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行心想, 他一定是瞎了吧，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陆瑜呢。
一周一共就七天，已经连续看到他五天了, 周末竟然还要再看到他。
这也太巧了。
周行无语，但还是迈开长腿朝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龚佳也注意到沈烟在向取餐口招手，她抬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
“老周！”龚佳直接喊了出来。
这一声“老周”让陆瑜也抬起了头，他也看到了端着餐盘向他们走过来的周行。
他看了看坐在他斜对面的沈烟，又看了看走过来的周行, 用质问地眼神看着他。
但周行并没有注意到到陆瑜的眼神, 他听到声音, 看过去，惊喜地发现，坐在陆瑜对面的人，竟然是龚佳。
他瞬间恍然大悟。
这下他大概知道陆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这家锅贴店，他们高中时候经常中午不吃食堂，来这里吃锅贴, 这俩人肯定是来重温旧梦、再续前缘的。
他嘴角牵了牵, 上次问陆瑜, 他还嘴硬，还“我不会原谅她”。
哦, 虽然不会原谅她, 但可以和她一起来吃锅贴是吧。
虽然不原谅她，但可以重新开始是吧。
这下被抓住了吧？
等周一上班，他高低得进他办公室好好调侃他两句。
“老龚？老陆？你们怎么在这里？”周行走近后，假装惊讶地问道。
他这句话的重点, 在于“你们”的“们”。
刚刚被周行忽视的陆瑜：……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周行反将一军。
陆瑜被周行问得有些心虚，他捏了捏筷子：“想吃，就来了。”
周行：……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龚佳看到周行也十分惊讶，她看看周行，又看看沈烟，想到他们都在陆氏集团总裁办，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又担心自己会错意，直接开口问会让大家都尴尬，于是，她忍住了。
仿佛周行和沈烟一起坐在这里吃锅贴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周行刚准备继续调侃陆瑜和龚佳，就感受到了龚佳在他和沈烟之间来回打量的目光。
周行：……糟了，他怎么忘记了他是和小沈一起来的。
龚佳这表情，该不会以为他和小沈……？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心虚什么。
他和沈烟会出现在这里，一起吃锅贴，完完全全是一件非常正当的事情，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且不说沈烟要帮他奶奶的祝寿文，沈烟昨天还帮他挡了一大杯酒，他私下里请她吃顿饭，再正常、再合理不过了。
更何况，就刚刚，沈烟还对他发表了“你是我领导嘛”的宣言。
领导，很好。
领导和下属，在非工作时间，一起吃顿锅贴，怎么了？能有什么问题吗？
这还能体现他们陆氏集团“领导”体恤下属。
他越想越酸，越想越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不管一会儿龚佳和陆瑜说他什么，他都有底气从容应对。
只是——
龚佳收回目光后，仿佛没事人一样，开口说道：“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都能碰到，还能坐在一起。老周，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吧。”
周行：？？？
就这？
周行怎么都没想到，龚佳在他和沈烟之间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之后，竟然开始和他叙旧了？
她不问问他为什么会和小沈一起来吃锅贴吗？她不好奇吗？不八卦吗？
她不问，周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周行放下餐盘，准备在陆瑜边上坐下来的时候，又对上了陆瑜有些“责备”的眼神。
周行瞬间想到了上次陆瑜和他说的“老师和学生”、“成年人和未成年人”……
他就知道，陆瑜肯定误会了。
周行：……大哥，你倒是别看了，问啊，问了，他才能解释啊。
但陆瑜只是这么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周行忍不住在心里冒酸气，心想他们俩倒是还挺配的。
都不问，让他没法解释。
周行没办法，只能在坐下来后，回龚佳道：“确实挺久了，上一次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上一次。”
龚佳忍不住笑道：“老周，你这都什么破梗。”
“那不是，太久远了。”周行认真回忆了一下，“应该还是高三的时候吧，毕竟你连高考后我们班级聚餐都没参加。”
说完这话，周行就后悔了。
他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当年高考一考完，龚佳就说要出国留学，和陆瑜分手了。
高考成绩都没出来，她就走了。更别说后面的聚餐了。
这期间，他也没和龚佳再见过。
后来又见面，还是因为公事。
这确实是他们高考完之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可他怎么就嘴快提起这事了。
这不是在陆瑜心口上捅刀子吗。
果然，说完这话后，龚佳和陆瑜都沉默了。
另一旁的沈烟，完全不知道她旁边这三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感受到他们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她从刚刚周行的那一声“老龚”开始，就有点忍不住，开始憋笑了。
她又想到她还给周行和陆瑜拉cp，龚佳还是陆瑜的对象，就觉得更好笑了。
周行怎么就能喊得这么顺口呢，喊完还毫无意识。
沈烟忍笑忍得艰难，这谐音破梗真是害死人。
好在，锅贴是真的超级好吃，沈烟很快就被锅贴和小馄饨转移走了注意力。
周行点了两碗小馄饨，三两锅贴。
砂锅小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还在“滋滋”沸腾，看得沈烟食指大动。
沈烟冒着被烫伤的风险，从砂锅里舀了一勺小馄饨的汤，吹了两下之后，就喝了下去。
果然超级鲜美。
“好吃！”沈烟夸奖道。
周行还贴心地帮她拿了个小碟子，在碟子里倒上了醋。
沈烟：“谢谢！”
她放下汤勺，赶紧拿筷子夹起一个刚出炉的锅贴，在小碟子里沾了沾醋，吃了起来。
锅贴又香又脆，里面的牛肉芯都非常饱满。
6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尽管锅贴店里有空调，但吃着冒热气的小馄饨，还是吃得沈烟满头大汗。
周行见状，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纸巾，递给了沈烟。
沈烟愣了愣，这就是总裁助理吗，连纸巾都会随身携带。
她接过周行递给她的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会儿，她才注意到旁边的气氛有些尴尬，她偷偷看了一眼龚佳和陆瑜。
感受到了一阵低气压，低到这两人吃着砂锅馄饨竟然都不出汗。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陆瑜微微抬头，看了过来。
沈烟赶紧低头，继续吃她的锅贴。
锅贴一两四个，点单的时候，沈烟只要了一两，她原本觉得四个锅贴和一碗小馄饨，应该完全够她吃饱。
但真的吃上锅贴以后，她根本停不下来，很快就把她自己的那份四个锅贴都吃完了。
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吃吗？”
这时候，周行贴心地把他面前的锅贴盘子朝她的方向移了移。
沈烟看了眼锅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是她自己说只要一两的，但她又真的很想再吃一个，她犹豫了一下：
“谢谢！”
是真的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还要排队，下次可以带冯珊珊一起来吃。她边夹起周行盘子里的锅贴往嘴里送，边想。
和他们这边还挺融洽的气氛相比，另外半边的陆瑜和龚佳就都有些沉默了。
自从周行那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就闷头吃饭没有再说话了。
还是龚佳在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当时出国，是有原因的。”
沈烟没头没尾地听到了这么一句，难道是她刚刚干饭太激动，是错过了什么瓜吗？
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环节。
有没有人提示她一下？
她一脸迷茫地看向周行。
周行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也不知道龚佳出国的原因。
沈烟默默地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竖起耳朵，认真听龚佳和陆瑜的对话。
只听——
陆瑜：“什么原因？”
陆瑜问出了沈烟想问的问题。
周行也挺好奇的，他也竖起耳朵。
龚佳：“那可是Y大的offer，换你你肯定也去。”
陆瑜：“我不崇洋媚外，我不去。”
龚佳：……
沈烟还是第一次觉得陆瑜还挺幽默。
陆瑜又道：“而且，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也没有提过你在准备出国。”
龚佳：“我那是……”
陆瑜一锤定音：“你当年就是在玩我。”
这么刺激的吗？真的要在锅贴店聊这些吗？
一旁竖起耳朵听的认真的沈烟，越听越害怕，这真的是她可以听的吗？
她已经基本上连起来了，之前周行告诉过她，陆瑜和龚佳在高考之后分手了，因为龚佳要出国。
听他们刚刚对话的意思，是龚佳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要出国，但并没有告诉陆瑜的意思吧？
Y大的本科offer并没有那么好拿的，龚佳如果能一边参加国内高考，一边准备出国，还要瞒着她的同学，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沈烟一边为自己吃到了大瓜感到兴奋，今天和周行出来吃这顿锅贴真的是非常正确，一边又担心她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第二天就被陆瑜暗杀掉？
她好像不小心知道了，陆瑜和龚佳，似乎是陆瑜在一厢情愿。
她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周行。
周行擦了擦嘴：“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这些？”
陆瑜：……
龚佳：……
他们俩被周行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聊这些好像是不太合适。
但刚刚气氛烘托到这里了，陆瑜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出了，要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说这些话。
就在他们反省的时候，听周行继续说道：“这里有点吵，我都听不太清。”
陆瑜：……他果然不应该对周行抱有期待。
龚佳：……
被周行这么一打岔，陆瑜和龚佳自然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又微妙了起来。
龚佳毕竟刚刚被陆瑜扣了一顶在“玩他”的大帽子，她低着头，吃她碗里的小馄饨。
第52章
锅贴店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 人太多了。她们刚吃的差不多，就有人在她们后面等着了。
无形之中会给到坐着吃的人压力，让人忍不住加快速度。
从锅贴店出来的时候, 沈烟都有点恍惚。
龚佳和陆瑜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走了。留她和周行两个人站在弄堂里。
沈烟问道：“我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周行笑道：“你不想知道吗？”
沈烟：“……我想的。但是我想的是那种，偷偷在背后聊老板的八卦, 不是老板把八卦聊到我面前。”
周行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可能他们默认你，知道前情提要。”
沈烟：“前情提要什么？”
周行：“就是他们高中谈过分手了。”
沈烟想了想：“这些我知道诶。”
她看了眼周行, 又看了眼门面小小的锅贴店。余光还瞥到并排一起往巷子外走的陆瑜和龚佳。
虽然她是知道, 是周行告诉她的, 但是被他们默认她肯定知道也……
沈烟：！！！
她这才反应过来：“陆总和龚佳不会以为……我们……”
周行眼神不敢看她，他抬头望天：“大概……也许……”
周行解释道：“但他们都没问，我也无从解释。”
沈烟想了想也是，要是莫名其妙突然解释，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刚刚还挺坦然，但现在，站在局促的弄堂巷子里, 沈烟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她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周行, 周行确实长得不错, 人也挺高。她穿了厚底的运动鞋，还得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刚刚在锅贴店, 人又多, 又有大瓜吃，她也没注意，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周行请她吃锅贴, 给她倒醋，甚至因为锅贴店的抽纸在取餐口，还能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沈烟最后对周行的评价，是人也挺贤惠的。
只是可惜，他是她的上司。
就这一条，就能把沈烟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打散。
她摇了摇头，心想真的挺可惜的。
另一旁的周行眼尖地看到了沈烟瞬间变红的耳后根，觉得还挺有意思。
“走吧，去我奶奶家。”周行开口说道。
沈烟点了点头：“好。”
周行：“近的，走过去大概就几分钟。”
沈烟跟着周行穿梭在巷子里。
周行向她介绍道：“我奶奶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据她自己说，以前这一片都是她们家。”
沈烟心想这一片要现在还是他奶奶的，那不得发大财。
周行继续说道：“之前周边都拆迁了，这里迟早也要拆，但我们家的人对拆迁都挺矛盾的，又想靠拆迁拿补偿，又觉得我奶奶这么一把年纪换地方住太折腾了。”
沈烟听了这话，好奇道：“所以你们是钉子户吗？”
周行：“……没有，是政策还没拆到我们这里。”
说着，周行给她指了指，示意这一大片目前还没有被划入拆迁计划。
沈烟虽说在S市上了四年学，但她们学校在郊区，出来一趟地铁就要坐很久，她平时出来的次数并不多，偶尔出来，也是像旅游一样，打卡拍照。
这一片她之前只是远远的拍过照，从来没有认真地逛过这些小弄堂。
周行继续介绍道：“这里的房子，都是民国时期建造的，现在又有政策保护，不允许对外立面做翻新。”
沈烟点了点头，穿梭在这样的小巷子里，确实给人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阿行，你回来啦？”
他们走过一扇窗户的时候，里面有人喊住了周行。
周行抬头看向那扇窗户：“是呀，王阿姨，你在烧饭吗？”
王阿姨笑道：“早吃好了，在洗碗了。”
周行：“赶着洗完去打麻将？”
王阿姨：“这个点已经打不到了，洗完只能去麻将馆观战了。”
沈烟没想到周行和邻居家的阿姨都能聊起来。
王阿姨看到了走在周行后面的沈烟，她随口调侃一句：“带女朋友回来见你奶奶啊？”
周行：……
沈烟：……
她刚刚被周行带偏了思路，也觉得因为陆瑜和龚佳没有问，所以她们没有办法解释。
但现在，这位王阿姨直接开口说了，好像更尴尬了，她的脸又红了。
幸好，她今天画了淡妆，能挡住。
周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和王阿姨解释道：“王阿姨你别瞎说，这是我同事。”
王阿姨隔着纱窗瞥了一眼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同事？同事你带回来干嘛咯？”
周行：……
“我奶奶马上不是要做90大寿吗，我请我同事给她写文章。”周行还是澄清了一下，他们是来干正事的。
王阿姨也不知道信没信，就听她说道：“哦，那你快去找你奶奶吧。”
周行和她告别之后，就带着沈烟继续往前走了。
“马上就到了，就前面那个小院子里。”周行对沈烟说道。
沈烟跟着周行又走了一小段路，就绕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看着小，但里面住了三户人家，我奶奶就住在这个正对着院门的这一间里。”周行说道。
沈烟跟着周行跨进了小院子里了，她跨进去之后，才知道周行说的“小”是真的小。
周行跨过小院，敲了敲正对着的房门：“奶奶，开门，是我。”
“来了。”
在等他奶奶开门的时间里，周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我刚出生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一小间里面，差点就想在这个院子里搭一间房。”
沈烟估算了一下这个院子，要是把顶封上的话，好像是可以多一个房间，虽然也很小。
“那为什么没封？”
周行：“当然是因为邻居不同意。”
沈烟：……
也是，这间院子本身就不大，要是三家人家都想搭出来，分一分就更少了。
他们说话间，周行的奶奶从里面打开了门，隔着纱门，沈烟看到一个顶着一头卷卷的白发，稍有驼背但很精神的奶奶走了出来。
沈烟一开始看到奶奶的一头白发，还以为是不是隔着纱门，屋子里光线暗，是她看错了。
等奶奶把外面的纱门也打开以后，在阳光下，沈烟看清了。
是真的白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染的。
周行给奶奶介绍了一下沈烟，这次他学乖了，不说是同事了，直接说是他约的作家，来采访她的。
沈烟听到“作家”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
沈烟跟着周行走进了他奶奶家里，沈烟环顾了一圈客厅，家里是很典型的八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客厅的方桌上还压着一块玻璃，玻璃和桌子间还点这一快白色镂空花纹的布，两个单人沙发的靠背和座椅上也铺着同款白色镂空花纹的布。
屋子的墙角，还放了一个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书。
房子虽然不大，但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沈烟在周行奶奶的招呼下，在方桌旁坐了下来。
周行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饮料和矿泉水。
周行放到沈烟面前的桌上，对她说道：“常温的也有。”
刚刚吃了热乎乎的小馄饨，又走了一段路，沈烟正需要一瓶冰可乐解暑。她刚拿起中间红色罐头的可乐，就听到一声——
“阿行啊，听说你带女朋友回来啦？”
第53章
沈烟第一次理解了“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这个形容。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打开纱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袋的。
沈烟想到周行和她说的, 他奶奶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姑姑来送饭的，应该就是他姑姑了吧。
沈烟心头一慌，死去的记忆又一次攻击他, 她又想起了上次的社死事件，周行明明说他已经和他妈、和他小姨解释清楚了啊。
“姑姑，你在瞎说什么。”周行看见进门的女人, 赶紧给自己澄清, “这是我请回来, 给奶奶写文章的！你别把人家气走了。”
周行姑姑撇了撇嘴：“王阿姨说的呀，我怎么知道咯。”
沈烟这才放下心来，刚刚的王阿姨明明“哦”了一声，结果完全没信啊。
周行无语：“我刚刚和她解释过了，这是我同事，她怎么不信呢。”
周行向他姑姑介绍道：“这位是沈烟。”
说完，他又向沈烟介绍道：“这是我姑姑, 你别生气啊, 她瞎说的。”
周行姑姑想起来了, 周行的确提前和她说过这事，但她忘了, 她也怕沈烟觉得尴尬, 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听王阿姨这么说，还以为是真的，以为这小子终于出息了呢。”
沈烟：……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朝他姑姑笑笑。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周行姑姑又道：“我今天来晚了，早上家里再修煤气灶，这才晚了一点，奶奶饭还没吃呢，先让奶奶吃完饭再做正事吧？”
因为煤气灶突然坏掉，她忙起来就忘了周行和她说过今天要来找他奶奶采风的事情，早知道这样，她就点外卖了。
沈烟点了点头，她今天的时间都是留给周行奶奶的，她不急。
周行也没想到，他这个点来，奶奶竟然还没吃饭，刚刚他也没想到问一声。
周行姑姑把保温袋里的饭盒拿了出来，摊在了桌上。
“妈，先吃饭？”
周行奶奶“哦”了一声。
周行姑姑把饭盒摆好后，就去厨房抽了奶奶的筷子和勺子。
周行姑姑进厨房没多久，人还没出来，声音先传出来了：
“妈，你怎么又偷吃方便面？！”
说完，她就带着周行奶奶的“罪证”走了出来——一个方便面的袋子。
周行奶奶委屈道：“那你这么晚才来，万一你不来呢，我饿的呀。”
周行姑姑：……
“怪我，我的错。”周行姑姑又说道，“再吃点菜吧？不然又要营养不良了。”
周行奶奶：“哦。”
方桌是靠着墙壁放的，本来就有点挤。沈烟见状，不好意思再坐坐下，她把方桌上的位置留给周行姑姑。
“我们去院子里吧。”周行提议道。
沈烟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本来我奶奶是自己烧饭的。”周行站在院子里和沈烟说道，“但是有一阵，她一个人在家天天吃泡面，因为营养不良吃进了医院。”
沈烟：“？”
周行：“因为她天天吃，可能连着吃了快一个月。”
沈烟：“是图方便吗？”
周行：“可能就是喜欢吃，想吃？”
沈烟：……难怪周行姑姑不让她吃。
周行奶奶家屋外面的院子虽然不大，但还是种了一棵枇杷树，枇杷树长得还挺好，都超过了屋子的高度，还挺茁壮。
周行向她介绍道：“我妈说这颗枇杷树，是以前不知道谁吃枇杷之后，把枇杷籽扔到了土里，它自己长出来的。”
沈烟怀疑：“真的假的？”自己长的竟然能长这么大？
周行耸了耸肩：“不知道，不过确实一开始，确实没有人照顾它，它就靠雨水和太阳自己长了出来。”
沈烟看着枇杷树上长着的枇杷，个头看起来还不小：“结出来的枇杷，能吃吗？”
周行伸手摘了一个，递给沈烟：“试试？”
沈烟：……这真的可以吃吗？不会中毒吧？
周行递给她之后，又给自己也摘了一个，剥掉皮后，就塞进了嘴里。
她见周行面无表情地吃下了这一刻枇杷后，还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也剥了周行递给她的那颗枇杷，塞进了嘴里。
然后——
她瞬间皱紧眉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酸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赶紧伸手，嘴里含着枇杷，对着周行：“纸纸纸！餐巾纸！”
周行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抽了一张给她。
沈烟赶紧把嘴里的枇杷吐到纸巾上，她抬头看了眼满眼笑意的周行，一脸不敢置信，她实在没忍住：“你有病吧？！”
她拼命和自己说，这是她的上司，她要尊重他。
但她实在忍不住。
她本来还觉得会不会是她倒霉，正好吃到了一颗超级无敌酸的枇杷，但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周行脸上的笑容。
如此刺眼。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她忍不了。
她忽然想到了，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孟谷兰和她说的“周特助这个人，就活该单身”。
沈烟此刻深有体会，十分认可！
而且，这么酸的枇杷，他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呢！！
就为了骗她也吃吗？！
何必呢！！他不觉得酸吗！！
周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一点酸。”
沈烟大惊：“只是一点吗？！”
周行毕竟把一整个都吃了下去，他忍了这么久，终于也到了极限，忍不下去了，他面露痛苦：“是超酸。”
说完，他就冲进屋子里，拿了桌上的饮料出来，还把沈烟的可乐罐也拿了出来。
沈烟：……真是谢谢他。
比起周行，周行的奶奶简直太正常了。
周行姑姑把周行奶奶吃完的餐具收拾完了之后，就出来招呼沈烟和周行，让他们再进去。
沈烟听周行的奶奶娓娓道来，从她初入学堂、再到经历抗战、再后来又种田又上班等等一系列的成长、人生经历。
沈烟一开始是用笔记录下来的，但周行奶奶说的有些部分实在精彩，她怕速记没有办法还原原貌，打开了手机录音。
说到令人激动的地方，沈烟差点被说得落泪。
周行奶奶的语言十分有感染力。
周行就这么站在他奶奶家小小的客厅里，看着沈烟歪着脑袋记着笔记，还时不时点点头。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门，照射进来，阳光温柔地打在沈烟歪着的脑袋上，把发丝照耀的金光闪闪的。
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有点好奇的想，沈烟染头发了吗？好像没有吧？他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仿佛失忆了。
周行奶奶讲了快三个小时，中间周行还问她奶奶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被他奶奶拒绝了。
周行只能又问沈烟：“沈老师累了吧？”
沈烟也不知道怎么就当上了老师，但周行奶奶这么称呼她，她也不能制止。
沈烟摇了摇头：“我不累。”
周行：“……那喝口水吧，沈老师。奶奶，你也喝口水？”
沈烟：……
周行奶奶讲了三个小时，沈烟记了三个小时，周行在旁边站了三个小时。
他奶奶终于讲到了她快退休的时候了。
周行以为他奶奶就此结束了，没想到——
“退休之后，我还写了本诗集。”周行奶奶骄傲地说道。
沈烟也很感兴趣：“可以给我看看吗？”
周行奶奶站起身，走到角落里，抽了一本书出来，拿过来递给沈烟：
“这些年，我都没有放弃写作，退休前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原因，一直都没有空写，退休之后才终于有自己的时间，还很荣幸地出版了这本诗集。”
沈烟翻了翻，说道：“我可以带回家吗？等我写完文章再还给您。”
周行奶奶笑道：“当然可以，不用还给我，当年卖的不好，家里还剩挺多，只能拿来糊墙。”
沈烟知道周行奶奶幽默风趣，但没想到她还懂这梗。
沈烟：“好，谢谢您。”
周行奶奶继续说道：“沈老师，麻烦您了，我本来也想自己写，但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我的手抖得都写不了字了。”
沈烟刚开始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奶奶的手的确一直在抖。
“您放心，我会尽量让您满意的。”沈烟想了想道，“到时候我发给周助，让他给您看？您有修改意见的话，再和我说。”
周行奶奶点了点头，不过：“周助是谁？”
沈烟愣了愣。
周行赶紧出来：“奶奶，我我我。”
周行奶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改名字了？”
周行：……
“……这是我在公司的职务。”周行向他奶奶解释道，“沈老师也是我同事。”
周行奶奶有点被绕晕了。
周行又解释了一下：“这是我同事，但是她是A大中文系的，所以请她来写。”
周行奶奶立马想到了刚刚他姑姑进门时候说的“女朋友”，又问道：“那女朋友……？”
周行：……这都啥跟啥啊。
“没有女朋友，这是王阿姨瞎说的。”他赶紧澄清。
周行奶奶一下拍在了周行胳膊上：“这个可以有，不对，是这个必须有。”
周行：……她老人家力气还挺大，还挺痛。
一旁的沈烟：……
这是什么大型催婚现场，她都不敢想，等再过两年，是不是她爸妈也会这样。
从周行奶奶家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周行看了眼时间，对沈烟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沈烟本来都准备去做地铁了，听了这话，收回了脚步：“……这多不好意思，一天蹭两顿饭。”
周行：“蹭领导的饭，不应该有一种在薅羊毛的感觉吗？”
沈烟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不吃白不吃。”
“是吧？”周行说道，“本来说要去聚餐的那家日料，怎么样？”
是沈烟刚去总裁办的时候，简虹就提到过的日料，说是多个美食博主推荐，就是价格有点贵。
沈烟有点心动。
但她又觉得这么贵，就算是吃领导的，她也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了吧，太贵了。”
周行又说道：“鳌虾畅吃。”
沈烟：……
她自从毕业之后，冯珊珊和柴雅跟着孙琼斯去了孙琼斯老家后，就再也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天天不是吃公司食堂，就是点外卖。
沈烟疯狂心动。
“不如我们AA？”沈烟提议道。
周行想了想，说道：“我一个月基础工资6万，你确定要AA吗？”
沈烟大惊：“多少？”
沈烟算了算，她和周行之间，差了……？
完了，她才发现，她上班上到现在，完全没有了解过她们公司的上升渠道。
“6万，奖金还不算。”周行向她解释道，“当然你可能复制不了我的路，毕竟你的室友不是陆总。但是你如果想坐到我这个位置，首先，你要先在你现在岗位上转正，然后下一步，可以去竞聘项目负责人，或者部门副职，干一段时间之后，再竞聘部门正职。”
沈烟怀疑：“竞聘两次，就可以月入6万吗？”
周行点了点头。
沈烟有点心动：“竞聘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周行想了一下：“大概就是，面试吧？”
沈烟：……打扰了。
“当我没问。”沈烟放弃心动。
周行：……
“那日料……？”
沈烟：“走！”
周行不说，她都不知道，她和她的上司之间贫富差距竟然这么大，这就是上升一小步，工资多一大截吗？这也太多了吧？——
沈烟坐上周行车的时候，想起了昨天晚上周行让她去报名学车的事情。
她读大学的时候，是完全可以报名学驾照的，价格也不贵，只是她们学校在大学城的最东面，而那个驾校在最西面，开电瓶车都得开一会儿，她不太愿意。
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她爸妈让她去报名，但是寒假冷、暑假热，她也不太愿意。
她拖着拖着，就毕业了。
她确实要找一个近一点的驾校了。
虽然她看着前面一片红色的车尾灯，觉得汽车还是不如她的小电瓶方便，要不是她昨天晚上犯懒没有充电，今天她就开电瓶车过来了。
要是开着电瓶车，她估计早就到日料店门口了。
周行眼看这个红绿灯又过不去，心想这三四公里路怕是四十分钟都到不了。
车里一阵安静。
周行随口说道：“每天早起上班，很痛苦吧？”
沈烟想了想，确实挺痛苦的：“确实，不过还好，我能八点半起床。”
周行一愣：“你这也，太快了？我看你平时也不迟到啊。”
沈烟没理解周行的意思，难道他在暗示她，平时到的太晚？但她观察过，她们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是踩点到的。
就连周行自己，她上班路上也挺多碰到他的，那说明他肯定到的也不会早。
唯一一个不踩点的，可能还是陆总。
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道：“对啊，我早上洗漱10分钟，开电瓶车，也十分钟，绰绰有余。”
周行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想错了。他一直以为沈烟的电瓶车，是用来从地铁口开到公司大楼的。
他问道：“你住公司附近？”
沈烟点了点头：“对，我住在望江小区。”
周行听到这个熟悉的小区名字，愣了愣：“啊？”
沈烟一慌：“怎……怎么了？”这小区，是有什么问题吗？出过事情吗？
只听周行说道：“那我们，是邻居啊。”
沈烟：？
这也……不能吧，她每天和她的领导一起上班，晚上还要回同一个小区？
不过，她也在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好像也从来没见过他啊。
沈烟：“我住在10栋。”
周行：“我在1栋，可能我们平时不走一个门。”
沈烟忽然想到了她上班路上好几次看到周行在骑共享单车：“所以你可以在上班时间借到共享单车。”
这次换周行没理解沈烟的话了：“对啊，我走东门，一直都能借到，你借不到吗？”
沈烟这下明白了过来，破案了，大概因为她们家靠近的那个门离地铁口更近，所以很难借到车。
“借不到，我走西门，唯一一次看到共享单车，还是辆坏的。”
所以她迅速地买了辆电瓶车。
周行忽然想到：“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搭你的车。”
沈烟婉拒：“……不了吧，被抓到就是50块。”
周行：……
周行又道：“那你冬天可以搭我的车。”
沈烟又继续婉拒：“不了吧，我想自由一点。”
周行：……
好不容易开到了日料店，下车的时候，周行都有点慌张，他早上都能在锅贴店碰到陆瑜和龚佳，过了饭点去他奶奶家，还能碰上王阿姨和他姑姑，那晚上在日料店，该不会又碰到谁吧？
走近日料店的时候，周行一步三回头，生怕周围有认识的人。
走在他后面的沈烟：？
好在这家日料店都是包间，一路安全地走进包间后，就不会再碰到认识的认了。
这次没有陆瑜龚佳、也没有王阿姨和他姑姑，他终于能和沈烟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饭了。
第54章
鳌虾畅吃, 是真的不错。
最后结账的时候，沈烟还提醒周行，团购软件上的价格比直接付钱优惠。
周行十分感谢她, 两个人立省40块。
周行把沈烟送到小区地库，沈烟家单元门口，和她约定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出发, 去N市，找他奶奶的亲戚。
目送沈烟走进她们单元门，周行看着单元门前, 地库上方的星空顶, 他才后知后觉——
难怪昨天他给简姐报销的打车费不贵, 他还以为是简姐和沈烟住得近，没想到是沈烟住的离公司近。
难怪沈烟从来没有坐过班车，也没有报销过九点半之后的打车钱。
之前沈烟在专组经常加班到大晚上，却从来没有报销过打车费，他还以为是不是她不好意思，或者不会，还想着找个时间问问她没报的原因, 但他最近有点忙, 还没来得及。
幸好他没来得及, 没有多问——
沈烟从周行车上下来的时候，收到了冯珊珊给她发来的信息。
冯珊珊在孙琼斯老家正玩得正乐不思蜀呢, 就接到了她签三方的国企HR打来的电话。
HR通知她, 下周一去报道。
【冯珊珊：55555我马上也要开始打工了，我好惨。】
已经打了快两个月工的沈烟感觉被刺了一刀。
【沈烟：可怜可怜我吧。】
【冯珊珊：老沈，我明天来你家。】
【沈烟：来！不过我明天要出门，你要是到的早, 就自己开门，密码你知道的。】
【冯珊珊：？】
【冯珊珊：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沈烟：……什么东西。】
【冯珊珊：是邢宁，还是钱夏枫，还是她们一起？】
【冯珊珊：我看看是谁要挑战我的位置，是谁趁我不在，趁虚而入！】
【沈烟：你在说什么，是和我领导！】
【冯珊珊：领导？周行吗？出差啊？就去一天？怎么出差出周日啊，你们公司行不行的啊。】
【沈烟：……】
她和冯珊珊大概解释了一下她和周行去N市的原因。
【冯珊珊：等一下。】
【冯珊珊：你是说你今天都和他在一起，明天还要一起和他去N市？！】
虽然觉得冯珊珊这话说的哪里怪怪的，但好像也没说错，都是事实。
【沈烟：……对。】
沈烟刚走进家门，还没换鞋，冯珊珊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烟：“喂？”
沈烟开了免提。
冯珊珊都不和她打招呼，直接就说道：“老沈，你在谈恋爱吗？”
沈烟：？？？
沈烟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在换鞋，冯珊珊这话吓得她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沈烟：“你在说什么？你哪里看到我说我谈恋爱了。”
冯珊珊：“你不跟他谈恋爱，你周末都和他待在一起？”
沈烟：“……怎么是都啊，这不是有事嘛。”
冯珊珊：“你说，他今天请你吃了中饭，还请你吃晚饭？”
沈烟没法否认，是事实：“……对。”
冯珊珊：“他对你有意思吧？”
沈烟：！！！
“怎么可能啊。我要帮他写东西，他带我去收集资料，包饭也很正常吧？”为了证明周行今天请她吃得这两顿饭的正当性，沈烟又说道，“而且，我昨天还帮他挡了一大杯酒呢，他请我吃两顿饭也应该的吧？”
冯珊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帮周行挡酒？！”
沈烟：……她是不是说错了。
沈烟硬着头皮：“我没和你说吗？哦，我可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沈烟又把昨天晚上聚餐的事情和冯珊珊描述了一遍。
冯珊珊：“啧啧啧，老沈，深藏不露啊。”
沈烟辩驳：“……那我给我领导挡酒，是不是应该的。”
冯珊珊：“啧，我反正不会给我的领导挡酒。”
沈烟：“你等周一去报了道，再说这话。”
冯珊珊根本不听沈烟的话：“啧，就算我的领导强迫我给他挡酒，我也不会答应的，誓死不从。”
沈烟：……
沈烟声音小了下来：“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领导喝死……吧？”
沈烟的声音逐渐不自信了起来。
冯珊珊下定论：“啧，沈烟，你不正常。”
沈烟：……啧个屁啊，怎么就喊上了全名。
而且，她哪里不正常了。
冯珊珊又道：“你早点休息吧，毕竟你明天还要去约会，等明天晚上见面，我再好好盘问你。”
沈烟无语：“谁去约会啊，干正事好吧？！”
冯珊珊并不理她：“先挂了。”
沈烟：“不是，大姐，你听我解释啊。”
回复沈烟的只剩“嘟嘟嘟——”。
沈烟：……
沈烟被冯珊珊说的，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她和周行……？难道真的……有点……暧昧……？
谈个屁啊，暧昧个屁啊！她今天还被周行骗，吃了颗超级无敌酸的枇杷。
沈烟想到那颗枇杷，就想起那阵酸味。
她追悔莫及，刚刚吃晚饭结账的时候，就不应该提醒周行，那家日料有团购，就应该让他原价付钱！！
沈烟气呼呼地去洗漱了，刷牙的时候还特意多漱了几遍口，不然总觉得那股酸涩的味道一直在嘴里。
洗漱完躺在床上后，沈烟收到了一条周行发来的短信，问她明天早上早饭想吃饭团吗，他一起点外卖。
沈烟：……意思是明天的早饭也要一起吃吗？
沈烟的脑子里不由回响起冯珊珊的那句“他对你有意思吧”。
难道真的是她有点迟钝……？
不至于吧？
这时，周行又给她发了条消息，她点开微信，又是一条链接，这次链接里是测评博主在测评周行准备点的这家饭团。
沈烟：……
她看完视频，又有点心动，周行选择的这家饭团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测评博主对饭团里面夹的油条都赞不绝口。
她有点犹豫。
她一边觉得好像不应该继续吃周行的，万一他真的对她有意思，怎么办。
但另一边，她又觉得不可能，他喜欢她什么呢？喜欢她乱嗑他和陆总的cp？喜欢她造谣她和他的办公室地下恋情？还是喜欢她吃枇杷被酸到的样子？
应该只是他人好吧，毕竟明天她也算是帮他出差，报销一顿早饭也很正常。
但想到周行人好，沈烟又不得不想起了那颗枇杷……
人好个屁。
于是，她迅速退出外卖软件，点开和周行的对话框。
【沈烟：一个全家福，谢谢。】
这是她的精神损失费，应该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沈烟准时出现在她们家地库单元门口，周行的车已经在了。
见沈烟出来，周行摇下了车窗，朝她挥了挥手。
沈烟这两天，几乎天天都要坐周行的车，都不用周行朝她挥手，她能认出来。
上车后，周行就把饭团递给了沈烟，饭团外面包着保温袋，还是热的。
沈烟把她的帆布包放在脚下后，边打开饭团边问道：“周助，你吃过了吗？”
周行点了点头：“嗯，我吃完再出来的。”
说完，周行又从车子的侧边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水，单吃饭团会有点干。”
沈烟决定把“好人”的称号再次还给周行，她接过水：“谢谢。”
S市开往N市，全程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沈烟一开始认真在吃她的饭团，还没有觉得什么，等她吃完饭团，车里只剩下导航语音的声音。
沈烟左右两边看看，想找个垃圾袋把饭团的包装纸扔掉，她侧过头，瞥到了周行的侧脸。
轮廓线条分明，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不得不承认，周行长得是真的不错。
这已经不是沈烟第一次感慨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冯珊珊下了蛊。
冯珊珊昨天晚上的那句“他对你有意思吧”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察觉到她的目光，周行问道：“是在找垃圾袋吗？你就放中控的格子里好了，车上没有垃圾袋。”
听到周行的话，沈烟才回过神。
她在乱想些什么。
她“哦”了一声，把饭团的包装纸塞回保温袋里，然后放在了中间的格子里。
周行见她吃完了，就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会儿他们要去找的人，是他奶奶的妹妹，当年因为工作原因去了N市，就在N市定居了，周行喊她“姨奶奶”。
姨奶奶今年也八十六了，和周行奶奶也能算得上是“见一面少一面”，周行奶奶的身体不允许，没办法坐这么久的车，平时只有有大事的时候，姨奶奶才会来S市。
沈烟昨天听周行奶奶提过她的妹妹，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奶奶，年轻的时候甚至扛过枪。她不禁对一会儿和姨奶奶的见面都有些期待。
聊完了正事，沈烟想到昨天她们一起吃日料的时候，周行没说完的陆瑜和龚佳的八卦，她问道：
“昨天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陆总没有出国追龚佳呢。”
总不能是陆总出不起国。
周行想了想：“因为他嘴硬吧？”
沈烟：“啊？”
周行：“他当时应该也挺生气，龚佳准备出国已经准备挺久了，但她都没有和我们说过。”
沈烟：“所以她是瞒着你们出国的？”
周行：“她肯定没有直接告诉过我们，但是陆总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知道她在准备出国。”
沈烟疑惑：“为什么啊？”
周行摇了摇头：“不知道，昨天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周行后悔，早知道昨天他就不打断他们了，看昨天陆瑜的样子，龚佳回来之后，他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他们走了以后，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烟猜测：“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沈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龚佳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周行立刻知道了沈烟在想什么，他推翻道：“你想的肯定不对，不然她过不了政审。”
“是哦。”她怎么忘了这茬，她父母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的。
沈烟：“那她生病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沈烟一下子脑子里冒出三四部剧。
周行再次推翻：“她体检肯定也过了。”
沈烟：……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公务员在相亲市场上吃香了。
沈烟发挥她多年的文学素养继续推测：“是不是陆总的妈妈，拿着支票，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噗嗤——”周行听了沈烟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才发现，沈烟在熟人面前，还挺幽默。
“学的挺像。”他夸奖道。
沈烟觉得她这个推测十分合理：“你也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周行：“等我周一去问问。”
沈烟：？
“这是可以问的吗？”
周行：“应该可以吧？就像你如果分手，你室友问你，你肯定也会说？”
沈烟笑得谄媚：“那你……能不能……也……那啥……我……？”
周行和她谈条件：“下个月的例会，你帮我发言？”
沈烟瞬间失去笑容。
“这不合适吧。”沈烟拒绝道。
周行：“怎么不合适了，下个月你都正式入职了。”
周行再接再励：“你都可以在金融办这种政府部门的会议上发言了，我们这种企业的小小月度会议，肯定没问题的。”
沈烟：……
他上次劝她去金融办发言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金融办会议上的人，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算社死也无所谓的，怎么这次就换了话术呢？！
周助都不应该在这里做总裁助理，应该去做传销。
她挣扎了一下，为自己争取：“我可以换一个小场合的会议，先试试吗？”
他们的月度会议那么多领导都坐着，她觉得自己肯定还会紧张，而且，万一她出了什么状况，她自己社死不说，也给她们部门丢人。
周行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没发挥好，也会影响沈烟在公司中高层心里的形象。
周行：“也行，下周一的办公会，我们正好要提股东大会的方案，你去读一遍？”
沈烟：……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怎么真有啊。她们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会啊，都有没有用啊，真的是。
周行循循善诱：“我去打听八卦，你去帮我开会，怎么样？”
沈烟觉得周行在框她：“陆总难道不参加办公会吗？”
周行：“趁他开会，我去找龚佳打听。”
沈烟：“……成交。”
他们从陆总的八卦聊到陆氏集团的八卦。
陆氏集团本质上还是一个家族企业，好几个和沈烟在工作上有过接触的人，竟然都和陆总带点亲戚关系。沈烟赶紧想了想自己对他们平时说话的态度，有没有不耐烦，或者指导的不到位。
沈烟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招人，是什么筛选的？我知道的几个学霸，都被你们筛掉了。”
周行：“不知道，看面相？随机扔简历？”
沈烟：……真的假的，这好像也有点不负责任？
周行不好意思道：“这我真不知道，我要是能插手人事，我们总裁办就不至于这几年都只有你一个正经新人了。”
“不过，据我了解，对A大的学生，确实会有一些倾斜。”周行补充道。
沈烟：“因为陆总是A大的？”
周行：“对，老陆总也是。”
说道人事，周行又说道：“你见过人事部的徐经理吧？”
沈烟见过，入职第一天，就是徐经理和他们介绍的陆氏集团。
周行：“你猜猜他几岁。”
沈烟：“啊？”
她回忆了一下徐经理的样貌，个字不高，人还有些微微发福，沈烟随便猜了一个数字：“48？”
周行摇了摇食指，他也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说道：“他59了。”
沈烟惊讶，完全看不出来啊，而且：“那不是明年就要退休了？”
周行：“是的，所以理论上他应该要找接班人了。”
沈烟听出了周行的话外之音：“理论上要找的意思，是实际上他不找？”
周行：“对，他可能不愿意放权吧。”
沈烟：“那……？”
周行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反正是私企，只要他眼睛不老花，还干得动，应该也没事。”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边聊边开，时间倒是也过得挺快。
周行中间没有在服务区休息，十点半的时候，汽车驶入了N市的高速入口。
“你饿吗？不饿也到饭点了，你看看我们中午吃什么？”周行对沈烟说道。
沈烟听到这话，脑海里又想起了冯珊珊的那句“他对你有意思吧”。
今天甚至比昨天还多了一顿早饭。
算上工作日，沈烟这一周，都在和周行一起吃饭。
这也太吓人了。
等等。
这一周七天，她是不是见了周行七天。
“嗯？”周行见沈烟没有反应，趁着红绿灯的时间，转过头看了一眼，提醒沈烟道，“看看吃什么。”
沈烟：……她不敢吃。
她转过头，忽然对上周行的目光。
她感觉自己好像，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避开周行的视线，转过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我，我现在来看看。”
见周行重新开起了车，沈烟闭上眼睛，不忍心回忆刚刚的画面，她都在干嘛啊。
第55章
最后吃饭的地点, 还是周行定的。
“这家烤肉上次我吃过，还不错的。”周行见沈烟像是有选择困难症一样，在手机上翻来翻去都没有决定好哪一家, 就开口说道。
沈烟真是谢谢周行，她是有点选择困难，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没办法好好思考。
她和周行坐在烤肉店里。
等火炉和肉都上来之后周行拿了夹子开始往烤盘上放肉。
周行从盘子里夹起一大块牛排肉, 抬头问沈烟：“你喜欢吃老一点的还是嫩一点的？”
沈烟：“熟的就行。”
沈烟看周行开始烤肉，有点过意不去，但她翻了一下工具桶, 桶里只剩一把剪刀了, 她只能看着周行烤。
顶多给他提供一点情绪价值。
沈烟：“周助, 你竟然还会烤肉啊。”
周行：……
沈烟摸了摸鼻子，闭嘴了。
她看着牛排肉在烤盘上滋滋冒烟，周行烤得很认真，神情专注得像在做大项目。
牛排肉在周行手里正反面翻过几次后，差不多变了颜色，周行从工具桶里拿出剪刀，把牛排肉剪成了好几段, 又烤了一会儿, 烤的滋滋冒油后, 周行就让沈烟把碗拿过来。
沈烟见周行的手在锅炉上方，怕他手被烤熟, 赶紧把她的碗递过去。
这家店选得真的不错, 虽然服务不太到位需要自己烤肉，但牛肉的质量很好，周行烤的也很好，裹上酱汁, 一口咬下去后，肉质细腻、柔软多汁。
好吃！
沈烟边吃边在心里感慨，周行选店的水平真的不错，是怎么做到每一家都不踩雷的。
牛排肉吃完之后，周行又烤好了雪花牛肉，沈烟老老实实递碗。
闷头吃完雪花牛肉后，猪五花又出炉了。
和猪五花差不多时间烤好的，还有台湾香肠。
肉都烤完之后，周行又把地瓜片、土豆片放上了烤盘。
一顿烤肉吃完，沈烟唯二做的动作，就是递过碗、然后吃。
沈烟吃完最后一片地瓜片之后，周行又抽了几张手边的纸巾，递给沈烟。
沈烟愣了愣，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服务态度这么好，不愧是总裁助理。
这么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吃日料的时候，周行还给她剥了虾。
沈烟忍不住想，要是他们去吃西餐，周行肯定是那种切好牛排之后，会和她换盘子的人。
她会有拥这样的助理的那一天吗？
“嗯？不用吗？”周行见沈烟迟迟没有反应，开口问道。
沈烟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抬头又一次和他对视上了。
莫名的，沈烟有点不敢和他对视，她迅速撇过眼神，伸手从周行手里接过纸巾：
“谢谢。”
因为周行抽了好几张纸巾，纸巾分布的并不均匀，沈烟在接过纸巾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周行的指尖。
她像是触电一般地迅速收回手。
虽然是隔着纸巾的，但她也还是感受到了周行手指的温度。
温度还挺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热天吃烤肉的缘故。
她又一次的，心跳加速了。
沈烟擦完嘴后，周行还在收尾，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剩下的蔬菜和肉都吃完了。
周行：“走吧？”
沈烟：“哦，好。”
沈烟刚准备起身，周行的手机铃声响了。
周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让沈烟稍等一下，就接了起来。
周行：“喂？范总。”
沈烟听到周行这个称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周行说道：“不太方便，我现在在外地。”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周行又说道：“我明天一早发给您吧。”
范总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周行最后说道：“那我今天晚上发给您。”
沈烟见周行挂了电话，她虽然有点好奇，但她并不敢问，范总的电话还能有什么好事吗？就怕她一多嘴，这事转头就落在她头上。
周行见她欲言又止，问道：“不好奇什么事吗？”
沈烟赶紧摇头：“谢谢，我不要听。”
好在周行并没有要当二传手，把工作转移给沈烟的的想法，他轻笑一声：“走吧。”
N市这几年旅游业发展的很好，可以说是近几年的新晋网红城市，周行的姨奶奶家在N市老城里，周围就是景区，周行的车没办法开进去，要停在景区外面的停车场里。
停车场距离周行姨奶奶家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
沈烟下车后，跟着周行走到了景区门口，赫然看到了“检票口”三个大字。
沈烟问道：“我们，难道要买票吗？”
周行：“不用，一会儿我弟过来接我们。”
沈烟点了点头，不然走亲戚还要买门票，也太离谱了。
周行又说道：“其实我弟说，只要能说几句他们这儿的方言，就能蒙混过关。”
还有这种逃票的好办法？
沈烟：“你学了吗？”
周行摇了摇头：“太难了，学不会。”
他们站在检票口门口随便聊着，等周行的弟弟来接他们。
六月份的正午，阳光直射在地面上，沈烟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在被火辣辣的烤，太热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电风扇。
看着沈烟掏出小电风扇，打开开关的周行：……她怎么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沈烟见周行看着她，便问道：“你也想吹吗？”
说完，沈烟客气了一下递过去。
周行摆了摆手：“你吹吧。”
沈烟拿着小电风扇往脸上吹风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人。
如果问沈烟，大学四年，不，是她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那肯定是她大三上学期，为了加综测分，参加校运会的仪仗队，认识了钟丞。
她迅速地躲在了周行身后，站在他背后的阴影里。
周行：？
沈烟边躲边祈祷，周行比冯珊珊高那么多，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被看到。
“沈烟！”
沈烟：……
周行一开始见沈烟往他身后躲，还有些奇怪，以为她是不是怕被晒到，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糟糕的想，这两个人，他好像都认识啊。
女生是去年校庆，采访陆瑜的学妹，男生是不被沈烟承认的前男友。
更糟糕的是，在沈烟前男友面前，他好像是和沈烟搞地下恋的上司。
周行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甚至伸手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
沈烟听到声音，认命地从周行身后钻了出来。
“干什么？”沈烟再次不耐烦道，他真的不能当一个死人吗？
不能看到当没看到吗？
刚刚她只远远地看到了一眼，好像看到了钟丞边上站了一个女生，并没有看清是谁。
直到他们走近。
杨茗竟然和钟丞一起出来，该不会钟丞追到杨茗了吧？
沈烟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提醒一下杨茗，不要上当受骗。
钟丞看看她，又看看周行。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烟才想到，她好像上次在钟丞面前，说她和周行……
她看着站在旁边的周行，又看了看打量她们的钟丞，心一横，一只手挽上了周行的胳膊。
钟丞见状，尴尬地说道：“你们来旅游啊。”
沈烟：“对。”
倒是杨茗还是落落大方的样子，她和周行打了声招呼：“周学长，你还记得我吧？”
只是周行，在沈烟的手抓上他胳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听到杨茗的话，愣愣地点了点头。
“沈烟，又见面啦。”杨茗大大方方地和沈烟打招呼。
杨茗看看周行，又看看她：“我们部门今天来这里团建，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们，也太巧了吧。”
沈烟没想到杨茗还记得她。
她好像完蛋了。
被杨茗这么一问，沈烟进退两难，她要承认她和周行来旅游，岂不是坐实了她和周行的关系。
但她如果否认，照实说的话，又会让钟丞知道是她在造谣。
她有些尴尬。
杨茗认识余新年。
余新年认识她。
沈烟：……
她看着自己挽住周行胳膊的手，忽然有些后悔……
沈烟见周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只能被迫社交：“你们来这里团建啊。”
并且避开杨茗的问题。
杨茗倒也没在意，她朝着停车场的方向指了一下：“对，剩下的人刚下大巴呢，我和钟丞因为坐在前面，所以下来的早。”
沈烟果然看到很多人正在从一辆大巴上下来。
原来是来团建的，果然是她想错了，她还以为钟丞追到杨茗了呢。
前男友的成功，会让她更揪心。
她缓缓松开周行的胳膊，却在手垂下来的时候，被周行一把抓住。
沈烟：？？？
周行也看向了大巴，他对杨茗说道：“是不是你们在集合了。”
杨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他们的领队要统一发门票了。
“那我们先走啦，说不一定一会儿还能碰到。”杨茗和她们挥了挥手。
钟丞见杨茗走了，看了眼周行和沈烟握在一起的手，也跟着杨茗走了。
沈烟的手被周行握着，她有些不自然。
小电风扇的风往她脸上吹，都没有办法降下温度。
她拼命和自己说，她又不是没有和男人牵过手，她在这里害羞什么。
更何况，是演的！演的！
周行只是配合她演戏而已。
第56章
周行从被沈烟挽住胳膊开始, 就有些心思恍惚。
毕竟他长这么大，除了他妈和他奶奶，还没有被其他女人挽过胳膊。
后来杨茗和沈烟在说什么, 他都像是没过耳朵似的。
他大概也知道，沈烟会挽住他，只是为了在她前男友面前演戏。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但他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那种像是踩在云端上的感觉。
直到沈烟慢慢放开他的手臂, 他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后知后觉，脑子里在来回打架。
虽然是要在她前男友面前演戏，但是直接上手是不是会有点猥亵的嫌疑？
但她前男友还在呢, 万一没演好, 穿帮了, 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且，是沈烟先动手的！
沈烟的手被他握在手里，软乎乎的，一想到就是这只手，那天晚上挡在他前面，拿起他的酒杯，一口闷了二两白酒, 周行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握住沈烟的手后, 动都不敢动。
杨茗和钟丞走之后, 他也还没放掉。
直到——
“哥！”
周行的远房表弟隔着检票口就喊了他一声，周行这才如梦初醒。
火速松开了沈烟的手。
他不敢看她。
周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我刚刚看你前男友一直看着我们, 我怕穿帮才……”
周行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道歉。
沈烟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演戏而已，没关系的！
而且，她和她的领导握一握手而已, 没关系的。
这不是为了圆她自己说的谎吗……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她赶紧加大小电风扇的档位，给自己降降火。
她也不敢去看周行的表情，微妙又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中间。
一直到周行的表弟穿过检票口，站到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
周行的姨奶奶果然和周行奶奶形容的一模一样，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健康、身体很棒的奶奶。
她在听说周行开车来的之后，说什么都要收拾衣服，和周行一起去S市，见她姐姐。
周行表弟怎么劝她，都劝不动。
老太太固执的很。
周行表弟只能拿出杀手锏：“阿婆，你跟着哥哥去是好去的，但是你怎么回来？我明天要上班，没空来接你的。”
周行姨奶奶丝毫不吃他这套：“怎么回来？我自己坐高铁回来！”
周行表弟：……
他只能投降。
最后，等沈烟采访完之后，姨奶奶就去收拾衣服，跟着周行和沈烟一起回S市了。
去住一晚，明天晚上周行表弟再去接她。
下午的时候，姨奶奶一说起姐姐，那是一个滔滔不绝，等她说完，已经快要接近五点了。
为了赶时间，晚饭是在高速上找了一个服务区吃的。
周行先把姨奶奶送去了他奶奶家，然后开着车带着沈烟回小区了。
刚刚一直有人在，还有事情要忙，他们俩短暂的忘记了刚刚在检票口的尴尬。
但这会儿车里安静下来，只剩沈烟和周行了。
在检票口被打断的微妙氛围，一下又蔓延开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尴尬，周行和沈烟都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于是——
周行：“这两天辛苦你了。多谢。”
沈烟清了清嗓子，也同步开口：“我觉得更大的问题是，杨茗认识余新年。”
不知道应该算是有默契还是没默契。
沈烟：“不客气。”
周行：“余新年是谁？”
他们又同时开口道。
沈烟：……
“就是偶尔中午吃饭，会和我们坐在一起的，市场部的那个男生。”这次周行没再说话了。
周行有点印象。
虽然沈烟说的没头没尾的，但周行听懂了她的意思，杨茗今天肯定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她怕杨茗告诉余新年，余新年是他们公司的。
而他们公司，没有秘密。
周行想了想：“我加过杨茗的微信，我让她不要和别人说。”
沈烟：“嗯。”
她真的后悔。
人果然不应该说谎，说一个谎，就会要继续说一百个谎来圆。
“周助，谢谢你啊。愿意帮我说这种谎。”沈烟真诚地向他道谢。
周行笑了笑：“我又没啥损失，就怕你前男友再纠缠你。”
沈烟摇摇头：“我简直应该换个城市生活。”
周行：“啊？你要走？”
沈烟：“……不是，我就觉得在S市也太容易碰到他了。”
周行反驳：“今天我们可不是在S市碰到他的。”
沈烟双手合十：“……求求他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周行却有些阴暗的想，要是再碰到他，他是不是又得演“男朋友”了。
汽车很快就驶入望江小区的地库，停在沈烟家单元门口。
“这两天辛苦你了，谢谢。”在沈烟下车前，周行再次道谢。
沈烟也没和他客气：“是挺辛苦的，都没休息，明天又要上班了。”
周行悄悄地说：“那我给你系统里走个流程，你明天晚点来？”
沈烟惊喜道：“可以吗？”
周行：“可以啊，就是明天十点半有办公会，不能太晚。”
沈烟想了想：“算了吧，到时候简姐她们问起来，我又要说谎。”
她要从今天开始，拒绝谎言！实事求是，不能再被一个谎套一个谎了。
周行帮她想办法：“那这样，范总让我给他一个link项目的材料，你回去写了发给他？这样明天你晚来就有正当理由了。”
沈烟大惊：“你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你别害我！”
周行忍不住笑出声：“这办法不好吗？”
沈烟：“我不如明天准点上班。”
周行不逗她了：“你明天十点半去开办公会就行，我帮你走流程，到时候我会和范总说，今天给他的材料，你也在一起写。也不算作假，我本来就打算在你上周给我的材料上改改。”
“那多不好意思啊。”沈烟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飞快地感谢周行，“谢谢周助！周助再见！”
生怕周行反悔，沈烟迅速的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周行见状，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方向盘，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
沈烟连跑带跳的走进了电梯，甚至不自觉地哼起了歌，她哼了一会儿，才想到这歌还是刚刚周行车上放的。
她赶紧停住。
但心情还是很好。
她摇头晃脑地打开了家门。
刚一进家门，她就听到了一声阴阳怪气的——
“约会约的很开心嘛？”
沈烟：……
除了冯珊珊，还有谁。
沈烟反驳她：“你别瞎说，我开心是因为……因为明天早上我可以十点半再去上班。”
对，她就是因为明天不用早起才开心的。
冯珊珊牵了牵嘴角：“为什么？你的周特助给你的特权？”
沈烟：……
她该怎么反驳。
她好像没办法反驳。
冯珊珊：？？？
“真的是的啊？”
沈烟：“我周末帮领导解决私事，工作日多划一点水，不奇怪吧？”
冯珊珊点了点头：“哦，私事。”
沈烟：“也很正常吧？”
冯珊珊说要盘问沈烟，是真的盘问。
她让沈烟坐在导台的一边，她自己坐在另一边。
“来吧，交代吧。”
沈烟：“交代什么？”
冯珊珊想了想：“先交代你是不是对你们周特助有意思。”
沈烟忍不住回想起上午的那个侧脸，和大中午，在大太阳下，被握住的手。
冯珊珊见状，斩钉截铁：“你有问题。”
沈烟：“……我什么都没说呢。”
冯珊珊：“你刚刚那个表情，什么都说了。”
沈烟如实交代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冯珊珊鼓励她：“沈烟，顺从自己的内心吧，去表白吧。”
沈烟被吓到了：“啊？你这也太跳脱了。”
“而且，谁会和自己的上司表白啊。”
冯珊珊并不认同她这个说法：“老沈，思路打开。你要想，你去和你的上司表白，万一成了，你吃亏吗？”
沈烟：“我也不占便宜啊。”
冯珊珊：“你当然会占啊，你要和他谈恋爱，他还能给你布置活吗？他当然得都帮你干掉啊。”
沈烟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点道理。
冯珊珊再接再励：“万一表白被拒，你也不吃亏。”
沈烟：“为什么？”
冯珊珊化身心理专家：“人都会有愧疚心理，你就想，有个男的如果和你表白，你不答应，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他？”
沈烟：“不会啊，我为什么对不起他。”
冯珊珊：……
冯珊珊：“你会以后找他帮忙吗？”
沈烟想了想，好像也有点尴尬：“肯定不会吧，会不好意思的。”
冯珊珊：“那不就好了，万一你表白失败，周特助以后再给你派活的时候，就会很难开口。那你以后还不都是好日子？”
沈烟：“他会想把我弄走的吧？”
冯珊珊：“这就是你立于不败之地的地方，姐姐，想想你是怎么进去的？”
沈烟恍然大悟：“我上面有人！”
冯珊珊夸奖她：“聪明。”
沈烟收回笑容，面无表情道：“冯珊珊，我都被你带去沟里了，怎么就变成我要去表白了。”
冯珊珊丝毫没有退缩：“沈烟，你没发现，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反驳我，你不喜欢他，所以不能和他表白吗？”
第57章
冯珊珊的话犹如平地惊雷, 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在沈烟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我喜欢他？”沈烟一直到躺在床上，还在喃喃自语。
躺在被窝里的沈烟, 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和周行有关的场景。
从第一天报道时候，周行忙前忙后，给她介绍办公室的同事和工作, 到周行教她糊弄范总的样子，再到周行带着她的头盔骑着她电瓶车的样子，再到昨天在日料店, 周行给她剥虾的样子……
最后, 定格在今天中午, 她被周行握住的手。
她想，如果不是周行，她肯定立刻就甩开了吧？
就算是演戏，也不行？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的上司……？
啊啊啊啊啊。
这不能吧。
这也太残忍了。
她接下来，是不是会对上班抱有期待，因为上班可以天天看到她的上司？
甚至愿意主动加班，为了能多和周行呆在一起？毕竟据她观察, 周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
还会为了多和周行说话, 主动和他汇报工作？
这也太吓人吧。
她可不能喜欢他啊。
沈烟把被子蒙住脸, 想把周行的样子从她脑海里赶出去。
她得把她的注意力转走。
她不能让自己继续陷进去。
暗恋上司是小，为了上司内卷自己可以不行。
但她一想到明天上班, 又会看到周行, 又好像确实，更期待了一点明天的到来。
她猛地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坐起来。
这样不行啊，她已经开始有症状了！！！
她拿起手机, 一个个娱乐app点过来，她要转移一点自己的注意力。
从朋友圈，点到微博，点到购物软件，点到外卖软件，最后再次回到朋友圈……
刚一点开，她就看到了周行的头像。
沈烟：……这么巧的吗。
周行的头像，是一直黑猫，像是他自己拍的，朋友圈的内容，是他这个点，在他们办公室拍的一张俯瞰S市夜景的照片。
难道他这个点……在加班？
沈烟想到了临下车前，周行开玩笑似的问她的话。
所以周行，是送完她回家以后，再去的公司吗？
他真的去加班啊，沈烟当时听他说，只要在她上周报给他的内容里改一改就行，还以为一会儿就能弄好的。
早知道他要去公司加班的话，她是不是应该一起去帮他弄？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弄起来快。更何况，周行还让她以这个作为明天晚去的理由。
沈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
完了呀，她的症状，已经从开始期待上班，发展到开始愿意陪上司加班了。
她本来还想关心一下周行，问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但现在，她害怕。
她怕自己陷得更深。
她赶紧把手机扔到一旁，关了床头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好在周末这两天的行程，确实让沈烟感到疲惫，她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梦里，她又梦到了周行。这次，是她们一起在田里割麦子。
在梦里，沈烟为了得到周行的注意，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割麦子，别人一小时割半亩地，她一个小时割一亩。
最后，对着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的麦子堆，沈烟骄傲地在周行面前挺直了背。
周行很感动，递给了她一颗枇杷。
沈烟：……——
另一边的周行，在送完沈烟后，他就回公司了，准备把范总要的材料发给他。
周行心里清楚，已经这个点了，等他整理完材料再发给范总，范总今天晚上是肯定不会看的了。
但范总提出了要求，明确拒绝了他明天早上发给他的建议，就要今天晚上看到，他也只能去公司加班。
怎么办呢，谁让他这么任性。
只是，没想到他走进办公室之后，发现陆瑜办公室的灯也亮着。
他走了进去，敲了敲门，问道：“你怎么也来加班？”
周行走进去的时候，陆瑜正拿着手机，对着窗外拍照。
陆瑜被周行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转过身：“你怎么也来了。”
周行：“我先问你的。”
陆瑜：“……我正好经过公司，来看一眼。”
周行不理解：“有啥好看的？你在拍什么？”
陆瑜摸了摸鼻子：“拍夜景。”
周行：“……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这里来拍什么夜景？”
陆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周行：“显得我工作很忙很苦，这个点还在加班。”
“？你自己就是总裁，你装给谁看？给董事长、董事长夫人？”周行凑到陆瑜身边，“不至于吧？你不是独生子吗？”
陆瑜嘴角牵了牵，他点开手机微信，在周行面前晃了一下：“看到了吗？”
周行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没看清：“啥啊？”
陆瑜：……
他今天心情好，给周行解释：“我发了一条还在工作的朋友圈，龚佳立马就来找我了，问我怎么这么忙，这么晚还在工作，要不要喝奶茶。”
周行：……
有没有出息啊。
陆瑜看了眼周行，问道：“你今天和小沈去N市了？”
周行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人是在他身上装了gps吗？昨天他和沈烟去吃锅贴，陆瑜也在，今天他和沈烟去N市，陆瑜又知道。
陆瑜挑了挑眉：“你猜？”
周行迅速回忆了一下白天的经历，难道陆瑜也去了N市？
不能吧，他要是去N市，肯定得给他这个总裁助理报备吧，他要给他安排行程的。
不对，他知道了。
“是华信的人告诉你的！”
沈烟只想到了杨茗认识余新年，沈烟没有想到杨茗部门里也有人认识他啊。
“是魏清吧。”周行甚至想到了嫌疑人是谁，这人也是他和陆瑜的大学同学。
怎么回事啊，看到他也不和他打招呼，反而去和陆瑜说。
陆瑜：“你对小沈……”
周行给自己解释：“我们去N市，是找我姨奶奶。”
周行大致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和沈烟一起，又出现在锅贴店，又出现在N市的原因。
陆瑜根本不信：“魏清说你们牵着手。”
周行：……
他只能又和陆瑜解释，是因为沈烟的前男友在场。
陆瑜：“意思是，你们在小沈前男友面前假装情侣？”
周行点了点头。
陆瑜若有所思：“为了演得逼真，所以你牵了她的手？”
陆瑜：“老周啊，你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你是一个恋爱天才啊。”
周行：？怎么就捧杀上他了。
陆瑜：“我怎么没想到呢。”
周行：“想到什么？”
陆瑜：“假装情侣啊。”
周行：……
他怎么觉得，这个事情被陆瑜这么一说，显得他很猥琐啊。
好像他为了和小沈牵手，故意要在她前男友面前装情侣的。
而且，什么叫“恋爱天才”，他要真是，他还能单身到现在吗？
陆瑜鼓励他道：“我收回我上次说的话，虽然我还是觉得和自己的下属谈恋爱会有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但是你谈吧，你都没谈过，我支持你。”
第58章
周行：？？？
陆瑜说的真诚：“老周, 努努力。”
周行：……
“我是真的来工作的，再见。“周行说完，就转身出了陆瑜的办公室。
周行回到自己的的工位, 打开电脑。
他本来也不是一定要来公司的，但他觉得能用的那篇材料，上周沈烟是内网发给他的, 在他公司电脑里。
在在家自己重新创造一份材料和来公司改材料之间，他选择了来公司。
他坐在工位前，点开沈烟的内网聊天头像。
是猫和老鼠里jerry一副故作吃惊的表情。
还挺可爱。
周行想到了刚刚沈烟听到他让她写材料时候的表情, 别说, 还挺像。
在动手改材料之前, 他起身准备给自己泡杯咖啡，路过陆瑜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陆瑜满面春风的笑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点来点去，都快按出火星了。
周行：……
笑得这么不值钱，这个时候，他作为总助, 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好久没有见总裁这么开心过了”？
周行一阵寒颤, 胳膊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周行撇撇嘴, 往咖啡里加奶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多加了一点。
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于是, 在回工位的路上, 周行路过落地窗，看到窗外S市夜景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夜景图。
还特意露出了办公室里的绿植。
在他的八百年都不发的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做完这些，他有些心虚的望了望陆瑜办公室，他是不是应该把陆瑜屏蔽掉？
说干就干，他重新点开朋友圈，在“不让他看”那里选了陆瑜。
做完前期的这些准备工作，他终于重新坐到工位上，可以开始工作了。
沈烟给他发的这份材料，他大致看过一遍，当时是建筑公司问他们要的，他觉得没啥问题，就直接发掉了。
这次，他仔细看了看这份材料。
又想了想范总的要求。
他把原本沈烟写的标题按照范总想要的内容改了一下，再把头上的称呼删掉。
做完这些之后，他直接另存为，通过邮件发送到他的外网邮箱，再微信传给范总。
整个过程，不超过5分钟。
泡咖啡都花了有10分钟。
周行有些心虚的想，还好他刚刚让沈烟明天可以晚点来。
于是，把泡的咖啡喝完，杯子洗干净后，他的加班就算结束了。
他又敲了敲陆瑜办公室的门：“走吗？”
陆瑜看着手机屏幕时还是那副笑得不要钱的样子，但他一抬头，神色瞬间变回了平时的扑克脸：“你不是加班吗？
周行：……大晚上玩变脸是吧。
“加完了。”周行无语。
陆瑜看了眼时间：“哦，你先走，我再聊会儿。”
周行：不装一装吗？直接就再“聊”会儿了？
而且，他真的不想懂，陆瑜是在和谁聊。
“哦。”周行不管他，回家睡觉不开心吗？
回家的路上，周行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频频看向手机，他的“加班”朋友圈被很多人点赞，也有很多人在下面回他。
甚至龚佳都来找他了。
【龚佳：你和陆瑜一起在加班？？】
周行等红灯的时候，又看了眼手机，正好看了龚佳发来的微信，他没回她，准备等到家再回。
但他忍不住心想，陆瑜得瑟个屁，龚佳看到陆瑜在加班关心陆瑜是龚佳性格外向。
龚佳还来问他呢。
至于性格内向的人……
性格内向的可能不喜欢刷朋友圈……吧？
周行算了算，距离他发那条朋友圈已经过了快四十分钟了。
没良心。
他还给了她一个半小时假呢。
周行到家回了龚佳消息后，就知道龚佳找他的原因了，看到他在加班只是一个开启话题的由头。
【龚佳：老陆说他家里人催婚，下周他表弟结婚，他爷爷说，他作为哥哥没有结婚，弟弟的婚礼按理他是不能出席的，除非他带女朋友。这事靠谱吗？】
周行心想，陆瑜学得确实挺快，还有这么顺手的理由。
但是，不用告诉他这么多细节的，他不想知道啊。
【周行：我只能说，他爷爷不让他参加他表弟的婚礼，是真的。】
回复完了龚佳，周行又回复了几个在朋友圈回他的人。
甚至范总都给他点了个赞。
他越回越烦躁，那个让人烦躁的jerry头像还没有跳上来。
他很后悔，他发什么朋友圈啊。最后，他把手机一关，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他忙完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沈烟从电梯里出来，拎着包，应该是刚来。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想着等沈烟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得问问她昨天看到他朋友圈没有。
结果沈烟，抱着她的帆布包，一溜烟，就从电梯口溜进了他们办公室。
路过他的时候，好像点了点头，大概是在和他打招呼。
周行：……
他还没质问她呢？她怎么就这样了？
昨天晚上下车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烟也不想这样，她都觉得自己的社恐好了很多。
至少现在上下班，碰到她们办公室的人，她都可以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但她昨天晚上还在对上司有“非分之想”，今天一上班，一开电梯门，就看到他，好像也有点刺激。
刺激的沈烟没法思考，她迅速溜进办公室，唯一的礼貌支撑着她，还朝着他的方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没曾想，她的“非分之想对象”跟着她一起进来了，还跟着她。
她走到半路，停了下来，发现周行也停了下来。
沈烟溜到自己工位上，他也跟着她走到了她的工位前。
沈烟：？
沈烟坐在自己位置上，心虚的看着他。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这不可能，她从昨天晚上冯珊珊说完那些话之后，都没和他说过话。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难道是觉得她今天来晚了？可这是他昨天晚上自己提的，不能不认账吧？
周行跟着她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但现在对上沈烟的眼神，才觉得是有点尴尬。
他脑子还没想明白跟过来要做什么，腿已经动了。
他迅速避开沈烟的视线，摸了摸鼻子：“那啥……一会儿会议材料我拿给你。”
沈烟：“啊……哦。”
对，昨天还被他诓了一个办公会发言。原来是这事。
沈烟等着周行把材料给她。
只见周行眨了眨眼：“我去拿。”
沈烟：……
她怎么觉得，周行也怪怪的。
没一会儿，周行拿着两张纸，再次走过来了。
一张是发言材料，一张是他罗列了几个领导可能会提的问题以及答案。
周行把纸质材料交给沈烟的时候，又和她说了一下如果有领导提问，她要怎么回答。
因为说起了工作，周行才觉得回到了自己的舒适领域，和沈烟交代了不少问题。
她现在才知道还会有互动环节！
但这样也好，工作的紧张和刺激感，让她没空想七想八。
她认真记下了周行说的话。
“大概就这样，不过一般不会有领导提问的。”周行最后说道。
沈烟在心里祈祷，希望她好运。
周行交代完，会议时间也接近了。
沈烟趁着最后的时间，把发言内容又通读了一遍，做最后的准备。
她带着周行给的纸质材料和她的笔记本就去隔壁会议室了。
简姐在场外做控场，指挥一个个议题汇报人进门。
沈烟要汇报的只是今天的一个议题。
“加油！”临进场前，简姐对沈烟说道。
沈烟：“嗯！”
进门以后，沈烟又有一种熟悉的面试感。但大概是发言次数多了，这一次，她已经没有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平稳稳地念完汇报材料之后，就开始祈祷。
别提问别提问别提问。
但她最近可能运气不好，一位副总清了清嗓子。
沈烟忍不住心又悬了起来。
她抬起头，是管市场部的副总，是之前开会的时候，沈烟听过他吹牛的那位副总。
他就沈烟提出的议题，提出了他的疑问。
沈烟见是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副总提出质疑，沈烟可能会因为紧张无法思考，但是这位副总，因为沈烟和他开过几次会，大概了解他的讲话做事风格，也能勉勉强强算半个熟人了。
沈烟认真的听完他提出的问题，她觉得很熟悉，她看了一下周行给她的第二张纸，准备的第一个问题就和和这个问题类似。
沈烟在对上他的目光后，见他对她点点头，就照着第二张纸上准备的答案回答了。
最后，陆总点点头，这个议题算是通过了。
沈烟走出会议室，简虹正好把下一位同事请进会议室。
完成接力。
会议室门关上后，简虹问她：“怎么样？”
沈烟想了想：“通过了！”
简虹：“我问你发言发的怎么样。”她才不管议题过没过呢。
沈烟：“应该还算流利？不过王总提了问题。”
简虹：“答上来了吗？”
沈烟点点头：“周助准备的材料里有这个问题。”
“周助还是靠谱的。”简虹说道，“昨天晚上那么晚还在加班。”
沈烟也想到了那条朋友圈，周助在工作上确实挺靠谱的，也挺惨的。
简虹又问道：“你怎么没给周助点赞啊。”
沈烟：？
第59章
沈烟慌张, 难道给领导点赞也是一种潜规则吗？
她赶紧打开微信，点开周行的朋友圈，在点赞的那里看到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头像。
沈烟仔细辨认了一下, 他们办公室的人果然都给他点赞了，除此之外，他们公司的好多同事也都点赞了。
沈烟：……
她竟然和周行有这么多共同好友的吗？
她有一种朋友圈被污染的感觉, 怎么这么多同事。这是在周行的朋友圈下面团建吗？
但没办法，她只能融入。她迅速地就这条朋友圈给周行点了一个赞。
简虹凑到她身边，对她说道：“周助还是会的呀。”
沈烟：？
简虹见沈烟一脸迷茫, 继续说道：“你看范总都点赞了, 这朋友圈说不定就是发给他看的。”
沈烟听了这话, 又看了眼周行的朋友圈点赞头像，果然看到了范总。
她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周日晚上的九点，周助还在公司加班，范总看了不得感动死。
不过这么一说，不知道陆总看到没有，会不会也很感动？可惜她没有陆总微信。
她朝着简虹点点头：“学到了。”
简虹：“是吧, 以后我们加班的时候, 也这么干。”
沈烟领悟的很快：“还得挑周末的时候。”
简虹迅速想到了运用场景：“今年的股东大会是周一, 那个周末我们必然是要加班的。”
简虹一副“你懂得”表情。
沈烟：……
虽然说“实践出真知”，但这实践的机会来的也太快了。
沈烟一点都不想有这个机会——
坐在工位上, 通过微信和法务部沟通合同问题的时候, 周行突然注意到朋友圈又多出了一条提醒。
这样的提醒，从他昨天发完那条朋友圈开始，就一直陆陆续续的会跳出来。
要不是他有强迫症受不了红点，他都不想点开。
反正也不会是他想看到的人。
他随手点开这一次的朋友圈提醒, 刚准备退出，就看到了那个他期待已久的Jerry头像。
周行：？
他赶紧停手，差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看清楚确实是惊讶Jerry表情后，他特意点进Jerry头像，就怕是谁和沈烟用一样的头像。
点开的时候，他有点紧张，紧张的手都有点抖。
这个“抖”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很快，周行和沈烟的对话框里，系统显示，“你拍了拍沈烟”。
周行：……
不过，好消息是，是他期待的Jerry头像。
他赶紧点了撤回，想趁着沈烟没发现之前，假装无事发生。
沈烟收到这个拍一拍的时候，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她本来在潜水看她们宿舍群聊，收到这条拍一拍后，就在周行的对话框页面等着了，眼看周行“拍了拍”她，又眼看周行撤回了“拍一拍”。
沈烟：？
他在干什么？
她不由得心情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在看她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开了三天可见，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她又赶紧看了看自己的个性签名，是空的。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她是不是应该稍微发一点？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算了算了，发什么？她有什么好发的内容，她不喜欢发。
但她站在过道上等了一会儿，周行都没有下文。
感受到了自己的紧张情绪，沈烟又忍不住懊恼，她紧张什么啊，“拍一拍”而已，可能周行就是拍错了，他点开她的对话框，可能只是想给她布置新活呢？
而且，周行又不会知道她可能、大概、也许有点喜欢他。
心虚什么！
这么想着，沈烟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好手机，正常地走进了办公室，假装没有看到那个“拍一拍”。
她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周行一个人，孟姐今天请假了，简姐在负责办公会的外场，三个男老师可能在出外勤，都不在办公室。
周行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到是沈烟，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周行和她打招呼：“好、好巧。”他才撤回“拍一拍”没多久，沈烟就出现在了办公室，她刚刚在走路的话，应该没看到吧？
沈烟：……？难懂她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室吗？
“不是。”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周行，赶紧手动撤回，把话题掰回正轨，“议题通过了吗？”
沈烟点了点头：“嗯，没问题。”
周行：“你有问题吗？”
“……我也没问题。”沈烟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汇报一下，主动说道，“王总问了个问题，和你准备的第一个问题类似，我照着读了。”
周行点了点头：“还会害怕吗？”
沈烟实话实说：“还有点，不过之前和王总一起开过会，会稍微好一点。”
周行若有所思。
沈烟见状，有些害怕，就怕他又想出类似“周会”的东西来搞她，她不想要再有了。
等了一会儿，只听周行说道：“行，你去忙吧。”
沈烟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工位上后，发现她到公司之后忙活了半天，都没来及给自己泡咖啡。
于是，她拿起杯子，准备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
周行的工位，在她前往茶水间的必经之路上，路过的时候，她还偷偷地把目光投向了周行，想看看他在做什么，怎么就会“拍一拍”她。
谁曾想，周行突然站起身来，沈烟一个没留意，直直地撞了上去。
周行赶紧扶住沈烟，他的手又一次抓住了沈烟的胳膊。
只是这一次，因为在工位旁，周行没有退路，他的腿靠到了桌子上。
虽然他的手只抓了沈烟的胳膊，但因为惯性，沈烟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周行：……
沈烟：……
沈烟的手牢牢地抓着她的杯子，怕她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掉，于是，她的手和杯子一起撞向了周行的腹部，她的头猛地撞向了周行的肩膀。
沈烟的头靠在周行肩膀上的时候，她绝望的闭着眼睛，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她一碰上周行，就是这种社死的场面。
只能说，幸好现在办公室里没有人。
她赶紧用手扶住周行的腹部，稳住重心后，向后退了退，从周行的怀里退出来。
不过，嗯？周行的腹部硬邦邦的，隔着衬衫，摸起来手感还怪好的。她起身的时候，借着惯性不自觉地多摸了两把。
意识到她做了什么事情之后，沈烟的脸“唰”的就红了。
她怎么吃人家豆腐啊？！
今天因为是上班，她没有化妆，一下就整张脸爆红。
周行轻咳一声。
沈烟这才发现，她的手还撑在周行的腹部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沈烟赶紧道歉，闪电般的收回手。
周行说道：“不用，你没事吧？”
沈烟都不敢抬头看周行的表情。
她心想，她有事。
她简直像一个女流氓……
但她还是脑子转的飞快，迅速转移话题：“我没事，幸好杯子里没水。”
周行想了想，觉得这事发生的本质原因，还在于他，于是，他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站起来的时候没注意。”
沈烟心想，他人真好，被吃了豆腐还能道歉：“……我也有问题，我走太快了。”
周行注意到了她拿着的杯子：“你是要去泡咖啡吗？我帮你去吧。”
沈烟：……这多不好意思。
但她还是把杯子递给了周行，她只想迅速逃开这个尴尬地场景。
“要加冰块，谢谢。”
沈烟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脸上的温度还是没办法降下来，她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手感。
虽然隔着衬衫，但那种又软又硬的感觉，让沈烟觉得他肯定有腹肌。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沈烟，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周行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就很好了，她怎么还在这里回味上了？！
工作工作工作！！
沈烟现在急需工作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沈烟迅速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对着文档的题目，开始胡编乱造——
在茶水间帮沈烟泡咖啡的周行，他并没有比沈烟镇定多少。
沈烟扑倒他怀里的时候，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把手扶上她的腰，虽然这是个意外。
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心跳就有点不受控制了，等沈烟从他怀里退出去，扶住他的腰的时候。
周行简直不能呼吸了。
他虽然面上装得镇定，但他的心脏早就“砰砰砰”跳得飞快。
明明他站起身，是为了要去找法务部经理的，但他还是胡乱问了沈烟要不要帮她泡咖啡。
就让法务部的经理等一下他吧——
沈烟对着word文档，胡编乱造了一通，脑子里还是刚刚她摸周行腹部的触感。
这大概就是“通感”吧？
“在想什么？”
“想再摸一次。”
沈烟回答的很顺口，等说完之后，她才看到是周行帮她泡好了咖啡，站在她工位旁问她。
沈烟心急慌忙地从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是说，想再模拟一次，我觉得下个月的例会，我可能，可以发言了。”
第60章
沈烟深刻的体会到, 人果然不能喜欢上自己的同事，更不能对自己的上司有非分之想。
她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心意，做好打算承认, 就深受其害。
从她脱口而出要在例会上发言，为了强行解释她的虎狼之词开始。
人果然是要被迫成长的。
沈烟懊悔，但没有用。
谁让她乱说话！！
所以她虽然不情愿, 但比起“想要摸上司的腹肌”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她还是去例会上随便读一读材料吧。
社恐和社死之间，似乎社恐更容易克服一点。
就在她以为周行肯定会一口答应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 周行对她说：“也不用太勉强自己的。”
说完, 周行放下她的杯子，就走了。
周行几乎是逃走的。
他刚刚就不应该开口说话的，他为什么要乱问问题。
他泡好咖啡，放在她桌上就行，她在发呆，就让她发啊！
这下好了，他都知道了她发呆的内容。
他当然没有信沈烟的解释, 因为他他完完全全听清了沈烟一开始说的话。
想, 再, 摸，一, 下！
这是什么大胆发言。
摸什么？
他听着沈烟磕磕绊绊的打补丁, 都觉得有点好笑。
他差点就以为刚刚被沈烟摸到腹肌的触感，是他的错觉。
他还有点庆幸，虽然大学毕业之后，他没有时间再打篮球了, 但他身材保持的很好，他还有腹肌！
甚至在刚刚沈烟扶上他的腹肌的时候，他还暗暗用了点力。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顺着沈烟强行给的解释，让她准备做好下个月例会发言的准备。
锻炼锻炼她，让她快速成长起来。
但真的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不要勉强自己”。毕竟她刚刚认可了他的腹肌。
周行边往法务部走，边懊恼，这是“溺爱”啊！
周行很快就发现，这种“溺爱”渗透进了工作的方方面面。
大概是他心虚，他这几天，感觉根本没有办法给沈烟布置工作。
其他部门发过来一篇文章，说是要往外投稿，让他们帮忙改改，放在以前，周行会毫无心理负担地转发给沈烟，让沈烟改。
但这次，周行刚站起身，准备转过身和沈烟说这事，就看到沈烟跟着简虹在准备股东大会的材料。
周行看到沈烟的脸，就想到那句“想再摸一下”。
他的脚步顿住了，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算了，他自己改改吧。
又一次，陆瑜又要去政府里开一个会，他们要给他准备发言稿。
年中了，各部门大概是要完成半年度的kpi，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
这次，又是金融办的会议，周行还试探了一下，要不要他去参会，被陆瑜冷酷拒绝。
甚至因为是他第一次金融办开会，陆瑜还对自己的发言稿提出了一点要求。
要务实一点、落地一点。
周行牵了牵嘴角，但是还是回了“好的”。
这要放在以前，周行立马就把这俩要求“转达”给了沈烟。
毕竟沈烟来了之后，他再也没有给陆瑜写过发言稿了。
这一次，他学乖了。他怕自己开不了口，所以准备选择线上的方式布置这篇发言稿的工作。
他点开沈烟的对话框，又看到了沈烟的Jerry头像。
周行：……
周行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想到了那天他手误的拍一拍、混乱的相撞，以及最后那句“想再摸一下”。
周行认命，于是，晚上十点，他还在办公室里改陆瑜的发言材料。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是因为他耳朵太好，被诅咒了吗！
他要是让沈烟“再摸一次”，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给她布置工作吗？
因为加班太晚，第二天的中午，周行久违地躺在了他的午睡床上，补起了觉。
迷迷糊糊间，他还在想，难怪有的公司会禁止“办公室恋情”。
——
而沈烟，也很快就发现，最近她好像已经有点不能和周行正常相处了。
很多在以前的她看来很正常的事情，现在的她看起来却都是粉红泡泡。
比如上次周行帮她泡过咖啡以后，她每天上班，周行都会给她泡好冰咖啡。
这事放在以前，她只会觉得诚惶诚恐，觉得周行这么讨好她，肯定是有什么大活要给她做。
但现在，她只觉得，他是不是喜欢她……
比如中午吃饭，周行和以前一样，很自然的喊她一起去食堂，但她却有些心虚，觉得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好像也有点暧昧了。
以至于这几天晚上，她一到下班的点就溜回家了，不愿意再蹭食堂的晚饭。
比如有时候晚上，周行会给她发消息，和她分享一点陆瑜和龚佳的进展。
她成功掌握了总裁的二手八卦，知道了总裁在恋爱中运用的一点小手段。
只是，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周行晚上聊过天，上一次周行还分享了很多公司八卦给她，她还听的津津乐道。
但这几天晚上，周行陆陆续续和她说着陆瑜八卦的时候，沈烟的心情完全变了。
她开始期待起了周行的回复，她拿着手机在床上发出“嘿嘿”的笑声。
再比如中午午休的时候。
她们这层楼的会议室，因为使用场景比较多，不方便午睡，于是，她们都买了午睡床，平时中午就睡在办公室。
沈烟的工位在最后一排，工位后面就是落地窗，空间够她放下她的床。
而她旁边的工位是空着的，她来之前，那个工位就是留给周行午睡的。
只不过周行睡觉的次数不多。
但她这天中午一觉睡醒，睁开眼，周行的脸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烟：……
她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睡懵了。是不是还在做梦，虽然做这种梦也很吓人就是了。
但她重新闭眼又睁眼，来回几次，怎么看，眼前都是周行的线条分明的侧脸。
吓得她差点从午睡床上掉下来。
午睡床……沈烟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她在午睡。周行的午睡床一直都在她隔壁工位上，只不过因为周行不经常午睡，让她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件事情。
要真说起来，之前周行也不是没在她的隔壁工位睡过。
只不过，之前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同事，各睡各的床，中间也还隔着板，虽然板只隔到了腰部。
其实也可以头睡在工位里面，让上半身被工位隔板隔开，但这样会正对着落地窗外的阳光，于是他们都会选择头对着外面。
但在沈烟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虚，她对上司有“非分之想”，她吃过上司的豆腐。
这也……这也……是不是也太暧昧了！！
她当时到底是怎么会觉得这么睡还挺正常的？这简直就像是在“同船共枕”！！
沈烟眨巴眼睛的时候，周行也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和沈烟的视线正对上……
沈烟：……
她迅速闭上眼睛，装鸵鸟假装睡觉。
怎么偷看也会被抓包啊。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谁让周行本来平躺的好好，睁开眼就要往她这边侧啊。
周行大概也以为自己没睡醒，他惊慌失措，一个踉跄，也差点从午睡床上掉下来。
他们公司的条件，真的太艰苦了，怎么都没有给员工提供午睡地点啊。
要改！他要去和陆瑜提！
沈烟等听到动静，周行起身收好他的午睡床之后，才再次睁开眼，收拾了一下起床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