边多了两个她不认识的人。
一个坐在本来周行的位置上，一个坐在本来陆青的位置上。
范总见沈烟和陆青回来，给他两旁的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总裁办的陆青和沈烟，陆老师负责我们集团的后勤，是我们的大总管，另一位小沈，是秘书，写得一手好文章。”
陆青见自己的位置被坐掉了，也不多说，就让服务员加了个凳子，坐到了上菜口。
沈烟跟着陆青，尴尬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地问旁边的简虹：“简姐，这俩是谁啊？”
简虹小声地回答道：“link项目建筑公司的人，说是正好碰到，隔壁包间来串门的。”
沈烟没想到吃个饭还有能来串门的。
不过，有了这两位建筑公司的人，范总终于停止了他的高谈阔论，不再向她们输出了，而是换成和建筑公司的人窃窃私语。
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
范总刚刚强行压着她们听的时候，沈烟觉得很烦，一句都不想听，只觉得聒噪，但现在，范总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沈烟又开始好奇了。
她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三个在聊些什么，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她一开始选的座位，就在上菜位边上，离范总很远，根本听不清。
她听了一会儿，关键信息、不关键信息都没听到，她看向简虹，简虹也朝她耸耸肩，她也一句没听清。
就在沈烟准备放弃，继续闷头干饭的时候，周行推门进来了。
范总听见开门声，抬头望了一眼，见是周行，赶紧站起来，拿起酒壶，对周行说道：“小周啊，这是恒印建筑公司的王总和李总，是我们link项目的关键人物啊，快来敬他们一杯。”
刚刚推门进来的周行：……这俩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啊，是他进来的不是时候，他再出去行不行啊。
周行无奈，只能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位置上刚刚他喝的白酒杯，接了范总倒给他的白酒，向王总、李总敬酒道：“王总好、李总好，我敬你们一杯。”
说完，他就一口闷掉了小酒杯里的白酒，喝完还向王总他们展示了一下空杯子。
周行自认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非常符合酒桌礼仪。
谁知道，王总和李总并不满意，王总推了一下周行的空杯子，说道：“周助，这是我第一次和你喝酒，这小杯喝起来多不尽兴。”
周行：？
白酒，用白酒杯喝，多正常？
这个王总，他应该去问白酒杯的发明人，为什么白酒杯是这种小杯，让他喝不尽兴。
还没等周行在心里吐槽完，只见坐了他位置的李总拿起台面上空着的红酒杯，在红酒杯里倒了一整杯白酒，递给周行。
周行眨了眨眼，谁会用红酒杯盛白酒啊。这个人哪里来的啊，到底懂不懂啊。
更关键的是，这一杯，起码得有二两啊。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喝醉了，眼花。
甚至这个场景，他都怀疑是不是他喝醉了睡着了在做梦？
他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眉头一皱，痛的呀。
这时，就听范总也说道：“小周啊，王总都提要求了。要代表陆氏集团的态度啊。”
周行看了一眼范明旭，心想，他怎么不代表陆氏集团的态度啊。
只见范明旭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晃了晃自己杯子里的红酒：“我也想为集团出一份力，助力‘玲可’项目的成功，但我的身体实在不行允许，我胰腺炎，开过刀的，你知道的。”
周行：……这人英文都读不标准，还助力link项目成功？！
照这么喝下去，他也要胰腺炎的。
周行的大脑，一边吐槽，一边在疯狂运转，想办法能不能避开这杯酒。
他看了看李总递给他的杯子，刚刚吐完之后，他确实醒酒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杯下去，他今天就得睡在这里。
这酒要是一定要喝，他得在喝之前，给自己安排好后路。
他看了一圈饭桌上的人，三位女同事显然是不合适的，王老师回家要带孙子也不合适，程老师家住得远也不合适，于是，他把目光看向了陆青。
陆青，应该说是整个包间的人，从周行进来，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身上，都很清楚周行目前的现状，陆青接收到周行的目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朝周行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周行深吸一口气。
决定拼一把。
要是喝进医院，他高低得让陆瑜赔他一笔大的，毕竟这是代表“陆氏集团”的态度。
周行视死如归，他伸出手，准备从李总手里接过红酒杯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在他之前先拿过了红酒杯。
周行：？
只听——
“李总，这杯我替我们周助喝，代表陆氏集团的态度。”
周行大惊，这就是天降大救星吗？！
只见沈烟一口气把红酒杯里的白酒灌了下去，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沈烟在拿起李总手里的杯子，一口闷下二两白酒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刚刚和陆青说自己在醒酒，可能并不是瞎说的。
她可能确实喝醉了，脑子不太清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能够在这个场合，站出来，还和第一次见面的不知道什么“总”说话，抢他酒杯、喝酒。
虽然二两白酒她确实能喝。
她一口气闷下去的时候，除了觉得喉咙里有些辣辣的感觉之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清醒地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喝完之后，她和周行一样，给范总、王总、李总看了看空的酒杯。
范明旭看呆了。
王总和李总也看呆了。
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包间里响起了掌声。
沈烟：……倒也不必。
“好，我们小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是‘女人中的女人’！”范明旭想拍沈烟的肩膀，被沈烟躲了过去，但范明旭并不觉得尴尬，他还是满脸笑意，毕竟沈烟刚刚帮他长了脸，“王总、李总，这就是我们陆氏集团的态度，你们看……？”
王总和李总见沈烟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拿起分酒器，对着陆氏集团的众人：“范总，我敬大家，敬小沈。”
沈烟看了看王总和李总的分酒器，大概装了一半的白酒，顶多一两多一点，她并不是非常满意，毕竟她刚刚可是一口气喝了二两的。
但王总和李总并不给她表达不满意的机会，喝完各自分酒器里的酒之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走后，范明旭端起他盛了红酒的红酒杯，欣喜道：“小沈，这杯我敬你。”
沈烟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
对范明旭摆了摆手：“范总，喝不了了。”
范明旭也不生气：“好好，喝点矿泉水，小周，快给小沈倒点矿泉水。”
一旁的周行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听到范明旭的吩咐，他赶紧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水，帮沈烟拧开瓶盖，递给她。
沈烟见范明旭还举着杯子，要和她碰杯，她直接用矿泉水瓶和范明旭碰了碰杯，喝口水，压压惊。
喝完后，沈烟就准备走回她的位置上了。
周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沈烟：？
“周助，你有事吗？”沈烟走出两步，见周行还跟着她，便问道。
周行：“我没事，你有事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沈烟：……这都什么对话。
沈烟心想，周行看来是真的喝醉了，说出来的话都不太清醒，刚刚帮他喝那二两白酒，喝得确实还挺对。
周行关心道：“你别硬撑，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真没事。”沈烟想了想，她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座位上了，周行这么跟着她也不是事儿，于是说道，“或者给我下碗面条吧？”
周行立刻答应：“行，我去喊。”
沈烟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简虹又鼓了鼓掌：“小沈，你刚刚真的是，太酷了。”
孟谷兰也凑过来，夸她：“小沈，我不知道周助当时是什么感觉，但如果是我，我肯定觉得是天降英雄，不，天降英雌来救我。”
夸张了夸张了。
沈烟刚刚还没觉得，但听孟谷兰这么一说，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尴尬，包间里的大家，甚至还给她鼓了掌。
沈烟头皮发麻。
她并不喜欢做这种强出头的事情，也不习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但是刚刚那个场景，她有确实看到了周行第一轮吐完之后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她可能确实喝了点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她摸了摸鼻子，解释了一下：“刚刚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周助吐得很厉害，所以……”
孟谷兰这才想到：“确实，刚刚那俩总没来之前，周助就喝了很多，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怎么躲，范总让他喝，他就喝，都不推脱。”
沈烟好奇道：“意思是他之前都会推……？”
简虹点了点头：“对，以前感觉范总都劝不动他喝，基本上我们部门聚餐，我都没见周助喝多过，别说喝到吐了。”
孟谷兰接道：“范总劝不动他，就会来劝我们。”
简虹笑道：“所以今天我们还挺轻松。”
沈烟心想，她本来今天也应该是轻松的一员。
孟谷兰又看向沈烟：“不过小沈，你可以啊，你怎么能喝了二两白酒下去，面色如常啊。”
简虹也想到了什么，她担心道：“小沈啊，你这样以后，哎……可怎么办啊。”
简虹没说出来的话，沈烟从她的一声叹息中已经感受到了。
她强出头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并不只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而已，更严重的是，会让范明旭以为她很能喝，以后她再想推脱，就难了啊。
她是不是应该现在立刻倒头装睡啊。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简虹也朝她眨眨眼，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沈烟立刻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她就一头磕向了饭桌。
桌上的众人听到声响，都看了过来。
孟谷兰打配合，朝范总说道：“范总啊，这妹妹太实在了。”
简虹帮腔道：“是的呀，估计长这么大都没喝过这么多酒。”
倒在饭桌上的沈烟迷迷糊糊地想，她是不是应该假装呕吐，去吐在范总身上，或者范总包里。
这样他以后就会对她有心理阴影，再也不会喊她喝酒了。
迷迷糊糊想着的沈烟，本来是装晕，但想着想着，似乎真的有点困了。
周行喊完面条回来，就看到沈烟倒在了桌上，他十分过意不去，赶紧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
“小沈，小沈？”
清楚知道内情的简虹怕他穿帮，赶紧制止他：“别喊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周行担心道：“空调还挺冷的，会着凉的。而且，她要真睡着了，你们知道她住哪里吗？我送她回去。”
简虹的嘴角牵了牵，且不说她知道沈烟是在装睡，就听周行这话，她不客气道：“你送她回去？这合适吗？你想干嘛？恩将仇报、以身相许啊。”
周行百口莫辩：“……不是，我只是，正常的，担心她而已。”
简虹：“虽然你确实应该谢谢小沈，但小沈，我会负责送她回家的。”
周行：“……行。”
第49章
沈烟倒下后没多久, 她们的部门聚餐就接近尾声了。
只喝了红酒的范明旭，责任心爆棚地安排每一个人回家，还让他们回家之后都要在部门群里报一下平安。
好在今天就周行和沈烟喝得有点多, 其他人都还好。
陆青和周行住得近，范明旭安排陆青把周行送到家。
程荣和王玉伟都表示自己没有喝多，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家, 范明旭见他们神色正常就同意了，但让他们一定要记得到家之后在群里报备。
孟谷兰和简虹也都喝得不多，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回家。
就剩沈烟了。
简虹看着继续趴在桌子上毫无动静的沈烟, 对她的演技表示了肯定, 赶紧和范总说道：“小沈我负责送她回家。”
范明旭点了点头：“小虹啊, 一定要记得把小沈送到家里，你要看着她进门。”
简虹：“好的范总。”
范明旭又道：“她进家门之后，你也在群里报备一下。”
简虹心想他现在知道要这么千叮万嘱害怕出事，刚刚喝的时候怎么不少劝点酒。
她面无表情：“好的。”
叮嘱完之后，范明旭就准备撤退了。
周行看了看还趴在桌子上的沈烟，有些担心地问简虹：“简姐，你送小沈回家, 知道小沈住哪里吗？”
简虹确实不知道：“……我一会儿问问小沈。”
周行疑惑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沈烟：“真的能问到吗？”
简虹肯定道：“我说能, 一定能。”
周行又看了眼趴着的沈烟, 好像有点领悟到简虹的意思了，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也不早了, 你打车吧, 到时候打车金额报给我，我来报销。”
简虹欣然接受，心想这可比范总的口头“叮嘱”来得有用多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简虹拍了拍趴着的沈烟：“小沈, 小沈，可以起来了，他们都走了。”
沈烟毫无反应。
刚刚还觉得是沈烟演技好的简虹：……
她该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简虹拍了拍沈烟的胳膊，见沈烟还是没有反应，大概是真的睡着了。果然二两白酒，还是多的呀，更何况沈烟还是一口下去的。
简虹有心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去喊了服务员，让他们给准备一碗醒酒汤。
等醒酒汤上来之后，简虹又拍了拍沈烟的胳膊，轻轻地喊道：“小沈，小沈？”
沈烟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
因为喊的是“小沈”，她第一反应以为是要喊她干活。
她有些逃避，下意识地不想回应。
但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想到，她白天还有三个股东没有联系，她确实有活没干完，她确实得干活。
她猛地惊醒过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简虹，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她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原来不是喊她干活，股东也不用着急，周一再联系。
沈烟按了按脑袋，她怎么睡着了？
“简姐，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沈烟对简姐说道。
简虹把刚刚服务员端上来的醒酒汤放到沈烟面前：“已经结束了，他们都走了。我让服务员上了一碗醒酒汤，喝完我再送你回去。”
沈烟点了点头。
简虹问沈烟：“小沈，我送你回家，你把家里地址告诉我。”
沈烟边喝醒酒汤边朝简虹摆了摆手：“简姐，我自己可以，你送我回单位就行，我开电瓶车回家。”
简虹吓死了：“……你要是刚刚没睡着，我可能就信你能自己回家了。”
沈烟：……
“简姐，我真没醉，我清醒着呢现在。”沈烟为自己澄清。
简虹朝她眨了眨眼：“喝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沈烟：……
简虹补充道：“而且，就算你真的没醉，酒后驾车，也是违法的。”
沈烟：……好的，电瓶车也是车。
“危险的，我打车送你回家。”简虹又补了一句，“周助报销。”
沈烟想了想，周助确实应该报销。
她给简虹报了一个地址，简虹觉得这个小区的名字非常耳熟，但她有没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她打开地图软件，按照沈烟描述地小区名字，搜索了一下。
地图上跳出来小区位置和路线的时候，简虹吓了一跳。
简虹：？？？
沈烟报的地址距离她们吃饭的饭店只有1公里，距离她们公司也很近。
看到地图上沈烟报的小区所在位置之后，简虹就想起来了她为什么觉得耳熟了。
这个小区，不就是她每天早上上班，下了地铁以后就会看到广告立牌的小区的吗！在地铁站到陆氏集团大楼的必经之路上。
简虹看中这个小区已经很久了，她还和孟谷兰说过，等她买彩票中了奖，一定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每天步行上班。
孟谷兰还嘲笑她，做梦都不梦点好的，都有钱买房子住在这里了，还上什么班啊，还要在这里看领导脸色？
更何况，要想买在这里，中500万的彩票都得连下20注。
“小沈，你是不是酒没醒。”简虹简直不敢相信，她怀疑沈烟喝醉酒乱说话，她循循善诱，温柔地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道，“你再想想，你家在哪里？在哪个区？哪条路？”
沈烟被简虹这么一问，也有点怀疑自己，难道她说成她在A市的住址了吗？
应该不至于啊。
难道她真的喝醉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呀。
她打开手机，点开她们物业自制的app，点开了“我的家”，她照着上面的地址念了一遍后，对简虹说道：“简姐，没错啊，你看。”
简虹凑近沈烟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字，确实和她刚刚报的地址是一致的。
她又看了看沈烟用的app的名字，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和沈烟报的小区物业是一致的。
简虹：！！！
简虹：富豪竟在她身边，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刚刚怎么就让孟姐先走了呢，她就应该把孟姐一起留下来，让孟姐看看，住在这种小区里的人，也还是会来上班的！还是要看领导脸色的！
见沈烟把醒酒汤都喝完之后，她问道：“小沈，我先送你回家？”
沈烟点了点头。
虽然只有一公里，但简虹还是打了车。
高档小区果然是人车分流的，打车只能打到小区门口，简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安全起见，她还是跟着沈烟一起下了车。
要是刚刚沈烟没有睡着，简虹大概率是放心让她一个人走进小区回家的，但现在，简虹并不能确定沈烟醒没醒酒。
简虹看着沈烟进了家门后，在群里帮沈烟报了个平安，才放心地走了。
回到家后的沈烟，给自己洗了把脸，冷水泼打在脸上，她才觉得她好像是有点喝多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简姐这么热心地把她送回家，其实她是不是应该请简姐进来坐一坐？但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二两白酒，还是猛的呀。
她站在餐厅导台边，抽了两张餐巾纸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后，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消息。
她先点开微信消息，是孟谷兰问她到家了没有，沈烟迅速地回复“到家了”。
接着，她再点进“电话”模块，看了看未接来电，是周行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间点，这个电话。
沈烟大概能猜到，周行应该也是问和孟谷兰一样的问题，说不定还要向她表达一下感谢。
她的手指放在空中，在周行的电话上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不给他回电话了，她累了，不想打电话社交，她也怕周行会向她表示感谢，她会觉得尴尬。
到时候，真收到了周行的感谢，难道她应该说：给领导挡酒，是她应该做的吗？她很荣幸，有这个机会，能帮领导喝这杯酒？
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胳膊上要起鸡皮疙瘩。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会这么有“义气”。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给上司挡酒，还是自愿给上司挡酒，她当时都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打开微信点开周行的头像，给他发消息：
【沈烟：周助，我到家了。】
周行回得也很快。
【周行：好的，早点休息。】
她没再回周行了，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她，才想起来，她好像今天和周行约好了，要去他奶奶家？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才八点多，也不算太晚。
她接是接了周行的约稿，但非常惭愧的，截止到目前，她还一个字都没写。
她打开手机，点开手机，见周行也没有催她。
可能周行昨天晚上也喝多了，还没醒？这倒是也正常，她怎么想都觉得周行昨天应该比她醉得厉害，他都喝吐了，而她没有。
但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乙方，更何况她会答应接周行的这个稿，是因为她先对不起他。
她点开周行的对话框，问了一下，今天还要去见他奶奶吗？
要是周行睡过头不回她，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问完之后，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躺下玩手机了。
为了不错过周行的消息，她还特意把手机的静音都取消了。
就在她刷着手机，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周行回她信息了。
【周行：你酒醒了吗？】
沈烟心想这人怎么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啊，那到底还要不要去见他奶奶呢？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沈烟：醒了。】
【周行：头痛吗？】
【沈烟：不痛。】
【周行：有啥不舒服的吗？】
【沈烟：……没有。】
沈烟心想，她昨天是帮他喝了一杯酒，但他今天这么殷勤地问她这么多问题，也……大可不必吧。
第50章
在确定沈烟昨天喝完酒没啥大碍之后, 周行就向她发出邀请了。
【周行：你周末应该也没有早饭中饭吃吧？】
【沈烟：我点外卖。】
【周行：……我一会儿请你去我奶奶家附近吃锅贴吧，吃完一起去找我奶奶。】
周行的奶奶快90岁了，家里早就不开火了, 她自己的伙食都是周行的姑姑在家里做好带过去的。
沈烟有些犹豫，上班时间，她已经几乎天天要和周行一起吃饭了, 好不容易周末休息，难道还要和上司一起吃饭吗？
但周行给她发了一个链接，是一篇关于周行说的锅贴店的推荐博文。
【周行：你看看, 这家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吃的, 现在还上了S市必吃榜, 好吃的。】
沈烟点开链接，看到照片里底部煎至金黄、馅料满满的锅贴，她有点心动。
刷到第二张图，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砂锅小馄饨，她疯狂心动。
上司就上司吧，也不差这一顿饭。
【沈烟：好的。】
【周行：你给我个地址，我来接你？】
沈烟点开锅贴店的地址, 导航了一下, 锅贴店在江对面, 周围都是S市的著名旅游景点，开车的话大概会被堵死, 不过, 锅贴店周围正好有一个地铁站。
【沈烟：开车会有点堵吧，我看了下地图，我坐地铁可以直接到锅贴店。】
周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他回得很快, 而且没再客气了。
【周行：好，那我们就锅贴店门口见。】
【沈烟：好的。】
和周行约好之后，沈烟这才起床洗漱，她想着是去采风，还专门画了一个淡妆。
果然，赚外快就是会让人更有动力，她平时上班都是素面朝天的。
等她坐地铁到锅贴店的时候，周行已经在店门口等着她了。
见沈烟到了，周行朝她挥了挥手。
沈烟朝他走过去。
周行上来就是：“昨天，谢谢你。”
沈烟：……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
“那啥，我……”沈烟摸了摸鼻子，她真的挺尴尬的，她自己都摸不清自己昨天喝那杯酒的动机，“我就是觉得你可能不行了，所以……不用太谢我。”
周行：……倒不至于不行吧。
那一杯酒再灌下去，他顶多就是喝倒下而已。
周行：“我……你……还是要谢谢你，我工作以来，你是第一个，帮我挡酒的。”
沈烟：？
她心想周行当这个总助至少也有个一年半载的吧，怎么会都没有人帮他挡酒？不说他是总助，就和他陆总的关系，也不应该没有人帮他挡酒吧？
听起来他这个领导当的也挺惨的。
不过，领导……？
她想到了昨天她在家里编的肉麻的奉承话。
她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口：“那啥，周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行：“恩？”
沈烟笑得谄媚：“你是我领导嘛。”
周行愣了愣：“啊？”
这句话一说出口，沈烟似乎终于给自己昨天的行为，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从昨天晚上回到家，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喝下那杯酒的动机。
是因为她天生仗义，爱打抱不平吗？
是因为她酒量好，觉得这二两白酒洒洒水吗？
是因为看到周行已经喝到吐了，还要被继续灌酒，同情他吗？
她一直没想明白。
强出头根本就和她平时的做事风格相违背。
但这一刻，沈烟决定不想了，这就是最终答案。
她给自己的领导挡酒，天经地义。
对，就是因为他是领导。
虽然她没有升职加薪的强烈诉求，但是……但是就是这个理由。
没有错。
锅贴店坐落在弄堂里，但因为名气响，店门口排了很多人，人声鼎沸。
周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一次问道：“只是这样吗？因为我是你的领导？”
沈烟肯定地点了点头：“恩，我怎么能看着领导一个人冲锋陷阵呢。”
周行听了这话，看着沈烟毫无杂念的眼睛，从昨天开始的那种心里被塞满棉花的柔软感觉在逐渐消失。
只是因为要给领导挡酒吗？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周行直觉自己并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周行一阵烦躁。
他公事公办：“但是你不应该喝的。”
沈烟：？
周行：“你喝了，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你能喝了。”
沈烟：……
周行继续说道：“开了这个头，以后你再想不喝，就很难了。”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沈烟现在想起来也非常后悔。
周行又问她：“后悔了吗？”
沈烟摸了摸鼻子：“有点。”
周行：“晚了。”
沈烟不明白他没头没尾在说些什么：“什么晚了？”
意思是她已经被盯上，以后都要被他派出去帮他挡酒吗？
不会吧，他不能恩将仇报吧。
周行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转移了话题：“先排队吧，这么多人呢。”
沈烟这才注意到，这家锅贴店生意火爆，点单是要排队的，而他们刚刚是站在店门口的弄堂里讲话的，没有排到队伍里。
她早饭也没吃，的确饿了。
周行让沈烟看菜单要吃什么，他去排队。
沈烟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我要一两锅贴，一碗砂锅馄饨。”
周行：“行，我去排队，你去找两个座位。”
沈烟往店里看，店里的空间其实并不算太小，但是因为生意太好了，好几个桌子旁都站着等位的人。
而且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就算是做着吃的人，大部分人也都是拼桌的。
生意这么好，一定是真好吃吧。
看来今天是真的来对了。
她赶紧走进去，观察四周有没有空位，或者快吃完要走的人。
还算幸运，她进去环顾一圈之后，就看到有两个女生盘子里的锅贴只剩两个了。
沈烟赶紧走过去，站在她们旁边，向其它在找位置的人宣示主权。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两个女生吃完，等到了一声熟悉的：
“小沈，这么巧的吗？”
沈烟回头，看到了之前在金融办开会认识的龚佳。
她和她打了声招呼后，就看到了端着盘子走过来的陆瑜。
沈烟：……
她看看陆瑜，又看看龚佳，想到了那天晚上周行和她说的话。
她好像吃到了大瓜。
她们陆总好像真的有对象了？
还没等她激动地开始吃大瓜，她刚刚等的两个女生就放下了筷子，开始整理东西了。
于是，在吃瓜之前，她面临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已知：条件1，空座位只有两个；条件2，她们公司总裁端着餐盘；条件3，这个位置是她先选中的；条件4，现在是周末下班时间。
求问：她应该怎么办？
理论上，她知道，这个位置是她先选中的，先来后到，当然应该她来坐下。
但实际上，她们公司的总裁已经拿到了锅贴，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也应该拥有优先占有座位的权利，更何况他还是她们公司总裁，一个正常的、有情商的人都应该把座位让给他们。
她看了眼还在排队的周行，大概数了一下，前面还有三五个人的样子。
她有些犹豫。
她也不敢随便和陆瑜假客气，上次的松饼，她已经上过当了。
“你已经拿到啦？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座位。”
就在沈烟犹豫的时候，她听到了龚佳的声音，龚佳也看到了端着餐盘过来的陆瑜，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沮丧。
因为有了龚佳的加入，沈烟心中的天平终于能够往一边倾斜了。
“陆总，龚佳。你们先坐吧，我看看有没有其他位置。”沈烟最后还是决定让出位置。
周行没有那么快拿到锅贴，她应该能在周行拿到锅贴之前再找到位置。
而且，陆瑜已经拿到锅贴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多不好意思。”龚佳有些犹豫。
就在龚佳纠结的时候，沈烟挑选的这个四人位上的另外两个人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沈烟见状，松了口气。
“没事，我等你们隔壁这俩人。”沈烟让龚佳放心坐。
“谢谢啦。”龚佳见他们隔壁那两位确实也快吃好了，就也不和沈烟客气了，招呼陆瑜坐了下来。
周行时间算的正正好，他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龚佳和陆瑜隔壁的那两个人正好起身准备走人。
沈烟看到周行过来了，朝他招招手，还给他指了指空着的两个座位。
周行眯了眯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