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书房。
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接连响起。
费佳暗紫色的双眸快速地浏览电脑页面, 白白嫩嫩的十根爪子灵活地敲击着键盘，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输入一段程序。
糜变回原形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每隔半小时就起身提醒费佳出门, 务必保证他的视力。
太宰治则舒服地窝在椅子上，意兴阑珊地翻阅书本。
自从发生了传送的事情后，四月一日抽空将书房的所有书都排查了三遍，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出现。就连手中的书都是四月一日检查过的。
太宰治倒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 只是不想给四月一日增添更多麻烦罢了。
但是这本书好无聊, 太宰治一边皱眉，一边在心里吐槽：作者怎么可以写得如此随便？尽是无病呻吟的废话, 还肉麻得不行……
他看了看书房上的时钟, 威廉差不多该放学回来了, 索性放开书，跳下椅子准备去厨房找四月一日，说不定还能缠着四月一日做几道他喜欢的菜。
恰在这时, 费佳敲击键盘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笑出声：“哈哈, 太宰，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太宰治走到费佳身边，浅浅扫了一眼新闻标题, 嫌弃道：“又是威廉的新闻, 记者是没有素材了吗？就逮着威廉的名号来写新闻……”
“重点不是这个。”费佳将鼠标挪到新闻的配图上, 逐一点击放大, “看。”
“噗嗤！”太宰治鸢色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抱歉，一时忍不住。”
摄影师给威廉拍的几张照片都很好。
每张照片都能看出金发赤眼的男孩举手投足间充分展示出来的良好家教, 以及云淡风轻、沉稳至极的性格。
一个七岁的孩子给一群东大的学生上课，放在现实中几乎不敢想象。但是确实发生了，如此造就的反差就很明显，让见过的人印象深刻，也让这条新闻的热度不断飙升。
不过这不是费佳和太宰治笑的原因。
对于威廉的高智商，没有比日夜相处的他们更熟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宰、费佳、威廉都是同类。
太宰和费佳笑出来的关键原因就在于——威廉太矮了。
他身高不够，只能够到黑板的底部，想要书写很困难，只好站在凳子上讲课。
不知是否因为他们和威廉太熟，一想到长相精致乖巧的威廉只能站在凳子上给人讲课，就有种莫名的幽默感。
“你说，要是威廉知道自己被偷拍了，会怎么样？”太宰治忍俊不禁道。
“不会怎样。”费佳没有犹豫，白了一眼太宰治，“威廉又不是像你这样心眼小的人，而且，他之前不是和我们说过想成为教授吗？能够站在讲台上，说明他已经开始追逐他的目标了。”
可是，自己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费佳垂眸看顿在键盘上的双手，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突然，脸上一阵疼痛。费佳纤细的眉毛立刻蹙起，无奈地看着太宰治，“别闹。”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太宰治忍不住伸出手捏费佳的脸蛋，没一会，费佳白皙的小脸就红了一块。
太宰治从平行世界回来后，越发放肆了。
捏脸的力度不是很大，费佳没有躲开，反而迎着太宰治笑眯眯的鸢眸看进去，问道：“你找到你的目标了吗？”
太宰治松开手，疑惑道：“怎么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
“单纯想问问。”费佳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被捏肿了。
太宰治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半响才答道：“没有。”
“哦。”
“这种问题不着急，是你在迷茫？”太宰治转头看向糜，“听威廉和悟说，你要帮糜解决的场静司的诅咒，找到方法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费佳摇头，“别忘了，我对解除诅咒什么的一窍不通。”
“那你当时还敢应得那么爽快？”太宰治沉声道：“仗着有四月一日，所以就可以随便做？”
费佳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当时我只能这么做，我定下契约比四月一日要好很多。”
糜走到费佳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拱了拱他的手心。
“没办法解开诅咒的话怎么办？”太宰治语带嘲讽：“你难道还真的把糜交给的场静司？”
“不需要你担心，在那之前，我会想到办法的。”费佳摸摸糜的鹿角，巨大的鹿角上有一层浅浅的绒毛，不会给人冰冷的触感。
“随你吧。”太宰治无趣看了一眼费佳，转身往门口走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有事记得找我。”犟什么犟？明明只需要一声求助，他就可以帮忙想办法。
费佳愣住，抬头看太宰治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意。
＊＊＊
大学的上课时间和小学不一样。
老教授很放心威廉，见威廉完全不怯场，直接让他将剩下的课都讲了。
威廉第一次讲课，只拿着老教授的教案翻看了几遍。一开始讲的时候还偶尔看两眼教案，到后面就开始脱稿板书了。
毕竟数学是一门讲究逻辑的课程，知道内在逻辑就可以直接讲。
台下的一群大学生由一开始的质疑到诧异，再到佩服，只花了一节课的时间。
下课铃响起来，威廉讲的课也刚好结束。
他揉了揉书写了很久的右手手腕，身体太小，力气在同龄人里算比较大，也经不起折腾，粉笔板书一小会还好，写久了就没力气。
下一次上课还是直接找投影仪投影出来吧，站在凳子上板书就更累了。
威廉小小地叹了口气，刚想从凳子上跳下来，老教授就上前两步把他抱下来，大声夸赞。
除了四月一日，就没有被别人抱过的威廉：“……”
门口突然发出一声“咔嚓”的照相声。
日本照相有一个必须遵循的规则，便是拍照时不能关闭拍照的声音，否则很容易侵犯别人的隐私权。
威廉想起了什么，循声看去，是上次的记者，他还开心地朝自己挥了挥手，身边的摄影师又拍了几张照片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威廉：“……”
算了，看在记者和摄影师没有什么恶意的前提下，他懒得管了。
毕竟，适当的正面舆论可以帮助他更快地达成目标。
下课，老教授暂时也没事做，一老一小便在教师办公室边吃午餐边讨论数学问题。
一开始还会把威廉当成孩子看待，发现威廉的知识储备好到完全可以跟上老教授的的步子，两人便开始了畅快的学术交流。
下午百目鬼静还有课，威廉暂时还无法回店里，只好留在学校继续和老教授交流。
老教授下午没课，知道威廉没事可做后，邀请他去自己的团队学习。
威廉自然乐意，知识的海洋过于辽阔，他深知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学完。而且，老教授是一个很优秀的数学家，能够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对现在的威廉来说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情。
等百目鬼静上完课来接威廉的时候，老教授塞了一大堆的资料给他带回去，还给了他一笔钱，美其名曰是授课费。
“教授，这笔钱我不能要。”威廉一口拒绝。
老教授干瞪威廉，开了一个小玩笑，“拿着，这是你的授课费。要是被外人知道我在压榨童工怎么办？下次上课还会给，要习惯。”
“童工”威廉：“……”
啊啊，今天他无语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再三拒绝不了后，威廉只好收下授课费，“谢谢教授。”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几分感动。获取金钱对他并不难，难的是还有人坚持同工同酬。
比起他曾经的时代，现在真的好太多了。
咦？曾经的时代？
威廉敛下眼底神色，已经两次想到了消失的记忆。果然，选择成为教授这一步走对了。
百目鬼静以为威廉在尴尬，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教授，我们准备回去了。”
威廉连忙收回思绪，将老教授给的资料收好，和老教授告别后，两人出发去帝丹小学接人。
大学的时间比小学的时间自由很多。但是日本小学下课的时间又比较早，等两人去到帝丹小学时，夏目贵志和百目鬼仁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他们的身边还有几个孩子，应该是仁的朋友，在陪仁和贵志聊天。
“贵志哥哥，爸爸来接我们了。”仁先看到百目鬼静的身影，“还有威廉哥哥。”
威廉的视力不太好，又不肯戴眼镜，走近了才看清楚另外几个孩子的脸，红玛瑙般的双眼微微眯起来。他记得在吃饭的时候在电视机上看过眼前几个孩子的脸。
孩子自然是中午和贵志一起吃饭的步美和元太，还有圆谷光彦和灰原哀，以及一个佩戴着一副方框眼睛的男孩，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眨动间显出主人的聪慧。
他是江户川柯南。
夏目贵志见到威廉，眼睛瞬间就亮了。走快几步到威廉身边，“威廉，听说你的数学很好，应该可以教我吧。”
一天课下来，夏目贵志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进度究竟落后多少，同桌内藤同学说过，要是考试考得太差，可能会被请家长。
夏目贵志心慌了好久，找比自己还小的威廉教自己学习，又尴尬又没辙。
第102章 第 102 章
夏目贵志的声音不大, 又是贴近威廉的耳边说的，除了听力敏锐的柯南听到了，其余人没怎么听清。
“好的。”威廉很轻松便应下了。
夏目贵志长松一口气, 他的学习有救了。如果被四月一日或者小羽阿姨知道自己学习成绩太差，对自己失望可怎么办？一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
百目鬼仁和父亲百目鬼静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他的朋友来到威廉的身边，“威廉哥哥，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哦。”然后逐一为威廉介绍柯南几人。
孩子都是颜控, 虽说步美元太几人经常和柯南一起, 见过了无数的美人，但是像威廉这样长相精致的外国男孩还是第一次见到。
性格开朗单纯的吉田步美当场就说了, “长得好漂亮, 像童话里的小王子。”就像被千娇万宠呵护着长大的。
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 威廉眨了眨金色的睫毛，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笑道：“谢谢夸奖。”
“声音还很好听。”灰原哀肯定了一句, 步美赞同地点头。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听到两个小伙伴对威廉的赞美, 当即瞪大了眼睛, 悄悄地戳戳柯南的背，巴不得柯南像以往一样来一句“呀嘞嘞”，然后直接打断两个女孩对威廉（的脸）的喜欢。
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在想些什么, 他能够进入四月一日的店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羽和百目鬼静又对他说过, 不可以给威廉和太宰治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孩子带来麻烦, 所以真正见面的次数都能数出来。
谁会嫌弃长得漂亮又聪明, 性格还好的朋友多呢？
比起爸爸百目鬼静这个面瘫，百目鬼仁可是继承了妈妈小羽的全部优点, 善良又体贴。
见之前夏目贵志走到威廉身边说着悄悄话，仁不好打扰，等他们说完话了，仁才拉着威廉的手回到柯南等人身边，有些小骄傲地跟朋友们炫耀自己的威廉哥哥。
“妈妈说威廉哥哥很厉害的哦，现在在读大学呢。”
少年侦探团连带着夏目贵志都震惊到不约而同地发出“哇”的声音，用看传说中的天才般的眼神盯着威廉。
威廉：啊，这种充满了羞耻和尴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干咳几声，解释道：“只是对喜欢的学科感兴趣，并没有真正在读大学。”
“但是，读大学很厉害了！”小岛元太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吃醋”，“明明和我们差不多的年龄，好厉害。”
善于思考的圆谷光彦想了一下，好奇地问：“威廉现在就读大学的话，岂不是再过两年就可以工作了？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到钱，好羡慕。”
因为他的零花钱几乎全拿去买书和假面超人的周边玩具了，口袋里有点穷，一想到同龄人威廉再过几年就已经可以实现经济独立了，瞬间敬佩不已。
“没有那么厉害。”威廉能够感受到眼前几个孩子说话都没有恶意，回忆了一下在店里的消费，老实道：“讲课获得的钱其实还不足以支持我的消费。”
他知道老教授给自己的授课费已经算高了，毕竟他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超出的金额是老教授出于对他的欣赏而自掏腰包。
以前的记忆全都消失了，威廉无法清楚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但他很清楚，即便是给最粗劣的干面包他都能吃下去，因为曾经要活下去，他还有要守护的人。
虽说餐餐干面包威廉也能接受，但是四月一日又怎么可能给威廉吃那么简单的食物。四月一日对物质生活水平没有要求，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专门享受。
但在威廉几个孩子到来后，四月一日在衣食住行方面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巴不得将几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精通算数的威廉，一眼便能看出四月一日在他们身上花费不少。所以，威廉才说，授课费是不够的，因为他还有三个不省心的弟弟。
身为兄长的负担沉重又甜蜜。
比起步美元太几个真正的七岁孩子，内芯是个高中生侦探的柯南和灰原哀都听出威廉话外的遗憾。
尤其是柯南，观察力强，一眼便看到了威廉右手提的资料袋，封面上有老教授团队的专属图案，一脸诧异道：“威廉你刚刚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可以给大学生讲课了吗？”
威廉顺着柯南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袋子，红玛瑙般剔透的眼睛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定定地看了柯南好一会，直把他看发毛了，才笑道：“你也很厉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过我现在还不算是教师。”
“什么？！”听到这话，圆谷光彦更加震惊，他本就喜欢阅读和思考，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博学，除了柯南和灰原哀之外，居然还能被他发现更聪明的人，怎能不让佩服？
灰原哀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威廉。
百目鬼静揉了揉仁的脑袋，提醒道：“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仁立刻看自己的手表，托夏目贵志的福，他今天可以去四月一日的店里吃晚饭，很快就歉意地和柯南几人说再见，然后一手拉着威廉，一手牵着夏目贵志的手，留父亲百目鬼静走在最外围。
步美有些可惜地看着威廉离开的身影，“我也想像仁这样，有两个好看的哥哥宠自己。”
柯南回想起刚刚威廉的眼神，思绪有些乱。
威廉，看起来太成熟了，甚至成熟得有些可怕。
六七岁的孩子，就可以给大学生上课，说出去还不一定有人相信。这么高的天赋该多么可怕？
将这种天赋花在正道上还好，可如果用在歧途上又会怎么样？
不知为何，柯南在看到威廉的第一眼的想法：如果威廉是敌人，将会多么可怕？
“名侦探，你在想什么？”灰原哀拍了拍他的肩膀。
“灰原，你……你不觉得威廉……？”柯南艰难地在脑海里寻找可以形容威廉的词语，一时竟找不到。
“威廉什么？”灰原哀调侃道：“难道你的侦探雷达又有反应了？”
“侦探雷达又是什么？”柯南无语，“我在和你讨论呢。”
“你是觉得威廉和我们一样，吃了那种药？”灰原哀抬眸看威廉一行人逐渐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放心吧，威廉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天才而已。”
黑衣组织的人哪会那么闲，给威廉下药。药也是很珍贵的，每一粒成本都很高。
“我不是那种意思。”柯南无奈道，“我只是觉得威廉有点……嗯，有点可怕而已。”
“如果感兴趣的话，改天可以拜托仁邀请威廉出来，到时候再观察一下你就会放心吧。”灰原哀清楚柯南对陌生人的神奇感觉，毕竟是一个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名侦探，看人的基本能力还是有的。
＊＊＊
日本小学放学得早，太阳还没有下山。
走到店门时，威廉几人便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女孩笑声。
“是妹妹的声音！”仁眼睛亮了起来，开心道：“妈妈和妹妹已经到叔叔家了。”
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倚靠在门柱上，正对着庭院里的太宰治和五条悟叮嘱道：“阿治，悟，注意别让小千鹤哭哦。”
“知道啦～”太宰治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我会好好照顾小千鹤的。”
“没问题。”五条悟倒是应得很爽快，手里拿了一只叠纸做的小青蛙逗千鹤。
“四月一日叔叔，我来啦。”仁松开威廉和夏目贵志的手，哒哒地跑到店门口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低下身，揉了揉仁的脑袋，“仁，欢迎光临。”
下一刻，仁便像小狗一样扑到他的怀里，“让叔叔久等啦。”
夏目贵志疑惑地听他们的对话，威廉解释道：“仁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要四月一日亲自邀请才能进到店里面。”
“哦哦。”夏目贵志点头，他想起糜曾说过的话，四月一日的店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来。
今天店里人多，餐桌太小，没办法容纳所有人。
五条悟提议道：“我们可以在庭院吃啊，把户外野餐垫拿出来就好了，我之前在仓库玩的时候，就看到了野餐垫。”
“仓库？”四月一日重复了一声，含笑看五条悟。
五条悟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糟糕，说漏了。
“可以。”百目鬼静点点头，转身去仓库拿野餐垫。
“喂，我还没有同意呢。”四月一日无奈地看行动迅速的百目鬼静，“记得去宝物库里拿一瓶酒出来。”
“君寻，我们先去准备晚餐吧。”小羽笑盈盈道。
“嗯。”四月一日扶额，“幸好只准备了食材，还没有开始做，有些菜没办法在庭院里吃。”
五条悟得到允许，欢呼一声，“还没有试过在外面吃饭耶。”
太宰治大声道：“我要鲜榨果汁，不要牛奶！”
听到太宰治的诉求，费佳也巴巴地看着四月一日，“我也是，不要牛奶。”
吃大餐，喝什么牛奶？
“草莓牛奶？”四月一日逗他们。
“勉强可以。”
第103章 第 103 章
在庭院里吃晚饭对威廉几人来说是一个独特的体验。
人少的时候做饭也简单, 但是今天晚上人多，几道菜是远远不够的。
四月一日和小羽去厨房准备晚餐，仁在百目鬼静的监督下, 乖乖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他的作业，安静地写了起来。
五条悟凑到仁的面前，饶有兴趣地看他写作业。
威廉见时间还早，也从资料袋里拿出老教授给的资料悠悠地看了起来。
太宰治在折纸哄小千鹤开心，费佳默默看了三个小伙伴一会, 转而盯着夏目贵志, 一双暗紫色的眼眸仿佛在说：贵志哥哥，你的作业呢？
夏目贵志：“……我这就做。”
一年级的作业不难, 六年级的作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夏目贵志的基础不太好。数学可以拜托威廉帮忙辅导, 可其他学科呢？
“英语也可以给威廉啊。”费佳看出夏目贵志掏出英语教科书的窘迫, 提醒他，“虽然威廉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但是威廉的母语是英语哦。”
威廉听到费佳叫自己的名字, 从资料里抬头, 疑惑地看两人, “嗯，对，怎么了吗？”
夏目贵志的棕色猫眼瞬间亮了, 有些扭捏地走到威廉身边, 小声道：“威廉, 除了数学, 英语可不可以……”
威廉秒懂, 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是想要我帮你补英语吗？没问题哦。”
夏目贵志的肩膀瞬间垮下来, 抱着手中的英语教科书松了一口气，“可算救了我一命。”
“说起来，这些事可以找四月一日吧。”太宰治轻轻将一个折好的千纸鹤放到小千鹤的手上，“静先生，四月一日好像和你以前是同级生？”
“嗯，”百目鬼静点头，回忆起以前的高中生活，“他的学习成绩我不大记得了，但是他的体育成绩还不错。”
“欸？”太宰治和五条悟齐声道：“完全看不出来！”
四月一日在店里的形象永远是温和沉稳，从没有失态过，唯一的“刻意针对”就是百目鬼静了。
如果说对别人是温润包容，四月一日对百目鬼静则是百般嫌弃。
四月一日长相清秀，初看不起眼，乍看就会觉得非常舒服，越看越耐看。身材修长，言行举止间都透出几分清冷，像深空上皎洁的明月，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又像一个精致的名贵瓷杯，要细心呵护着才能防止摔碎。
太宰治几人在店里，就没有见过四月一日疲于奔波的模样，每一次都是胸有成竹，端得一副高深莫测，运筹帷幄。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四月一日运动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百目鬼静看着太宰治和五条悟几人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告诉他四月一日的过去。
百目鬼静便挑了一些可以透露的讲出来，眼神也慢慢变得柔和。他不大会说话，一件颇有趣味的事情在百目鬼静的嘴里，只会变得干干瘪瘪的。
但包括费佳在内的几人都没有嫌弃，只觉得自己离四月一日又多了一分了解。
在百目鬼静口中，高中时代的四月一日还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遇到一点事都会做出夸张的动作。直到高三那年，侑子小姐离开后，四月一日选择了将自己的体内的时间作为代价，无法离开店，自然也无法去读大学。
“所以，那段时间明明很危险，四月一日也没有阻止我去东大学习。”威廉垂下眼睑，是想不要留下遗憾吗？
“不要想那么多。”百目鬼静揉了揉威廉的金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四月一日很开心。”
“说起来，阿治你们也要上幼儿园了吧。”夏目贵志以为威廉在伤心，忙岔开话题。
哄小千鹤的太宰治身体一僵，“贵志哥哥，这种事情不要告诉四月一日。”他完全没有和一群小孩子待在一起的意愿。
费佳也十分赞同，默默挺了挺胸，“我可以自学，我不需要老师来教导。”
五条悟更加直白，“我可是最强啊，最强不需要去幼儿园！”
太宰治觉得不够保险，甚至直接和夏目贵志说，“贵志哥哥，你的国语要不要我来辅导，只要不将这件事告诉四月一日就好了。”
“你总算提出一个好办法。”费佳肯定地看了一眼太宰治，转而对夏目贵志道：“国语我不确定，外国文学我还是可以的。”
只是想要岔开话题的夏目贵志不知为何又多了两个想要辅导自己的小老师。
他有点欲哭无泪，难道只有自己是学渣吗？
五条悟微妙地看懂了夏目贵志的想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命吧，我都看不懂这三人。”
但是也多亏了夏目贵志，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智商终于不是垫底了，因此看向夏目贵志的眼神更加怜爱。
征得夏目贵志的同意后，费佳便从他的书包拿出一本崭新的国语课本，快速浏览完整本书，然后合上。
“看起来不难，太宰，交给你了。”费佳将课本递给太宰治，自己又回到糜的身边，捧着一本从四月一日那里拿到的关于解除诅咒的书慢慢看。
太宰治看了国语课本，白嫩的小脸微微鼓了起来，“又是我不喜欢的文章，唉……”
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问：“你们都能看懂吗？”
不是只有四岁吗？！为什么认识的字比我还要多？！他在心里呐喊着，自己不会真的是店里最笨的孩子吧？
五条悟依旧默默地拍了拍夏目贵志的肩膀，“习惯就好了，习惯就没事了。”
忙于作业的仁抬头，便看到了夏目贵志僵硬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疑惑地看他的父亲。
百目鬼静看着如被霜打了一样的夏目贵志，突然想起了什么，安慰道：“贵志，没事，学习不好，身体健康就好。四月一日以前也经常被鬼怪纠缠，所以他体力很好。”
也？四月一日和自己一样吗？
夏目贵志突然抬起头看百目鬼静。
鬼怪？
太宰治、费佳和威廉三人对视，都看到了眼底的异样。鬼怪和妖怪可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啊。
“总感觉静先生回忆里的四月一日和我们认识的四月一日不是同一个人。”五条悟说。
百目鬼静口中的四月一日，活力满满；而他们见到的四月一日，性格沉稳。割裂感十足。
“一样的。”百目鬼静轻声道：“四月一日就是四月一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他。”
在厨房里忙碌的四月一日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小羽担忧地看他，“君寻。”
“没事没事，别担心，说不定是谁在说我坏话呢。”四月一日笑道。
百目鬼静是个不会吐槽的人，话题到了他嘴边，很快就截然而止。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
夕阳西下，空留余晖照在地面上。
晚霞被染成玫瑰色，红得纯粹。
小全小多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庭院，异口同声道：“四月一日说，可以吃饭啦。”
众人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先去洗干净手再来吃饭。
人多，菜式非常丰富。
太宰治和费佳一眼就看到了粉红色的草莓牛奶，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百目鬼静将清酒打开，倒在瓦青色的瓷杯上，透亮的酒很快就散发出一股清香。
“今天只能喝一瓶。”四月一日瞪百目鬼静一眼，跪坐在野餐垫上。
“哈哈哈，如此良辰美景，只是一瓶怎么够呢？”三日月宗近笑道，举起酒杯，“百目鬼君，来。”
小狐丸悄悄扯了扯弟弟的衣服，“别闹。”
百目鬼静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道：“已经够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喝醉。”
“是啊，不能喝醉。”四月一日将一杯鲜榨的草莓牛奶递给小羽，“成家立业后，可没办法再像以前任性。”
小羽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没关系，静还有我呢。”
“小羽，你太宠他了。”四月一日一脸无奈，“费佳，我看到了哦。”
悄悄将不喜欢的胡萝卜夹给糜的费佳动作一顿，乖巧地收回了手，假装没有发生。
太宰治幸灾乐祸地笑了。
五条悟扒拉了几口饭后，一抬头便看到天空，“今晚的星星出现得真早啊。”
“因为到了夏季。”威廉简短道，在外面吃饭，对他来说感觉很奇妙。
“店里的餐桌要换一张了。”百目鬼静看四月一日，“只是一顿还好，不可能每天都在外面吃饭。”
四月一日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抬头仰望出现几颗星星的天空，晚霞逐渐被黑暗染色，天边已经变得黯淡，他浅浅笑道：“新的餐桌，很快就有了。”
“是有新的客人吗？”太宰治好奇道。
“嘘。”四月一日将一只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晚饭后，小羽本想留下来帮忙收拾餐具，被四月一日拒绝了，“我看到小千鹤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百目鬼静酒量大，一点醉意也没有，金色的双眸沉沉地看着四月一日的脸，“别让自己受伤。”
四月一日沉默了一下，才道：“没事，放心吧。”
第104章 第 104 章
医院。
空气溢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没有人喜欢生病。
在医院里, 人们的步子都迈得很大，很急，仿佛慢一些, 身后的死神就会高举镰刀收割他们的生命。
在这里，有人得到活下去的希望，有人失去生存的意义。
２５岁的古屋朝生脸色麻木地看着手中被捏皱的白色诊断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他的母亲还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
是绝症, 已经到了晚期。
拿到诊断书的时候, 古屋朝生的大脑在轰鸣地响，他以为他还有时间的。
师从业内赫赫有名的木匠大师十一年, 十四岁就当了学徒, 踏踏实实地一步步学起, 好不容易才获得师父的肯定，就在可以独立门户时，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却一病不起。
第一时间送母亲去医院看病, 却得到了医生的绝症诊断。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啊。
古屋朝生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冰冷座椅上, 把头埋到膝盖上, 沙哑地哭了出来。
他还想着要努力工作，赚好多好多的钱，让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安享天年。
然而一场急病, 却猝不及防地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像古屋朝生这样的情况, 在医院里经常上演, 他甚至连一个安慰的怀抱都没有。孤独无依, 除了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母亲, 古屋朝生没有一个信任的亲人。
小护士轻轻地拍了拍古屋朝生的肩膀，“古屋先生, 你的母亲醒了。”
古屋朝生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快速地整理自己的仪容，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可以让母亲再为自己担心。
站在门口，古屋朝生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便看到病床上的母亲，她正偏着头看门口，一双黑润的眼眸温柔地看着自己，古屋朝生急急地走到病床边，双手握住母亲的一只手。
透明的针水从上而下，缓慢地输入母亲的手的血管。
古屋朝生低头，看到细长的针头插入母亲的手，强行忍住的眼泪瞬间又控制不住，滴答地落到母亲的手上，被他慌乱地抹去。
母亲的手很冰冷，古屋朝生连忙往自己的手掌哈气，搓暖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母亲的手上，试图给母亲带来一丝暖意。
“妈妈、妈妈。”他哽咽着出声。
“朝生乖……别哭，妈妈心疼……”古屋蝶子断断续续说话，几个字已经费尽了她的力气。
她的身体她最清楚，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吧。可是，她不放心她的儿子。
古屋朝生只有她一个家人，要是自己真的离开了他，他会怎么办？只有黑白灰色的世界，儿子会更加绝望吧？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古屋朝生小声恳求：“我会好好工作，我会一直听你的话，所以，不要离开我，妈妈……”
勉强撑起精神，安慰好儿子让他去买药后，古屋蝶子躺在床上，湿涩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自己却连抬手抹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信神，不信佛，也知道人都会有死亡的一天，但是她从没有想过会那么快，她还没有看到儿子成功立业啊。
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的孩子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难受？
一只蝴蝶突然飞进了病房。
古屋蝶子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排队买药的古屋朝生，好心扶起一个差点被人绊倒的老婆婆，将她搀扶到走廊上的座椅，想离开老婆婆去买药，但是又不放心老婆婆一个人。
“孩子，为了报答你的帮忙，我把这个地址交给你，店长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老婆婆将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塞到古屋朝生的手上，“快去买药吧，你的妈妈还在等你。”
古屋朝生低头看手中的地址，听到老婆婆的话，突然一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母亲生病的？
不远处，一个身穿素雅连衣裙的长发女人急急跑来，“婆婆，您没事吧？”
“小羽，我没事哦，这个好心的孩子刚刚扶了我一把。”
小羽连忙向古屋朝生鞠躬道谢，然后才搀扶着老婆婆离开。
＊＊＊
夏目贵志很快就习惯了新环境，每天早上与小羽和仁一起去帝丹小学，放学回来后就接受威廉和太宰治的补课。
在松浦百美老师和同班同学的帮助下，他的成绩也在稳步提高。
虽然一开始，夏目贵志对于自己的学习还要麻烦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帮忙而有些羞愧，但是在接受了威廉、太宰和费佳的高智商碾压下，夏目贵志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
悟说得没错，习惯就好了，习惯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世界上总有比自己聪明的人，只不过是自己见得比较多而已。
又是一日，百目鬼夫妇来店里接威廉和夏目贵志去学校。
太宰治醒得早，被四月一日抱在怀里，一边逗着管狐无月，一边看几人离开，“为什么静先生不开车来？自驾会方便点吧。”
四月一日笑了笑，“确实方便，但是太容易引人瞩目了。”
店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太宰治等人能够看到店的存在是缘分，但是大部分人是看不到店，他们只能看到一片荒芜。
每天都开车来到店门口接人，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店的存在就会暴露。
“可是，如果没有暴露的话，客人也会变少的吧？”太宰治揉了揉无月的小脑袋。
四月一日摇头，“正常来说，只有强烈愿望的人才能进入店，但是不能保证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也进到店里。如果是以前还好，但是现在店里多了你们，安全必须要做到位。”
无月伸长脖子，在四月一日的脸上接连啄了好几下。
太宰治眨了眨圆滚滚的鸢色眼睛，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四月一日的脸，认真道：“还有你。”对我们来说，你的存在也是非常重要的。
“疼。”四月一日轻声道，声音就像在撒娇。
“我都没有用力。”话虽如此，太宰治还是放开了爪子，四月一日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红痕，他只好轻轻抚摸，小声道：“怎么比我还弱？”
“嗯？”四月一日疑惑出声，似乎没有听清楚太宰治的话。
“没什么。”
“客人会在合适的时间进到店里，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四月一日颠了颠太宰治的屁股，“嗯，阿治好像重了点，抱起来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太宰治：“……闭嘴。”
“如果愿望都可以交给别人实现，那自己还有什么拼搏的必要？”太宰治别捏地转移话题。
四月一日抱着太宰治往房里走去，“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太宰治追问道。
“阿治也许没有发现，能进入店里的客人，愿望都是自己无法实现的。”四月一日解释道：“无法实现的愿望，阿治能明白这个意思吗？”
太宰治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四月一日柔美至极的下颚线。
他晃了晃脑袋，“无法实现的愿望，如果实现了，就不会留有遗憾了吧。”
四月一日垂眸看太宰治，微微上挑的眼尾自带几分风情，柔声道：“嗯，正是这个意思。”
愿望，在字典里的意思是：希望将来能达到某种目的的想法。
“人之所以会有愿望，自然是因为人有追求。”四月一日刚将太宰治放到软垫上，跪坐在地上，黑发的小男孩立刻将小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蓬松柔软的黑色卷发散在四月一日的腿上。
“我也要按摩。”太宰治理直气壮地撒娇道：“我可是看到你给悟按摩了很多次，我也要。”
四月一日哭笑不得，细长的手指轻柔地穿插在太宰治的黑发间，“今天难得早起，不会是因为这一点吧？”
太宰治闭着眼，哼哼几声。
四月一日的动作很熟练，太宰治整个人的头皮都在发麻，很快，舒服就从脑袋传向身体的各个部位。
“不继续说了？”太宰治问，像小黑猫一样，脑袋蹭蹭四月一日的手心，“我还要听呢。”
“真是。”四月一日哭笑不得，点了点他的额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是都懂了吗？”
无法实现的愿望，即是人生的遗憾，如果不实现的话，即使到了死亡的那一刻，心中的怅然也不会消失。
太宰治翻过身，悄悄睁开了眼睛，知道了又怎么样？
自己能进到店里，也是有无法实现的愿望吧，自己的遗憾又是什么？消失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远处，睡醒的五条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大声道：“阿治你居然抢我的位置！”
太宰治朝五条悟吐了吐舌头，“谁让你起得比我晚的。”
第105章 第 105 章
几个孩子里面, 身体素质最好的莫过于五条悟，其次才是威廉，太宰治稍弱些, 费佳就不用说了。初夏的天气，还裹得跟个球一样。
银发蓝眸的五条悟是极其漂亮的牛奶肌，软嫩可口，手感也很好。单从外表来看，很难看出来五条悟是最活泼好动的, 因为不说话的时候纯粹是一个高贵又骄矜的小王子。
一旦开口说话, 给人的感觉就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直接把第一印象的所谓高贵骄矜一次性卷走, 像只自顾咬着自己尾巴而跳到桌上推倒杯具的白猫猫, 就算做了很多错事, 也舍不得骂它一句。
太宰治的性格没有五条悟外向，倒不如说他的活泼更像是为了让别人不担心，所以伪装出来的。只有在极个别的人面前, 才会将自己的小性子展露出来。
比如现在。
太宰治直接坐了起来, 一把环住四月一日纤细的腰身, 还俏皮地朝五条悟眨了眨鸢色的眼睛炫耀。
五条悟怎么可能忍？
他哒哒走快几步，直接从背后跳起来扑到四月一日身上，跪坐在地上的四月一日没有维持住平衡, 整个人往前摔去。
所幸四月一日反应快, 双手第一时间撑在地上, 才没有压到跟着自己往前倒的太宰治。
“悟, 这样太危险了。”四月一日坐回去, 无奈地喊了一声。
五条悟脆脆应是，不打算改, 环住四月一日的脖子稍微用力，顺滑的银发垂落到四月一日的锁骨上，带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太宰治松开抱住四月一日的腰，强硬地抓住四月一日想要缩回去的手看。幸好榻榻米光滑，手心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并没有流血。
黑发的男孩声音带着寒意，“悟。”
五条悟这会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危险，连忙松开手，乖乖地坐到四月一日的面前，什么话也不说，轻眨银色的长睫毛，一双承载了无尽天空的湛蓝双眸可怜巴巴地看着四月一日。
太宰治瞪他：“撒娇没用。”
“我又不是对你撒娇的。”五条悟驳回去。
太宰治试图讲道理：“你刚刚差点把我也伤到了。”
五条悟也在讲道理：“谁让你抢我的位置的？”
太宰治提高了一个音调：“谁规定只有你可以枕四月一日的大腿？”
“咳咳，你们在说什么胡话……”四月一日干咳几声，强行打断了两个孩子的持续输出，“好啦好啦，没什么好吵的。”
他伸出手，将两个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在亲近之人面前毫不掩饰的异色双眸弯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不嫌弃的话，一人一边，这样可以吗？”
两个男孩互相对视一眼，以冷哼一声结束了这个幼稚的吵架，一人霸占四月一日半边。
房间很快又安静下来了，四月一日垂下眼睑，含笑看着刚刚还是气炸的两个小公鸡，现在却变成了两只小蜗牛。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温柔的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
怎么可能还能毫无顾忌地说话啊？
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像个幼稚的小鬼在吵架，太丢脸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让头发散落下来，遮掩住羞红的脸，懊恼极了。
四月一日笑而不语，也不揭穿两个孩子的囧相。
空气里流淌着尴尬的气息，很快又被安宁冲淡。
太宰治和五条悟一边等待着涨红的脸恢复正常，一边感受着和服男人温和的抚摸。因尴尬而紧闭的双眼也舒缓开，正准备枕男人的大腿，闻淡淡的芳草香味入睡。
一只蝴蝶便慢悠悠地从外面飞进来，停留在四月一日的对面。
还没有陷入睡眠中的太宰治和五条悟同时感受到四月一日呼吸一颤，身体很快变得僵硬，于是疑惑地抬眸看他，看到了一只飞舞的蝴蝶。
那是一只纯白的蝴蝶，蝶翼干净漂亮，见到了人类也不害怕，安静地扑扇翅膀。
极近的距离，使得太宰治和五条悟都看到了蝴蝶的不正常，尤其是视力最好的五条悟，隐隐约约在蝶翼上看到了变化的图案。
他再一眨眼间，图案又消失了。
“四月一日？”
太宰治和五条悟也忘了刚刚的不爽，纷纷坐起身，异口同声地叫他的名字。
四月一日没有回答，定定地看了蝴蝶半响，突然伸出一只手，蝴蝶通人性似的，降落在他的手背上。
合拢翅膀，蝴蝶一双琥珀似的眼睛看向四月一日，长长的触角抖动。
四月一日沉默许久，温润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艰涩起来，“……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两个男孩瞪大了眼睛，是客人吗？
蝴蝶？看四月一日的反应，难道和听闻中的侑子小姐有关？
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四月一日抬手，纯白的蝴蝶展开翅膀，像来时一样，慢悠悠地离开他的指尖，往房门飞去。
没有人说话，三人沉默地目送蝴蝶离开。
过了好一会，诡异的安静才被打破。
五条悟抓住四月一日的右手，问道：“新的客人要来了吗？”
四月一日低低应了一声。
太宰治抓住他的左手，认真道：“代价呢？代价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四月一日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四月一日挣开手，反而揉了揉太宰治和五条悟的脑袋，起身往卧室走去，“有客人来了，我先去换一套衣服。”
看着四月一日离开的背影，五条悟嘟囔一句：“不对劲。”
“看到蝴蝶后，四月一日变得不冷静了。”太宰治补充道。
五条悟看太宰治：“蝴蝶刚离开，新的客人就来了。”
太宰治点头：“如果是正常的店，客人前脚离开，新的客人后脚就进来，并不会有问题，但是你我都知道的。”
“这家店不正常。”五条悟起身，一把拉起太宰治，“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走吧。”
“嗯。”
四月一日是故意不说，还是忘了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看好这个遇到客人就容易受伤的大笨蛋。
＊＊＊
卧室。
四月一日脱下只穿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和服，皙白的皮肤出现一闪而过的伤痕，完全不像是和平年代会出现的伤痕，被衣服裹得严实而没有被发现。
将褪下的和服搭在屏风上，四月一日拿起一套绣有白鹤暗纹的靛青色和服穿好，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用白色的腰带在腰间打结。
然而，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将腰带弄好。
四月一日垂眸，凝视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纤细的眉微微蹙起，低声呢喃：“冷静下来，已经看到曙光了。不是吗？”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整理好衣服才走出去。
每次遇到客人的时候，四月一日都会借更换衣服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这样是对客人的尊重。
他忍下内心翻涌的喜悦与颤栗，稳稳地往待客室的方向走去。
＊＊＊
四月一日走进待客室时，小全已经倒好茶，小多也将提前准备的点心端上来。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吗？”四月一日的声音已经恢复成温润的样子。
“你好，我是古屋朝生。”古屋朝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没有直视四月一日。
“古屋吗？这个姓氏不多见呢。”四月一日笑道，打消了古屋朝生的紧张。
“是吗？”古屋朝生也笑了，但脸上的愁绪并没有消失。
“古屋君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真的可以实现吗？”古屋朝生推开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和点心，一把抓住四月一日放在桌子上的手，一双眼睛始终没有与四月一日对视。
“如果是我能实现，而你又能支付代价的话。”四月一日不慌不忙道。
“我的妈妈得了绝症，我想要她活下去。”古屋朝生说，“在医院里遇到的一个婆婆跟我说，店长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门口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
四月一日看向纸门，本来还是开着的纸门竟被合上了。
“想要逆天改命，不是一件容易事，你确定要实现这个愿望吗？”四月一日收回视线，看着握住自己的客人的双手。
悄悄拉开纸门偷听的太宰治和五条悟惊道好险。
古屋朝生的双手很粗糙，像是做了很久的粗活。四月一日能够感受到从古屋朝生手心延伸到自己手背上的暖意，那是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让我妈妈活久点，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古屋朝生握紧四月一日的双手，仿佛紧紧拽住仅有的希望。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天真还是愚蠢？
这世上，哪有人可以延长生命？
可是，自从在医院扶起那位差点跌倒的老婆婆后，心底一直有道声音对他说，来到这家店就可以实现愿望。
“古屋君，你今年几岁了？”
“２５岁了。”
“方便告诉我你母亲的年龄吗？”
“妈妈５５岁。”
四月一日睁开被古屋朝生握住的双手，从怀里拿出一面刻满太阳魔法阵的镜子，小全和小多乖巧地将一个低矮的托架放到桌子上。
将镜子放到托架上，四月一日这才看古屋朝生，郑重问道：“古屋朝生是你的真名吗？”
古屋朝生点头。
“方便告诉我你的生日？”
“阳历三月七日。”
特殊的镜子缓慢地转动起来，四月一日安静地看着转动的镜子，思忖片刻，组织好语言道：“你的愿望我可以实现，但是有一个前提。”
“只要可以实现，我什么都可以！”
“将你的５０年寿命转给你的母亲，以此为条件，你的母亲还能再活５年。”
古屋朝生愣在原地。
第106章 第 106 章
“这个条件, 你可以做到吗？”
四月一日不再看古屋朝生，端起温热的茶水浅抿了一口。
古屋朝生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依旧没有直视四月一日, 小声问；“这个就可以了吗？”
自己５０年的寿命就可以让患了绝症的妈妈得到５年时间？
四月一日放下茶杯，“这是条件，代价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古屋朝生顿时紧张地看着他，“代价？”
“对，代价, 实现愿望需要支付代价。”四月一日温声道：“请放心吧, 你只需要支付一半的代价。”
“这是什么意思？”古屋朝生满脸疑惑。
“抱歉，另一位客人要求保密。”四月一日将手指放在自己唇边, 做了一个缄口不语的姿势。
古屋朝生顿了顿, “必须要现在才可以吗？”
假如他的心中有一个天平, 左边的砝码是自己的５０年，右边的砝码是妈妈的５年。用５０年换５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四月一日摇头, “没有要求必须现在做出选择。”
“我想再考虑一下。”古屋朝生站起身告辞, 小全小多走在前面, 率先打开房门，送他离开。
四月一日凝视摆在桌子上的两杯茶，自己喝了三分之一, 古屋朝生的茶则完全没有动过。
“进来吧。”单手捏住鼻梁, 四月一日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又被发现啦？”五条悟打破了宁静, 扯着同伙太宰治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爽快地一手拉开古屋朝生的椅子坐上去。
太宰治晚了一步, 只好将旁边没人使用的椅子也挪到桌前。
“这面镜子，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寿命吗？”五条悟趴在桌前, 指着刻了太阳魔法阵的镜子问道。
“嗯。”四月一日点头：“这是一种占卜方式。”
太宰治仰着小脸问四月一日：“这种占卜不需要代价？”
偷看两人交流的时候，太宰治发现四月一日并没有主动询问古屋朝生索取代价。
“他的代价，有一部分另一个客人会支付。”四月一日简单解释。
“另一个客人？”太宰治追问。
“嗯。”
“原来如此。我懂了。”太宰治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点心，捏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这个愿望明明很难，你却还要选择去实现，一定有你的想法。”
四月一日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怎么做无所谓，唯一的前提是不可以让自己受伤。”太宰治咽下点心，认真道。
“保证不会伤害到自己。”四月一日眉眼弯弯。
太宰治紧盯四月一日的异色双眸，能够分辨出是在说实话，心里松了口气。
“ｓｔｏｐ！”五条悟双手交叉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大声囔囔道：“你们在说什么谜语，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太宰治白了他一眼，随手将一个草莓大福塞到他的嘴里，“没事，你看着就好。”
“唔唔唔唔唔唔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五条悟气极了，瞪着一双盈满苍穹的眼睛看太宰治。嘴里被塞了一个草莓大福，舌尖很快就感受到甜滋滋的味道，气立刻又消下去了。
反正他们也不可以瞒自己一辈子，大不了去找威廉和费佳问清楚就好了。
“我没有听懂你们说什么话，但是，就像阿治说的，四月一日你可不许受伤！”五条悟懒得思考，叮嘱了一句，也拿起一个草莓大福吃了起来。
“放心吧，这次不会受伤的。”四月一日柔柔地笑，“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啊。”
他低头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去联系某个人。
太宰治和五条悟明面上在吃点心，实际上余光一直观察着四月一日。
听到这句轻到几乎要飘散的话，两人暗中对视了一眼。
＊＊＊
古屋朝生精神恍惚地离开店，去往医院的路上，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味，是花香。
他抬起头，观察四周，便看到了盛开得灿烂的花朵。
医院的附近有一家花店。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手里拿着几张纸币递给老板，小小声道：“老板，请给我一束百合花。”
虽然古屋朝生对花的价格没有什么了解，但是他也知道，小女孩手中的钱并不足以购买一束百合花。
不想看接下来会被猜到的拒绝，古屋朝生脚步微动，想要给小女孩一点薄面，尽管她可能不会知道。
然而，下一秒，花店老板的话让他停留在原地。
花店老板看起来平易近人，对于七八岁大的小客人也没有鄙夷，而是温柔地躬身问她：“你要哪一种颜色的？粉色的？还是金色的。”
“金色的，姐姐喜欢金色的花，她还在医院里睡觉。”小女孩乖乖答道。
花店老板当即挑选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给她。
古屋朝生分辨不出那是金色还是其余的颜色，因为他的世界缺乏色彩。他呆呆地看着女孩道谢后，捧了一束百合花轻快地离开。
女孩手中的百合花是金色的吗？
在母亲住院之前，他从没有留意过花。书上说花有很多种颜色，但是他的世界里只有单调的黑白色。
站在花店的门前盯着分辨不出的百合花，古屋朝生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突然，一支盛开的六瓣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古屋朝生抬头，疑惑地看着花店老板：“？”
花店老板柔声问：“你的心情不好吗？是有亲人生病了吗？”
“你……怎么知道？”古屋朝生哑声询问。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站在花店面前很久，以为自己挡到了别人做生意，连忙躲开，“抱歉。”
“没有关系。”花店老板笑了笑，“因为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难过，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亲人吧？”
古屋朝生一直低垂着脑袋看地，抬头看花店老板时，看到了他两鬓微白的头发，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黑发早已染上霜白。
他不知为何，突然对一个陌生人有了倾诉欲，也许只是因为花店老板早已习惯的眼神，“是妈妈，妈妈生病了。”
花店老板垂下眼睑，不语，转身回店里拿起剪刀剪下一支百合花，然后将花塞到他的手上，“刚刚看到你盯着百合花看了好久，你喜欢百合花吗？这朵送给你吧。”
“谢谢，我不需要。”古屋朝生拒绝，他才开始工作，根本就没赚到什么钱，连妈妈生病住院的钱都是他的木匠师父借的。
“百合花的花语是深深的祝福，很适合探望病人。”花店老板解释道：“这是我送给你和你妈妈的礼物，请不要嫌弃，希望你的妈妈早日康复。”
古屋朝生本不想收，看到花店老板脸上的真诚和善良后，才接过这朵百合花，认真道：“谢谢。”
“不用客气。人生总会有各种困难等着我们，珍惜眼前人，不要留下遗憾。”花店老板洒脱地走回店，继续侍弄起他的花。
古屋朝生站在原地一会，若有所思。半响，朝花店老板鞠了一躬才离开。
５０年和５年，哪个都很重要。妈妈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够独立工作，还没有赚到钱让妈妈享受，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妈妈也还没有享过福，怎么能让她那么痛苦地离开？
最重要的是，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恶，如果没有妈妈的生活，他根本无法想象。
古屋朝生悄悄捏紧了怀里的百合花，快步往医院走去。
调整好心情，再次进到病房时，古屋朝生已经没有第一次知道诊断书时的绝望了。
他可以救妈妈，不过是自己的５０年寿命，和活着的妈妈比起来，一点也不重要。
他用一个矿泉水瓶装了一些清水，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支百合花插入瓶中，强打起精神道：“妈妈，下午好，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古屋蝶子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儿子，身体四处都在疼，但是她不想和儿子说，不想增加儿子的负担。她不想再给儿子压力，努力笑道：“……好多了……”
古屋朝生将花瓶放到窗前，走到妈妈的病床边，挪了一张小凳子坐到床头前，将妈妈的被子整理好，防止身体虚弱的妈妈受寒。
听到妈妈说话的语气，古屋朝生的眼神黯淡了些。他很清楚，妈妈在撒谎，明明说话都很艰难。但是妈妈不想跟他说，所以自己也要假装不知道。
“我和师父请假了，这段时间想留在医院照顾妈妈。”
古屋蝶子抿紧唇，讨厌自己生病的身体，艰涩道：“妈妈……没事的。”
“和妈妈没关系，只是我想陪在妈妈身边。”古屋朝生轻声说：“我不想离开妈妈。”
古屋蝶子嘴唇翕合了几次，最终还是抵不住儿子可怜的眼神，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知儿莫若母，她很知道儿子想陪在自己身边，只好转过头看窗外。
那支百合花就放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简陋的花瓶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花？”
“哦，那是好心的花店老板送给我的，妈妈，花是什么颜色的。”
躺在病床上的古屋蝶子有了事情做，精神仿佛也好了些，便细细地观察那支百合花，像儿子小时候一样，给儿子描述花的颜色：“粉色的，很漂亮，花的边缘是淡淡的白色，花蕊是金色。”
古屋朝生低下头，将古屋蝶子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像儿时一样，依恋道：“好漂亮的颜色。”
他习惯了单调的世界，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分辨不出颜色就哭泣。
古屋蝶子转过头，慈爱而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时间啊，能不能再长一些，她还想继续跟她的孩子描述各种颜色，想让孩子看到这个五彩的世界。
一只纯白的蝴蝶悄然落到百合花上面。
＊＊＊
晚饭是在客厅里吃的。
夏目贵志已经熟悉店里的生活，下课后会先把学校的作业完成，然后就去找威廉或者太宰治补课。
一开始真的很尴尬，毕竟要两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教导自己，然而，他的脸皮慢慢变厚，不过是智商被碾压而已，习惯就好了。
威廉、太宰和费佳聪明地不像小孩子，就连帝丹小学的一年级生柯南和小哀也很聪明，自己没必要和他们比较，蠢点也没有关系，笨鸟先飞，先把落后的课业补回来。
夏目贵志努力安慰自己。
客厅很宽敞，空间很大。
威廉在给夏目贵志补数学时，五条悟就揪着黑狗的耳朵说着悄悄话，无非是引诱黑狗一起去宝物库或者仓库冒险。
“对了，威廉，柯南和小哀他们邀请我们星期六去水族馆，你想去吗？”
威廉讲完课后会和百目鬼静一起去帝丹小学接夏目贵志和仁，因此与少年侦探团结识，双方关系还可以。
“水族馆？”威廉打开下一次课要讲的资料，准备讲课的内容。
“嗯。听说是柯南认识的一位姐姐送的票，还有几张多出来的，问我们要不要去。”夏目贵志解释。
“什么什么？”五条悟凑热闹，“水族馆吗？我也想去，阿治，费佳你们呢？”
“笨蛋，票肯定不够啊。”费佳无奈道：“就算是送票，也不可能送那么多张，我就不去了。”
“我没空。”太宰治捧着一本小说看，他还要留在店里监督四月一日。
那位客人离开后，四月一日低声说的那句话，让他很在意。
“这样啊。”夏目贵志见几个弟弟都不想去，有些沮丧，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如此，自己已经足够幸福了，怎么还要索取更多？
不能太贪婪。夏目贵志暗自叮嘱自己要注意分寸。
威廉就坐在他的旁边，善于观察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夏目贵志脸上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星期六吗？不就是明天，我不用去上课，可以陪你去。”
“我也想去。”五条悟举手大声道：“费佳也要去。”
“哈？”费佳抬头，“不是说了票不够吗？”
“买票的钱我可以出哦。”四月一日含笑看几个孩子，“你们一起去都可以的，去水族馆玩玩，记得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回来给我也看看。”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四月一日，摇头拒绝，“费佳和悟去吧，我留在店里。”
又想像上次一样，故意支开所有人吗？门都没有。
四月一日接收到太宰治的潜台词，只好干咳两声，弱声道：“好的哦。”
费佳看太宰治，又抬头看了看四月一日，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就不去了，把糜留在店里，我不放心。”
糜不赞同，道：“我没事的，还有店长在呢，费佳你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然后捏了捏费佳的小腿肉，仗着费佳奈何不了他，耿直道：“你看你，腿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缺乏锻炼。”
费佳：“……”
这是谁的问题啊？不都是你宠出来的吗？我连走路都是让你抱着耶？！虽然也有自己懒得行动的原因罢了。
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费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关心自己身体的四月一日，难得嘟起嘴唇，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会去，好吧。”
四月一日见费佳乖乖许诺会出去，才收回视线，满意地点点头，“去参观水族馆应该要一天吧，星期六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准备哦。”
“甜品！我要好多好多甜品！”五条悟兴奋道。
“没问题。”四月一日比了个ＯＫ的姿势，“我会做很多款式的甜品，保证满足你们的口味。”
“我都可以。”威廉翻阅资料，“甜品确实可以准备多一点，我记得那几个孩子很喜欢。”
夏目贵志点头，“我也是，因为四月一日的厨艺很好啊，中午吃饭的时候同学们经常会来找我一起吃饭呢。”
“喜欢就好。”四月一日眉眼弯弯，“看样子，贵志在新的学校也交到了新的朋友呢，真是太好了。”
而且，夏目贵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自信了，也没有以前的自卑和孤独，看来在帝丹小学是真的遇到一群好的老师和同学。
看着这个和自己的过去很像的孩子能够得到幸福，四月一日表示十分欣慰。
夏目贵志小脸涨红，“对啊。”
他看了看在客厅里忙着各自做事的大家，在店里不会有人用有色眼镜看自己，不会有人嫌弃自己，大家都是一样的。
＊＊＊
夜深人静的时候。
四月一日披着深蓝色的羽织坐在走廊上，手里拿着酒红色的烟杆，偶尔抽上一口，闲适地看着烟雾冉冉升起，再慢慢消失。
左手边放了一瓶煮好的酒，两个酒杯摆在托盘里。
一杯已经喝了一半，另一杯还是满的，正安静地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到来。
“好酒啊。”
凭空出现的百目鬼遥直爽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感慨道。
四月一日转过脸看他，笑道：“遥先生，许久不见。”
“这次还是你主动在梦里找我，可真是难得的体验啊。”百目鬼遥径直续酒，笑问：“这酒从哪里来的，味道很不错嘛。”
四月一日拿着烟杆点了点酒瓶，“某个平行世界的人支付的代价。”
【平行世界代替变成猫咪的首领处理公务的中原中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森鸥外猫猫：“喵？”】
百目鬼遥又喝了一杯酒，才看向四月一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直把人看到窘迫了才开口道：“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四月一日垂眸，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淡的阴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嗯，因为很快就会有一段很珍贵的记忆。”
“哦？”
百目鬼遥挑眉，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摩挲酒杯的杯沿，他注视着四月一日温柔的神情，猜测道：“和侑子有关？”
“这么快就猜到了。”四月一日笑，“对你来说，完全没有悬念啊。”
“因为我比你年长嘛。”百目鬼遥也笑，“而且你对我又没有隐藏。”
“完全无法理解，遥先生和百目鬼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不同。”四月一日拿起酒，也学百目鬼遥一饮而尽，“不过，你们喜欢喝酒这一点倒是很像。”
百目鬼遥轻笑，“酒解百愁，喝醉之后什么都可以忘记了。”
“我不敢喝醉，要是忘记了重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后悔现在的自己。”四月一日放下酒杯，拿着烟杆的右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随意地点了点。
百目鬼遥沉默地给他续上酒。
“不过，今天我很开心，就不和遥先生交流以往的事情了。”四月一日偏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我们来分享一下趣事吧，比如你为什么开心。”百目鬼遥纵容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孙子同龄的孩子。
“蝴蝶。”四月一日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烟雾，“今天来了两位客人，第一位客人通过蝴蝶和我进行交易。”
身材修长的和服男人微微侧着脸，柔顺的黑发贴在他皙白的脸颊上，给人一种天然的慵懒与纯媚。
百目鬼遥垂眸看自己手中的酒杯，余光打量着四月一日，身影恍惚间和另一个和服女人的身影重叠起来。
不想忘记壹原侑子，所以靠言行举止来记住壹原侑子的存在吗？已经很像了啊。
他轻轻叹息着。
“客人的代价是什么？”
“是两段记忆，其中一段记忆和侑子小姐有关。说起来，客人的名字和侑子小姐的花押还是同一个呢，都是蝴蝶。”四月一日想起了什么，又笑了。
“另一段记忆呢？”
“她最珍惜的过去。”
“这个代价，会不会有点大了？”百目鬼遥微微皱眉。
代价索取得少，四月一日会受伤；索取得多了，四月一日也会受伤。
“因为还有另一位客人要支付的代价被她提前承担了，我能说不愧是母子吗，居然在同一天，前后来到店里。”
四月一日抬头仰望明月，想起还在异世界旅行的小狼和法伊等人，小声呢喃道：“把最珍贵的记忆作为代价，还是过于高昂了。”
原来是母子吗？百目鬼遥松了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怜惜道：“这样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
越是心软，越容易受到伤害。
“遥先生怎么也和孩子们一样，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四月一日的伤感被百目鬼遥一戳而尽，哭笑不得道。
“这事我可不敢绝对相信，因为你前科太多。”百目鬼遥收回手，笑睨他。
四月一日：“以前会受伤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
百目鬼遥但笑不语，仿佛在对四月一日说：尽管想理由，看我听不听。
接收到百目鬼遥的意思，四月一日立即顿了顿，结巴道：“因为……因为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百目鬼遥也不驳回他的理由，转而看着天上的明月，“等交易实现了，应该就可以在记忆中见到侑子了吧。”
“嗯，如果幸运的话，我也许还可以通过记忆进入到侑子小姐的梦中。”四月一日道：“无论如何，这两个交易我都要完成。”
“所以，你肯定又多做了什么。”
百目鬼遥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管不了了，做长辈的还能怎么办？只能由着孩子去折腾了。”
四月一日：“……”
百目鬼遥装成忧心忡忡的家长，对着自家总是心软的孩子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又十分清楚四月一日的决心，在涉及壹原侑子的事情，即使要拼尽全力也要做下去。
“抱歉。”四月一日不是没有感受到百目鬼遥的担心，但是那么珍贵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弃？
“不用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事。”百目鬼遥问：“第二位客人的愿望很难实现吧？”
以最珍贵的记忆作为大半的代价，不用想都知道愿望一定很难。
百目鬼遥紧蹙眉头。
“没事的，我已经和鬼灯大人联系过了。”四月一日笑道，并没有解释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客人的愿望和死亡有关？”见多识广的百目鬼遥瞬间领悟，“算了，你有分寸就好。”
“放心。”
清凉的晚风穿过小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四月一日凝望着只剩下零星粉色的樱花树，“春天，过去了啊，时间过得好快。”
“夏天已经来了。”百目鬼遥指着在草丛中跳动的蟋蟀笑道。
两个酒杯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
星期六。
早上九点的时候，四月一日准备了两份超级巨大的便当交给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
“孩子们就拜托你们了。”
然后低下身子逐一跟几个孩子交代，“防身的御守必须要随身携带，一定不可以弄丢，遇到困难立刻找小狐丸和三日月帮忙，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哦……”
“好啦好啦，四月一日再说下去，就会让他们久等了。”太宰治扯了扯四月一日的袖子，对几人笑眯眯道：“四月一日就交给我了，你们放心玩吧。”
五条悟表示没问题，还承诺会拍很多照片回来。
目送一行人离开后，太宰治便拉着四月一日回去，“真是的，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没必要那么担心嘛。”
比起几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孩子，说不定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会更加吸引人呢。
因为刀剑付丧神的长相实在是过于逆天了。
太宰治抬头看四月一日，也许只有四月一日才不清楚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的长相是什么级别的吧。话说回来，四月一日好像也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他的审美观是怎么形成的？
＊＊＊
“我的天呐！！居然是两个超级大帅哥！！”喜欢美男的铃木园子看到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的长相后，快要晕过去了，还是闺蜜毛利兰及时出手扶住她。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了一会，打趣道：“我和兄长还没有参观过水族馆呢。”
“美人想看多久都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去买一家水族馆！”财大气粗的铃木园子大气道。
毛利兰无奈地拉住铃木园子小声道：“你要注意一下形象啊。”
“形象算什么，这么好看的男人肯定不是我能够拥有的，我就看看。”铃木园子耿直道。
旁听到铃木园子的话的柯南心中暗道：你是无所谓了，别忘了你家空手道冠军的男朋友啊。
他转而看灰原哀，发现她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一抹绯红。
柯南：“……”
一时不知该吐槽什么才好。
许是感受到柯南震惊的心情，灰原哀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柯南瞪大的眼睛，干咳几声，尴尬道：“你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想不到你居然也喜欢这种类型。”柯南吐槽。
“人类欣赏美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当然也不会例外。”灰原哀抬头，看着少年侦探团的人已经迎上去打招呼了，“这一家人的长相都很好看哦。”
江户川柯南上下打量威廉一行人，从小狐丸三日月到夏目贵志威廉等人，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也怪不得铃木园子和灰原哀会脸红。
幸好，还有自己的女朋友没有太大反应。
柯南正要安慰自己，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毛利兰蹲下来给五条悟和费佳几个孩子糖果。
双方都有好几个孩子，为了安全和方便，铃木园子事先打电话叫自家的司机开了几辆车过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水族馆。
江户川柯南作为名侦探，一向善于观察，从见到威廉等人时，便开始了暗中观察他们。
五条悟是个银发蓝眸的男孩，性格非常活泼，也是最快地融入到少年侦探团里的人，手里拿了一台小相机，看到什么都会拍一下。
柯南问他原因，“因为想给四月一日看啊。”
回答充满了孩子的童趣（五条悟：童趣？！）。
夏目贵志之前柯南就有留意过了，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孩子。
至于给自己不好感觉的威廉，之前介绍的时候则透露出是在东大教大学生数学，事后灰原哀也在网上查阅了相关信息，确认是真的。
当时两人还感慨了一番，七岁的孩子就能教大学生，这智商也太高了吧。
威廉沉稳理智，在几个孩子里年龄不是最大的，但是五条悟和夏目贵志都会下意识听他的话，说明对方在家里的话语权较高。
还有最后一个，也是给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费佳。
柯南看着明亮暖和的阳光，不是很能理解费佳在如此晴朗的天气下，还能穿四套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费佳，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他犹豫道：“如果身体不舒服，要跟我们说，不要勉强自己哦。”
费佳戴着蓝牙耳机，没有听到柯南的话，还是威廉提醒了他才回答，“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到，我只是怕冷。”
“哈哈，因为费佳身体很弱嘛。”五条悟趴在费佳的肩上，差点把他压垮，“看，就像这样子，连我的体重都承担不了。”
费佳嫌弃：“悟，别闹了，你不知道你很重吗？”
五条悟委屈：“我一点也不重！明明是你太弱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地从费佳背上离开，留费佳一人敛下脸上的绯红（被五条悟的体重压的）。
威廉回头看费佳，“悟说得对，费佳你的身体确实需要锻炼。”
“对吧对吧，我就说了，费佳这身体，哼哼，我都懒得说。”五条悟得到威廉的支持，顿时挺直腰板。
费佳：“那我还要不要感谢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夏目贵志在一旁浅笑，也不出声阻止三个孩子的拌嘴。
铃木园子眼睛发光，直直看着三个斗嘴的孩子，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可爱好可爱”。
水族馆里最常见、最受欢迎的往往是可爱的海豚。
柯南有一种非常神奇的体质，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死亡。
参观水族馆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命案的发生。
作为名侦探，找出真相是最重要的，也是首要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顿时忘记了暗中观察威廉一行人的事情。
熟练地带着少年侦探团和铃木园子寻找各种线索和证据，协助警察破案，像无数次一样，三下两除二地找出犯人，然后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按动手表侧边的按钮，表盖竖起，一枚麻醉针准确地射中铃木园子的后颈。
接着利用蝴蝶结变声器调整成铃木园子的声音，把犯人找出来，警察抓捕犯人，然后带走。
出现命案，寻找线索，找到证据，通过伪装破案，犯人被抓。一气呵成，熟练得不行。
柯南长吁一口气，神经瞬间就松了下来。
灰原哀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扶额，声音艰涩：“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柯南转头，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威廉一行人。
五条悟甚至心情很好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嗨～”
柯南：“……”
瞳孔地震！
第107章 第 107 章
我是工藤新一, 曾是一名高中侦探，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孩子。
和青梅竹马毛利兰一同去游乐园玩时, 目击了某个可恶的黑衣男可疑交易现场。由于我只顾偷看现场交易，忽略了从背后接近的另一名同伙，结果被另一个黑衣男灌下了毒药，当我醒来时，身体缩小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江户川柯南。因为我要调查黑衣男的恐怖组织, 所以我必须要隐藏好我的真实身份, 如果被恐怖组织发现，我所珍视的人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和我一样变小的还有灰原哀, 她的身份我就不多说了。
因为我只是一个孩子, 加上隐藏自己, 所以我只能通过他人来帮忙破案。就像往常一样，我顺利地寻找出犯人，然后借助“工具人”来说出犯人。
虽然我的身份也被几个人知道, 但是我完全没有想过我会被几个孩子撞破我一直隐藏的秘密！
我, 名侦探柯南, 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惨败的战争——滑铁卢。
是的，我的马甲掉了。
哦豁……
“嗨～”
江户川柯南僵着脸看五条悟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举小相机靠近, 对愣住的江户川柯南大拍特拍, 还对旁边的小伙伴们说：“人在惊慌之下果然能够拍到精彩的照片啊, 对吧, 费佳、威廉？”
大脑飞速转动, 江户川柯南试图寻找借口支开几个孩子。余光瞥见灰原哀对他摇头，不禁皱眉。
什么意思？是已经将自己的全过程都看完了吗？彻底掉马了吗？
灰原哀艰难地点点头, 一脸无奈，“抱歉，我刚刚也没有发现。”
等她发现的时候，五条悟几人已经站在他们后面看了一场好戏。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江户川柯南：“……”
看样子没办法糊弄过去了呢。
费佳懒得搭理五条悟，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的位置。
“那个……嗯……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唯一正常的小天使夏目贵志尴尬道。
威廉倒是无所谓，还肯定道：“柯南，你的推理能力不错哦。”
他看了一眼守在昏睡的铃木园子身边的毛利兰，联想到以前在新闻台听到的新闻，“莫非沉睡的小五郎也是你？”
“真的假的？”五条悟诧异，“威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你没有关注过这些吧。”
威廉笑了笑，“之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过，我对侦探这一职业，以及——”他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看江户川柯南，然后才接着说：“以及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稍微感兴趣吗？便上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
威廉红玛瑙般美丽的眼睛如同暗夜里的光芒，像发现了稍微有点意思的猎物一样，直直地盯着江户川柯南，仿佛在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江户川柯南只觉后颈一冷。
没事的，他们不过是几个孩子，正处于对世界都感到好奇的阶段，说不定是出于好奇，所以才发现了自己，等过段时间就能忘记现在的事情。
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江户川柯南神经很坚韧，刚刚不过是意外，冷静下来后就自我安慰，没多久，脸上便恢复了平静，想要像以往那样假装无事发生。
“啊哈哈哈，出现了死人，不知道步美他们会不会害怕，我们去安慰他们吧。”江户川柯南提议道，和灰原哀对视一眼后，必须要转移这几个孩子的好奇心。
“对，不知道步美他们会不会害怕，我们过去安慰他们吧。”夏目贵志想到步美他们只是几个一年级的孩子，即便自己也害怕，但是因为关心步美几人，反而压制下去。
“贵志哥哥不用去了，他们不需要安慰。”费佳直白地说出来，“在场唯一害怕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夏目贵志还没有反应过来。
五条悟已经挡在夏目贵志的面前，试图遮挡住他的视线，结果因为太矮没办法彻底挡住，说道：“贵志哥哥，闭眼，别看！”
少年侦探团和柯南一起，见过非常多的命案，什么死法都见了，从一开始的害怕哭泣到习惯甚至可以冷静地在犯罪现场有条不紊地寻找证据。
费佳说的没错，在场唯一在害怕的人是夏目贵志，而他的眼睛又能看到妖怪。
在四月一日的店里待久了，夏目贵志本就强大的妖力愈发强大，不只是能看到妖怪，甚至连可怖的物怪都能看到。
这也是一开始四月一日交代他们必须要随身携带好御守的原因。
正常时候，妖怪之类的存在不会袭击威廉几人。虽然他们都是几岁大的孩子，但是对于情绪的控制非常精准，即便看到了可怖的妖怪物怪也不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只有夏目贵志还无法假装看不到，所以最容易受到袭击的也是他。
“三日月。”威廉喊了一声，走到夏目贵志的身边保护他，“别害怕，这个物怪只会袭击害怕的人。”
三日月立即抽出锋利的太刀，对想要袭击夏目贵志的物怪砍下去。
物怪惨叫一声，化作烟雾消散。
听着物怪的惨叫声，闭上眼睛的夏目贵志询问威廉，“可以睁开了吗？”
“哈哈哈，可以哦。”三日月宗近将太刀插入刀鞘，笑道。
夏目贵志得到允许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三观濒临破碎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无措地躲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后，试图躲开两个孩子的好奇。
“他们看不到。”费佳扫了一眼柯南和灰原哀，“安慰”夏目贵志，“不用惊慌。”
江户川柯南：喂喂喂，该安慰的不是我们吗？
“麻烦你们将刚刚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刚好我们也可以隐瞒你们的事情。”威廉明明在笑，赤红的双眸却不带一丝笑意。
“明白了。”柯南艰涩道。
说实话，他只看到了威廉几人保护夏目贵志，三日月宗近二话不说就抽出太刀对着半空砍了一刀，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但是，江户川柯南不是傻子，当时一定发生了紧急的事情，不然夏目贵志不会露出那副可怜的表情，是在等待指责吗？
为什么？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五条悟一手拉住夏目贵志往水族馆走去，软声道：“在进馆的时候我有看到海豚哦，小孩子可以去摸摸海豚，刚好可以治愈一下你弱小的心灵。”
“悟……”夏目贵志感动得两眼汪汪。
第一次在外面遇到妖怪之类的会有人来保护自己，这种被人默默关心的感觉……夏目贵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刚刚看到死人的害怕了。
威廉牵着费佳的手邀请柯南和灰原哀，“一起走吧，就当做无事发生。”
“互不相欠。”费佳补充了一句，暗紫色的眼睛看向江户川柯南，声音小小的，“我们对你们没有好奇哦。”
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啊。
威廉无奈地揉揉费佳的脑袋，示意他别吓人。费佳也没有躲开威廉的手，只是又将蓝牙耳机戴好。
对孩子来说，大人的蓝牙耳机还是不容易戴稳。
江户川柯南大脑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湛蓝色的瞳仁猛地一缩。
蓝牙耳机，居然是监听器！
明明毫无证据，但是江户川柯南就是如此肯定。因为这是他作为名侦探的直觉。
灰原哀从身后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肩膀，“走了，就剩下你我了。”
“灰原，你确定那几人都没有问题吧？”
“你的意思？”灰原哀正眼看柯南，看到了小侦探眼底的凝重，自己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怀疑他们也是？”
“除了贵志，包括威廉在内的三个人，以及三日月，都给我一种很恐怖的感觉。”柯南神色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你的意思是？”灰原哀小声问。
“他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柯南轻声说。
走远的威廉等人没有留意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对话，因为没有必要。
这个世界再美好，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归宿，他们愿意长久停留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四月一日的店。
所以，即便戳破了江户川柯南的伪装，也没有宣扬出去的必要。
“不过，威廉，你好像对江户川有点在意啊。”费佳被威廉牵着走路，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慢悠悠，只好暂时放开对糜的监听。
“因为是侦探啊。”威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只是侦探？”费佳挑眉，在他面前还想要隐瞒吗？明明大家都是同类。
“因为，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是宿敌呀。”威廉的声音轻柔，很快就消散在安静的走道中，“不过，我现在没有做莫里亚蒂的需要呢。”
费佳收回视线，“那就好，我可没空帮你哦。“
水族馆中间是露天的，下面则是巨大宽阔的水池。
海豚的智商相当于几岁大的人类，水族馆的海豚喜欢孩子。
而五条悟凭借超级可爱的外貌和极其讨喜的性格，吸引了好几头海豚过来，正伸出圆圆的脑袋亲吻五条悟。
“威廉，费佳，你们快点来啊～”五条悟笑道：“海豚超级可爱的！”
威廉应了一声，拉着不大乐意碰水的费佳往水池边走去。
岸边水渍很多，虽然铺上了一层防滑的砖石，但还是有些滑，岸边也有提示牌，只要注意就没问题。
然而，威廉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脚底不知为何，突然踩空，径直摔进水池里。
“威廉！”
第108章 第 108 章
初夏的太阳温暖而不炽热, 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太宰治枕着四月一日的大腿，无聊地看漫画。
四月一日垂下长睫，温柔地抚摸太宰治蓬松的黑发。
“阿治, 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我没有发现长了。”太宰治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感觉和以前一样。”
“是长了一点。”四月一日将他额前的头发撩到耳边，捏了捏他的婴儿肥，笑道：“快遮住眼睛了哦，阿治。”
阿治, 阿治……
一声又一声亲昵的称呼, 搭配四月一日清爽干净的嗓音，太宰治觉得自己像被温泉浸泡着。
啊, 他是被爱着吗？
他这样的人, 也会有人爱？
如果说平行世界的织田作之助视太宰治为“朋友”, 那么，四月一日视太宰治为“家人”，是可以相伴一辈子的家人。
虽然对以往的记忆没有一丝印象, 但是太宰治和【太宰治】相处了一段时间, 十分清楚“太宰治”的本质是什么。
厌倦世界, 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活着的意义，热衷的自杀不过是逃避世界的一种方法。
太宰治又想到那朵莹白色的樱花，只是因为一个陌生的、没有接触过的织田作之助承认了［太宰治］是他的朋友, 自己就心甘情愿地将樱花交出去使用。
现在想想, 也许是因为“太宰治”这个人存在于世的意义被肯定了而已。
自己也像那个［太宰治］一样, 被四月一日肯定了活着的意义吧。
思绪纷繁复杂, 但是太宰治极好地掩饰住了。
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啊。
在四月一日的大腿上翻了一个身, 太宰治仰着小脸看四月一日，鸢色的双眸直视一金一蓝的眼睛, “为什么要叫我阿治呢？”叫太宰不好吗？
四月一日没有想到太宰治会提出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思忖一会才柔声道：“感觉这样叫你，才可以把你拉住啊。”
“……这种感觉好可怕……”太宰治将漫画盖到脸上，被四月一日的直球砸中，像只被戳到触角而缩进壳里的小蜗牛，皙白的耳垂却浮现一抹浅红。
“不要小看一个魔法师的直觉哦。”四月一日的话里透着笑意，眼神带着怜惜，突然抓住太宰治软乎乎的爪子看，细细密密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慢慢变淡。
可是，曾经存在的伤痕却无法彻底消失。
四月一日无法想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个黑发鸢眸的男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以至于能狠下心来割脉。
他轻轻抚摸男孩手腕上的伤痕，“一直没有问阿治，现在还疼吗？”
男孩被漫画书遮掩住的声音闷闷的，“早就不疼啦。”
“以前的就算了，以后要是被我发现你身上多出一道伤痕，我就罚你三个月都没有蟹肉吃。”四月一日也狠不下心去真正惩罚太宰治。
太宰治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摇且随时都会消失，如果四月一日不把他拉住，说不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会死在一个角落里。
“什么！？”太宰治丢开漫画坐起身，气鼓鼓地看着四月一日，“这个惩罚太恶毒了！我要抗议！”
四月一日也不管被他丢掉的漫画，双手穿过男孩的腋下，直接把他抱到怀里，严肃道：“恶毒一点也没关系，你总得吃点教训，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哪些伤痕是别人弄的，哪些是你自己弄的。”
“……”
“阿治不想看到我受伤，我也不想看到阿治受伤。”四月一日拍拍毛茸茸的小脑袋，“宁可待在店里陪着我，也不去水族馆，不就是担心我会受伤吗？”
“……”
被直白地戳破了自己的想法，导致太宰治又想像小蜗牛一样缩起来。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所以，我的心意你也要收到。”四月一日轻声道：“世界虽然很可怕，但是你还有我，所以不要怕，也不需要害怕。”
鼻间是男人浅淡的芳草香味，明明身材很单薄，但是却给太宰治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小小的世界，仿佛只要在他的怀抱里，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世界再丑陋，恶意再恐怖，也有一个人替太宰治挡着、护着。
太宰治闭上眼睛，将脑袋贴到四月一日的脖颈处，感受着血液的流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已经没有再故意伤害自己了哦。”
身上的伤痕很多，但是他连绷带都没有缠绕，因为在店里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相信四月一日会保护自己。
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太宰治挣脱开四月一日的怀抱，耳垂带着一点羞红，道：“应该是那位客人来了。”
被推开的四月一日也不生气，站起身，揉了揉太宰治蓬松的小卷毛，牵起他的手往待客室走去，“一起去吧，你不是要监督我吗？”
＊＊＊
“威廉！”是费佳的声音。
“哗啦——”一声响起。
“快来人，有人掉进水里了！”
失足掉进水池的人，即便再冷静，第一时间也很难控制住惊慌的情绪。
威廉也不例外，他懂得很多知识，知道失足掉进水中该如何自救，但是理论不等于实践。
掉进水中的感受一点也不好，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水汹涌而来，直接把威廉淹没。
【恶魔一旦消失，人们的心灵也会被洗净……】＊
是谁在说话？
威廉在水中瞪大了眼睛，红玛瑙般美丽的眼睛如同失去希望，变得黯淡。
声音听起来像是他自己的，恶魔是在说他自己吧？
威廉挣扎着举起手，恍惚间看到了鲜血沾满手心。
啊……他杀过人呀……
恶魔不该活在人间。
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要赎罪，可是他的世界不在这里，他的根也不在这里。甚至，他的罪孽也不在这里。
嘴上说着要赎罪，他又能向谁赎罪呢？
只是，如果自己死了，四月一日和另外几个孩子一定会伤心的吧？
威廉闭上眼睛，正准备放弃求救，任由自己沉到水底。
活着很痛苦，压在肩膀上的罪孽不知该如何赎清。
他无法向别人倾诉自己的痛苦，太宰、费佳和五条悟几人都有问题，仅是这些问题就已经足够四月一日操劳了。
他作为最理智最懂事的，不好向四月一日求助。
而且，他的代价还没有支付呢。
他的左眼本该失去视力，看起来还算正常，是因为四月一日替他承担了他的痛苦。
【不要用死亡来逃避！真的想赎罪的话，就更要做出让自己痛苦的选择。活下来，活着偿还这一切吧……】＊
紧接着，一道陌生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仿佛天籁之音，直接叫醒意识陷入模糊的威廉。
想要赎罪的话，就做让自己痛苦的选择？
对他来说，什么才是痛苦的选择？
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啊。
所以那道急切的声音是想要他活下去吗？
明明在水中，威廉活跃的思维还能胡乱地想着事情，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被湿滑的东西联合托起。
“悟，海豚把威廉救起来了。”费佳拉住准备救人的五条悟。
几头海豚用脑袋联合托起威廉送到岸边，匆忙赶过来的毛利兰紧急查看威廉的情况，发现只是短暂地陷入昏迷，只需要休息一会就好了。
“威廉的衣服湿透了，先去联系工作人员，问问有没有浴室可以换衣服。”费佳头脑冷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威廉身上，然后对来到身边的小狐丸嘱咐道：“进水族馆的时候我有看到左边五百米处有一条商业街，你去买一套适合威廉穿的衣服过来。”
小狐丸点头，让三日月宗近守着威廉，自己则快速往商业街跑去。
刀剑付丧神的速度比正常人还要快很多，小狐丸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威廉掉进水池时，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费佳。
费佳快速交代好一切后，便回到了威廉摔倒的岸边，仔细看着湿滑的岸边。
夏目贵志陪在威廉身边，而五条悟则跟在费佳身边，小声问：“费佳，你发现了什么？”
“有点奇怪。”费佳小声道。
“什么奇怪？”五条悟皱眉，学着费佳的样子看地板，“我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费佳低下身，摸了摸威廉滑倒的位置，“我当时就在威廉身后，威廉的样子很明显是踩到了什么才滑倒的，可是我现在又没看到这里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眨了眨苍蓝色的眼眸，“会不会和阿治拿到书穿越一样，只是因为某种必然？”
费佳收回手，站起身看了看周围，“有可能，威廉的情况和水有关？”
五条悟沉声道：“我的视力比你好，我看到威廉掉进水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求救。”
费佳听了五条悟的话后，稍一思忖，便皱眉道：“这事不简单，等回去了和四月一日说一声。”
“自然要说的，威廉是我们的伙伴啊。”五条悟垂下长而翘的银白睫毛，“那种眼神，分明是不想活了。”
第109章 第 109 章
入院以来, 今天是古屋蝶子第一次要求出院，说要带儿子去一个地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古屋朝生本不愿意，因为古屋蝶子的身体太虚弱了, 但是他实在拗不住古屋蝶子的恳求，只好租了一辆医用轮椅，小心翼翼地推着古屋蝶子前往。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古屋蝶子不肯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一开始古屋朝生还觉得很疑惑, 然而, 等他看到要去的地址和他去那家奇怪的店一样时，顿时心生几分奇怪。
他突然想起了店长说的话, 实现愿望需要代价, 而他的代价被某个人提前支付了, 那个人是谁？
意识到什么，古屋朝生低头看坐在轮椅上的母亲。
店的周围尽是高楼大厦。
古屋朝生和古屋蝶子站在店门口前，打量了一番。
“都过了那么多年, 店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古屋蝶子今天的状态好很多, 说话也没有断断续续, 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古屋朝生甚至在她的眼神里看到期待。
“妈妈，你以前来过这家店吗？”古屋朝生轻声问。
“你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时, 妈妈就来过这里了。”古屋蝶子拍了拍儿子放在轮椅上的手背。
“有客人来了！”
“要去告诉四月一日才行！”
两道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古屋朝生抬头看去, 她们站在门口张开双手, 做了一个欢迎光临的姿势。
“走吧。”古屋蝶子说。
古屋朝生压抑下心中的不安, 推着母亲进入店。
好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进来, 但是为何这次自己会感到害怕？冥冥之中会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消失了。
待客室。
四月一日已经准备好茶点，古屋朝生一眼就看到桌上熟悉的牛奶冻，那是妈妈很常做的一道甜品，也是他最喜欢的甜品。
他没有父亲，只靠母亲一人赚钱，小时候没办法给他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
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夏天的时候都有好吃解暑的零食时，小时候的古屋朝生会自卑，但是他很早就懂事，体贴辛苦了一天的妈妈，从不会和妈妈诉说。
然而，这根本瞒不了古屋蝶子，她很快就发现了儿子想吃零食的小心愿，奈何囊中羞涩。幸好从旁人那里得知牛奶冻的配方，自己买了一些牛奶和琼脂回来制作，然后放在小冰箱里冰冻，等儿子从师父那里回来后，就可以端出来给他吃。
古屋朝生分辨不出乳白色和纯白色的区别，只知道牛奶冻是白色的，甘甜滑腻，美味甜口。
每个夏天到来，古屋蝶子都会买做一些牛奶冻放在冰箱里，母子俩品尝着夏日，互相分享一天的趣事。
那是古屋朝生童年里最美好的白色记忆之一。
四月一日等古屋朝生母子落座后，自己才拉着太宰治坐下。
“婆婆可以吃牛奶冻吗？”太宰治就坐在四月一日的身边，观察古屋母子，小声问四月一日，“婆婆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只是吃一两个不会有事。”古屋蝶子察觉到太宰治不明显的关心，笑道：“今年我还没有给朝生做呢。”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
古屋朝生认真道：“还有时间，等妈妈身体好了我们自己做。”
他先吃了一口牛奶冻，发现味道还可以，也不冻口，才拿起另外的勺子舀了一口喂妈妈。
古屋蝶子含笑吃了牛奶冻，张口问道：“你是新的店长吧？”
“嗯，叫我四月一日就好了。”四月一日点点头，直视古屋蝶子，仿佛在确定她是否坚定意愿，“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但是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古屋蝶子温和地看着四月一日，突然道：“你和壹原小姐很像。”
四月一日长睫轻颤，“谢谢。”
太宰治在桌底下默默握住四月一日的手。
“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屋朝生终于反应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古屋蝶子，又看四月一日，“妈妈的愿望？妈妈难道不是来寻找旧人的吗？”
四月一日眼神询问古屋蝶子，在得到她的允许后才轻声解释道：“古屋夫人和古屋君一样，都是店里的客人。”
古屋朝生身体僵住，迟疑道：“妈妈的愿望是什么？”
一只沧桑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动作充满了爱意，声音温柔：“我想让你看到这个彩色的世界。”
“代价是一段关于侑子小姐的记忆，准确点说，是一个关于侑子小姐的梦。”四月一日轻声道，脸色一变，无奈地低头看太宰治。
原来是太宰治在桌底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他扬起一个干净而无害的笑容。
四月一日这人果然不看着点就会皮痒。太宰治在心中冷笑。壹原侑子的记忆再重要，也不可能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
古屋朝生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神色慌乱，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质问四月一日：“不对，还有没有别的？我的愿望呢？支付代价的人是妈妈吧？她到底支付了什么？请告诉我！”
“没事的，别担心。”古屋蝶子拉住他的身体，安慰道：“过往的记忆并不算什么，只要我们母子俩能好好地活着就好了。”
四月一日垂眸看着桌面上的牛奶冻，沉默不语。
他只是一个实现愿望的人，客人的愿望不可能由他来改变。
古屋蝶子没什么力气，拉不动年轻力壮的古屋朝生，只好恳求地看着四月一日，“请实现我们的愿望吧，拜托了。”
古屋朝生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凭空出现的魔法阵笼罩住他和妈妈，他以为有危险，立刻抱住古屋蝶子，试图挡住危险。
下一秒，他就晕过去了。
古屋蝶子看着软倒在她怀里的儿子，眼神柔软，像是耗尽一生的温柔，颤抖着亲吻儿子的额头和脸。
四月一日站起身，走到他们的面前，等着古屋蝶子做出最后的选择。
“古屋夫人应该知道古屋君的愿望是什么吧？”
“我知道啊，知子莫若母，朝生想要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古屋蝶子温柔地抚摸儿子的脸，“他想要我活下来吧。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会有这一天……”
“所以，你才要提前找到我，和我约定好古屋君的代价。”
太宰治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在大脑里努力分析，结果发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友好。仅凭自己能够获取的信息太少了。怎么会有这么作弊的能力，提前梦到什么的，不就是看到未来吗？
“需要将古屋君的愿望告诉你吗？”
“不用了。”古屋蝶子摇头，“可以麻烦你给我们录一个视频吗？我怕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记不住朝生的样子……”
四月一日叫了一声太宰，“阿治。”
“明白，我这就去拿手机。”太宰治秒懂，小跑着往卧室走去，他的手机放在卧室里了。
“先来实现你的愿望吧。”四月一日等太宰治离开后说道。
等太宰治跑到卧室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太宰治：……好气！
他气鼓鼓地推开门，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四月一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开始给古屋蝶子录视频的时候，脸上的气愤才收敛起来。
“朝生，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妈妈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别哭，你一哭妈妈也会跟着哭……像你小时候一样，跟妈妈描述事物的颜色……你从小就分不出颜色，妈妈很心疼，现在终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了，好不好看？可以和妈妈说吗……所以不要伤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
古屋蝶子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她拭去眼泪，笑着说：“朝生，妈妈爱你，很爱很爱你。”
视频断断续续地录了将近半小时，太宰治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动。
没有人知道，在短短半小时里，他的内心遭受着多大的冲击。
等录完视频后，太宰治将手机收好，小脸严肃道：“我待会将视频导出来，你们记得带回去。”
“朝生的愿望，也拜托你了。”古屋蝶子轻抚儿子的眉眼，想要靠着身体记住儿子的一切。
太宰治站在四月一日身后，鸢眸眨也不眨地注视他施展法术，璀璨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整间待客室。
等古屋朝生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口。
“你们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古屋夫人的代价我收到了。”四月一日揉揉太宰治的脑袋，太宰治将导出来的Ｕ盘交给古屋朝生手里，叮嘱道：“这是你妈妈的视频，等你回去就知道一切了，对了，视频记得保存多几份，省得弄丢或损坏。”
古屋朝生接过Ｕ盘的刹那间，他的黑白世界变得纷繁复杂，眼花缭乱的色彩涌进他的眼睛。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的……我的代价是什么？”
“请帮我打造一套家具。”
“这就是我要支付的代价吗？果然很轻啊……”古屋朝生轻轻说：“我会尽快完成交给你的。”
他将Ｕ盘收好，转身推着轮椅慢慢走远。
太宰治和四月一日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半响，太宰治扯了扯四月一日的袖子，轻声问：“四月一日，他是色盲吧？古屋婆婆将她的眼睛给了古屋君？”
“阿治不是很清楚吗？”四月一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那对母子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对他们来说，值得。”
如果愿望不值得客人付出代价的话，客人是无法进入店的。
两三个女高中生从店门口走过，“好奇怪哦，这里怎么凹进去一处呢？”
“谁知道呢？很多年前就是一片荒芜了吧。”另一个女高中生道。
第110章 第 110 章
小狐丸还没有回来, 水族馆的工作人员提供了干净的毛巾，三日月宗近先给威廉换上，省得他着凉。
费佳本就不爱运动, 在威廉滑倒的地方实在找不到线索后便回到他的身边，一边等他醒来，一边监听着糜的情况。
五条悟还想再去玩玩，但是两个小伙伴一个昏迷，另一个又不肯加入, 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有我就可以了。”费佳垂眸看威廉, 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是很想去玩吗？”
“想是想。”五条悟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可只有我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等大家一起玩才好啊。”
费佳沉默不语。
五条悟也不气费佳不理自己, 双手托着下巴, 饶有兴致地看少年侦探团叽叽喳喳聊天。
看着看着，五条悟突然问道：“费佳，我们不是真正的孩子吧？”
费佳瞥他一眼, 有些震惊以五条悟的智商居然能想出来, 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居然没有否认, 果然都在瞒着我！五条悟不爽地嘟起红润的唇。
“拜托，不要把我当成笨小孩好不好？虽然智商上总是被你们碾压，但是我也不蠢啊。”
费佳默默勾起嘴角, 声音带着纵容, “嗯, 不蠢。只是懒得思考而已。”
“有你们在, 我干嘛还要浪费脑细胞？”五条悟轻笑。
“说说你的思路。”费佳道。
“一种直觉。”五条悟指了指自己苍蓝色的眼睛, “我的眼睛告诉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不包括你我, 哦，还有威廉和阿治。”
费佳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道：“还不算太蠢，接着说。”
“你之前不是和阿治去了平行世界吗？还记得在那里了解的异能力吧？”
“嗯。”费佳点点头。
“我就在想，不只是你和阿治会有异能力，我和威廉也可能会有。”五条悟停顿片刻，一脸认真道：“总而言之，正常人是不可能进入店的，所以我们不是正常人。”
“等等，你在骂什么？”费佳没好气地反驳五条悟的结论，“骂你自己就好了，别把我卷进去。”
五条悟诡异地停下来思考了一下，然后软声道：“……那个不重要，费佳不要打断我嘛。”
“因为你的逻辑有问题啊。”费佳扶额，无奈极了，“正常人不能进店？所以我们就不是正常人，要是被贵志哥哥知道你这话，指不定会哭出来。”
比起费佳和五条悟，夏目贵志显然更受孩子们欢迎，再三确认威廉无事后，被少年侦探团拉着去玩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唉……”费佳叹气，看了一眼五条悟的身体，“你这种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思维模式是怎么形成的？”
“因为我是最强嘛。”五条悟理直气壮道：“一力降十会，不懂吗？”
“拥有足够的实力，却没有匹配的才智，你迟早会吃亏。”费佳难得苦口婆心劝道：“现在还好，你身边至少有我们和四月一日。可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万一你掉进敌人的陷阱了，没有人可以来救你。”
因为是最强，所以没有人相信会倒下。
一旦最强倒下，最强庇护的人就会受到伤害。
这么简单的道理，费佳不相信五条悟无法理解。
五条悟听到费佳的话，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瞳孔微微缩起来，很快恢复，因此费佳并没有留意到。
“我知道啦～”五条悟听到自己软绵绵的声音，感觉有另一个自己在笑话自己。
“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连你都察觉到了。”费佳回到刚刚的话题，“我们不是真正的孩子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至于五条悟的眼睛，他倒是体贴地略过去，毕竟现在知道也没有用，连自己的异能力都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五条悟的能力自然也无法使用。
不只是记忆消失了，连他们的能力都被封印了。
费佳垂下长睫，遮住那双暗紫色的眼眸。
他有留意过少年侦探团成员的言行举止，除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这两个比较成熟外，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几人都是很典型的孩子思维。
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费佳冷着一张脸，没意愿和柯南步美他们打交道，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和他们走不来。
如果人的轨迹是一条线，那么费佳和柯南他们则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手指不自觉地按住耳边的蓝牙耳机，费佳突然想回去找糜了。
待在四月一日和糜的身边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自己能够干干净净的。
“咳咳……放开我……”
躺在长椅上的威廉低语几声，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裹着毛巾蜷缩成一团，五条悟迅速走到他身后，在背上轻拍几下，关心道：“威廉，你好点没？”
费佳起身去外面拿了一杯温水回来，“先喝口水缓缓。”
威廉锐利地打量着费佳和五条悟，以及站在门口的三日月宗近，确认自己的情况后，很快就松懈下来，一双红玛瑙般明媚的眼睛染上了阴霾，黯淡无光，哑声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五条悟朗笑出声：“我们是什么关系，根本不需要道谢。”
“还是要的。”威廉的声音很低，“我这种人，没有被救的资格……”
费佳定睛看了威廉半天，沉声道：“你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五条悟扶着威廉的肩膀一顿，犹豫道：“费佳，这个时候让威廉休息一下吧？”
“悟你不要插嘴。”费佳直直看着威廉，揭破他的想法，“你现在这副模样……啧，是想着趁我们不注意，找个地方然后去死？”
威廉裹着身上的毛巾，别过脸不说话。
五条悟当场愣住，看了看费佳，又看看沉默的威廉，“什么意思？”
“这话你问威廉。”费佳皱眉，“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痛苦，但是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要赎罪。别不是忘了吧？”
“赎罪……对，我还要赎罪。”威廉挣扎着起身，被五条悟一把按在长椅上。
“三日月。”费佳喊了一声，“悟的力气不够你大，你抓着威廉不许让他离开，等小狐丸买好衣服换上，就立刻回店里。”
三日月宗近手长脚长，想要抓住一个身体状态不好的威廉简直是轻而易举，“威廉，抱歉，得罪了。”
威廉：“……”
费佳走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想过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吗？”
威廉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三日月宗近的束缚。
“反正你的记忆也恢复了，先回去告诉四月一日你之前做了什么交易才来到店里，四月一日帮助了你那么多，不至于连他的一个忙都不帮吧？”
费佳轻轻地抚摸威廉的眼眉，“别忘了你的眼睛还是四月一日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威廉颤了颤长睫，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只是小声道：“我的记忆没有全部恢复……”
“这点小事对你来说甚至不算问题，我不相信你猜不出前因后果。”费佳揉揉威廉的头发，安慰道：“别想太多了，等回去找四月一日商量。”
费佳有点头疼，威廉明明比他还要大，结果还要自己来安慰他。天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开导别人。可是现在只能让威廉冷静下来，要是钻牛角尖就很麻烦了。
聪明的人往往更容易想太多。
费佳默默看了一眼安静的五条悟，心下叹气，两个问题孩子，完全不想管，还是让四月一日头疼吧。
五条悟乖乖地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因为他没有听懂两人的话。真是的，为什么每次都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啊。
不过没关系，等回去问四月一日就懂了。
等小狐丸买好衣服回来，威廉换上后，除了三日月宗近和夏目贵志还留在水族馆陪少年侦探团，其余人准备回店。
理由还是现成的——威廉身体不舒服。
以此为由告辞，还得到了步美和元太几人的关心，以及铃木园子对美男小狐丸的不舍后，威廉一行人才得以回去。
回去的路上，威廉什么话也不说，郁郁寡欢，身上像是背负了什么重担，又卸不下。
回到店的时候，已是下午。
“四月一日呢？”费佳问小全小多。
“四月一日在睡觉啦。”小全有问必答。
小多补充道：“今天的梦里会有主人呢。”
费佳紧蹙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不妥，示意五条悟拽住威廉的手，三人直奔四月一日的卧室，结果太宰治拦在门外，不许他们进去。
“四月一日身体不舒服，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等晚上再说吧。”
“不对劲，很快要有事情发生，再不快点告诉四月一日就来不及了。”费佳罕见地焦虑起来，手还紧紧地抓住威廉的手不松开。
太宰治紧盯着费佳和威廉的表情，很快意识到什么，眼带犹豫，“可是四月一日才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僵持的几人身后响起。
“没时间了，现在赶紧叫醒四月一日，我有急事要告诉你们。”消失许久的摩可拿带着一身硝烟味回来，仿佛刚从剧烈火拼的战场上离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