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娘娘,您说这真的会地……

    “娘娘, 您说这真的会地震吗?”庞贵妃正在梳妆台前让宫女给她梳妆,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黄口小儿说出来博关注罢了”, 反正她是不信的。

    “奴婢也觉得是,还是咱们娘娘英明”, 大宫女茉莉捧了庞贵妃两句。

    正在给她梳妆的宝菱突然开口, “娘娘, 奴婢还是觉得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您千金之躯若是有了损伤那才是奴婢们的不是了。”

    “况且奴婢进宫前听人说起过着地震, 那可是天地霎时间倾覆,死伤无数啊!奴婢觉得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 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咱们还是搬到院子里去吧!”

    见庞贵妃虽然皱着眉,可明显有些意动了茉莉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娘娘身边什么时候有你插话的余地了!”

    话音一转又看向庞贵妃,“娘娘,这事儿若是钦天监检监测出来的那奴婢肯定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的, 可这事儿最开始是十二皇子传出来的,他如今才几岁?想来字还不认识几个呢,就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知道什么是地震吗?”

    她语气中带着不屑,一旁的红鲤满心的无奈,茉莉的心就是被娘娘这样养大了的, 她不过是一个奴才, 就算是娘娘奶嬷嬷的女儿又怎么样?

    如今庞贵妃身边的宫女中红鲤跟随她时间最长, 她是内务府分过来的宫女,也没什么上进心,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将来等25岁的时候出宫, 靠着自己的积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所以不爱掺和别的事情。

    若是从前她还发愁,年龄大了出宫怎么度日。家里父母待她不算好也不算差,兄嫂也算和睦,可这也不代表她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

    而且25岁这个年纪在外面可就太大了,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最好也不过就是去做了人家的续弦当后娘罢了!

    这后娘哪有好当的?

    还有一个选择,去大户人家当嬷嬷。

    可红鲤不愿意,她的青春都埋在了宫里,伺候人伺候了十年还没伺候够?她可没当下人的瘾!

    但这两年皇上允许立女户了,知道这个消息后红鲤晚上在被子里好好地哭了一场。

    她有出路了,她出宫之后可以先在娘家待一段时间,再用这几年的积蓄买上一栋小宅子,最好再看看能不能盘个铺子也能有个营生,未来有望啊!

    从那之后她就更不爱掺和庞贵妃身边这些人勾心斗角的事情了,安稳出宫才是她的指望。

    此时听到茉莉这番话她也没插嘴,庞贵妃的奶嬷嬷没有跟着进宫,但后来等小女儿大了之后想办法让女儿进了宫,她又主动求到了庞贵妃这里,她就把人要来了。

    茉莉从前还好一些,但这两年因为她长得愈发像贵妃的奶嬷嬷了,贵妃爱屋及乌,茉莉整个人便得意了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

    像那宝菱,不过是一梳头的二等宫女,因为她手艺确实好,多得了贵妃几句好话跟赏赐茉莉就忍不住了,有事儿没事儿就想踩上人几脚。

    “况且这老爷不是才让人来通传说是不要跟着十二皇子瞎胡闹吗?”

    当时庞万言从御书房出来后就很是不高兴,拉着许从诚跟他确定是不是真有不对的地方。

    许从诚也是骑虎难下,要说真的,他确实发现了不对劲,但是那些话已经在皇上面前说过了,改是没办法改了。

    目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咬死了说是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是他才疏学浅而不是心怀贰心!

    到时候也许只是罢官,许从诚咬牙坚持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庞万言看了他一会儿便放他离开了,转头就找了相熟的小太监来让他去跟庞贵妃说,别跟着十二皇子瞎折腾!

    “怎么着,宝菱你是觉得老爷会害娘娘吗?”茉莉很是得意地看着宝菱。

    她凭什么跟自己比,无论是样貌还是别的都比自己差了一大截,不就是会梳头吗,老实地趴着也没谁会针对她,可要是不安分跟自己争宠那就别想好过!

    宝菱赶忙请罪,满脸惶恐,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奴婢是信老爷的话的,只是这老天爷的事儿到底谁能说得准呢?奴婢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总听人说小孩子眼睛亮,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奴婢想着十二皇子是不是……”

    她语言又止的话让贵妃打了个冷颤,心里却不自觉地捉摸了起来,别真是被什么脏东西缠身这才知道了些有的没的吧?

    “奴婢是觉得便是丢了些面子也没有人重要啊?若是有什么不对伤了娘娘,到时候可后悔莫及啊!”

    “再说了,咱们宫里门禁森严,娘娘您驭下有方,只管管好了宫人,外面的人有怎么知道咱们做没做什么?”

    “再者说老爷虽然如此吩咐了,可到底宫里皇上可是发了话的……”

    贵妃只觉得宝菱说话确实有道理,茉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又赶忙加了一句,“奴婢只是说了些浅薄的想法,茉莉姐姐说的也没错”,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被欺压了之后无奈还要帮着恶人说话一样。

    可茉莉对上这个笑只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一时间火气上涌,口不择言起来,“其实要奴婢说,这十二皇子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等到时候什么都没发生那还不得被宫里宫外的人笑死?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失了宠爱那也是必然的。”

    “咱们宫里若是跟着一起闹,倒不如清清静静的维持原样,反而能得皇上青眼!”

    贵妃心思一动,是啊,到时候可不是宫里宫外都要说他为了出风头瞎折腾吗?若是如此,自己提前放出风声去将水搅得更混不是更好?

    她也没注意茉莉口中的僭越之词,自己思索起了后续的安排。

    而宝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低着的脸上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也不再说话了。

    茉莉见她不再说话还以为自己这场口水战胜利了,得意地瞥了她一眼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只有红鲤看着这一切发生,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她的目光落在宝菱身上又立马移开。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等着25岁出宫,别的事情跟自己无关,这宫里她是待的够够的了 !

    宫里少有这么阖宫出动的情况,主子们还好,到底不用他们亲手做些什么,宫人们俱是手忙脚乱,一时间不少人在心里抱怨十二皇子不懂装懂就知道给他们找事。

    徐永琚不知道这些,也不关心这些,晚上他在院子里跟十三用过饭之后就拉着十三在床上躺下了。

    “要是能直接看到星空就好了”,他伸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再往上是蚊帐跟雨棚。

    “那你晚上会被雨浇醒”,十三没好气地吐槽他,这天阴沉沉的哪有什么星空可以看?

    徐永琚哼了一声懒得理他,突然听见鸟叫声还没等他爬起来就听到刺啦一声,蚊帐被长生一爪子扯坏了。

    “你这个臭小鸟”,徐永琚无奈地抱着窝到他怀里的长生,“你这下愿意下来了?还把父皇给我的蚊帐撕裂了”,从昨天开始长生就不愿意进屋子了,还总扯着他往外走。

    最开始徐永琚还以为是他想让自己跟他玩儿,没往别的地方想,现在才发现,长生是觉得他在屋子里危险呢!

    “好孩子”,他顺了顺长生的羽毛。

    长生是一只麻色的海东青,他们差不多两三岁就能成年,如今基本已经到了长生的最大体型,翅膀伸开估计有一米八左右。

    异兽坊的人来看过,说是长生算是海东青里体格子比较大的家伙了,估摸着是从小就吃得好,被人精心养着,营养好。

    按照他们从牧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海东青最厉害的时候是可以抓起一匹狼的,长生特别大,徐永琚都怀疑他能轻易带自己上天!

    当然了,持久力可能不太行,不过他可完全不想去试试长生能带他飞多久,他的小命可宝贵着呢!

    满花嬷嬷听到布帛碎裂的声音赶忙过来看就要给他换一床蚊帐,徐永琚摆了摆手,“算了,咱们东西刚收起来就别折腾了,嬷嬷你拿针把这裂缝大概补一补就成。”

    满花不大乐意,主子身份尊贵,哪怕是蚊帐也不能用这种打补丁的啊,像什么样子?

    但是见徐永琚坚持,她也只好照做了。

    徐永琚抱着长生给他指,“你瞧见没,这是门,大门,就是你从外面飞进来穿过的那种门,是一样的”,他扒拉着长生的脚,让他用爪子尖尖挑起蚊帐,“就这样,你用爪子或者翅膀都可以,可别再撕裂啦?”

    长生啾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满花看得心惊胆战的,长生那个爪子轻轻松松就能撕裂猎物皮毛,若是落在主子身上可不立马见血?

    但主子喜欢长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心里叹气,眼睛片刻也不敢离开。

    第52章 李二麻子是住在京城外李……

    李二麻子是住在京城外李家村的一名普通农户, 因为性子活泛,总喜欢收些东西去倒腾,家里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这一日他挑着扁担在居民区里转悠的时候就见到有一群士兵突然出现, 挨家挨户地进门,进门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正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李二麻子心里慌得不行, 亲娘啊, 这是咋了?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扛着东西拔腿就跑, 他得回家, 家里还有他老娘、媳妇儿跟孩子,别到时候城都出不了那就完蛋了。

    出城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就生怕被人拦下, 通过后一抹额头才发现出了一脑门的汗。

    出了城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两个篮子合成一个篮子背在背上就往家里跑。

    他媳妇儿云娘见到他这副模样也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李二麻子抄起碗在缸里喝了一大碗水后这才缓过气儿来,“你跟娘赶紧把家里之前的东西都收一收,我感觉城里出事儿了!”

    李老娘刚好出门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儿啊,这是怎么了,城里,城里又打起来了?”

    李二麻子年轻什么都没经历过,不像她那时候, 这京城隔一段时间就易主, 他们这些人也都活的心惊胆战, 就怕那些不知道是反贼还是什么的人弄那个叫什么,坚,坚什么野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

    好不容易前些年安稳下来了,几十年也没见着有什么事儿,不会又来了吧?

    李二麻子摇头,把自己在城里的见闻说了一遍,李老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行就先收拾?”

    李二麻子点头,“咱家不是挖了地窖吗,回头往地窖里躲一阵子吧!”

    全家人收拾起来很快,他们刚准备把东西往地窖里挪的时候就见村长面色严肃的进门了。

    村长李有福见到他家这像是收拾过了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李二麻子,“二麻子在城里已经听说这个消息了吧?那行那你们赶紧收拾,回头人去咱们村的那个晒谷场集合就成?”

    李二麻子一愣,去晒谷场?这是打算大家一起迁徙吗?

    “那村长你是打算带人到哪里去,我先说啊,要是太远的地方我们家就不跟着了,我老娘年龄大了,家里娃还没满周岁,不好走长途的,倒不如在地窖里躲一躲呢!”

    李有福也被他说蒙了,“地窖?”

    两人面面相觑,李二麻子这才觉得不对劲赶忙问他,“村长你说的消息是什么?”

    “我是说上面通知不日就会出现地震,让人都躲到空旷的地方去啊!”

    李二麻子高声反问,“地震?”

    所以城里那些士兵是去通知大家搬家吗?

    李有福也发现两人搞岔了便道,“多的我也不说了,反正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你们收拾收拾赶紧去吧,我还得去下一家呢”,说到这他突然强调一句,“可不许往那地窖里躲,万一真地震了那不是找死?”

    李二麻子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人走了后赶紧叮嘱老娘跟媳妇加快动作,回头就见李老娘白着一张脸,眼神茫然,整个人跟受了惊一样。

    “娘,娘你怎么了?”李二麻子吓坏了,赶忙扶住老娘,李老娘半晌才抖着唇拍他,“快快,动作快点儿,不方便带的东西就别要了,带两床被子给你媳妇儿跟孩子,晚上别冻着了,快快快去打谷场!”

    她年轻的时候逃难是遇到过地震的,她根本不敢回忆,只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李老娘忍不住双手合十往四周拜拜,“各路神仙菩萨,保佑我李家人都能平安无事,等事了之后老妇人去寺里庙里还愿给诸位添香油!”

    李二麻子也被他老娘这一番动作给惊到了,许多不方便拿的就按照村长说的放在了院子里,自家人带了些轻便值钱的东西赶忙往打谷场跑。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打谷场已经坐满了人,李老娘带着他们一家人也顾不上跟亲戚一块儿了,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挤在一起不再说话。

    人心急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快慢了,李老娘只觉得分外难熬,呼吸声都很是沉重,可又才那么一会儿便已经天黑。

    一家人凑活着吃了晚饭,李老娘让李二麻子把被子拿来给娘几个都裹好,半梦半醒间人没撑住睡了过去。

    突然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几人醒过来脸色一变,下雨了。

    李二麻子赶紧找出家里的油纸伞,他多带了几把,见有些人家的孩子也没伞只能淋雨心里难受,跟家里人说了说之后便分出去了两把。

    “幸好带的东西不多,还都用油纸包住了”,李老娘叹了口气,也就半天的时间像是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几人叹气,但到底也没敢回家里住,硬挺着在外面淋雨。

    李二麻子耳朵尖,已经听到有人在抱怨了,他抿了抿唇,村长下午过来说了,这事儿是朝廷上安排下来的,谁敢不听?

    好在雨没有下很久,半夜就停了,地震也没有来。

    第二天一早许多人就忍不了了,“村长,这要在打谷场等到什么时候?地里还有那么多活儿等着,家里的嘴还张着等饭吃呢,总不能就让我们在这干等吧?”

    “是啊,这农时要是过了一年的收成可都会受影响,昨晚上下了雨,今天得去地里看看啊!”

    “我家里老人孩子都有,这么一晚上在外头淋着,回头风寒了我找谁说理去?”

    ……

    李有福听着众人的抱怨也觉得一头乱麻,“朝廷既然下了这种命令,那就说明是有地震的可能的,屋子里是万万去不得!”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牙道,“地里的活儿你们去干吧,只是不许回屋,就算拿东西也得赶紧出来!”

    李二麻子咬牙带着家人哪里都没去,他家里地不多,不怕耽误这一天半天的。

    家里老人孩子都在这,他若是出去了,万一发生点儿什么事情都没个照应的人,他不能走!

    早朝时众人脸色都不大好,庞贵妃昨天让人跟她爹传话了,说了自己的想法,让人在外面传一些对十二皇子不利的话,早朝前庞万言也让人弹劾了十二皇子,秦家的人还有在徐允政示意下帮十二说话的人闹成一团。

    徐允政见不像个样子便宣布退朝,但还是坚持众人不得回屋,得在室外待命。

    皇子所里众人怕徐永琚难受也不愿意多说外面的事情,但是徐永琚心里有数。

    昨天晚上下雨了,温度又降了一些,又没有地震,肯定有不少人在说他的坏话。

    “不怕”,感受到十三笨拙的安抚,徐永琚笑了笑,“我没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

    一大早徐允政就让季全才派人来安抚他,他母妃也让琉璃来了一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给他撑腰的意思是已经表达出来了。

    早晨皇子们去读书前,大皇子、三皇子也都派了人来,五皇子甚至还自己跑来了一趟,时间紧说不了两句话就赶忙跑了。

    他们的意思自己都知道,又怎么能让人不感动呢?

    “我觉得大哥三哥还有五哥人都挺好的”,听了徐永琚的话,十三难得没有反驳,他的默认倒让徐永琚跟得到支持了一样。

    “我平时跟大哥三哥没什么来往,虽说是兄弟,但是皇家兄弟的关系你也懂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咱们俩当然不一样了”。

    “他们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甚至是落井下石的,但他们还来安慰我,还有五哥,他人也好好!”

    十三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举起牵着十二的手,“我没安慰你?我不好?”他一个在眼前的就得不到一点关注?

    徐永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忍不住轻轻抱了抱十三,“十三当然最好了!”

    见他露出笑意,十三也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记挂着早晨不小心听到下人之间在说的那些话。

    他们已经开始传十二皇子妖言惑众了。

    十三抿了抿唇,再一次暗恨自己年龄太小,什么都做不了。

    徐永琚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今天一天他过着正常的生活,晚上还是坚持睡在室外。

    丑时,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徐永琚突然听到长生焦急的叫声,感受到长生在用羽毛拍打自己,徐永琚瞬间清醒,用力拽了十三一把,又朝众人大喊一声,“都醒醒!”

    值夜的不值夜的一下都醒了,“情况不对,地震要来了!”

    徐永琚板着脸安排,“满花嬷嬷,你让人赶紧跑去大哥三哥五哥那里,锤门也要把人都给我叫醒!”

    “再派人去母妃那里,跑着去,注意安全!”

    乾清宫离皇子所远,徐永琚怕赶不及一时间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长生身上的时候顿了顿,“长生,你去乾清宫,就我父皇在的那里,你去把他叫醒或者把其他人叫醒成吗?”

    长生歪了歪头,突然飞了起来,看他飞的方向徐永琚眼泪都要下来了,好孩子好孩子!

    “注意安全,长生注意安全啊!”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全部,紧紧抓着十三的手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永琚隐约觉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头脑发蒙,头晕想吐。明明扶住床站着的可随着剧烈的晃动徐永琚跟十三都摔倒在地上,下人们想来扶也根本站不稳。

    十三紧紧握着徐永琚的手,两人目光落在屋子上,主殿还好,偏殿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徐永琚目光一紧,塌了一间房啊!

    下人们跪伏在地上,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后怕,要是没出来,要是没出来……

    一阵剧烈的震动过去后徐永琚阻止了宫人们想去屋里收拾的想法,“再等一等”,他跟十三就坐在地上,静静等着,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紫禁城的房屋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下再次摇晃了起来,徐永琚紧紧抱住了十三,脸色发白,手抖得根本不受控制。

    出去的宫人没见回来,但过了一阵长生回来了,徐永琚一把抱住他,用力亲了亲他的大翅膀,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好长生好长生你回来了就好!”

    第53章 看着乾清宫偏殿塌掉的房……

    看着乾清宫偏殿塌掉的房顶, 看着宫殿上那歪斜的窗户,看着空地上东倒西歪的杂物,徐允政深吸一口气, “你说朕是不是施政无德,上天才会降下惩罚?”

    季全才在地震来的时候都没出的汗瞬间便全都冒了头, 他也不敢擦, 低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徐允政笑了一声, “若是朕真无德, 今日朕就该被压在那宫殿下长眠了!”季全才瞬间跪在地上, 周围的宫人见他如此也都跟着跪下,乾清宫的空地上乌压压跪倒了一片。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季全才, “派人去各宫确定损失跟有无人员伤亡, 再派人去传阁老、六部尚书进宫。”

    “秦将军带回来的兵马已经安排出去救灾了,你去着人传禁军总领,禁军中除了当值人员以外,都到京兆府去救灾。”

    “让他再派人去周边统计此次受灾情况,他知道朕想要什么。”

    ……

    一项项安排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让季全才下去安排了,自己抬头看向完全没有任何星星的天空,突然笑了起来。

    这两日他睡得也不熟,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了鸟叫, 他直觉那就是长生, 刚翻身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到一阵飓风朝自己冲了过来。

    季全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见到这一幕大喊“护驾”!

    谁知道长生只是落在了床边,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确定他醒了又啾了一声, 徐允政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羽毛,季全才看得心都提了起来。

    “是十二让你来的吗?”问完他倒笑了起来,总瞧着十二跟长生对话,自己倒也跟一只鸟说起话来。

    “朕无事,你回去吧!”

    长安像是思索了一阵,又啾了一声展翅离开了。

    它刚起身徐允政便感受到一阵剧烈震颤,自己也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收回思绪,“让人去看看十二那边如何了?”

    季全才忙安排人跑一趟,他心里也是乐意的,甭管长生是不是徐永琚派过来的,但他的到来确实是让他们乾清宫的人一下清醒了。

    这种时刻,人清醒着比什么都重要。

    李二麻子眼睁睁看着山上因为地震落下许多石头砸到了村里的房子上,只觉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李老娘满脸是泪,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他紧紧握住了媳妇儿的手,另一只手抱着闺女不放,心里也在念叨着祖宗保佑。

    可不是祖宗保佑吗,他们李家村是依山而建的,据说当时是为了方便遇到战乱时往山里跑。

    而且他们这里环境也还不错,这么些年怎么下雨也没见那山上的石头往下滑,没砸到过人跟房子,但这一次,看那架势,还不知道多少房子被埋了呢!

    若是人没出来,这大晚上的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啊!

    李有福此时是又想哭又想笑,今天是在打谷场住的第二个晚上,村里人不少都闹着要回去住,他咬死了不同意,还说若是敢回去,他明天就去报官!

    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朝廷下得命令不能阳奉阴违,但此时他万分感谢当初自己的坚持。

    “都先冷静冷静,朝廷之前说了,这震一次不一定结束,再等一等,总得安全了再回去!”

    “屋子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京城里也完全没有入夜的感觉,到处都是哭声喊声。

    徐允政派出去的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听到他们的话,徐允政愣了一下,“你说庞尚书怎么了?”

    小太监眼中还满是恐惧,“庞尚书家屋子塌了好几间,他的腿好像被压断了,奴才去的时候大夫还没到呢!”

    “听说”,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破罐子破摔把自己打听来的全说了,“庞大人不愿意在院子里挨冻,往外跑的时候没来得及这才被压了。”

    徐允政冷笑一声,“其他几位大人呢?”

    “全首辅跟顾次辅着了风寒,但他们说不打紧,马上进宫,其他大人也马上就到。”

    徐允政点了点头,“让太医院的院正来一趟,若是太医院还有得用的,派去庞府一趟吧!”他那个语气小太监一下就明白了,赶忙去太医院通传,宫中也出了事儿,得力太医都得在宫中候着,想来只能派些年轻人去一趟了。

    “后宫怎么样?”徐允政这才有功夫关心后宫了。

    “皇后娘娘方才派人来过一趟想确定您无碍,奴才打发他先回去了,如今皇后娘娘正派人确定各宫有无伤亡还有各宫殿宇的损毁情况呢。”

    徐允政点了点头,“若有宫人伤亡先行救治,宫殿的事情不急”,这次的事情波及多少地区、损毁了多少房屋、田地这些事情都还没统计出来呢,区区几间宫殿损毁又算得了什么?

    五皇子、大皇子、三皇子被徐永琚的人吵醒后经历过最剧烈的那场地震后心都提着,等地震平息了一些几人不约而同地去了徐永琚那里。

    徐永琚见到他们三个也很无奈,“三位哥哥,你们在自个儿皇子所里待着不行吗,这种时候还到处乱跑?”

    大皇子讪笑,他也不知道咋回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徐永琚这儿来,“我派人去母妃那边打听情况了,也不知道她那边如何了?”

    他心里也发愁,如今自己马上都要成亲了,这个年纪也不合适大晚上的带着人在父皇后宫里瞎跑,所以再担心也只能让人去看看。

    “我也是,我都愁死了”,五皇子方才在地上摔了一跤,手上破了皮,身上沾了灰,但好歹没受什么伤,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往地上一坐撑着下巴叹气,徐永琚见状赶忙让人给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三皇子没说话,但是他的担心一点儿不比其他几人少,他母妃这两日还跟他怄气呢,要是,想想他心里就一颤。

    见几人这样徐永琚赶忙出声安慰,“娘娘们肯定没事的,咱们父皇后宫娘娘们不多,所以也不用挤在一起,大家住的都很宽裕,每个宫前面都有空地,娘娘们只要都躲在外面就不会有事的。”

    也是因为这几位哥哥都是没有嘲讽或者反驳过他的,他才敢这么说。儿子相信他,想来就算母亲心里不得劲儿应该也不会打儿子的脸吧!

    像是老四跟庞贵妃他就不好说了。

    “你是晚上没睡吗,怎么提前就发现不对了?”干坐着更心焦,大皇子便想起方才的事情问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他们确实没怎么睡,当时大家心里都记挂着这事儿,生怕晚上就震起来。结果提心吊胆一晚上啥事儿都没发生,白天当差的当差,上学的上学,这样一天下来一点儿精神都没了。

    这不,到了今天晚上大家虽然还在外面睡,但是就连值夜的人也都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大皇子那边就是,他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一阵砸门声,人吓得瞬间便跳了起来。

    被人吵醒后大皇子正要发火,就听见门口的人已经耐不住喊了起来,“马上就要地震了,都醒醒,快醒醒啊!”

    大皇子瞬间精神,贴身太监赶忙把他往离宫殿远的地方拉拉,他还没来得及让人把徐永琚的人放进来,地震就开始了。

    徐永琚这边因为他才住进来两年,进来前内务府是修缮过的,所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大皇子那儿正殿都塌了一个角,门跟窗户上都砸下来了不少被折断的木头,他吓得冷汗直流。

    若是他没听十二的,那倒塌的角好像就在他的寝殿吧!

    到现在大皇子都还觉得后脑发凉,他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满脸感叹,“十二弟,大哥是真承你的情!”

    同时等这事儿了了,他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内务府不可!

    他6岁进皇子所,这还满没十年呢,皇子所就这样塌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材料?难不成好东西都被他们贪了?

    另外两人也是差不多情形,三皇子看徐永琚的目光有些奇异,“十二,你是提前知道了吗?”前两日他看了一本书里的主人公就是会做预知梦,十天、一个月、半年后会发生的事情,他做个梦就能看到,难道说这是真的?难道说那本书不是臆想而是记传?他不合时宜的有点儿激动了!

    徐永琚无奈指着赖在他床上不起来的长生,“我宫里人都看到了,是长生把我叫醒的,他们这些小动物对地震都很敏感的!”

    大皇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长生,五皇子的目光就直白多了,“十二啊,你让你的太监给哥哥也孵一个呗!”

    长生多神气啊,他早就想要了,现在还能预测地震,这是什么神鸟啊!

    徐永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五哥你之前见到了啊,长生就是个巧合,那海东青的蛋送回来很麻烦的,能孵出来的太少了”。

    这又不是鸡蛋,去谁家找个鸡窝里掏两个就成,这海东青的蛋都得从外地送过来,如果快马加鞭,那这蛋黄都得给颠散了。但如果慢慢走,一路上也不好孵化,弄不好到了京城这蛋都臭了!

    “而且你且等着吧,父皇还想要一只呢!”排队去吧你!

    五皇子瘪了瘪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三皇子忍不住偷偷伸手想摸一摸长生,没等他手伸过去,长生唰地转过来盯着他,三皇子僵在原地,好半晌尴尬一笑默默把手缩了回来。

    看着三皇子徐永琚是真的觉得这位哥哥跟以前接触时很不一样了,瞧瞧,哪里还像什么书呆子,这明明就是熊孩子啊!

    第54章 庞万言看着自己让人……

    庞万言看着自己让人绑回来的大夫板着个脸给自己上药, 心里气的不行。

    要不是他家府医去年还乡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至于去外面舔着脸求他上门?

    要说这谢大夫此时也满心的不高兴,他就是京城本地人, 在最大的医馆回春堂坐诊。

    这次的事情许多人心里都在嘀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地震,不是太乐意又是搬家又是露天住的。

    但是谢大夫不一样, 当大夫的救死扶伤的前提是能保住自己的命, 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何谈什么将来?

    所以这两日他哪怕日日给家里人熬防寒的汤药也坚持不让他们进屋子里去。

    万幸他的坚持, 这次家里虽然屋子塌了一间, 但是人都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他放下心里的这个担子就打算去回春堂了。

    犟种还是多, 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受伤呢?

    当时他正接待了一个头被砸破的患者, 懂点儿医理的人都知道这人的大脑是最复杂也最难医治的地方了,一些伤情患者可能以为只是普通的磕碰,但实际上没两天就暴毙了的也不在少数。

    他正在触诊,就见不知道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冲进来就要大夫上门去救治。

    他以为伤情多重呢,赶忙问了一句, 结果人说腿被砸了一下。

    谢大夫当即就表示得先把手头上紧急的几个患者处理好了再去,谁知那下人脖子一昂就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敢让我,让我家大人等?”

    谢大夫也是个暴脾气,冷笑一声, “你要不知道你是谁就回家问你老娘去, 问我作甚?”

    “今天别说是你家大人了, 便是王爷皇上来了也得等!”

    话放出去没半炷香的时间,他就被人捆了送到了庞府。

    他也能屈能伸,来都来了就治一下吧!只是全称挎着一张脸, 看的庞万言又是腿疼又是牙疼的。

    但是他这伤也不能再等了,身体残缺的人如何能在御前行走?他只能咬着牙忍受谢大夫的冷脸。

    “行了,你的小腿骨折,我已经给你做了清理,也给你贴了膏药,药方子也拟好了,你让人按照上面写的去抓药熬煮吧!”

    “大夫我何时能恢复如初?”

    谢大夫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腿都断了还想现在就健步如飞啊?

    “你若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得三个月才能下地,你若是太过急切不好好将养,恢复的时间肯定更长,到时候腿骨歪了或者没长好神仙来了也难救!”

    庞万言黑着脸深吸一口气,让人备了诊费将人送出去。

    谢大夫撇嘴,还说有钱人大方呢,一文的赏钱可都没见着呢!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多接几个患者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行善积德呢!

    下人凑到庞万言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庞万言的脸又黑了,他此时又是恨又是憋屈的,也懒得去装模作样的,“你让人好好招待着,好吃好喝伺候好了把人送回宫就成”,他好歹也是一部尚书,竟如此羞辱自己,让一个小学徒来给自己看诊!

    师爷没受什么伤,此时到他身边来提醒,“大人,咱们之前让放出去的话得往回收收了”,之前他们让人在外面传了流言,说是十二皇子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大逆不道,当时赌的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到时候民众的怨言都够他喝一壶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这次的灾闹得多大,但是只要有人家屋子塌了而人又提前避了出去,这人就得念十二的情!

    这可不行,庞万言眼中闪过阴狠的光,“你让人出去放消息,就说十二师妖星降世,是会给大晋带灾的,若非如此怎么旁人都没看出来就他看出来了?还不是因为就是他带来的!”

    他冷笑一声,“找靠谱的人去,别让人查到咱们身上来”。

    师爷点头应是,迈过还没清理的废墟艰难地往外走,庞万言看着自己断了的小腿,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这时候受伤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啊!

    田成从前几天就已经猫在庞家门外了,方才地震的时候幸好他躲得快这才没被砸到废墟下,正心惊胆战呢就见庞府的人满面愁容地出府,他让人上前盯着,结果人只是去请大夫的。

    但此时见到庞府又有人出来,田成直觉不太对劲。

    他让人继续盯着庞府,自己跟着那人走了出去。田成跟着那人到了一杂货铺子前与那人交代了两句转身便走。

    田成看了看庞府出来的人又看了看与他接头的人咬牙跟着接头人走。

    一路上就跟方才似的换了好几拨人最后停留在了一户民宅前,他向后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人跟着才轻轻敲开了门。

    开门的人来得很快,那人赶忙进了院子,田成一咬牙飞身便落入了后院,轻手轻脚地靠近。

    只听来人吩咐道,“上家安排了,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暂缓,改成说十二皇子是妖星降世。”

    田成眉头一皱只听那人笑了一声,“我们这些人能活命可都是借了十二皇子的光,客人这吩咐倒叫我们不好做人了。”

    来人冷笑了起来,“做你们这行的不是给钱就行?跟我在这谈什么良心道德的?那东西你或者你手下的人凑得出一个?”

    院子主人哈哈笑了起来,“话不能这么说”,他话音一转,“不过吧,你先把之前的尾款结了咱们再谈别的生意。”

    来人不高兴了,“咱们当初说好了的,尾款是要看你们办事的效果,如今中途不用你们做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尾款?”

    “你可以不付,你不是要效果吗,那我们便按照当时的约定将这消息传遍大晋,到时你们再付钱吧”,说着便要送客了。

    来人虽不知谁想要传播流言,但是他是知道对面这帮人的实力的,三教九流他手下什么人都有,不是个好对付的。

    “行,尾款我正常给你付,第二笔生意你要多少钱?”

    院子主人没说话就只听来人不满地骂道,“三万两银子,你想钱想疯了吧!”

    自己上家只给了他八千两,他哪里拿的出来三万两?

    院子主人耸了耸肩,“你可以不找我,找我就是这个价,我的良心可是价高呢!”

    来人一甩袖子气得扭头就走,“可别忘了我的尾款,少了一文钱别怪我找到你主家去!”

    他就是个小人物,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这些蝇营狗苟的破事他可拿手得很呢!

    背后的人是谁,无非就是那几个,总能找到债主的!

    来人铁青着一张脸摔门而去,院子主人朝屋后看了一眼,“人都走了,你不跟着去?”

    田成心里一惊,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发现自己了还是在诈自己。

    “你们这些给贵人办事的就如此不谨慎?你那影子我都瞧见许久了也不见你动一下”,黄岐无奈摇头叹气。

    田成赶忙低头就发现对方那里果然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时间又是后怕又是羞愧的。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不藏了,“你会去做吗?”

    黄岐就着烟袋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笼罩在了他的眼前,“你方才不是听到了?他只要给我三万两银子,我为何不做?谁跟银子过不去?”

    田成到底年轻,一时间忍不住与他呛了起来,“可你不是还说承了十二皇子的情吗?”

    黄岐无奈地叹气,也不去看他的脸,目光落在了远处,“是啊,所以我往常都只收几百上千两,这差价还不够还这个人情?况且他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难不成你还想我感恩戴德诚惶诚恐跪地拜服?”

    “行了,我估摸着人家不会给我这个钱的,不过京城里做这门儿生意的可不止我一个,与其与我在这里扯淡倒不如盯着人家去呢!毕竟像我这么有良心的人可不多喽!”

    田成无语,他没好气地瞪了黄岐一眼飞身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黄岐又叹了口气,“争来争去不都是一场空?”他又抽了口烟,把收拾出来的躺椅找了出来,在院子最空旷的地方放好躺椅,就这样睡了起来。

    田成没一会儿就找到那人了,他想了想干脆上前一手刀将人打晕,就这样把人带回了禁军里。

    禁军统领向恒见到田成带来的人,又听他讲了过程后看了他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自己去领罚吧”,虽然说简单粗暴了些但他倒不至于因为田成的私自行动而处罚他,但是他竟然能因为影子暴露,这简直不可饶恕,“若有下次,你就不用在禁军里待着了。”

    田成神色一凛赶忙应下自去领罚,他们虽然也在禁卫军里,但实际上并不需要戍守皇城,更多的算是暗卫,不过编制还是在禁军中,直属于禁军统领向恒管理。他们的俸禄除了禁军本来的俸禄外还有一份补贴,就算不提别的,只考虑俸禄他也是不愿意离开禁军的。

    向恒又安排其他人去了田成记好的位置,把那些人也都带了回来,最终确认跟他们联系的人是庞府师爷身边的下人。

    他赶忙带着口供去找了徐允政汇报调查的情况,徐允政听罢冷笑一声,“人你那里先关着暂时不用处理,庞家继续找人盯着。”

    说着话锋一转,“庞爱卿如今受伤,朕实在不忍他继续操劳国事,也对他的伤情无益,这样,季全才你去传旨,让户部左侍郎腾英暂代户部尚书一职,给朕统筹好户部诸事。”

    第55章 季全才赶忙下去传旨,向……

    季全才赶忙下去传旨, 向恒则在一边想着这位腾大人,他并非进士出身,甚至还只是南陈的一名举子。

    早年徐允政为了拉拢南方的人心, 曾颁发求贤令,明确告知天下英才, 北方士子可通过科举入仕, 南方士子们囿于南陈小朝廷的昏庸不得重用, 可自己这个大晋皇帝求贤若渴。

    凡是没有大晋户籍无法科考的有志之士, 都可向朝廷进言献策, 只要确实是人才,大晋一定会不拘一格录用。

    腾英是第一个被徐允政通过这种途径提拔起来的人才, 这些年来其实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是这样入仕的, 但是真正可以算得上是“高官”的只有腾英一个。

    腾英本就是南方人,他跟大晋原来那些出身南方的官员还不大一样,他不只是祖籍在南方,他的所有亲朋师长都在南方,那里有他的根。

    若非嫡亲长辈都已逝世, 他是不敢用全家人的命去赌的。可就算他已经没了亲近的家人,但故土的重要,只有真正离开的人才知道。

    而且向恒知道这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在朝廷里是没有依仗的, 他唯一能效忠的只有皇上。

    向恒抬头悄悄看了徐允政一眼,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赶忙垂下了眼睛。

    此时徐允政心里也在琢磨这个事情, 腾英这个户部左侍郎是他这两年才刚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为了什么他自己很清楚,腾英也清楚。

    所以这两年腾英也一直在回报着他, 在户部做着庞万言的掣肘,只等待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不就来了?还是庞万言自己送上来的呢!

    徐允政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又吩咐道,“去庞府送些补品,庞大人可要好好歇着,朕还等着他为朕分忧呢!”

    庞万言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崩溃腾英不知道,但是他是高兴的,暂代又怎么样?当初他能被皇上破格提拔可不是因为他有文采,会写诗作画,而是因为他的经世之才,尤其是他对经济很有自己的见解,可不正合适户部?

    腾英也在琢磨其实皇上也可以让司阁老暂理户部诸事,但在大晋,内阁大臣并不直接管理六部,便是管理了某部事宜,也基本都是暂代,没多久便会辞去六部的职务。

    若是让司炼管了六部那反而能证明皇上其实还是更属意于庞万言的,等他恢复后再让庞万言交接回来。

    但此时皇上提拔了自己,哪怕是暂代,皇上的意思他也是明白的。

    腾英宠辱不惊地接旨,在众人的恭贺中谦虚应对,但当众人离去后才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千辛万苦从当初的南陈来到大晋可不只是想在与上峰的争斗中蹉跎一生的,他有自己的抱负,一步步走向自己期待的未来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

    但眼前的这一切可都是不小的考验,若是自己能胜任这一职位,皇上才会让他坐稳这个位置。

    这几年他也能摸到一些皇上的心意,皇上确实会有自己对于臣子的偏向,但是他不会任由这些意见去影响他对官员的任用。

    就像他的前上司庞万言,好几次他都看到了皇上眼中对于庞万言转瞬即逝的不喜,但庞万言有他的用处,也有才能,那皇上就会用他。像这一次,若是他把握不好这个机会,等庞万言恢复之后如果没有和更合适的人选,那庞万言肯定会官复原职。

    这想法让腾英愈发清醒了,开始投入户部繁重的事务中。

    朝廷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投入了救灾、□□以及同时还要保证春耕等一系列工作中,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徐永琚这几天都没出过皇子所的门,不过因为诸事繁忙,皇上暂时断了上书房诸位皇子的课,从那之后一三五三人就跟长在徐永琚这里了一样,日日过来打卡。

    从他们那里徐永琚也听说了许多事,倒是一点儿不觉得无聊。

    “我母妃这两日都要气死了”,大皇子吃着徐永琚让人特意做得减糖版蜜饯,不停地碎碎念着,“她也怕没面子,不停叮嘱宫人不许外传。”

    徐永琚听了这话赶忙先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这才无奈地叹气,“大哥你都说贤妃娘娘不让外传了,你怎么还跟我们说啊!”

    大皇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这宫里的事情只要进了旁人的眼,入了他人的耳,哪里还有能守的住的秘密?”

    说着他朝三皇子抬了抬下巴,“你瞧老三那模样,他肯定知道!”

    三皇子哼哼两声,歪倒在榻上没个正经样子,“你要说的是对食的事情,那我确实知道。”

    大皇子叹气,“可不是吗,这事儿能瞒得了谁?而且我母妃还报到皇后娘娘那里了,知道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外传?”

    知道这已经不算秘密了徐永琚便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说起来也是地震那天的事情,我母妃本来确实不怎么信这事儿来着,但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就让宫人们都好好儿在院子里待着,不许随意进出屋子。”

    “谁知道有些人就是”,他摇了摇头满脸嫌恶的表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母妃宫里伺候她的一个三等宫女跟她宫里一个太监两人行事不检点,我估计他们是觉得屋里没人刚好方便了他们,便偷摸着进了屋。”

    “地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行那种事儿,结果也是巧,那间屋子的房梁被白蚁给蛀了,之前都没人发现。这地震一来哪里能撑得住?这不立马就砸了下来?”

    “我听我母妃身边的人说,地震一来众人本来正恐惧担忧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那么两声惨叫,吓得他们以为宫里闹鬼呢!”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好笑,没忍住笑了起来,“但因为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震,宫人便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查看。后来等他们进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宫女跟太监光溜溜的正抱在一起,被房梁砸晕了。”

    徐永琚张大了嘴,这,这么劲爆的吗?

    “可不嘛”,大皇子刚想说什么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自己的幼弟,这事儿好让他听吗?

    五皇子也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然后呢?”

    三皇子像是看明白了老大的想法,无奈叹气,“你说之前就没注意到几个小的在?”

    他确实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他只是知道贤妃宫里有太监宫女对食被抓了禀报到皇后处去处理了,谁知道过程这么……

    果然,老大就是个不靠谱的!

    这一熟了之后之前见人就跟脖子抻着了一样永远昂着下巴看人的模样也没了,不过怎么看还一样是个糊涂蛋。

    大皇子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两句。

    “我母妃都要气疯了,赶忙让人捆了两人,听说捆人的时候都是光着捆的!”

    徐永琚睁大了眼睛,不是吧,“难道就那样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大皇子嗐了一声,“让人给他们穿上了呗!”

    “要不是宫规不允许后妃随意打杀宫人,我母妃绝对直接砍了他们俩!”

    三皇子点了点头倒很是认同这话,他母妃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虽然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但其实还有一点同情在里面。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好吗?

    要说这宫女是身边亲近的人也就罢了,一个三等宫女,平日里都难得到主子身边伺候,贤妃都不一定记得清她的脸,更无从谈起她的人品问题了。

    可不管如何,这人就是她宫里的,她管束下人不利肯定也是要受罚的。

    再加上这种艳闻轶事传出去难免让人嘀咕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简直是飞来横祸啊!

    想到这里徐永琚赶忙跟大皇子承诺,“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其他几人也点头。

    大皇子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愿意跟这几个走得近不就是因为他感觉得到这几个都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

    他不好说这几个兄弟将来会不会争抢那个位置,但是想要那就堂堂正正去抢去争,便是输了他也坦然,技不如人罢了。

    但是如果输在那些满肚子坏水儿,就知道搞些阴谋诡计的人手上,他非得呕死不成!

    徐永琚这也就是不知道他心头所想,若是知道了也得感慨两声。

    历史上可不就是这样?最后上位的老七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啊!

    “那皇后娘娘怎么处置他们呢?”五皇子还挺关心后续的。

    大皇子耸了耸肩,“宫规里是禁止太监宫女对食的,若只是对食,皇后想来只罚了人便是了。但他们行径恶劣,不仅秽乱后宫,还在上面明令禁止随意进出室内的时候偷摸跑进去偷情,皇后娘娘让人打了宫女二十大板,太监三十大板,打完后赶出宫了。”

    徐永琚闻言叹气,这么多板子下去能不能活着可不好说啊!

    就算还活着,这种情况又因为这种事情被赶出去,想活着怕是难了啊!

    他感慨了一阵,却也没有再多说,宫规在这里,说得冷血一点,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第56章 “这个贤妃”,庞贵妃掩……

    “这个贤妃”, 庞贵妃掩着嘴笑了起来,“本宫向来瞧不上她,你看她仗着自己生了皇上的长子, 总觉得高人一等,结果呢?她连自己宫里的宫人都管束不住, 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茉莉也跟着笑着附和, “可不是吗, 要奴婢说贤妃不过是仗着入宫早、运气好, 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如何能跟娘娘相比?”

    地震之后因为她当初不让贵妃在屋外待着,导致贵妃差点儿受伤, 这让贵妃对她意见很大, 已经连着罚跪好几天了,所以她跪完后就总待在贵妃身边,只希望她不要真的厌恶了自己,让她彻底没了出头之日。

    红鲤看了两人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群人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事儿说起来算是丑闻了, 贤妃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她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谁若是真把她当了傻子,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呢!

    再说皇后,她虽然不严苛, 但是也很重规矩, 身边的下人管教得很严, 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那这事儿怎么传出来的?谁传出来的?

    如今宫中诸人都忙着处理地震的善后事宜,脚不沾地,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一把, 能短时间就传的满宫皆是?

    红鲤是不信的,她觉得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至于背后是谁,目的是什么,那就不是她一个总要出宫的人该考虑的事情了。

    反而对她来说,庞贵妃做得事情越少越好,少说少做才不容易出错,才能让她平安待到出宫。

    红鲤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就听到宝菱在一边儿说,“娘娘,奴婢觉得此事有蹊跷”。

    听到宝菱的话庞贵妃赶忙看了过来,“给宝菱拿个杌子”。

    茉莉不大高兴动作便慢了半拍,对上庞贵妃不满的神情后立马缩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红鲤对宝菱没有那么多的恶意,也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她是觉得宝菱事多,甚至觉得她不太对劲,但是若说单纯对人的看法,那她肯定还是更喜欢宝菱一些的。

    宝菱谢过贵妃跟红鲤后解释起了自己的意思,“恕奴婢直言,大人不幸骨折,娘娘您得做好最坏的准备,若万一”,她给了贵妃一个略有深意的眼神。

    庞贵妃怎么不懂,初闻此事时她是又惊又怒,自己父亲受伤,皇上不仅不怜惜,反而借机夺了他的权力,这怎能让人不心寒跟后怕呢?

    冷静下来后她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但一时间也不知该与谁去说,此时听到宝菱这话倒是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不提本宫父亲这个户部尚书的话,庞家官职最高的是我二叔,但也不过是在大理寺蹉跎罢了。”

    而庞氏一党里,若是姓庞的没有站出来,反而让旁人当了这领头羊,那将来得到的东西到底是姓庞还是姓什么就不好说了。

    “所以娘娘,奴婢的意思是您得在宫中站稳脚跟,才能跟大人里外协同作战啊!贵妃之位确实只在一人之下,但是娘娘您并未掌宫权,且贤妃、德妃所育有的皇子都是四皇子的兄长。如今有这个机会,您可得抓住了啊!”

    “况且要奴婢来看,这事儿背后肯定另有她人有所图,您在自个儿往上爬的同时,可别被人黄雀在后给啄了才是!”

    红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贵妃之位还不算站稳脚跟还想怎么样?要不把皇后拉下来你自个儿上去?

    她愈发觉得宝菱背后有人了。

    庞贵妃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红鲤头皮发麻,她没多久就出宫了,就不能等皇子大一点儿了再折腾吗?当今皇上看上去也不是个短命的,你现在就算折腾出个太子之位又如何?

    历史上没登基的太子比比皆是,现在图谋的有点儿太早了吧!

    红鲤看着包藏祸心的宝菱、蠢蠢欲动的庞贵妃还有在一边儿对宝菱虎视眈眈的茉莉只觉得心累,甚至有一种前途无望的感觉,唉!

    宝菱其实本来没想做什么的,但是上次背后那人又送了一封情郎的信来,附带的话就是让她搅浑贵妃身边的水,让她跟后宫的众妃嫔折腾起来。

    人家没给她具体的行动方针,宝菱只能咬着牙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挑起贵妃的斗争欲望了。

    唉,什么时候能出宫啊!

    想在贤妃这事儿上插一手的人不少,静嫔就是一个。

    这两年皇上不怎么进后宫,她当初还打着想讨好皇上从而消除他的疑心并且重获宠爱甚至再上一层的想法根本没办法实施。

    皇上不是个好性儿的人,当初的事情得罪了十二皇子,同样也得罪了皇上,没办法得到所求她就只好老实本分,想着最好这样能获得他的怜惜。

    可惜啊,她娘家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了皇上有仇是真记!

    皇商是五年一选,四年前她家有了锦缎布帛这些织物的皇商名头,明年就到下一年的选拔了,她不可能不着急。

    她父亲传进来消息说是江南那边新出了一家叫云秀阁的铺子,准确地说是叫云秀阁的许多家铺子,他家高价聘请了许多技艺高超的绣娘跟纺织工,创新了一种叫做回文锦的缎子。

    据说还有文人的一首诗中专门提到了这种缎子,叫什么“春机满织回文锦,粉泪挥残露井桐”。

    多美的诗句啊,怎么就不是赞美自家烟霞锦的呢?

    这两年回文锦的风特别大,如今不仅在江南,便是京中也又不少人推崇此织物了,无奈量确实很少。

    听起来不就更适合皇家了?

    静嫔很怕来年这皇商的名头就落到他云秀阁头上了!

    他们家也曾派人去查过这云秀阁的东家是谁,但是似乎总有人帮忙打掩护,至今未有所得。

    想到这静嫔就发愁,若是没了皇商的名头,自家就只是个普通商人了,那她还有她的皇儿在宫中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这两日贤妃宫里的事情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确实不用太得宠,但只要其他人都失宠,不就能显出自己来了?

    为此她还专门让人悄悄给娘家送去消息,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这事儿不能用自家人,所以又起了个坏点子。

    宫中跟贤妃有仇的人可不是她静嫔,而是昌贵人啊!

    要说起这宫里有子,日子却很不好过的妃嫔首先想到的就得是如今的昌贵人,也就是当年的昌嫔了。

    明明诞育了皇嗣却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又得罪了茂嫔、十二皇子,处罚还是皇后下的,家世也不显,如今这后宫中哪个看到她不想踩两脚。

    但这昌贵人说起来也奇怪,明明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是不知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性子!

    她被降为贵人并且禁足半年后,一解禁就开始在御花园里撒欢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好好在御花园里走着不看路,带着人横冲直撞的,这不,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贤妃。

    若非贤妃身边宫女扶了一把,她非得摔上一个跟头不可!

    贤妃当然生气,她从小养尊处优,如今也是身居高位。再看她养出了大皇子那么高傲的性子,也能看出这位主子也是个心里有傲气的。

    只是徐允政的审美偏向于小鸟依人型以及善解人意型的,她也总是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但被这么蒙头一撞,她脾气上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昌贵人那是晕头转向,人都傻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也受不了了,她禁足这半年心里憋了多少火啊,这还没撒出来呢就挨了人家一个大耳光子,没忍住就说了两句不干不净的话,气得贤妃当即让她在御花园中跪一个时辰再回去。

    贤妃虽然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她一个高位嫔妃稍微处罚一个冲撞了自己的低位嫔妃也不算过,皇后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派了嬷嬷去昌贵人那里好好教了教规矩倒是又让她在后宫里被人取笑了一通。

    昌贵人又恨又气,但是能怎么办呢?她位份不如别人,家世不如别人,宠爱也不如别人,就连儿子也比别人的小,她不忍着还能如何?

    但是这次的事儿不就是个机会吗?

    静嫔想到这里低声跟宫女吩咐了几句就让人去办了,自己动手多没意思,不仅打眼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博得皇上怜惜呢!

    另一边昌贵人带人在御花园散步,她烦闷地跟宫女抱怨,“她们就是瞧本宫位份低,在我宫里塞了多少小猫小狗,如今连转个身都难!”

    宫女只能低声劝她,能怎么办呢,嫔位才是一宫主位,昌贵人看似只是降了位份,但实际上差别那可大了,就连正殿都不能住了,搬到了偏殿去住。

    前两日地震好几个宫里殿宇都有不同程度的毁损,为了安全起见,皇后就安排了两个低位嫔妃住到他们宫里。

    每个嫔妃再带几个伺候的人,宫里可不得拥挤起来?

    但怎么办呢,谁叫自家主子当初自己作妖,现在是个嫔妃就能来踩一脚。

    况且要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难道不往她们这里塞人,往贵妃、淑妃她们那里塞吗?

    如今她也不盼着别的了,就只希望等皇子大一些后,皇上皇后能看在皇子的面子上提一提昌贵人的位份,否则这也太难受了啊!

    第57章 徐永琚不怎么关心国家大……

    徐永琚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关心了也没什么用处,只是听说这阵子不少地方都不是很太平,还有人浑水摸鱼传谣言说是这次地震就是上天给徐允政下了天罚, 惩罚他穷兵黩武,甚至说大晋不配入主中原。

    徐永琚刚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赶忙跑去了御书房找徐允政, “父皇你不会要下罪己诏吧?”

    徐允政挑了挑眉反问, “你觉得呢?”

    “当然不要了”, 他脱口而出, 这地震只是地壳正常运动罢了, 跟皇帝的施政有什么关系?

    他试探性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徐允政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徐永琚带着小跟屁虫又坐到他父皇身边。

    “认识这几个字吗?”徐永琚见他父皇丢过来一个东西手忙脚乱地捧住, 这不玉玺吗?这么随意?

    “这底下的字儿认得吗?”

    徐永琚拿起来看啦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怎么了?”

    “朕是顺应天命为皇的,若是跟百姓讲方才那些话,朕这个‘天子’又算什么呢?”

    徐永琚无奈, 这不是愚民吗?

    可其实也不用徐允政给他解释,他当年历史学得还行,君权天授在封建社会中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的,也能保证自己家皇权的正统性。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刘邦母亲和龙生下他, 种种不都是为了让人们相信他就是真命天子从而加强自己的巩固吗?

    据他所知他父皇还是有一点点节操的没弄个这样的身世出来, 但是他也不可能主动去推翻自己皇权的神圣的。

    他无奈地低下了头, 难不成真的要下罪己诏啊?总觉得这样还挺憋屈的。

    徐允政拍了拍他的头,心里也不禁感叹了两句,小十二是真没有一点儿统治者的思维啊!

    瞧瞧这两个小家伙里, 十三满脸的若有所思,像是学到了些什么。这个呢?还大一点儿呢,这脸上简直就写着不高兴,明明不是咱的错!

    他无奈摇头,“朕不用下罪己诏,过一段时间朕会派人去广仁寺祈福,为在地震中死去的百姓供奉海灯!”

    广仁寺是他们大晋的皇家寺庙,或者说不只是大晋,这么多年凡是在中原立足的王朝基本都会将广仁寺作为皇家寺庙,算起来这寺庙也有一两千年的历史了。

    “我可以去吗?”徐永琚有点激动了,他来了两年还没出宫过呢,也顾不得什么祈福不祈福的,只要能找着机会出去就成。

    “不行”,徐允政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年纪这么小,又还没种痘,随意跟外人接触风险太大了。

    而且他要出宫的话谁跟着?

    他自己诸事繁忙,有心也无力。那几个大一点儿的皇子吧,他也确实是不信任的,秦封他们等处理完这事儿就要出发了,也没工夫带他一个孩子玩,所以交给谁他都不放心,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吧!

    见他目光坚定徐永琚有些无奈,他就想出宫看看怎么这么难啊!

    “行了回去玩儿吧,朕这里还有事情要忙”,他陪着说了会儿话就开始轰人了,完全不管一边徐永琚怨念的眼神。小孩儿都忘性大,拖两天就不记得了。

    徐永琚唉声叹气地带着十三出了御书房,他之前没想着出去玩儿来着,每天他要做的事情也挺多的,根本没想到要出宫。

    可此时他想出去却出不了一时间就很是难过了,想当年他家里条件好一些之后他爸妈带着他天南海北的去旅游,他爸妈说了,小孩子就要多见见世面,长长见识,这样以后才不至于步入社会便被花花世界所迷惑。

    唉,徐永琚又叹了口气,看的十三很是无语,“你不用急,上面的皇子在你这个年纪一样出不了宫。”

    徐永琚其实觉得还挺奇怪的,他小时候是在镇上上学的,那时候家长们还不像后来一样必须得接送,家离得近一些的都是自己去。

    他家离镇上远,一二年级都是爸妈骑电动车送他,三年级之后就是自己骑车去上学了,大概半个小时车程。

    路上也会经过大片农田,那里也没什么人,只偶尔会有学生跟农民们经过,家里人也很放心。

    后来初中是在县上读书的,那时候更别提了,天黑之前能到家就不错了,他爸妈偶尔会说他回来得太晚了,但也不会限制他出门。

    现在可好,倒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了!

    “为什么不让出宫啊?父皇就这么不放心咱们吗?”他满脸哀怨地趴在桌子上。

    十三摇了摇头抿了口茶,“六岁才种痘,种痘之前出宫随时有感染天花的风险,天花可是要命的!”

    天花!

    徐永琚目光一凛,在十三诧异的目光中开始扯衣服,露出左边膀子,“你这是做什么?”

    果然,没有花!

    老天爷,他都忘了这回事儿了!现在可没有现代的各种疫苗啊!

    疫苗基本都是在孩子小时候注射的,他有记忆之后该种的疫苗基本也就种完了,对于疫苗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胳膊上留下的那个花。

    至于天花在古代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传染病,一人传染,感染一个村子都很正常,多少人死在天花之下啊!

    现代天花基本已经灭绝了,所以牛痘疫苗也不是小孩必须要注射的疫苗,他就更想不起来了啊!

    看徐永琚这幅脸色苍白的模样十三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徐永琚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脖子处含糊不清地感叹,“弟啊,咱真命大!”

    其实徐永琚不知道的是针对这种传染病朝廷也有一套明确的管理办法,首先就是各地专门有负责痘疫之事的官员叫查痘官,是基层的官员,专门负责检查上报出痘人员,并将出痘人员隔离,这是第一道防线。

    之后就是“避痘”,这不仅是隔离感染痘疫的人员,同时也是将自己与感染的人员避开。

    比如说皇上或者一些位高之人就要求身边接触的人全都是出过痘的“熟身”,而没出过的痘的“生身”一般是不能轻易到御前奏对的。

    还有打仗的时候,率兵的将领也得是“熟身”,这样也能避免敌人利用天花中伤我军。

    还有不管是太监宫女也好,还是普通百姓也罢,一旦发现中招了,那是必须得将人迁到城外四十里的地方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重手段就是“种痘”了,也就是将患病幼儿的痘痂或者痘浆作为疫苗对人进行“免疫”,接种后能抗的过去的以后就有抗体了,也无需再担忧感染天花。

    这些都是一些现有的防疫手段,除了这些有一定道理甚至是科学依据的办法外,现行流传最广最得人心的还是走玄学路线的,那就是供奉痘疹娘娘,给人一些心理支撑。

    十三把这些事儿跟徐永琚说了之后,徐永琚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弟啊,咱俩日日在一起,你咋啥都知道,我咋啥都不知道?”

    十三无语,“明明是你自己什么都不关心,哪里是我了解得多?”

    徐永琚嘿嘿一笑随即又露出一个烦闷的表情,人痘啊,这跟直接暴露在天花下静等着去感染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也不是学医的,更不是预防医学这一块儿的,他只是知道有牛痘疫苗这回事儿,但是到底是不是直接拿牛痘的痘痂给人用呢?需不需要进一步处理呢?如果处理了会不会又丧失了活性呢?

    想到这里他就头痛,恨不得甩手不干了!

    可是看看十三再看看自己,皇子六岁种痘,他俩也没两年了,一想到要去种人痘他就头皮发麻!

    徐永琚有点发愁地看向十三,“弟啊,你说我要是告诉你一个我确定可行的法子,但是我没办法告诉你出处,你会相信我吗?”

    十□□问,“对我有好处吗?”

    徐永琚用力点头,大好处!老大的好处!

    “你有骗我吗?”

    徐永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干嘛要骗你?”

    十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去跟皇上说吧?”

    “你咋知道的?”徐永琚人傻了,他没说要告诉父皇啊?

    十三无奈,他伸了伸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那难道你是要把你的法子告诉我?”我能干点啥?

    徐永琚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可不是嘛,你这么大的孩子能干点儿什么啊,还是得找父皇!”

    十三冷笑,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徐永琚闭嘴了,行吧,自己比他胳膊腿还短,身高还比不上他弟呢。

    见他那副憨傻的样子十三心里无奈极了,说他傻吧,人家又是能预言地震又是能有别的发现,可你要是说他聪明吧,瞧瞧这模样,看起来还不一定有长生稳重可信。

    不过他很确定的是,皇上不会追问他这法子是怎么来的,最多就是去确定是否可行。

    十二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把他当父亲的儿子,皇上怎么会把儿子推远呢?

    他垂下了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他们可是一样的人呢!

    第58章 “走”,徐永琚拉着十三……

    “走”, 徐永琚拉着十三又往外走,十三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反抗。

    两人到了御书房后季全才还有点儿奇怪, 心想这两位小爷怎么又来了,赶忙上去迎了迎。

    “见过十二皇子、十三皇子, 皇上正在见大臣, 二位还得在偏殿里稍等片刻了”。

    两人没什么意见跟着季全才就去了偏殿, 他常到御书房来, 这里不管是正殿还是偏殿都有他的茶盏。

    说起这茶盏也是有趣, 他太闲了,觉得普通的茶盏别管是什么名瓷都没意思, 便求着皇上给他派人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烧了杯子。

    他还记得他以前曾经在一所博物馆里见到过一只粉彩牡丹纹吸杯, 那只杯子真的太美了!

    做工精致,色彩淡雅,形态有趣。整体是呈一朵牡丹状,底部有一小孔连接着叶茎,叶茎是空心的, 起到一个吸管的作用,就成了一个吸管杯。

    谁能想到古人这么会玩儿啊!

    徐永琚不喜欢喝水,但用吸管喝水就能喝不少,所以他在某宝上买了仿品,也很好看。他想到这点之后便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造办处的人。

    造办处的人不愧是皇家御用工匠啊, 没多时就给他烧出了好几版杯子, 他挑了喜欢的给几个玩得来的兄弟还有父皇母妃都送了过去, 自己带着用惯了的杯子放在御书房、乾清宫,来了就能有自己的杯子用,真好。

    他翻出自己跟十三常用的杯子让季全才安排人给他们倒蜜水, 他不喜欢喝茶,季全才自然知道他的小喜好,笑道,“奴才前两日听下面的人说送上来一种松树蜜,有平缓止咳的效用,且甜度不太高,皇上偶尔也会用上一些,您今日尝尝可还喜欢?”

    “松树蜜?”徐永琚没怎么听说过这种蜜,一时间也挺好奇的,“松树会开花吗?”印象中好像没有吧。

    季全才笑着摇头,“奴才问了他们,说这松树蜜不是采集的花蜜而是蜜蜂吸取了松树的汁液酿造成蜜的”,他也没让其他人动手,自己给两个孩子的杯中舀上一勺蜂蜜调和好递给两人。

    徐永琚对着吸管吸了一口细细品了品,确实很特别,现代的那些蜜就不用说了,就算跟现在其他蜜比也很有特色,甜味稍淡,却多了一股松树的清香,他还真挺喜欢的。

    “公公你让人给我送一点过去吧,份例之外的也得出钱吧?”

    季全才笑道,“不用劳您费心了,记在皇上的账上就行。”

    “季全才你胆子可是愈发得大了”,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徐允政喜怒不辨的声音,他头皮一紧赶忙请安赔笑脸。

    徐允政看着他那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在御书房里跟大臣们商讨救灾的事,这个狗奴才倒好,自己在外面哄孩子!还用他的东西哄孩子!

    徐永琚虽然知道他父皇不会真的把季全才怎么样,但是到底人家也是为他办事的,赶忙跑过去拉住他父皇的手,“父皇,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他板着小脸,但这两年养的太好了,脸上肉嘟嘟的看不出一点儿严肃,倒很是可爱。

    徐允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牵着他往正殿走,又回头看了十三一眼示意他跟上。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父皇你不让我们出宫是因为怕染上痘疹是吗?”徐允政不置可否,十二作为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身边如果没有靠谱的人带着,万一被有心之人害了怎么办?

    “父皇,我跟你说个防痘疹的法子,你能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他也知道这样问很傻,但是他确实从小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一说谎他爸妈就能看出来。他事后问怎么看出来的,爸妈就说他一说谎一紧张眼睛就滴溜溜乱转,还满脸心虚。

    因此他不想去骗徐允政,毕竟他父皇除了是父亲更是皇帝,这两年两人确实相处得不错,可是他也知道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无所求也无所欺。

    不然他一个普通皇子,凭什么得到优待,主角光环吗?

    他越是坦然将他当成一位父亲,这种情绪也会影响到对方,让他将自己当成儿子,而不是其他。

    所以欺君这事儿最好不要开这个头。

    徐允政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追问原因,“什么法子?”

    徐永琚松了一口气赶忙道,“父皇,用种人痘去防疫风险太大了,咱们可以用牛痘!”

    “牛痘?”徐允政不解地问,“是人痘感染到牛身上了?”

    徐永琚迟疑,“我确实不太清楚是人痘感染到牛身上让它得病还是牛本身携带的一些问题,但我知道的是,这两种病会呈现非常相似的表现,都会出现丘疹、水泡、脓包等等,并且从牛身上感染了牛痘的一些牧民们就不会再感染天花了!最重要的是感染牛痘的人比感染天花的人症状要轻!”

    徐允政深深地看向这个小儿子,再次跟他确认,“你确定?”

    这事儿不容他不怀疑啊!

    人跟牲畜能染上一样的病?而且凭什么就比人痘要轻?

    徐永琚没办法解释,他确实是不知道啊!

    他知道这事儿也是因为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流行培养那种所谓的神童,其中一条路子就是让神童背下在历史上同一天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我问个六月七日,你就得说历史上1990年6月7日发生了什么,1870年6月7日历史上发生什么之类的。其中1796年5月14日就是历史上某位医生将患牛痘患者的痘浆接种到一名未患天花的8岁孩子身上。

    他记日子记得稀里糊涂的,他爸妈也看出来他确实不感兴趣就没再要求他去背历史大事件了,但他对这牛痘还挺感兴趣的便一直记到了现在。

    “父皇,我能确定的是这个真的有用,”他目光很真挚,也是确实想做些什么,“或者咱们可以让太医院的人先研究研究,如果有效咱们再推广?”

    徐允政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徐永琚心慌慌的,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突然感受到十三从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上向前一步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徐永琚只觉得一股暖流从牵住的手流向了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徐允政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这是做什么样子?做给朕看吗?多大的孩子了还手牵手?没有规矩!怎么着,朕是要教训你吗?你们倒是先联合起来对抗朕了?朕是要害了你吗?”

    徐永琚听他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心里也很是不高兴,小眉头紧紧皱着,“我是好心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父皇你吓唬我做什么?我们是被你吓到了,十三才跟我牵手的,明明是父皇的错啊!”

    “好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还敢说朕有错!”他这样说着语气却没有多少怒气,倒是调侃居多。

    徐永琚最是个会顺杆爬的人,赶拉着十三跑到他身边,“父皇我跟你说啊,你以后不能随便就吓唬我了!”

    听着他抱怨的小语气徐允政在心里反驳,朕可没有吓唬你,是你胆子小,但他也知道这小子爱面子没有戳穿他。

    徐永琚把头往他身前凑,指着自己脑袋让他看,“看,父皇你看!”

    徐允政不明所以,“看什么?”

    徐永琚语气幽怨,“看我这一头的冷汗啊!”

    徐允政失笑,“季全才,滚过来给你小主子擦汗!”

    徐永琚嘿嘿坏笑,没等季全才过来,就往前一步,用大脑袋抵在徐允政的胸口上,把汗都擦在了他的龙袍上,季全才举着帕子跟徐允政面面相觑。

    徐允政嗤笑一声,接过帕子在他头上脸上擦了擦,还无师自通给他擦了擦脖子跟后背,平时看起来行事大胆得不行,结果还是这么个小兔子的胆子。

    “行了,说说你怎么想的吧”,他随手把帕子丢给季全才,拉着徐永琚聊了起来。

    “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我又确定这事儿可行,我指明了方向,父皇你让人去研究研究呗!”成立个研究室,攻克一下这个难题喽!

    “季全才,你让人去把太医院院正给朕找来”,因为地震一事,徐允政将太医院里除了年纪最大的院正以及医术高超的梁太医以外其他人都送了出去让他们去救人。

    上面下去的命令,到了底层的实施上确实很有问题,有人阳奉阴违的,有人敷衍了事的,总之还是有不少人受伤,各家医馆均忙得脚不沾地。

    宫里的主子们都没有受伤,下面的太监宫女伤的不多,不过太医院也留了些学徒,足够用了,就将其他人都安排了出去。

    院正梁柏算是梁利民的远房叔公,出了五服了,在他进太医院之前两人从未有过来往,但后来梁柏见他姓梁便问了问他家里情况,这才发现两人竟还有一丝亲属关系。

    梁柏年龄渐大,许多事都觉得力不从心,再加上子嗣都不成器,他也不敢轻易退下去,所以这几年跟梁利民走得愈发近了,就是想着一来在太医院里能有个帮手,二来他记着这份香火情,将来也能稍加照看一下自己的后人们。

    梁利民对于跟他续上这门亲也没什么意见,太医院院正是自家长辈,他在太医院过得如鱼得水。两人各有所求倒相处得不错。

    皇上要召见梁柏,他想了想把梁利民也叫上了,便是医术再好能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也是好的。

    梁利民没意见,收拾了医箱跟着梁柏就去了御书房。

    第59章 “参见皇上”,徐允政不……

    “参见皇上”, 徐允政不想为难他让他赶紧起来,梁利民顺手服了一把,徐允政目光看过去也没在意。

    “朕让你们过来是听说了一桩消息, 想让你们太医院验验真伪”,两人忙应是, 徐允政接着道, “天花的危险性无人不知, 通过种人痘去防治的法子也有诸多风险, 现在朕听来一个消息, 据说牛染上的牛痘传染到人身上,不仅症状轻微同样也能预防天花!”

    梁柏眉头微皱, “皇上, 微臣冒昧地问一句,这是谁说与您听的呢?可有在前人哪本医术上有过记载?”

    梁利民看了梁柏一眼心里有些无奈,在这一点上两人确实有很大的分歧,梁柏认为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才是最正统的,还是应该靠已有的各类经方治病。

    但梁利民不这么认为, 古人留下来的方子不也是一代一代智慧的结晶吗?为什么人家可以创造,到了他们这就一定只能用以前的呢?

    徐允政眼明心亮,一眼就看出两人心中所想。他也懒得与梁柏多说,梁柏本就年事已高,这个院正也做不了几年了, 这事儿就算分下去也不由他来直接处理, 那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找梁利民。

    这位小梁太医, 当然了其实真论起年龄来,小梁太医也已经年过不惑,但谁让他头上还有一个梁院正呢?

    “朕既然跟你说了此事就不是让你来推脱了”, 他先是训斥了梁柏两句,随后看向梁利民,“由你带人去研究此法是否可行,你可愿意?”

    梁利民自然愿意,先不说这事儿若是真做成了那肯定名垂千古,就算只看眼下,这也是个利国利民的事儿啊!

    “微臣愿往。”

    徐允政露出满意的微笑,“朕给你拨一个皇庄,在京城外五十里的地方,你带着人过去吧!至于染病的牛朕也会给你找到的,朕会安排人配合,你只要负责好牛痘一事即可,需要什么你跟季全才说。”

    梁利民赶紧谢恩,等人出去了之后徐永琚才拉着十三从屏风后出来,“父皇,您可要好好对待小梁太医啊”,这可是医疗人才现在甚至变成科研人才了呢!

    徐允政不置可否,他是爱才但是也没到捧着他们的程度,大晋如今以已经统一了南方,算是近百年来中原上统治范围最大的国家了,若是这样了他还缺人才。

    那就只能打出去了,别人家的人才也是香的。

    徐永琚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就也不操心这些了,他只负责提供一个思路,当然了能确定这是一个对的思路,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走前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叮嘱他父皇,“父皇,不管牛痘研究的快慢,我跟十三都不会种人痘的啊!”开玩笑,这弄不好要命的。他能重新活一次,可没办法保证再活一次的!

    徐允政皱起了眉头,他是不乐意的,这种东西用在人身上会不会又什么不好的地方?就算眼前没有,一年后呢,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徐永琚完全没理会他父皇的担心,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可没有比这更好的防治天花的办法了。

    两人在回皇子所的路上,徐永琚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说得话,“十三,我刚才说带着你一起种牛痘,你会不会不愿意啊?”

    他突然有点儿担心了,自己知道什么是对的路,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万一十三觉得自己是在拿他的生命当儿戏呢?

    他赶忙解释,脸上都带着担忧,“我没征求你的意见说那个话确实不对,但你相信我,我真的很确定,百分之百确定这条路是可行的!只要咱们没有一些基础病,又是健健康康的状态去种牛痘,我们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十三点了点头没说话,拉着徐永琚继续往回走,倒是徐永琚不停地回头看他,看的十三哭笑不得。

    “你知道老八是怎么夭折的吗?”

    怎么问到这里了,徐永琚有点疑惑,“我不清楚啊,你清楚吗?”而且他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后宫里也没有八皇子的母妃呢!

    “他是种痘之后没撑下来就这样没了”,十三苦笑了一声,“看着是个健健康康的皇子,已经养到6岁了就这样没了。”

    要真说起来,宫里这么多皇子,已经种痘的不算早夭的六皇子共七位,只有八皇子没熬过去,这看上去死亡率不算太高。

    但是放到每个个体身上,谁能保证死的那个就不是自己?

    再说了这还是皇家,所有皇子们都能得到全国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好的救治,就算这样还是有孩子没了。

    “便是种人痘,我相信我也能活下来”,十三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永琚,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天的弟弟远远不是他想的只是个“普通”天才而已,他是有野心的,只是如今野心被束缚在年龄等因素之下,只等哪一天便破土而出冲向自己想要的一切。

    没等他说话十三又接着说话了,声音却低不可闻,“登上帝位的人必须得是已对天花免疫的皇子”,他笑了笑,“牛痘也好人痘也罢,我会活下来”,他声音里的坚定,眼神中的神采看得徐永琚一愣。

    徐永琚之前从来没有往这里想过,此时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突然板着脸朝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不许跟过来!”

    说完后拉着十三就往远处走,本来想走到角落里去的,可是又怕有人偷听,干脆就站在宫道上板着脸看着他。

    十三紧紧握住拳头,不知道徐永琚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是要骂他不应该觊觎皇帝的位置吗?

    “你疯了吗?”听到这话十三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刚才那么多人在那你就说那些话,你真不怕他们听到一句半句传出去啊?”

    他的神情是从没有过的严肃,但十三却突然听见了从心底传来花开的声音。

    “你不生气?”他松开了紧紧咬住的下唇,眼中闪着灼人的光,看得徐永琚摸不着头脑,“我干嘛生气?”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又板起脸来,“我当然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谨慎,这些话是能瞎说吗?”

    “你不觉得我身份低微痴心妄想?”十三追问。

    “弟啊,你还身份低微呢”,徐永琚无奈,封建王朝,哪怕是王朝末年也没谁说皇子身份低微啊!

    “况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也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凭什么不能想呢,只是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他这两年也算摸着了一下他父皇的脉,感觉要是搁现代怎么也是个C位癌吧!

    谁敢抢他的皇位那绝对是他毕生之敌,哪怕是他的儿子们。

    “父皇不会乐意听到的,咱们上面那些兄弟们有野心的也不少,你现在就跳出来不是当靶子了吗?”

    “你不反对?”

    徐永琚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反对的?那皇位又不是我的”,想到什么他板起脸来,“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好”,十三不等他说完就爽快答应,把徐永琚逗得笑了起来,“把你卖了你都给我数钱呢!”

    “第一点”,他收了笑正色道,“你不能伤害父皇”,徐允政给他的父爱也许没那么纯粹甚至不多,但是他有时候还会自我攻略,心想皇上就是那么个性子,对自己的皇子们防的要死,这种情况下他都能给自己一些偏爱,怎么不算真爱了呢!

    唉,反正这两年的相处下来,徐允政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养大的弟弟跟他争起来。

    “好”,十三都不用思考就答应下来,别说他没往这里想,就算想难道能做到?他是能从徐允政手上夺走兵权还是能在季全才密不透风的管理下给他下毒?

    若是都不行,他拿什么伤害徐允政?

    “还有一点”,他有些迟疑了,想了想还是改了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其他皇子那边,尽量不要下死手吧!”夺嫡多么艰险,他不能要求十三不要伤害自己的兄长,不能给他添上一层束缚,但至少要留人家一命啊!

    十三又笑了起来,徐永琚都没发现他原来这么爱笑!

    十三都不知道原来徐永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他现在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还要让自己留他们一命!

    “保不齐将来是让他们留我一命呢!”十三开玩笑,徐永琚却不在意,“如果你输了那不用求其他人,我去求父皇留你一命,到时候你自请放逐,咱们一起出海去!”

    天大地大不说跑去欧洲或者美洲,至少找个没什么人烟的岛总行吧?

    十三后来总想,从那一天哥哥说他若失败了会跟自己一起亡命天涯开始,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十二不算娇气,可是到底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子,小时候不好说,从进了皇子所开始他再没吃过苦了,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十二走上逃亡的路?

    更别说还是为了他自己。

    徐永琚不知道十三是怎么想的,若是知道估计是会在心里骂他脑补怪的。他觉得,只要十三不要做一些惹了徐允政眼的事情,徐允政是不可能要杀了他的。

    徐允政再不好,历史上就算有再多的人说他对自己的孩子们太过凉薄,但他本质上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千古名声中再添一条杀子的,因此留十三一命应该还是可以的!

    反正不会到那种非死不可的地步的,都穿越的人了只要不死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至于说他为什么想跟着,那是徐永琚了解自己,他跟十三这样一起长大,他自认为心理年龄比十三大得多,十三就跟他养大的一样。这样一个弟弟,哪怕他不能在夺嫡上为他做些什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被放逐的。

    想到那个会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十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被圈禁在自己的府里或者被流放,他现在都开始心酸了。

    他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十三的脑袋,你可得争气啊!

    第60章 这章没有男主出没,不想……

    “大人, 朝中运送的救灾物资已经到了”,陶玉德听到传话后松了一口气,脸上神情明显舒缓了许多。

    “快快去通知主簿尽快入库, 再将统计好的受灾情况拿来,本官要看看如何分配这些物资”。

    高兴是高兴, 但是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事陶玉德也有些发愁, 这次受灾的地方真不算少啊!

    他们离京城不算近, 据说驿站那边是快马加鞭连夜给他们州送了消息, 一层层递到他们县的时候已经过去许久了, 那些下去通知的官差还没全部到各村镇,地震就这样来了。

    离得近的地方至少人没太大的损失, 但是稍远的村镇里可是埋了不少人啊!

    这怎么救人、怎么赈灾、怎么修缮屋子, 以及人不够了又如何安排恢复生产全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他们县不算贫困县,毕竟县里有一所玉石矿,但当今圣上不喜奢靡也不爱玉石,因此后宫娘娘们便也不怎么用翡翠,至少不热衷于翡翠。

    上层领导没这个偏好也就导致了如今的翡翠并不是那么值钱, 若是搁在前朝,陶玉德想到这里无奈摇了摇头,想这些有何意义呢?还是着眼于当下吧!

    万幸是皇上已经下旨减免了受地震波及的各地的赋税,便是今年的春耕稍有耽误也不至于太难熬,他收回思绪接过递来的各地受灾程度的统计文件研究了起来。

    没一会儿突然听见主簿尹逢神情严肃地进来了, 他赶忙招呼人坐下, “延亭快坐, 瞧你急匆匆的所谓何事?”

    尹逢叹了口气,将自己统计的名册递给了他,陶玉德大概翻了翻不解地问, “怎么了?这单子不对?”

    尹逢摇了摇头,“我来之前恩师曾让人整理了历朝历代各地救灾的物资明细,咱们大晋虽至今不到百年,当今皇上继位后也没有什么灾祸,但先帝朝的时候曾有过一次洪灾,当时的赈灾物资清单我也是看过的,这次送来的清单上记载比之前要多出两成!”

    陶玉德刚要露出个笑来,可是见到尹逢的愁苦又觉得不大对劲,“所以呢?”

    他陶家是世代官宦,虽说没什么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但是多年耕耘下来也不能小瞧。

    他不过而立,科举只得了二甲中间的名次,不算出挑,但是在他这个年纪能榜上有名就很不错了。

    当初他也想留在京中,但是家里长辈觉得与其留在京中熬资历,倒不如外出做点儿实事反而更容易被皇上看在眼中,所以便帮他运作了一通来了这玉屏县当县令。

    玉屏县算不上太富庶,但是有这个玉矿基本盘在这里兜底,也不算太拿不出手,算是家里人给他挑的好地方了,除此之外家里人还送了尹逢过来给自己当了主簿。

    尹逢是当初在他们陶家的族学里读了好几年书,无论是才华还是能力都还不错,但是就是缺了点儿科考的运气,连着三次都没中进士。

    他是普通家庭出身,一年年熬着心气儿都要没了,况且三次考不上以后呢?就算六七十岁了考中进士了又能怎么样?所以尹逢便放弃了,干脆就走了陶家的门路跟着一起来做了主簿。

    两人早年便认识,陶玉德很是信赖他,所以跟他说起话来也很是没什么避讳,“难道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尹逢看着他的眼神苦笑一声点了点头,“米我看了,都是陈米,而且我随意抽查了两袋,底下都有霉味了,这米如何能给灾民吃?”若是吃死了人算谁的?

    陶玉德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就往外走,尹逢赶紧拿着单子追了出去。

    押送物资徐江方才瞧着那主簿的模样就觉得中间可能有什么问题,此时见一穿着县令官服的人走来忙上前行礼。

    陶玉德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事情没查清楚前谁也说不好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向在一旁的衙役走去,一把抽出他别在腰间的刀,朝着那米粮袋子就劈了过去!

    “住手!”徐江赶忙阻拦,可没拦住,他也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虎啊!

    米袋子裂开后米撒了一地,陶玉德扔下刀上前抓了一把米细细查看。

    果然,这一袋米中部分泛着淡黄色的是陈米,陈米也就罢了,这种时候也没那多讲究的,能吃就行。

    可他又抓了一把在手中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米已经呈浅灰色了,用手一搓还有微微的粘腻感,放到鼻尖一闻也有淡淡的霉味儿。

    陶玉德扔下手中的米,一脸严肃地转身看向徐江一行人,“本官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

    徐江哪里知道这个?

    他也就是一押送物资的头头而已啊!

    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像作伪,徐江没说话,一咬牙捡起方才陶玉德丢下的刀对着另一包米砍了下去!

    哗!

    随着米散落在地,徐江也觉得自己的心跟被人揪起来了一样,他一咬牙转身单膝跪地,“大人,我等确实不知情!”

    跟着过来的几人也赶紧随着他跪下请罪,陶玉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道,“你们是否有罪本官不知,但是这物资既然是你们运送来的,那今日你们就先待在衙门里配合调查吧!”

    徐江心有不甘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陶玉德多加了一句,“本官只是不许你们随意进出,不会治罪,你们先安心待着吧!”说完让人将他们一行人带了下去,又派人将这批物资一一拆开检查,他倒要看看除了这些陈米霉米外那些人还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大人,那这粮食……”尹逢有点发愁,那些只靠家里几亩田地度日的百姓们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粮食本就不多了,再加上这次出了天灾,房子倒塌的不计其数,就算人没事也顾不得在地震时还带着粮食往外跑的,如今基本全都埋在屋子下面了。

    能挖的、能吃的、能用的基本已经都挖出来了,但是还是有很大的缺口啊!

    更重要的是,种子怎么办?

    “联系唐老爷他们,开义仓”,陶玉德深吸了一口气,愁得头疼,尹逢也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本身按他们的想法是缓一缓再说呢!

    大晋开国之后在各地设立义仓,由乡绅管理,地方官员监管,一方面储粮以备特殊情况,另一方面也会在每年春天以低息向百姓借粮种,等秋天再归还。

    他们本来还想着先看看朝廷的救灾物资,若是可以,这义仓还是先等等再用,谁知道今年光景如何?

    但眼下已经等不及了,“开义仓,别的都先缓缓,种子得种下去”,现在虽然还有点儿冷,但是到底是春天,那山上的野菜什么的也能凑合撑一撑。秋冬呢?若是春耕不把握好,难道大家冬天一起去死?还是指望到时候朝廷又给他们送来什么陈米烂米?

    陶玉德冷笑一声,“延亭你去安排开义仓的事情,如今情况特殊,所有种子都是无息出借,只要秋天能还本就可以。本官要回去上书朝廷,无论是我还是玉屏百姓不能白白咽下这个苦果!”

    尹逢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老太爷他们说一声?”

    陶玉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延亭,我们做官不求功名利禄至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治下的百姓饿死吗?”

    他脸都涨红了,“你是去看了的,那些百姓们现在头上没有片瓦遮身,没有粮食果腹,我身为玉屏的父母官却做不了什么,难道我连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都不成了吗?”

    “我倒不信了,有些人贪污救灾物资,难不成整个大晋上下竟无一人能管了吗?”

    “我不过小小一知县,位卑权轻,那我就给知州上折子,知州不行就知府,知府不行我就上京告御状!”

    见他越说越疯魔了尹逢无奈一笑,“您想做什么我拦不住,只是您也得想想本家,想想您后宅的夫人孩子啊!”

    “有什么好想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女人的声音,陶玉德浑身僵硬地转身,“夫人你这是……”

    曾文颖朝他笑了笑,眼中多了平时没有的敬重,“夫君,我今日来本来是想说捐出一部分嫁妆银子先救灾要紧,但是方才听了你说的话,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好!”

    陶玉德的脸一下就红了,目光都不敢直视她,“夫人,我,我……”

    见方才那一副马上英勇就义都不怕的人突然话都说不利索了,尹逢摇了摇头,他的这位主上啊!

    “你什么你”,曾文颖打断了他,“我是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你知道我娘家是开镖局的,你的折子由我娘家镖局派人直接往上送,免得那折子没见着该见的人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听出她话中的深意了陶玉德面色一整,“夫人,不如你带着孩子们先跟着镖局一起回京,我……”

    曾文颖再次打断了他,并且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你陶玉德在这当大英雄,我就得当那缩头乌龟吗?我又比你差了什么?”说着她还比划了下自己的胳膊,陶玉德苦笑,是啊,若是真论起武力来,自己这副弱鸡样子在夫人手下怕是走不过两个回合吧!

    “你若是真的担心便让孩儿们跟着回京,我留下陪你!”